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鳳凰發呆

作者: 沙漠之燈

導讀在鳳凰發呆 毫無疑問,沒有過客能寫出鳳凰的美。但是,誰都可以寫出身處其中的別樣心情。 幾年前,我隨團去張家界並順路去了鳳凰,在那裡只一個下午,匆匆離開的時候,就打定主意,下次若能再來,別的不說,一定要有自由――在那沱江的游船之上,看那水草飄搖,站在那吊腳樓邊,感受古城的質樸與悠閑。 這一次,鐵了心要撲在鳳凰的懷抱,住吊腳樓,看苗家� ...

在鳳凰發呆

毫無疑問,沒有過客能寫出鳳凰的美。但是,誰都可以寫出身處其中的別樣心情。

幾年前,我隨團去張家界並順路去了鳳凰,在那裡只一個下午,匆匆離開的時候,就打定主意,下次若能再來,別的不說,一定要有自由――在那沱江的游船之上,看那水草飄搖,站在那吊腳樓邊,感受古城的質樸與悠閑。

這一次,鐵了心要撲在鳳凰的懷抱,住吊腳樓,看苗家女,還有,岸邊的酒吧,沱江上的小舟,穿短褂的船工,帶花環的游客……

選擇“遲來居客棧”,是因為網上熱評,驢友往往從網上找需要的信息。事實也讓我滿意。如果從鳳凰手繪地圖上看,這家純正的傳統吊腳樓客棧就在古城中央。站在那原木本色的陽台上,向右是壯觀的虹橋,向左是跳岩以及永遠熱鬧的游船碼頭。最可貴的是,眼前就是滔滔的沱江,俯視即可見江中長長的翠綠的水草。這客棧是真正的臨江,對岸是酒吧一條街,都是明清老房子,最顯赫的要數和客棧正對面的“田氏宗祠”了。再極目望去,就應該是鳳凰山了,但我沒考證過。其實整個鳳凰都好像在群山簇擁之中。坐在陽台的搖椅上,讓我迷醉的還有,江上一條一條魚貫而過的載滿客人的游船,他們偶爾給吊腳樓拍照。於是,當我穿著白色真絲睡裙梳妝或者換上曳地長裙眺望,我知道,我也許正成為吊腳樓的配角或者點綴。

雖然買了古城九景的門票,但我們並不想一個一個的跑遍,除了那些響當當的人文景觀,“沱江泛舟”倒是最具特色的一項。正趕上小雨,煙雨中景色便多了幾許朦朧。船工不唱了,他們太累了。江上著民族服飾對唱的姑娘小伙兒沒有了,浣衣女子更不見蹤影,這些是我第一次來時的美好印像。一旦旅游成為大批量的商業需求,那些小浪漫便無跡可尋了。

鳳凰之吸引我,一為沱江,二為那幾位我崇拜的名人,比如沈從文,比如黃永玉。

先是在聽濤山上瞻仰了沈從文先生的墓地,然後去看他的故居。話說在山上時,正逢大雨,慌忙中尋了一個山洞避雨,然後四顧並無石階繼續上山,待雨小了只好下山。在一家堆滿酒缸的米酒店裡,聽說墓地其實就在那山洞附近。再上山去尋,原來我們剛剛從這裡經過,只是,因為它的素樸和低調,竟然沒有引起我們的注意。一塊五彩石,刻著沈老那一句頗有深意的話:“照我思索,可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認識‘人’。”碑上有一些鮮花,可能是某個姑娘把自己戴的花環拆開獻上。不知為何,站在這墓前,我心裡忽然起了凄涼,或者說是為這大師的低調而肅然起敬。在山腳的聽濤書屋裡,翻閱了許多沈從文和黃永玉的書,尤其是黃老爺子的《沿著塞納河到翡冷翠》,真是一本好看的書。老頭兒叼著煙鬥在法國的鄉野間畫畫,滿目自然,畫布上是五彩繽紛。老頭兒的人生,正如他手上的畫布,什麼顏色也不缺少。這種書翻翻都是享受。

