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不去的記憶-大北線7

作者: mimishen

導讀9月29日幸福的第二十四天從改則出發,向南的一條是大家常走的小北線,向東則是向往多過實踐的大北線。從這一天,我們才算真正踏上了大北線的路。 大北線以路難行易陷車著稱。出改則不久,我們就領教了為何西藏少有司機走過大北線。所謂路,其實就是沼澤地上的兩根車轍。泥被壓的深深陷了下去,一不留神輪子被架空即便四驅也難有作為。司機小心翼翼的辨著路,以 ...

9月29日幸福的第二十四天從改則出發,向南的一條是大家常走的小北線,向東則是向往多過實踐的大北線。從這一天,我們才算真正踏上了大北線的路。

大北線以路難行易陷車著稱。出改則不久,我們就領教了為何西藏少有司機走過大北線。所謂路,其實就是沼澤地上的兩根車轍。泥被壓的深深陷了下去,一不留神輪子被架空即便四驅也難有作為。司機小心翼翼的辨著路,以每小時10-20公裡的速度在沼澤上搖擺。車子向前的方式基本是跳躍式前進。人在裡面顛的東倒西歪。窗外的風景卻越來越大氣磅礡。看著窗外,言情如33,也不由生出“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悲涼。

從拉薩出來後,隨著旅程的推移,大家的一個明顯共同點就是“饞”。33和花房幾乎吃光了車上所有的零食,牛肉干巧克力此類救命干糧也只留了最少的儲備。在改則去尼瑪的路上,22終於忍不住了。顧盼良久,盡管其時車子在沼澤上艱難的跳躍,22竟冒著被顛斷脖子的風險回身在行李廂裡翻出了壓在行李最下面的FB鹽水花生罐頭。好在行李堆的滿滿的,否則22定然在找到罐頭之前就整個人被顛進行李廂裡。開了罐頭,看著泡在鹽水裡的水靈靈的花生米,22的眼睛都綠了。33不得不佩服22被饞蟲激發出的巨大想像力,正當33以為22只能手抓花生時,22拿出瑞士軍刀,挨個比劃各種武器,終於選定小鉗子作為吃花生的工具。22左手捧著罐頭,右手揮著鉗子,從鹽水中鉗出一粒粒珠圓玉潤的花生,篤篤定定的細細品味。33和花房喜喜都被顛的七渾八素,坐都坐不穩,看到22竟能氣定神閑的鉗花生吃,佩服地五體投地:22真偉大,在這樣艱苦的路上都能堅持高舉FB的大旗;西藏真偉大,能把像22這樣視貪吃為罪惡的人改造得吃零食吃到物我兩忘的境地。

17:00,好不容易在藏羚羊比人多的草原上看到了一個人。定睛一看,居然是穿著衝鋒衣背著登山包的徒步者。急忙停相問,此兄乃北京人氏,立志徒步整個藏區,至今已徒步兩年有余,腳步遍及青海藏區、四川藏區和西藏的大部分地區。皮膚黝黑,滿面風霜,讓大家不由肅然起敬,爭相合影留念。西藏真神奇,要麼人影都看不見一個,看見的就是牛人!

