阿裡離世多少裡?

作者: jj6328

導讀阿裡,離世多少裡(一) 去阿裡,曾經是我的心結。進藏三次,都沒有去阿裡,心裡一直空落落的。 2010年,有了一個契機,而且是自駕車去阿裡,從決定走的7月份開始,就盼望著, 好像小時候盼望放假,憧憬而心急,全然沒有想過朋友們所說的自駕的危險性。危險是相對 的,對某些人來說,喝口水都危險,有可能嗆著。 沒有過多考慮危險性的另一個因素是因為這次同� ...

阿裡,離世多少裡(一)

去阿裡,曾經是我的心結。進藏三次,都沒有去阿裡,心裡一直空落落的。

2010年,有了一個契機,而且是自駕車去阿裡,從決定走的7月份開始,就盼望著,

好像小時候盼望放假,憧憬而心急,全然沒有想過朋友們所說的自駕的危險性。危險是相對

的,對某些人來說,喝口水都危險,有可能嗆著。

沒有過多考慮危險性的另一個因素是因為這次同行的團隊--"最西藏"、林哥,還有

同行的朋友--晴予,晴予的朋友--劉老師,我信任他們,勝過信任自己。

2010年9月3日

抵達拉薩

乘火車到了拉薩,走出車站,空氣依然清涼如薄荷,深吸一口氣,火車車廂中的壓抑隨

之消失。逸海來接站,這次帶的行李比較多,一個多月的行程,做了充足的准備。

到了住所,見到午夜、大海的海,他們走川藏線到了拉薩,一路坎坷,一路風景,都是

一副身經百戰的身段。晚飯去華尓傑家品嘗藏餐,集合時,又見到了昆侖、林哥、林嫂,我

是加入到隊伍的新兵,他們是共同歷險的伙伴,有著風雨過後的欣然、淡然。

酥油茶,濃郁鮮甜,那種特別的味道我極為適應,甚至放到鼻子底下貪婪的聞起來。一

桌子的藏族風味,絕對另類,糍粑糕也好吃,清淡有回味。

第一次見到華尓傑,他當然要高歌幾曲。

飯後,回住所的路上就下雨了,一個晚上都在下,雨聲很大,幾次都被吵醒了。我在想,

要是拉薩城發水了,我應該向布達拉宮方向跑,布宮是拉薩地勢最高所在,但是,我又想,

全城的人都會去那裡,裝不下呀......

迷迷糊糊到了早上六點,起床,看窗外,雨線變細,像小粒水晶珠子,心裡踏實了很多。

盼望著晴予早點到來,有她做伴,我不會這樣孤單寂寞。

9月4日

逛八角街

十點鐘,雨停了,我出門去八角街。

空氣純淨,沒有可吸入顆粒物,只有淡淡的清香。天高雲淡,我獨自一人走在拉薩的街

頭,路過布達拉宮,擦肩而過的藏族人,面容平靜,手搖轉經筒。總是想搞清楚他們在想著

什麼,交談之後,就會感到他們是尊重生命、自然而為的族人,善意待人,不求回報。

當然,西藏的變化也是翻天覆地的,幾次來都有不同,西藏開放旅游已經多年,外來人

的行為舉止,待人接物對當地人的思想產生了巨大的衝擊,十幾年前,拉薩就開始變化,八

角街廣場前密布著商攤,一家挨一家,是那種簡陋的小商攤,還沒有現在成規模的商鋪。

今天,八角街的廣場裝飾得很漂亮,兩邊是市場、餐館,經營者也是來自全國各地。找

了一家素食館吃午飯,價格不菲。拉薩的物價也一直飛漲,也許是因為旅游城市,也許是因

為經營成本高,材料貴、房租貴,也許是因為大環境、大市場的調整。

飯後,去大昭寺,大昭寺在廣場盡頭,兩側是小商攤,在一個小姑娘的攤前停了下來,

總覺得在這麼多成年人中,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我和她聊起來,她來自甘南藏區,說家

