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天津

作者: 小 菲

導讀眼前是俄羅斯、新疆一帶常見的大片的向日葵田地,矮矮的枝干,健康而感性;金黃的花盤明灼而粲然——那是黑油葵,專為榨油用的,長不高,綿延十幾公裡全都是;白樺林和水塘也隱約可見。異域的風景讓心靈徹底地抖開,不知為什麼,在從聖彼得堡趕去普希金城(皇村)的路上竟想起那次的天津了。除了17歲坐著火車獨上北京的那一次,那是我僅有的兩次獨自旅行中的另 ...

眼前是俄羅斯、新疆一帶常見的大片的向日葵田地,矮矮的枝干,健康而感性;金黃的花盤明灼而粲然——那是黑油葵,專為榨油用的,長不高,綿延十幾公裡全都是;白樺林和水塘也隱約可見。異域的風景讓心靈徹底地抖開,不知為什麼,在從聖彼得堡趕去普希金城(皇村)的路上竟想起那次的天津了。除了17歲坐著火車獨上北京的那一次,那是我僅有的兩次獨自旅行中的另一次。那是大三的“十一”假期。他說他要回萬壽路姨媽家。我坐在宿舍裡,越想越悶。突然決定出走。用五分鐘就收了行裝,不過是加多一件毛衣;取出一半生活費揣在身上,我就迷茫而散漫地走出校門。

該到哪裡去呢?

從西直門坐地鐵去北京站。那天是半陰天,地鐵裡的人也是黑壓壓。北京站廣場上更是人滿為患,我立馬變得渺小而茫然。站在鋪天蓋地的列車時刻表前呆看了半天,也沒研究出名堂。這是一次沒有任何計劃的旅行,更沒有藍圖和期待;牆上那些南方城市的名字顯得那麼遙遠隔閡。

我其實懶得拿主義。只想顛撲在路上,然後到達陌生的地方。方向感和安全感都欠缺,也許應該去近一點的地方,適可而止。

大廳的地上到處是瓜子皮果皮和火車站氣味,那些特有的氣味——熏雞,茶葉蛋和烤花生的味道無所不在。廣場的地上到處是大包裹和或站或坐的等車與等待哥多的人們。站台廣播和汽笛長鳴的聲音是唯一的主唱,其余的聲響全都是鬧烘烘的背景。就在我游蕩的時候,開往天津的大巴開始大聲招徠。簡單地問了一下,我做了買票的決定。

離開車還有40分鐘,我也希望人上得多一些,安全系數更大。

旅程有了著落,便去對面專騙外地人的鋪子裡亂逛打發時間。一個嘴唇鮮紅的中年女人聽不懂漢語,她要買東西,便替她翻了兩句。她是中國人的面容,也不像長期生活在國外的。她說自己要去瑞士雲雲,一雙眼睛卻上下亂飛,穿的衣服也是鮮紅翠綠鑲金線的俗氣。纏著我要我幫她翻譯,並且熱情得可疑。

我開始對她沒有好感。她眼光越飛得離譜了。

這肮髒可疑的火車站附近,我急急擺脫了。

上車逡了一眼,似乎皆是良民。一狠心上了“賊船”,車子發動了。

忐忑中安全抵達,說,這就是天津了。那時已是晚上七點多。天津也是陰的,還有霧,薄霧。走了幾步便看見一家招待所的燈箱,趕過去問問。

國營招待所,住宿費不貴,看過身份證,交過押金,服務員拿一盤子鑰匙叮叮當當地幫我開了門。

終於到達,撲在白色松軟的床上。看窗外,燈光亮起來,天黑了。

洗把臉,坐在床上養養神。四周一點聲音都沒有。房間裡絕對的安靜。心裡空落落的,似乎和一切都失去關聯了。

打開電視看了一眼,我決定出去走走,看看這座城市。從沒有來過。

前台溫暖而納悶地看了我一眼。給我一些建議。我便出門了。

夜色中的海河,水中的燈光,面容城模糊的市。遠處的高樓熒光閃爍。對岸居民樓有或明或暗的燈光。耳邊是一句半句的天津話,家常而有樂感。放松下來。是繃著一根弦的放松,不敢往遠走的,不敢向黑暗處探索的。

有微風,我穿了黑色的套頭毛衣,剛好。

水面上有微微的波紋,昏暗地起伏。

並排騎自行車的人在輕輕交談,一陣風一樣地,飄遠。

燈光倒影在水面上,無聲。

我也沒有話向誰說。

又沿著河走一小段,又靠著欄杆對著河水發一回呆,便往回走了。

燈光下是小小門臉的包子鋪。熱氣蒸騰,人們在大吃。

買了四只天津包子,帶回酒店(啊,錯了,我是多麼較勁,總習慣了說酒店這個詞,嘿)——旅館去吃。

回到房間,還是無聲。給他打個電話吧。

接通,是他的表弟來接。趕忙叫他。他早已急了,問我跑到哪裡去了。

我說我在天津。

他說你?.....我去找你。

算了,我明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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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在天津的小旅館裡不能深度睡眠,同時我感覺有一點不太舒服了。女人真是TROUBLE(《秋天的故事》裡周潤發語)

第二天,回到北京。他來接。是一個大晴天,樹上的葉子金黃。天安門廣場上喜氣洋洋。

窗外的普希金城已經在望,導游開始叫醒“下車拍照,上車睡覺”的人們。乍醒的人們立刻興奮,投入新的景點。藍白相間的葉卡特琳娜宮金碧輝煌,宏偉壯觀。

有時候,走一千裡路,也只是為了找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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