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鳳凰（二）十月三日，農歷初八。
按照事先的行程安排，今天應該在古城附近逛逛，主題定位為湊熱鬧——到山江苗寨趕集。在出發之前，我和任大哥為避開喧鬧的人流拍攝剛從睡夢中蘇醒過來的鳳凰，一大早便在雞叫聲（我的手機鬧鐘）中起床，扛著新買未久的G3和三腳架在古城裡四處晃悠，捕捉每一個自認為不錯的瞬間。
清晨的鳳凰是最美的。或濃或淡的霧靄在靜靜的沱江上臃懶地彌漫，青石板街道泛著露水的銀光，三三兩兩的古城住民或挑著擔子匆匆趕場，或揉著惺忪睡眼卸下門板開始又一天的繁忙生意。倘佯在江邊碼頭間，望著對岸埋頭洗衣的婦女，耳畔還不時飄過兩三聲晨起練嗓的票友字正腔圓的京腔，感受到的，是那種淡淡的寧靜的，抹去喧囂和浮華，歸於簡單的樸質氣息。在這樣的意境中，流動於心的，便仿似那緩緩流淌的沱江水般的平和。
八點半，回到客棧。把仍在酣睡中的ANDY從床上拖起，尋了一家賣鳳凰特產小吃——寬米粉的小店，解決了早餐問題後，一起趕到北門跳岩碼頭，開始泛舟沱江。
沱江上的游船分為公家的和私人的兩種。公家的有保險，有救生衣，在橋洞下江岸邊還有穿錦飾銀的苗家姑娘在游船經過時唱上一曲動聽的山歌；私人的，沒有上述優勢，但勝在價格便宜，僅為前者的三分之一。
從沱江上觀賞吊腳樓別有一番情致。僅看上半部分，你會覺得恍似在哪個江南水鄉小鎮游歷；可江中倒映出的細細長長的木腳，卻又把你扯回了山林芭蕉間的苗、傣竹木小屋。看遠處，青山塔影在茂盛水草間伴著游船蕩起的漣漪，歷歷搖曳。就仿佛一幅對稱的圖畫，沿著那江面細細折疊，絲絲入扣。
十點半，匆匆上岸的我們擠上一輛正在攬客的中巴，往山江出發，去體驗那一份趕集的熱鬧。
山江苗語叫叭咕，離古城約23公裡，據說是湘西最後一代苗王龍雲飛的統治中心。古時山區道路不暢，難以與外界交通，衣食住等各類用品皆由山民自產，然後交換彼此所需。慢慢地，便發展衍變成了趕集這樣固定的形式。基本上，感覺每個苗族集鎮都有趕集場子，只是時日有所不同。其中最有名的是腊爾山、禾庫和山江。趕這幾個場子的，不僅是附近的幾個苗寨，而且花垣、吉首、瀘溪、麻陽、貴州松桃、銅仁和四川秀山（今歸重慶？）等地的商販夜常常趕來，因此，又有“三省趕一場”一說。
山江趕集最吸引我眼球的，一是遍地的辣椒和山藥；二是熠熠閃亮的銀飾；三是蠕動的蜂蛹和各色苗藥。忍不住心裡的購物衝動，挑選了一個手鏈、一個戒指、一個手鐲和一對看似牛角制作的雕像（事後證明，這對雕像是我在鳳凰所做抉擇中最錯誤的一個——耗費銀子最多，買到的卻是一對石膏制品！）
山江趕集還給了我們一個極大的震撼和詫異——從沒想過，原來卡車是可以裝這麼多人的！一輛小卡車，車裡車外一共擠了五六十號人！看著那些蹲坐在駕駛室頂、攀在車鬥外和車尾的老人、婦孺，回想一路經過的那些崎嶇蜿蜒的山道，心裡真是狠狠地捏了一把汗！（事後好驢告知，就在那幾天，有一輛趕集的車翻了，當場死了三人，傷員無數！）