裡人在那邊收貨,全靠她在這裡賣貨。她皮膚黝黑,一雙大眼睛,臉蛋是風吹日曬的黑紅。

我拿起兩只小蜜蠟問價格,幾番討論,我300元買下來,她感謝的樣子,又拿出兩只藏銀手

鐲,說:送給你了姐姐。我心裡突然咯噔一下,隨即又笑自己多疑,300元,在北京,不知

有多少300元在不知不覺中被浪費,如果,我這次能讓這個小姑娘開心點,能幫到她,也是

價值所在。

告別了小女孩,我去尼嘛唐卡店,去年來西藏,認識了尼嘛唐卡店的老板,這次再來看

看他。老板正在,和他打招呼,他愣了一下,隨即想起我,因為去年我很想留在這裡學習繪

畫唐卡,老板說,入門就需要兩年。太喜歡唐卡了,而老板的技藝超群,他的每一幅畫品都

絕美精致,每一根線條細膩如絲,顏色協調,不濃不淡,相得益彰。尤其喜歡他畫的壇城,

絲絲入扣,每一輪、每一層空間中都有惟妙惟肖的生靈,有花朵、樹木,宇宙天地的大概念、

大境界了如眼前。他學習畫唐卡已經十五年,深得真傳,我想做他的學生,每天安安靜靜的

坐在這裡畫畫,沉浸在唐卡的故事中,該是多麼幸福。

可是,去年和他討論過唐卡畫後,我買走了幾幅便離開了,臨走前,他笑我:什麼時候

來學畫唐卡?其實,老板是個異常羞澀的人,靦腆得不像個生意人,去年買畫時,我朋友說,

和他討價都說不出口。

老板還是沒有變,羞澀依舊,我們聊天時,他會微微低著頭說話,不與人直視,輕聲細

語,和老板又聊天很久,始終不敢再提學習畫唐卡的事情。我們總是有很多東西丟舍不下,

有時會想離開一段固定的軌跡,品嘗不同生命的感受,但最終還要返回那個設計好的軌道,

我們無法超越自己,因為要承擔責任和所謂的社會角色,有時候不知道這是擔當還是束縛。

離開唐卡店,已是黃昏,我決定去小昭寺。

佛陀是人還是神?

佛陀,是人還是神?這個問題,我問過他們:

我的老師--一位博學廣聞的長者;
海法--戒台寺出家的僧人;

玲玲--我的閨蜜,虔誠的居士;

七海--我的同事,每年進山禪修;

小青姐--僅見過一面,卻對我有深遠影響的佛學家。

他們的回答是:佛陀是人,但不是普通人,是一位上等上覺的有智慧的人,覺悟了世間

真相的人。佛教的精神在於智慧,這也是2500年來得以傳承的根本。

他們所說,我僅是一知半解,對佛教的學習也是剛剛起步,尚未入門,但我對佛教的興

趣的確來源於他們,和他們在一起交流時,我的感覺是:他們活明白了。他們關注他人,擁

有悲憫之心。我不知學習佛陀智慧是否需要懷有這樣一顆心,但悲憫之心,讓人擁有了世界,

走近了世界。

那天,走進小昭寺的時候,已是傍晚,很少游客,我走進後,大門便關上了。小昭寺內,

釋迦摩尼八歲等身像供奉在此,不知在哪兒扇門內,平日是看不到的。

經過幾次大火過後,小昭寺原來的模樣基本不見,整座寺院的規模也比較小,建築結構

簡單,我喜歡這裡,是因為人少。

從一樓的大殿到二樓偏廳我走了個遍,二樓的一間房內,珍藏著很多珍貴的物品,據說

是佛祖時代的,一直保留至今,彌足珍貴。

我又在二樓請了三只金剛杵,作為吉祥物,為我們隊伍的三輛車保平安。再也沒什麼可

做了,我正想離開,大殿的門突然打開了,湧進來很多人,全部是藏族人,扶老攜幼,排著

隊在大殿中等候著,我也擠在隊伍中間,猜想著或許有法事活動吧?