19:00,夕陽西下,尼瑪縣城遠遠出現在地平線上。進縣城前的那段路,落日長河,群山盡染,景色壯美。在10個小時的顛簸後到尼瑪,住中倉鄉招待所,居然有兩人間。地圖上標著尼瑪和文布,當地的司機卻認為文布就是老尼瑪。直到住了下來,我們的三個司機還沒搞清楚我們到的到底是哪個尼瑪、尼瑪到文布究竟多遠。司機找別的司機商量去了,商量的結果有說200多公裡,有說90多公裡。司機以200公裡太遠一天無法往返為借口拒絕去文布,這就意味著繼普蘭、東嘎皮央後,像雄遺址、當惹雍錯也將與我們無緣。更有甚者,司機還提出一輛車車況不好不去雙湖了。大家一聽立刻炸開了鍋,原先對司機的不同看法隨著司機本身想法的逐漸暴露也高度統一。22和花房到縣政府打聽到文布的確切裡程去了。其余人等討論怎樣與司機有理有利有節的談判以維護我們應得的利益。22和花房從尼瑪縣副縣級干部的口中得到尼瑪距文布90余公裡的權威回答,使司機不得不同意第二天照行程安排前往當惹雍錯,但同時提出一輛車車況不好只能留在尼瑪,盡管大家將信將疑,但在高原上犯險總怕有意外,只得同意卸下兩車的行李,6個人拼一輛車。和司機還沒交涉好,警察又來湊熱鬧,以文布流行口蹄疫為名不准我們前往,好說歹說,總算同意我們去了,但要求留下所有人的身份證,沿途不得接觸動物,不得拍攝動物。行前誰都沒想到,苯教聖湖當惹雍錯竟是如此的難以企及。

9月30日幸福的第二十五天

車況出問題的是大副他們那輛,大副和劉老師被塞進了我們這車的行李廂。去當惹雍錯仍然是在沼澤地上跳舞。司機們按打聽來的方向行駛,出發沒多久就開到了一個懸崖邊,調頭再找路,是否到得了當惹雍錯誰都不知道。

顛了兩個小時後到達一處山口,下車唱歌的當,22在看到遙遠的前方,白雲的縫隙裡似乎露出一片蔚藍,未及拿出望遠鏡,團友們已順著22手指的方向找到了,大家歡呼“當惹雍錯到了!”,一直窩在車裡的33花房也跑下車遠眺當湖,大副更是在4500邊擺了個“紅燈記”的威武造型。還沒等33從車裡拿出相機,雲散了些,再一看,那片蔚藍分明是藍天,只因我們海拔高,看起來雲似乎在腳下一樣。白開心一場,33看著22自怨自嘆:一路上22已經指了N多頭鹿,多指一頭也無妨;只能怨自己不長記性,屢指屢信,屢信屢錯。

11:30,到雪山環抱的無名小錯,空山碧水、雪峰藍天,風景極美。大副又擺了個“智取威虎山”的造型,被我們評為本團“超模”。

12:05,終於到了當惹雍錯。當惹雍錯也是被雪山環抱,但煙波浩淼,氣勢宏大,不愧為是苯教聖湖。看看湖岸就在近前,大家一起向岸邊走去。偉哥軟件走在前面,2233緊隨其後,花房喜喜拍照落後幾步,大副劉老師走在最後,其余人在車邊休息。沒走多久,隊伍越拉越長。33低頭擺弄了幾下相機,偉哥他們已經走的不見了,22也走到了33前面約30米的地方。33緊趕幾步,正感冒著,稍稍走快就喘。走了良久,當惹雍錯還在不遠的前方,回頭看我們的車,小的只有指甲蓋大小了。腳下是連綿的小坡,偉哥的紅色衝鋒衣在N個小坡下小的像個紅點,22正好被33面前的坡擋住不見了,後面花房喜喜被另一個坡擋住,大副劉老師在N個小坡上也是兩個小點。33意識到在空曠的高原上看著近在眼前的東西實踐距離是承幾何倍數計算的,當時就有些泄氣,心裡一堵,鼻子立刻呼吸不暢,腳下也沉重起來。內心反復鬥爭,是就地坐下,等著22回來,還是撐著繼續往前走。抬眼看22,已經走出很遠,正從一個坡頂往下走,身影越走越矮,不一會又不見了。33想起在岡仁波齊等22的煎熬,想起焦急的等待要比身體的疲憊更加難以忍受,一咬牙,加快了腳步追了上去。太陽曬的臉上火辣辣的,風卻吹的耳朵生疼,33把手縮在袖子裡,頂著風,搖搖的向前走。每次抬眼,22離湖邊似乎都只有數步之遙,每次又都沒走到。終於,當33走到麻木的時候,看到22遠遠的坐了下來。好歹有個盼頭了,再長的路也都有盡頭了,33腳底生風,不一會就走到了22身旁。