趕完集，聽說鎮後山上有座免費開放的苗寨，我們便迫不及待地跑去參觀。這個苗寨的房舍幾乎全部用石頭壘砌而成，寨門是一個石頭門洞，進去後便是一方飄滿了浮萍的水塘。幾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看見我們，便怯生生地上前給我們帶路。從她們的介紹裡，我們知道了這個寨子住的全部是龍姓苗民，寨後有個山頭，風景很好。在寨子裡拍照參觀時，還遇上了一位五十多歲的大叔，熱情地邀請我們進屋歇息。屋子雖然破敗，但也有彩電、VCD和電話。可以看得出來，生活景況還是不錯的。就在我們出寨的時候，我們又遇到了這位大叔，扛著剛從集上買來的書桌。據說花了一百多。這在當地也算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了。
從苗寨出來，在集上吃了頓純粹的苗家飯，想起同車來山江的游客曾說起石橋，離山江不遠處的一個苗寨，說是有號稱天下第一的大石橋。於是在路口等了20多分鐘，搭了一輛中巴去往石橋。
石橋跨越在兩座山峰之間的大峽谷上。據目測，跨度應該超過1000多米，高度則超過200多米。如果沿石橋苗寨下去，走到大石橋下的烏巢河邊，還能發現另一座小石橋。從某個角度望去，就能看到大橋套小橋的奇妙景致。
在石橋苗寨，我們喝上了第一盅甘甜可口的苗家“攔門酒”；看到了第一場苗族花鼓舞、打豬草和竹竿舞；也第一次和苗族兄弟姐妹攜手跳起了團結舞。
回到鳳凰，已是夜幕降臨。在縣城一家名為“福滿樓”的飯店祭了五髒廟後，沿著被鐵板燒占據了整條馬路的建設路回到古城。洗漱完畢，打起了紙牌。（這是我在鳳凰犯下的第二個錯誤——這天晚上，我們本可以去泡泡古城的各式酒吧和茶坊！離開鳳凰的前一天晚上，發現時間是如此的不足，有好多事情尚未細細體驗。）
臨睡前，突然聽到屋後江面上飄來婉轉動聽的歌聲，並夾雜著不時爆響的喝彩聲。終於忍不住又下了樓來到江邊。這才發現，對岸的萬名塔和不遠處的虹橋燈火通明，映照得江面越發漆黑。十幾艘小艇蕩漾在江面上，歌聲、喝彩聲便是從這些小艇上悠悠傳出。
當夜，在歌聲中入眠……
PS：
1． 山江鎮上三岔路口郵政局旁有一家路邊小店，沒有店招，桌椅也不多，很多趕集的苗民都蹲坐在店門口吃飯。這家店燒制的蕨菜炒腊肉是我們在鳳凰吃到的最美味的，第一碗一搶完，便一致表決再加一碗，接著搶完！蕨菜炒腊肉是在湘西必點的一道菜。五天裡，吃了七八頓。美味程度，首推山江這家不知名的店，次為鳳凰建設路上的大使飯店，繼為德夯任大哥親自下廚調制。
2． 雖然山民淳樸，但趕集時也要注意自己的包包。我們在集上發現了兩個穿黑西裝的扒手。在意識到自己已被發現後，兩人匆匆離去。
3． 雖然山民淳樸，但在集上購物時千萬別和看似真誠無辜的攤主客氣。即使與上海相比較，這裡什麼東西都便宜，但該殺價就殺價。一套喊價100左右的項鏈，最後也能以20~30成交。同時，千萬別買一種看似用牛角雕制的神像，那其實是石膏灌制的。當然，純以外觀視之，以低價（不超過30）購買也是不錯的。
4． 鳳凰—山江，中巴，4元/人。山江—石橋，中巴，3元/人。石橋—鳳凰，6元/人。山江苗寨，免費；石橋苗寨，經侃價後，10元/人。
5． 泛舟沱江，公船30/人，私船可侃價，約10/人。山江午飯，好像一共40~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