2009年,陪珠珠等人去大昭寺時,因緣而成,曾參加一次隆重的法事,為釋迦摩尼佛

12歲等身像著金身,便在金像前跪拜,一直深感愉悅。回來後,與玲玲講起此事,她提醒

說:執著於世間像且沾沾自喜。即使佛陀站在我們面前,我們仍然要保持一顆陪平常心,因

為修行是自己的事情。

所以,2009年的游記中,我對大昭寺內發生的的只字未提。可是修行甚淺,執迷於相,

念念不忘小昭寺的經歷。於今時今日津津樂道提起,沒有長進,真是大俗人一個。

我的身邊都是藏族,有年輕的少女,長睫毛一閃一閃的,我注視她們時,她們先是害羞

的一笑,然後低下頭躲避,又遲疑的抬起目光,用純潔的眼睛與我打招呼。有年長的老奶奶,

皺紋滿布,花白的頭發,編成辮子,有點凌亂,但老人的表情--她的笑是慈祥的,毫無修

飾的寬厚。有壯年的男子懷抱著一歲左右的孩子,旁邊是溫柔的媽媽,男子看小孩時的眼神,

是那麼滿足、憐愛、小心翼翼的,像懷裡是一件珍寶,媽媽在一旁對孩子說著什麼,微笑著,

偶爾用手輕輕摸摸孩子的頭。還有更多的人,幾位年輕的喇嘛也在其中,他們排著隊,低聲

交談著,快樂的神色,我問旁邊的人:一會兒有什麼活動嗎?他們抱歉的搖搖頭,沒有人聽

得懂。

我一度擔心自己會被趕出去,我總是有這麼多多余的想法。

又過了一會兒,人群開始動起來,慢慢向裡面走去,一扇大門內,是一尊金色的釋迦摩

尼佛像,我猜應該是那尊珍貴的八歲等身像。所有人在這裡都跪拜下來,地方很小,但場面

很安靜,大殿中,藏香陳厚的味道彌漫開來,幾位年長的上師在佛像前帶著大家誦經,我聽

不懂誦經的內容是什麼,只見人們虔誠、莊重、投入。我看到那對夫婦,男子雙手合攏放在

胸前,緊閉雙目,默默地念著,媽媽抱著孩子,同樣肅穆,孩子清澈的大眼睛靜靜地洞察著

四周;又看到那位老奶奶無聲的誦經,我想,老人這輩子也許不會寫字,但她得到了佛陀的

教育;那些小姑娘們,端正地跪拜著,竟有一種超凡脫俗的清麗。我置身其中,再一次深刻

感覺到了信仰的力量,這份力量使人們在面對殘酷的現狀時,仍心有所屬,而不是盲目屈從。

我想起曾經與玲玲討論過:前來寺廟跪拜的人們,所為何願?玲玲說:有些人是來拜佛

的,更多的人是來求佛的。我想,拜佛的人是一顆崇敬的心,人們因為敬仰佛祖而傳承著他

的思想;而求佛的人是一顆欲望之心。

很久,這莊嚴的場面維持很久,誦經結束後,人們開始向佛祖獻上哈達,而後,便去轉

經,我也在隊伍中跟著走,走到佛祖像前,我真想向佛訴說一下我內心的茫然無措:我深知

世事的無常,可我仍然在追逐這些,我明知貪戀之苦,可我無法擺脫自己的貪欲。正如宗薩

蔣揚欽哲仁波切所說:"我們沒有勇氣和能力善用真正的自由,正因為我們無法免除自己的

傲慢、貪求、期待與恐懼。"