濤聲中,湖水拍打著岸邊的卵石,四周的雪山襯的當惹雍錯更加聖潔雍容。

稍稍喘了口氣,花房喜喜、大副劉老師都陸續到達。看看回程的漫漫長路,沒敢怎麼休息,大家又向回走。回去的路是上坡,比來時更加消耗體力,但走過的路就沒了下坡時那種沒完沒了的絕望感覺,盡管累,堅持一下也就走到了。回到車裡,一車人都癱在坐位上。西藏真是個神奇的地方,以為10分鐘往返的路,整整走了兩個小時。

22心疼33,自己鑽進行李廂就不肯出來,讓33一路坐在前排。花房平時對喜喜說話挺權威的,喜喜也總讓著花房,碰到考驗就看出來了,其實花房打心眼裡對喜喜好,這不,沒開多遠就把喜喜換到前排自己鑽行李廂裡了。高大的22蜷在行李廂裡不時頭碰車頂發出慘叫,33每每回頭看22,想和22輪換一下,22故意不搭理。33感動之余掏出藏在兜裡的所有好吃的遞給22,22撇撇嘴“女人真煩”,33討了個沒趣,氣哼哼的剝了塊巧克力往嘴裡塞,想了想,縮回了手,小心翼翼的把巧克力重新包好,再偷偷回頭瞥22,還是那幅神氣白賴的樣子,33抿嘴笑了笑,拿了罐椰奶回身塞在22手裡,靠在坐位上甜甜睡去。

17:00到尼瑪。晚飯後,和眾多團友買來可樂喜迎國慶。陸地居然在大北線上變出副撲克牌,偉哥一車圍坐打牌。2233花房喜喜分別在各自房間喝可樂看電視。高原的可樂喝的33不停打嗝,再次遭到22的嘲笑“真土,可樂都不會喝”,一把搶去,咕咚一口,然後和33一起打嗝。

10月1日幸福的第二十六天

司機最終找出種種借口不肯去雙湖,一面說我們包車的價錢比其他人低,一面卻對我們加錢的提議反駁為有錢也不是萬能的。夾纏不休,不知道出於何種心理。無奈,只能提前返回拉薩。

8:30從尼瑪出發。我們又開始了穿越沼澤地的漫長旅途。途經著名的色林錯,大北線上的湖實在太多了,遠眺色林錯,居然沒了興奮的感覺。

沼澤越來越濕,司機開始頻繁掛四驅穿過路較軟的地方。下午,在穿過一片濕地時,大副他們陷車了。偉哥車裝上絞盤,老牛似的把他們拉了出來。走了沒多久,看到前方一輛北京吉普孤立無援的陷在泥裡,一車人圍著車團團轉,好在遇到我們,否則過路的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遇得到。看著北京吉普上一車人額手相慶,我們也不由慶幸,還好組了三輛車,否則遇到陷車能不能出來真的就只能靠僥幸了。再往前不久,2233車又陷了,好不容易拉了出來,才開出去,大副車再次陷車,偉哥車拉車反被拉進泥裡,兩輛車趴著不動了,大家都有些緊張,萬一我們再被拉地陷車就沒得救了。大家都下車,33花房找了塊干點的地方遠遠站著, 2233車裝了絞盤在前面拉,所有的男人圍在車旁幫忙推。陷車的地方全是爛泥漿,根本沒個立腳的地方,男人們擠在泥裡上身前傾,鞋子卻被泥吸著根本邁不開步。2233車摒了口氣,向前一衝,大副車動了動,一下子從泥裡衝了出去。男人們相互扶著拉著拽著,總算沒人因慣性一頭栽進泥裡。七手八腳的再拉出偉哥車,太陽已經偏西了。向前不久,遇到另一輛陷車的北京吉普,該車定是久侯無援,采取了各類自救措施,沒把自己救出來卻讓自己越陷越深,兩個後輪全埋在泥裡,我們都愛莫能助,只能幫他們祈禱快來輛卡車救命了。

