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裡流水帳之七)獅泉河到札達:在山巒與土林穿行

作者: wdu

導讀獅泉河到札達:在山巒與土林穿行一、離開獅泉河 獅泉河是一座顯然經過治理的小鎮。街道上的店面都是一樣的尺寸,連招牌的字體和顏色也都一樣。街道兩邊長著不知道名字的樹木。我們在行署大院裡等著准備出發的時候,看見一部小貨車,居然還有車身廣告,是“神山”牌的什麼東西。看著上面金字塔般神聖莊嚴的岡仁波齊,我們對前面行程的興致頓時高漲起來。 從獅� ...

獅泉河到札達:在山巒與土林穿行一、離開獅泉河

獅泉河是一座顯然經過治理的小鎮。街道上的店面都是一樣的尺寸,連招牌的字體和顏色也都一樣。街道兩邊長著不知道名字的樹木。我們在行署大院裡等著准備出發的時候,看見一部小貨車,居然還有車身廣告,是“神山”牌的什麼東西。看著上面金字塔般神聖莊嚴的岡仁波齊,我們對前面行程的興致頓時高漲起來。

從獅泉河鎮穿過的時候見到了傳說中的獅泉河,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但再往前就有驚喜了:眼前出現了一條平整而又筆直的瀝青馬路,還有清晰的行車線。我們簡直要懷疑自己的眼睛,這可是久違了的瀝青道路,而且還是這樣的平整和清晰!我們猜測著這條路有多長。我堅持認為和其他縣城一樣,這條路會在鎮子的邊緣消失,然而沒有,它就這麼延伸著,從獅泉河-山谷中的一塊平地延伸到一個兩側都是高山的狹窄的山口,出了峽谷,它居然還沒有中止的意思,又貼著山腰盤旋而下。“這是新修的路,出獅泉河70公裡”,司機看著我們不斷猜測,終於忍不住說出謎底了。

從山口出來,眼前霍然開朗,前方是一個山谷:真的山谷,而不是獅泉河那樣的山間的一塊平地。谷地是狹長的,對面也是屏風一樣的高山,在山谷裡清晰可見的是村莊和牛羊,讓我想起了陶淵明的《桃花源記》。如果山口的海拔在4000米左右,山下的谷底大概也就海拔3500米上下,在阿裡也算是難得的農牧寶地了。

我們的車就沿著輕松愉快的公路慢慢地下到谷底,沿著一條小河繼續前行。路邊的人煙明顯比前幾天多得多了,車輛也多了,畢竟是國道啊。

這樣輕松得裡程果然只有70公裡。在獅泉河出來70公裡的地方,柏油消失了,路面又恢復成土石的樣子。更讓人沮喪的是這還不是我們要走的路。在公路上有個指示牌,在那上面,通往札達的分明是另外一條路。

然而我們用凡夫俗子的眼睛卻怎麼也看不出這路在哪裡。司機師父一指路右邊的一堆亂石坡,說“這就是”,-“啊?!”

翻過亂石坡,終於還是看到了一些“路”的痕跡。在灰白色的山谷裡繞行向上。路很窄,很陡,而且向著懸崖的外沿斜著。路上都是石頭,讓人有隨時顛下山去的感覺。司機師傅眼睛緊緊地盯著前面,一刻不敢怠慢。我們也是在車裡提心吊膽,早沒有了觀賞風景的心情。

直到路面稍微平緩了,我才仔細地觀察起周圍-事實上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汽車才走出山溝,視野才開闊到足夠觀察周圍。所見到地是藍天下一片棕黃色的山巒,山頂是圓滑的,逐漸向下形成山溝,可以感受到那些山溝的深度。而我們就是從其中一條山溝爬上來的。往來的方向看去,已經看不見那山溝裡是什麼模樣了。

這裡的道路也和山巒一樣,略微平緩了一些。但是山坡上滿是越野車自行開出來的車轍,大多數越野車顯然不願意沿著正路繞來繞去,而是選擇了捷徑,直接衝上去或是開下去。我們的司機也禁不住誘惑,找了一個合適的山坡,離開正路,筆直地向上衝去。但事不湊巧,前面遇到一片沙地,車輪打滑,怎麼也衝不上去。司機師傅只得在大家“咚咚”的緊張的心跳聲中小心翼翼地把車退回去,老老實實地按部就班而行。

車越爬越高,人對海拔地直覺又出來了。而臨近的山巒頂部已經有了一片一片的白雪。在高原,當你感到雪線近在眼前的時候,你所處的海拔也就不低了。後來司機師傅說這裡海拔5800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等爬到頂點,司機問我們“要不要下去拍照片?”我們巴不得,而司機也長出了一口氣-看來他也的確是太緊張、太累了。

在山頂看過去,後面是蒼莽的群山,前方是一條長長的山谷,大概就通往札達吧。山谷下面可以看到一條曲曲折折的路,那一定就是我們將要經過的了。

二、皮央探路

早就聽說皮央遺址的發現是考古界具有轟動性的事件,而且皮央和東嘎至今還籠罩著神秘色彩,有很多的未解之謎。皮央也因此成為我們此行的重點之一。可惜的是司機師傅從來沒有走過皮央,而且上次帶著一幫人馬來還迷了路,闖進了一個軍事重地,因而不大願意再試。

但我們還是不願放棄。聽說皮央是從進入札達之前的一段小路進去,就一直在峽谷裡尋找其他方向的車轍印。終於在一個小土坡上見到了兩道車輪印。司機看了半天,說不像大車的印子。但我們別無選擇,何況在阿裡是很容易對尺寸產生錯覺的。在我們的鼓勵下,司機師傅加大油門,向坡上衝去。