從小昭寺走出來,已是華燈初上,來到布達拉宮廣場,看著人來人往的游人,生命是有

限的,可卻充斥著無限的欲望,金錢、權利、享樂的欲望,而我們未曾知道,追逐種種此生

的物質回報,為人類帶來了什麼,難怪欺騙、搶奪都成為競爭手段,追名逐利竟然合理化,

成為奮鬥的動力,如此,脆弱的人們只能在社會中沉浮,而無所適從。

布達拉宮的燈,點亮了,而天上的星星掛在那裡,熠熠生輝,遠古時代的地球是怎樣的,

無法想像,但古人曾經這樣描繪夜景:手可摘星辰......那該是一番多麼瑰麗的夜色,可惜,

我們身邊的地球離星辰已經越來越遠。

2010年9月5日

隊友駕到

今天,兩位隊友將先後來到拉薩,劉老師的飛機預計是中午一點半降落,晴予的火車會

在傍晚六點抵達。

逸海、午夜,我們三個中午11點從住處出發去機場接劉老師。路上,看到雅魯藏布江

水波濤起伏,我問,是不是每年都這樣?逸海說:不是的,今年特別,這兩天拉薩河也暴漲。

對他倆講起前天晚上大雨滂沱,我曾經想過,要是拉薩城發水了,我要跑到布達拉宮的事情,

我問他倆會跑到哪兒?逸海問:你來西藏幾次,高反過嗎?我說,從來沒有高反過呀。逸海

笑了,說了一句驚人的話:胡思亂想也是高反。

我知道,他是在勸我別那麼多慮。看著車窗外蔓延的河床,沿河的防水提,我倒心安起

來。時間尚早,逸海建議開車去雅魯藏布江河邊去玩,找到一個可以停車的地方,看著河水

湍急的流淌,河水中間的諸多小島已經被淹沒,幾只水牛在河對岸,我們猜想著,那水牛如

何才能渡河回家?

拿出相機,我們拍照留影,逸海的小思已經勇闖川藏線四遭,這次走阿裡、新藏線,逸

海對它也是完全信任,是個忠誠的伙伴。

一點鐘,我們已到機場,聽到飛機晚點的通知。因為想等劉老師一起午飯,我們三個都

飢腸轆轆的。等機的時候,碰到了達珍媽媽的兒子,達珍媽媽辦了個孤兒院,收留無家可歸

的孩子。2010年上海世博會,有好心人贊助幾個孩子去參觀,達珍媽媽的兒子和那些孩子

們乘飛機剛剛從上海歸來。

聽"最西藏"多次講過達珍媽媽和她的孩子們的故事,縷縷看到他們的感動。善良,在

這個世間稀世珍貴。

二點半,終於聽到劉老師的航班抵達通知,看到劉老師從機場出來,我作為代表為他獻

上哈達,有勇氣自駕車去阿裡的人,視為同道中人。

午飯後,准備去接晴予。空中飄著蒙蒙細雨,我們到火車站時,已經滂沱大雨,今年,

西藏的雨水很大,我問逸海,去阿裡的路上會不會泥濘不堪。逸海很坦然:阿裡考驗的不是

車,而是人。

雨漸漸小了,火車進站了,我們去接晴予。晴予的行李更多,准備充足,因為3天2

晚的火車,晴予有點不太舒服。但是,她的心情很好,在火車上還結識了一同從北京來的新

朋友丁丁。

所有的隊友都到齊了,二天後,便是出發的日子。

2010年9月6日

又是四個女人

今天與晴予商量著去拉薩隨便轉轉,晴予推薦去扎基拉姆寺,說那個寺廟人少。我還想

去哲蚌寺,就這樣制定了行程。

正在洗漱打扮,晴予接到電話,是在火車上結識的小姑娘丁丁,她說:今天一起玩吧!

丁丁與她的朋友小夢先後來到拉薩,兩個人都是第一次來西藏旅行。

女人對於旅行的熱情遠比男人濃厚,女人對自己心儀的事物都身心投入。所以,我周圍

的旅行同伴大多是女友,前年西藏、今年老撾,都是四個女人同行。中國男人忙著掙錢買房

子、買車子,他們把自己交給了工作和壓力,沒有時間享受生活。

我倆打車去找她們,在青年旅館碰面,是個名聲頗大的青年旅社,在鬧市,房價不菲。

房間很小,四個人已經擠滿,顯得這個小空間空氣稀薄,我想盡快逃走。

拉薩的陽光炙熱,街頭,我們四個走走停停的,有一家浪漫的小書店引人駐足,走進去,

藏香彌散在書屋中,書店裡大部分是關於西藏的書:藏傳佛教、民俗、風光、廟宇、唐卡......

還有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的詩集、生平介紹......各種版本。那種線裝訂的、帶插圖的、土

