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峽之行第六篇

作者: 淳於寒曦

導讀柳兄如晤:自秦地一別,至今已有一月。每憶兄,幾至潸然。余固知兄之脾性,斷不會靜以觀書,故昨夜電話兄家,以探兄實,奈何鳥語嚶嚶,大異於吾。然其間尚有一二句可辨者,言兄之將返秦。余自思上封書言至葛洲壩,而兄必不知弟其後之苦,故又作書,與兄分吾之苦,分吾之樂。 九日夜抵葛洲壩,不多時便入壩。其時夜色茫茫,壩上燈火爛珊,宛如白晝。余歸艙理裝 ...

柳兄如晤:自秦地一別,至今已有一月。每憶兄,幾至潸然。余固知兄之脾性,斷不會靜以觀書,故昨夜電話兄家,以探兄實,奈何鳥語嚶嚶,大異於吾。然其間尚有一二句可辨者,言兄之將返秦。余自思上封書言至葛洲壩,而兄必不知弟其後之苦,故又作書,與兄分吾之苦,分吾之樂。

九日夜抵葛洲壩,不多時便入壩。其時夜色茫茫,壩上燈火爛珊,宛如白晝。余歸艙理裝,以待登岸。少頃,復出,愕見舟外巨壁森然,上視夜空,如深谷然。壁極近,伸手可觸。然泥沙滿壁,雖輕撫亦不見膚。

愕爾船出閘,仰視之,見水痕極處有尺度,數之,十八米也。

既過壩,緩行於江中,江不甚寬,然水亦不甚急,概夜中不辨船速之故。時江水暴漲,碼頭無可泊,遂於江心,致午夜方得近岸。

既登陸,便覓一車,星夜由宜昌直奔武昌。夜三時,車抵武昌之火車站,余等三人覓一靜處小憩片刻,五時,天微明,余即辭別二人,互道珍重後,直奔黃鶴樓。

至黃鶴樓,大門闊敞,余詫異之,緩步入內,但見樓下人聲鼎沸,皆晨練之嫗叟。余繞樓四觀,以圖佳景。但見人群中一少女,年可十三四,貌極清秀,手握一筆,於石板上蘸水習字,余旁觀顧良久,心馳難收。欲上攀言,知其家人必在其側,故未敢造次。女察之,含澀,走筆失形,余遂行。少頃復歸其地,女尚在,余目之,女微低頭,其態可人。余心中五味具滾,幾於泣下,抽手而退,不敢回頭。

方欲出門,但聞火車咆嘯,於樓下飛馳而過。出黃鶴樓,前行不多時便上弄漢長江大橋。橋不甚寬,然高可眩目,下視江水,浩浩乎激蕩無窮,然憶先人詩句曰:“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時有雨,余一人冒雨行橋上,腳下不時鐵龍呼嘯,聲蕩龜蛇二山。及過橋,復行許久,抵琴台,其時早八時。

嗚呼古琴台,歷風雨兩千載,幾毀幾榮,視天地億萬眾,一友一情。二人同心,七弦助之通性;萬眾馳神,百世為其流芳。檐上新苔綠,堂前舊竹青。小徑通幽,巨木遮堂。園內青草依依,牆外漢水蕩蕩。余,世之孤草,塵之遺石,於細雨之日,傷懷之時,撥重巒以覓古,窺知音而明今。觀吾生之廿年,悲夫;瞻百世之萬眾,幸矣!欲聆先人之神音,卻恐後生之愚鈍。游琴台既久,只得辭別出門。

余於琴台門外雇一小車,攜余直奔歸元寺。寺中有羅漢之塑五百。相貌如生。時適值六月初六,人盡持香,余以車資故,亦購一束以圖零錢。入寺,時不久即出。

於是又雇一車,攜余至大橋之下,余以步登橋,及頂七十秒,大汗淋漓,氣喘噓噓。余步行過橋,過黃鶴樓,偶覓得辛亥革命之紀念館,即當日軍政府之所在。余入,見皆為當日之大刀洋槍,號服文件,不多時即出。又雇一車,直奔武昌火車站。

至售票處,但見人頭攢動,約有千余眾。余奮力擠入,卻得知歸青之票已無,僅二日後存之。余遂購站台票上車。車內極擠,余幾無立足所。時極困餒,卻又無可食飲之物,苦涯數小時,終得補票。余又於一小站下車,購得雞蛋數枚。余又結識一武大法學院之研究生,彼送余水一瓶。二人共諞,困意漸消。午夜,過開封,幸得一座,得小伏片刻。及十一日午抵青,幾斃於車上。下車,還家,無須多言。

居數日,黨輝至,游二三日,歸秦而去。

青島今夏酷暑,竟至百年未有之高溫。民皆苦不堪言。外地避暑之青者紛紛避暑而去。然自八月一日以來,天無晴日,每日有雨數滴,竟至涼爽如常矣。

余將於二十余日出發,先赴晉之五台山,之後入秦。

此恐為余此假期中之最後一書。於書將終,祝兄學習進步,心情舒暢。

另代問黨、劉二人好!

官立成敬上

八月五日於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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