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鎮西塘 在一個斜風細雨的日子裡，我們兩人暫離都市的喧囂，去了千年古鎮西塘。
西塘，位於江浙滬三省市交界處，距滬90公裡；地勢平坦，河流縱橫；自然環境幽靜，文化底蘊豐厚；是典型的江南水鄉。
當熱情的三輪車夫把我們拉到“永寧橋”時，“錢塘人家”的酒幡便在橋那頭的水邊檐角隨風而見了。聽說有不少電影和電視曾將這個酒家作為拍攝點。
下橋，右拐一步，就進入了酒家。一下子覺得許多原汁原味的東西安安靜靜地坐在外堂裡；各式各樣的酒具，古對聯，上書“孔乙己欠十文”的小黑板......牆上還掛了幾張酒家主人和演員的合影照。一旁的八仙桌邊兩位大嫂剝著菱角和毛豆，鮮嫩淨白的菱肉和清綠的毛豆子堆成小丘，令人食指大動。這時，內堂傳出一陣喧嘩，隨之而來的酒香和飯菜香硬是勾出了我們的漉漉飢腸。
這頓飯足足吃了一個時辰。不要說價廉而味道鮮美的菜肴，光是那一推窗便見小橋流水楊柳娉婷的景致，就讓人流連忘返了。
西塘有二絕，“廊棚”與“古弄”。
走出“錢塘人家”門口，一不小心，步子邁大了，便踏入了倚水而建覆蓋街道的“廊棚”。在近千米長，掛滿紅燈籠的廊棚裡，拾級幾步便踩入水中，退幾步便回到遮陽蔽雨的廊棚。廊棚不僅給古鎮居民的生活帶來了方便，也給後來的游人造福不淺。它既是一道獨特的風景，也是每家每戶日常生活的場所。正如“一枝獨放不是春”一樣，千米廊棚更是臨水人家同心協力，默契與共的見證。
白牆墨瓦，櫓聲槳影，我們漫步走過“來鳳橋”，倚偎水邊的楊柳更多了；微風微雨中，不遠處“環秀橋”的半圓形橋拱倒映在水中......千年古鎮江南水鄉的畫面，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觸手可及了。
走過“環秀橋”，右行數十米，就進入了著名的“石皮弄”。狹窄而幽深的小弄，被兩邊高十幾米的馬頭牆夾擊，人行其間，不可並肩；細長的天日，在頭頂上綿延。真是“雖身處方寸，亦頂天立地”。
古鎮西塘早在春秋戰國時代，就是吳越兩國相爭之地，故有“吳根越角”之稱。伍子胥佐吳築修水利，留跡西塘；元代錢塘詩人錢惟善，元末明初詩人高啟都到西塘尋古探幽；明清時代，西塘已頗具規模，從明萬歷間至清末的400余年間，有姓名記載的進士19名，舉人31名；我們熟知的近代吳江詩人柳亞子也曾多次來西塘，吟詩會友，忘形水鄉......
當我們信步走在橋上，弄裡，廊棚下，無時不刻感受到一種濃郁的文化氛圍。而當我們來到“西塘三把刀”的宅園時，更是加深了這種感受。
“西塘三把刀”是指，
“醉園”----王氏父子的版畫藝術。
“桐村雅居”----錢錦銘的剪紙藝術。
“水陽樓”----徐永明的竹雕藝術。
走盡廊棚，過一段青石板路，右手邊就是“醉園”。“醉園”因王宅“醉經堂”得名，初建於明，園設三進；舉步尋游，碧池清石，回廊翠竹，秀色醉人。令人印像最為深刻的是一座僅容一身過的磚制袖珍小橋，玲瓏剔透，具觀賞性又有實用性，細微處見踏實精神。
“醉園”主人王亨老先生戴著眼鏡，一頭白發，精神矍鑠。王老謙恭地向我們兩人作介紹，王氏世代詩書傳家，祖父精於書法，父子醉心版畫藝術創作；園內書廳“藝香齋”，設有“水鄉風韻”版畫系列陳列。張張閱來，小小版畫，容入大千世界；一筆一刀，俱由心發，表達了王氏父子對生活的無限熱愛。
“醉園”出來，前行幾步，便來到“桐村雅居”。熱情的主人錢錦銘先生向我們娓娓道來。古色古香，制作精細又不失大氣的明清式建築“賦修堂”，數百年下來，不偏不倚，風雨不動。“修禮以耕”的中廳門匾折射出房子新老主人“勤奮節儉，知書達禮”的人生境界。
錢先生向我們介紹了他數十年的剪紙藝術作品，述說了他追求奮鬥的過程和目前“以商養藝”的處境，自豪的言語中也略顯一些無奈。錢先生能將各種題材，人生百味，均化作手中一剪；相信他也能走過困境。
與“永寧橋”垂直相鄰的“安境橋”下，空空的黃酒壇子堆砌在岸邊。或許“安境”便由此而來？三五好友，以酒助興，吟詩作賦，笑談風生；直到酒干了，人散了，直剩下空空的酒壇子伴隨熱鬧過後的安寧？
過“安境橋”右轉數十米，左見“燒香港”楊柳拂岸，船夫解纜，臨水廊榭，掩映河面；安祥寧靜，疑在畫中。
沿“燒香港”左岸走到“水陽樓”，天色已漸黃昏，許多店鋪正要打烊，雨也慢慢住了。很可惜，“水陽樓”主人徐永明老師因病住院，未曾遇見。但在一位聰明清秀的小女孩的介紹下，我們也領略到竹雕藝術的魅力一角。竹質脆硬，內空易裂，下刀前需周詳考慮；竹圓形定，構思更需靈敏。
在“水陽樓”我們有幸遇到了徐老師的18歲女兒徐曄。徐曄從小習畫，十多歲開始自學畫貓，獨成一體。牆上畫中的貓，毛絨絨，或嬉戲，或懶散，或抖擻，形像逼真，忍不住讓人想去摸一摸，抱一抱；栩栩如生的貓眼睛靈氣逼人，讓人微微感受到徐曄靦腆的外表下那才華橫溢的心思。
......
我們突然感覺到，他們才是古鎮的靈魂。古鎮是安寧的，但底下卻湧動著一股活力；古鎮是小的，但分明讓人感受到了她的博大精深。“靜中有動，小中見大”，或許是西塘古鎮最好的寫照了。
顧建峰/喬崇蘭於2000年8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