黃色封面,像本畫冊,呈現一股古老的韻味,翻開來看,憂郁、飄渺的氣息展現而來,買下

一本,放到包裡,一路隨行,好像裝上了一道秘密,關於倉央嘉措的傳說太神秘而無解,但

我相信,絕不是我們所猜測的那般。

出了書店,四個人打車去扎基拉姆寺。十幾分鐘的車程,並不是很遠,喧鬧已蕩然無存。

扎基拉姆寺門口,是熏木枝的味道,那應該是煨桑的松枝,每人買了一大把,放在木堆中點

燃,煙、香冉冉而起,包裹住我們。看著那松枝成灰,塵歸塵、土歸土。

進門,正殿,很胸廓的正殿,是一幢有氣勢的空間,左側供奉著扎基拉姆像,見到前來

朝拜的藏族人將供養放在櫃子上,僧人會打開一瓶高粱酒倒入一個大缸,這樣的儀式第一次

看到。

曾經在一個藏族朋友家中看到過扎基拉姆像,供奉在釋迦摩尼佛像的下端,在鮮紅、明

黃的背景中,這尊佛像尤為突出,仔細看過去,更是詫異:他雙目瞪大,舌頭吐出伸長,怒

目而視,威懾四方。與諸神的慈悲、禮儀天下截然不同。

這點疑問,後來請教過華爾傑,他說:扎基拉姆原是比較彪悍的,經過佛祖點化後,才

覺悟修行的。我理解,這便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華爾傑說:有點這個意思,扎基拉姆對我

們藏族人來說,是保佑全家平安的,現代人附加了一些意義,稱扎基拉姆為財神爺。

不過,這座寺廟裡,人,寥寥無幾,狗兒卻很多,一只白色的大狗將頭枕在門檻上睡覺,

它是不會被邁門檻的人打攪的,一副這世間與我何干的狀態,令人羨煞。

穿過一道小徑,走上木板扶梯便是二樓,可以看到扎基拉姆寺的全貌,是端正威嚴的格

局,寺廟裡鮮花盛開,干淨、清新。

僧人對我們四個都面露微笑,沒有人阻止我們亂跑亂看,這裡也沒有"游客止步"的牌

子,坐在二樓曬太陽,後背暖暖的。翻看那本剛買的《凡情與佛心--六世達賴喇嘛》,細

細讀起來:

生機勃發的哈羅花,

如果去做貢品的話,

把我這年輕的玉蜂,

也帶到佛堂裡去吧!