再說“奪翠樓”。據說當年鳳凰城政府贈送給黃永玉這塊地方,他設計了一座牌坊式的吊腳樓,青瓦飛檐,如亭似榭,但是,誰也進不去。面對游客和粉絲的友好質疑,老頭兒說:這是私人住宅,為啥要開放嘛。不過,崇拜者自有辦法。我的小心思是,去鄰居家,然後接近它。於是,在回龍酒吧的二樓陽台,我們居然以奪翠樓的飛檐為背景,著實拍了一陣子。身上散發著一點文化味道的中年酒吧老板說,我幫他看管著奪翠樓,他平時不來。這酒吧,裝飾也確實可圈可點,害得我們半個下午泡在裡面不覺得膩煩。這種酒吧白天溫文爾雅,一到夜晚便也瘋狂起來,和整個鳳凰一起像被下了蠱,狂熱到令人無法抗拒。

如果你是夜晚八九點鐘初到鳳凰,你一定會大失所望,因為這時的鳳凰,古城的味道蕩然無存,仿佛一個失去理智的醉漢,高聲叫喊狂歌亂舞,酒氣熏天。所有的酒吧全部爆滿,燈紅酒綠五光十色。第一個晚上,看著江中的絕美倒影,耳邊的喧囂讓我無法接受,仿佛一個溫潤的村婦忽然間就濃妝艷抹起來,讓你一時間弄不清她的身份。接下來的幾天,我已經適應並且慢慢地走近。如果說白天鳳凰還在以它的人文底蘊吸引你,那麼夜色降臨時,它就變成了年輕人狂歡的天堂。這也好,你可以看到一個百變多彩的鳳凰。古老的文明與現代的狂熱結合起來,於是商機無處不在。

幾天之間,我用了許多時間在吊腳樓客棧的陽台上發呆。“發呆”是一個媚俗的時尚用語,我的理解就是無所事事且茫然地東張西望然後再想一些亂七八糟的零零碎碎。但我心裡也會回憶起剛剛經歷的往事。比如那個叫“逃往烏托邦”的酒吧,晚上沒有冷飲,只有酒;比如黃永玉為他表叔立的那塊“一個士兵要不戰死沙場,便是回到故鄉”的石碑;比如俊子飯店遇到的那位扎著小辮子帶著大耳機的台灣俠客男;比如滿街的銀飾店而我們去的那家有黃永玉的生肖銀雕在樓上展示;比如在上海故事店鋪裡買的碎花長裙,雖然花哨但卻裝飾了心情;比如陳寅恪爺爺家也就是古城博物館裡那幾塊古老而華貴的刺繡手帕甚至引起我學習刺繡的念頭兒;比如非得到對岸相隔一段距離看一眼我們的客棧才知道其真正的古樸和精致;比如一家叫“我們畫吧”的店裡三個長發藝術家白天畫肖像入夜則圍坐喝啤酒;比如虹橋上第一家店炸臭豆腐於是整座橋令人忍無可忍的順風而臭;比如當地或老或土的婦女扎的漂亮無比的花環,胖男人也敢戴在頭上,而我卻沒有勇氣買上一只……

將要離開客棧的時候,才發現鳳凰越呆就越容易迷戀上它,正像那平時不會嘗試的漂亮長裙,偶爾一穿,既會生出許多浪漫感覺,又會因此引發一連串的夢想,比如為了它,是不是還要尋找下一個可以吊帶可以露肩的地點。

前一晚的大雨,把個綠瑩瑩的沱江變成了黃臉婆,好在一夜過後,水草依舊招搖,江水復歸清澈。而江面上,有淡淡的薄霧浮起,把那虹橋、萬名塔以及岸邊的吊腳樓都籠在輕紗裡。這與夜晚酒店裡特意噴放的濃濃的人工霧氣相比,是何等的朦朧且恰到好處啊!

若去鳳凰,就住上幾天。千年古城,此刻只為你而存在。

(屋脊最高的一間就是我們住的那家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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