不知不覺,太陽下山了,周圍的山都被染成紅色,驀然回首,天邊是燃燒著的火燒雲。廣袤的大地一片寂靜,赤紅的雲霞卻如沸騰一般。

太陽下山後天很快就黑了。由於下午幾次陷車耽誤了時間,我們沒能在天黑前趕到班戈。夜幕下,在沼澤裡趕路變的更加困難,不僅要依靠僅有的幾根車轍找到正確的方向,還要避開濕地的陷車區。一天沒吃東西了,大家卻都不餓,只想快些趕到班戈才能把顆懸著的心放下來。

司機也有些急,一路念叨著再向前該是個茶館,過了茶館班戈就快到了。夜幕籠罩的原野上除了風的呼嘯就只看得見我們三輛車首尾相連。高原的夜寒氣逼人,我們縮在坐位上擠在一起相互取暖。晚上10:00,前方影影綽綽有了房子的影子,司機興奮的大叫“茶館到了,要不就是班戈”,總算不用在野外過夜了,盡管車上備著帳篷,但高原的大風和寒冷都超乎我們的想像,我們略松了口氣。誰知車到近前一看,竟是一片廢墟。三個司機都傻了眼,全團12個人也都愣在當地,33的背後不禁泛起了寒意。司機湊在一起商量,我們則拿出GPS和地圖。地圖很粗,班戈的經緯度只能大概的估算。22拿GPS定了我們現在的位置,算出班戈應該不遠了。司機們商量的結果是我們可能錯過了轉彎的路口。22測出的方向和司機的感覺大致相符,大家決定調頭找錯過的那個路口。22拿出望遠鏡四處張望,在遙遠的地方隱約有亮光泛起。剛鼓起了大家的一點希望,司機說那是湖水夜晚的反光,旋即又讓我們的心沉到了谷底。

在幾乎沒有任何標志的藏北,白天找路都只能靠司機的經驗和感覺,何況在漆黑的夜晚。車裡一時間沒了聲音,22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看著GPS不時小聲和司機對著方向。33又冷又餓,感冒也加重了,渾身酸痛,累,卻睡不著。

總算路況比下午稍好,但仍有濕地。在夜裡如果陷車的話要比下午更難處理,司機們小心的一點點向前蹭。看到濕地所有人下車打著頭燈徒步走過,以減輕車的份量。終於,晚上11:00,我們看到了班戈縣城。經過了一路驚魂,班戈顯得燈火輝煌。

當晚我們宿糧食招待所。招待所樓上居然有廁所,真是前所未有的FB。2233兩個人要了個三人間。22和大家出去吃飯了,33不舒服,一個人睡了。熱熱的燙了腳,鑽進溫暖的睡袋裡,感冒都不像在車上那麼難受了。上高原之前最擔心的就是感冒,什麼腦水腫肺水腫24小時死亡,唬的2233天天把板藍根當茶喝,感冒沒擋住,還總擔心自己板藍根中毒。其實33覺得也就像平常感冒那樣,難受管難受,扛過了就好了。

22吃飯回來,擔心的看著一天沒怎麼吃東西的33,33被22開門的聲音吵醒了,從睡袋裡伸出胳膊拉22的手,手上使了些力以顯示自己還挺有力氣——我現在都適應成藏民了,感冒不過是感冒,沒啥。22轉眼換了副神氣:感冒是沒什麼,倒是“人間罪惡”突然不吃東西了令人擔心。說完呵呵一笑,33把手縮回睡袋,苦大仇深的猛抽睡袋帶子。


精選遊記: 阿裡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