哲蚌寺 辯經

從扎基拉姆寺出來,近四點鐘了,坐上出租車,十分鐘後到達哲蚌寺。十年前曾經來過,

只是記憶模糊。

在門口,賣票的男人說,辯經剛剛開始,正是時候。爬上長長地石坡,哲蚌寺在一座半

山綠蔭當中,是一處山青樹秀的所在,雄壯巍峨的寺廟群,殿宇重重,黃殿、白殿個性分明,

古老的石階,不知有多少高僧大德曾經留下印跡,青石板鑲嵌在地面中,滄桑在基石中呈現

最真實的一面,不必修復,更有令人無限遐思的沉澱。

半坡上有一扇紅漆大門,走進去,便是辯經場,在樹林叢中,近百位年輕僧人正在學識

博弈,紅袍子在陽光下明媚炫目,有了不一樣的色彩定義。 西藏的佛教僧侶們對於佛教經

典的學習有著十分嚴謹的程序,宗喀巴大師及其以後的歷代祖師制定了完整的學經體系:兩

年學因明《量釋論》,4年學《現觀莊嚴論》,兩年學《俱舍論》,兩年學《入中論》,1年學

《戒律論》,習完5部經典共需11年時間。僧人們在學習經典上有他們的獨到之處,並不是

光靠師父講經開示或死記硬背,他們最主要的學習方法,是在辯經場上通過辯論彼此印證,

互相學習,進而達到對經論的理解和融會貫通,這就是辯經。

漢族地區的寺廟裡沒有辯經制度,通常是師父台上講,弟子台下聽,有問題向師父請教。

而在西藏,僧人們隨師父學經只是第一步,他們不僅學經,還要向師父學習辯論的技巧和語

言,隨後才上場辯論,在辯論中產生的問題向師父請教,然後再去辯論。每個僧人都必須參

加辯經,每個人的水平在辯論場上顯露無遺,學得不好的辯幾句便敗下陣來--不用多久,

大家便都知道每位僧人的水平如何了。即使是對峙,辯經場仍然充滿喜悅的氣息,對於游客,

完全是看個熱鬧場面了,一些游人坐在台階上觀看,還有一些在拍照,小僧人不為所動,視

而不見,全副身心投入在辯經的一問一答當中,表情豐富,應當是樂趣無窮的。

觀看了很久方才離去,向山後走去。

哲蚌寺是藏傳佛教格魯派最出名的三大寺之一,是西藏最大的寺廟。歷代眾多名僧都曾

在此學習經文,寺廟最盛時僧人近萬。在布達拉宮修葺完畢之前,二至五世達賴喇嘛都居住

在這裡。

從小路穿過一片菜地,又走入寺廟群中,太陽下,幾顆大雨點呯呯落下,之前陽光充足,

沒有下雨的預兆。沿山路上行,會遇見一個個叫"康桑"的院落區劃。它們基本上都分為3

個地平層次:院落、經堂、佛殿。佛殿建在最高的位置,以強調其尊貴地位。偶然,兩座高

牆之間,紅袍僧人遠遠走來,神態謙和平靜,是沒有期許的遇見。

離開哲蚌寺,四個女人去吃晚飯。曾經在拉薩工作的朋友推薦說,拉薩很多小巷子裡有

當地人吃飯的餐館,很有特色,是地道藏餐,於是,我們按照所指,去了江蘇路那邊的巷子

找藏餐。

正在下雨,撐著傘,窄窄的巷子裡沒有人,此情此景,想起戴望舒的《雨巷》,時間、

空間,巨大的交錯。

走進一家小餐館,酥油茶的味道正濃郁,坐定,四個人點餐,甜茶、酥油茶、都是心中

所愛,又點了藏面,酸奶,糠粑做的糕點,一桌子美味,女人的適應能力較強,好奇心也強,

什麼都想嘗試。

飯後,走出巷子的另一端,是個熱鬧的街區,我們打算飯後散步回去,與丁丁、小夢告

別,他鄉遇老鄉,真是不淺的緣分。

她們計劃明天去納木錯,我的腦海裡立刻呈現納木錯美麗的湖光山色,還有每天的日出,

霞光萬兆的壯麗,在日出那一刻,湖水是不一樣的,是金色的,翻動著一片灑滿金絲的波紋。

2010年9月7日

藏式甜茶館

又是一個陽光照耀的清晨,今天,在拉薩是最後一天了,明天就出發去日喀則,開始

阿裡之行。

劉老師、林哥今天也都會陸續回到拉薩,劉老師在納木錯捕"風"捉"影",林哥去了
山南看望僧人朋友,大家都各自忙著。

我和晴予在等待中,很享受這樣的光陰,悠閑、平靜,又是在這樣一個陌生的異鄉,有

好奇,想探究,便不會覺得無聊,實際上,在拉薩,無聊的時候也很享受,在八角街的某個

小餐吧,看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頭,有行色匆匆的游人,有跪在地上磕長頭的藏族,有各色商

攤,即使心中曾經多麼沉重,也會因此而觸動,生命就是如此活潑而生動的,當自己累了,

停頓一下,欣賞別人的精彩又何妨。

這一天,我和晴予就在八角街的一家藏式甜茶館門口,門臉不大,但裡面別有洞天,是

個容積很大、座無虛席的茶館,裡面喝茶、休息的大部分是藏族人,他們看到我倆遲疑又好

奇的神情,挪動著腳步、伸長脖子走進去時,都報以寬厚的笑容,並示意倆找個地方落座,

感受一下。

有兩個空座,旁邊是帶著孩子的年輕夫婦,對面是位藏族大嬸,每個人座位面前都是一

個玻璃杯子,旁邊散放著零錢,服務員過來也給我們兩只空杯子,一杯茶五毛錢,晴予喝了

一口,驚贊:"真好喝,再來一杯!"又掏出五毛。連續三杯下肚,我們才仔細環顧茶室,有

老有少,有男有女,有朋友有家人,大部分是藏族,有的喝茶,有的在吃藏面,都喜氣洋洋

的,也有三、四位我們這樣的游客,都全身心投入的喝茶,隱藏自己於其中。

晴予好像發現了什麼,忽然開心的笑了起來,對我說:"你看,他們桌上都放著一堆零

錢,服務員給續茶的時候,自己直接從裡面拿出五毛錢就行了,真好玩!"隨後,她從自己

的兜裡掏出一把零錢放到桌子上。對面的藏族大嬸看著我們直樂,哪兒能想到我們根本沒有

見過這麼單純、放松、物美價廉的茶館,我們的茶館有最低消費的,走進去便是壓力。
羅布林卡------寶貝園林

從輕松茶館出來,我們去羅布林卡,我倆都沒有去過,因為聽說是座園林,我一直認為

那只是個公園,公園,有的看嗎?