衝到坡頂,還沒有見到皮央的影子,卻看到了壯觀無比的札達土林的全貌。我們站立的地方是連綿的群山,遠處也是連綿的群山,最遠的地方是一排雪山,那裡就是中國和印度的邊界。在兩大片連綿的群山中間,是一片凹下去的湖盆留下的遺跡,也就是著名的札達土林。我腦海裡浮現出湖南張家界,似乎也是類似的樣子,周邊一圈高山,而那些著名的景點都在高山之間的大片盆地裡。所不同的是,張家界的景致是流水常年衝蝕而成,而札達的土林則是由原來的湖泊干涸而成。大概是因為正是正午時分,太陽就在前方,逆光下的札達土林顯得有些灰蒙蒙的,不是特別讓人激動,反而是遠方的雪山造成更大的視覺衝擊。

翻過土坡,就下到了土林的邊緣地帶。有趣的是路邊有一段彩色的土林,從褐色一層一層地過渡到白色。它不是很高,與土林整體地壯觀不同,顯得有些秀美。而車子穿行的狹窄的谷底的地形也頗有特色,仿佛縮微的科羅拉多峽谷。

行不多久,車子鑽出蜿蜒的峽谷,進入一個比較開闊的地帶。但皮央遺址似乎還不知去向。路邊有一部反方向的車壞著,一群人都在邊上或者修車,或者看著修車。這時大姐一指眼前的一個土堆,說“那該不是就是皮央吧,你看那麼多洞窟!”

“不可能吧”我的錯覺來了,“這些洞這麼小,哪裡能住人?”

但我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錯了,而且由衷地激動起來,因為我看到了“土堆”上面有人工建築地遺跡!在“土堆”快要到頂地地方,先是看到了殘余著紅色的建築殘垣,接著看到了更多的土黃色的斷牆。我們毫無疑問地相信這就是傳說中的皮央了。

車子繞到“土堆”的正面,果然是好大一片遺址。下面是住人的洞窟;上面則是房屋和寺廟,只是都殘破不堪。唯一像樣點的一座宮殿在“土堆”頂部,門口坐著一位老者。我們聯系了看管遺址的人,對方同意帶我們去參觀,還說明照相要另外付錢。於是我們跟著一個小伙子往上爬。小伙子到底是本地人,真可以叫做“健步如飛”。而我在這樣的海拔爬這麼個“土堆”,的確頗費體力。但終於還是沒有落得太遠,呼哧帶喘地到了頂上的宮殿。小伙子和看門的說了說,看門的老者就接著帶我們去看洞窟和壁畫。

一共看了兩處壁畫,都在洞窟裡。為了保護文物,洞窟都加了門和鎖。老人把鎖打開,我們手腳並用的爬進去,就看到很寬敞的一個洞天,壁畫和佛像就在裡面。可惜的是佛像大都在動亂年代被破壞了。而每次進入洞窟的時候,看門的老者都會誠惶誠恐地立刻跪倒在地,不住地磕頭,大概是因為衝撞了神靈的原因。看到老者如此的虔誠與惶恐,我也收起了拍照的念頭,只是默默地看了看就出去了-後來我從書店找到一本阿裡壁畫地詳細介紹,終於可以細細地品味那些精妙絕倫的藝術。

從洞窟出來,站在皮央遺址的頂部,又看到了連綿的土林,和遠方的雪山。

三、穿行土林

因為時間的原因,我們沒有去東嘎,直接去了札達。順路搭上一個村民,原來是一位退休的干部。他告訴我們他曾經被選派到內地去學習,到過上海、杭州、西安等地,“那些都是好地方,可惜年紀大了,沒辦法再去看看了”。隨後有補充一句“拉薩也是好地方”。

退休的老人是皮央人,自然少不了和我們聊起皮央遺址。真是感謝這位可敬的老人,我們才得以了解皮央曾經有過的輝煌。據老人講,皮央遺址曾經是“國廟”,雖然建築上沒有古格王朝遺址那麼有特色,其壁畫和塑像卻遠遠超過古格遺址。只是在“文革”期間村子裡的年輕人將這些文化遺產破壞殆盡。我們想起在洞窟裡看到的堆在地上的塑像碎片,也不禁唏噓不已,這些遺產比現在到處都是的假古跡不知道要精美多少倍,更不用說它們的歷史價值!

回到原來的路上。的確是走出峽谷了,但其實是進入了另一個峽谷,也就是土林之間的峽谷。汽車在土林裡穿行,我們的眼睛忙碌起來,兩邊高聳的土林形狀各異,美得無法用語言形容。尤其是有一段的土林被衝刷成整整齊齊的柱狀,就像氣勢宏偉的神廟一樣,不知道立了多少年。可惜的是退休老人在我們的車上睡著了,為了不打擾他睡覺,我們一直沒有下車拍照。

在土林中穿行了似乎很長一段時間,眼前終於開朗。對面是一座大山似的土林,在它下面是蜿蜒的像泉河,在深深的河谷裡,因為陽光和自身的流淌而閃閃發光。在土林的河谷之間有一片金黃的色彩,仔細看,那是楊樹,樹下還有一片房屋。背後的土林如此陡峻而高大,簡直讓人懷疑何以人們放心地把房屋建在這裡。

我們以這片樹木和房屋為目標走去,但路還很長,因為要沿著河谷繞到一個可以過河的地方。所謂“可以過河的地方”居然是一個水庫,綠寶石一樣的水庫。從水庫前行,樹越來越近,房屋也越來越近,札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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