走進羅布林卡的大門,一大片高高地翠竹林迎面而來,中間有一條林蔭小路,走在中間,

空氣溫潤清涼,將高原的稀薄隔離在外,恍惚置身於蘇州園林,翠綠清淡,淺淺的盎然。

資料上說:羅布林卡修建至今已有200年的歷史。在18世紀初期,這裡還是一片密茂的

柳樹叢林,人稱"拉瓦采" ("灌木叢林"之意)。拉薩河的故道從這裡流經,景色甚佳,相傳五

世達賴在夏天曾來此消暑。七世達賴喇嘛在哲蚌寺學經期間,曾來此沐浴治病,據說療效很好。

於是當時的駐藏大臣便奏請清朝政府在這裡修建了第一座行宮建築,名叫烏堯頗章(涼亭宮),

作為七世達賴消夏、治病之處,以示朝廷中央政府的關懷。1851年七世達賴又在東側修建了

格桑頗章等建築,把"拉瓦采"正式改名為"羅布林卡",是為建園之始。從此,羅布林卡便成

為歷代達賴的夏宮。每年藏歷四月到九月,達賴在此消夏,處理政務,舉行慶典,進行宗教活動。

八世達賴時期,又相繼增建了恰白康(閱書室)、曲然(講經院)、魯康(龍王廟)、措幾頗章(湖心

宮)等,到松康居仁(威鎮三界閣)完工時,宮苑規模已初步形成。經過一段時間的間歇,到了十三

世達賴時期,宮苑又得到大規模的擴建,繼續修建了珍增頗章(普陀宮,後為藏書室)和金色頗

章。最後一次是1954年中央人民政府為十四世達賴修建的達旦明久頗章(俗稱新宮),形成了

今天羅布林卡的規模。

八世達賴時期,修建的湖心宮是一處幽靜的水系,也是我倆徜徉最久的地方,不僅拍景

色,還擺出各種姿勢留影。湖心宮的布局很有特點,在一個長方形的大池內,南北分列三個方

形小島,在島的周圍和池岸繞以石欄杆。在水池正中的小島上,是一座三間歇山頂的漢式建築

殿宇,平面方形,前有寬闊的廊廡,下有高大台基和四圍欄杆襯托。建築體量雖然不大,卻顯得穩

重。殿頂飾以金色神像和金幢筒,同樣表現了漢藏建築藝術相結合的特色。在水池北面的方

形小島上建有一座方形三間周回廊亭殿,重檐四角攢尖頂,殿頂采用了瑩頂形式,銅瓦、金脊飾,

檐下施鬥棋,屋頂飛檐翹角,漢藏建築藝術結合得非常融洽,難分彼此,而鮮花布滿了這個小

島, 盛開的肆無忌憚。

金色頗章是羅布林卡西部宮苑區重要的宮殿建築,修建於十三世達賴時期,規模甚大,為

羅布林卡三大宮殿之一。金色頗章正門前有一個寬廣的大廣場,面積達6,800余平方米。廣場

正中是一條用大石板鋪砌的通道,通道兩旁栽種了松、柏、杏、楊等樹木。宮殿前面的四棵

古柏,高大茁壯,枝葉繁茂,廣場四周有圍牆,形成大院落。院中還種植了玫瑰、牡丹等花卉,景

色極佳。金色頗章的建築亦富麗堂皇,宮前長廊及宮內建築無不雕梁畫棟,黃色屋檐,金頂裝飾,

白牆紅檐下邊瑪草裝飾,高低錯落,與周圍的綠樹叢林相掩映,構成一幅優美的高原雪域園林

圖畫。

歷代達賴喇嘛的行宮都自成系統,各自供奉著本尊的畫像,壁畫也成為一大看點,筆墨

濃郁、細致,佛陀生動悲憫,想必畫匠必懷著一顆虔誠的心來表達。

整個羅布林卡綠樹掩映,似江南小鎮,羅布林卡使我對藏族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宗教雖

然在他們的生活中無處不在,但,對生活的熱愛、對自然的崇尚、對美的感受和表達是他們

最本性的善良。


精選遊記: 拉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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