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裡流水帳之六)班公錯:可憐天下父母心

作者: wdu

導讀班公錯:可憐天下父母心一、鹽湖:環境在哭泣 從改則出發,車一直在阿裡高原前行。路邊隔不多遠就有電纜的標石,雖然電纜已經埋了很久,還是可以看得到一條淺色的印痕,與周邊淺淺的長著草的土地明顯區別開來,阿裡高原生態環境的脆弱可見一斑。走了不多久,還沒到中午的時候已經到達鹽湖。遠遠的就可以看到白茫茫一片干涸的湖底。據說這裡在以前是周邊很大一 ...

班公錯:可憐天下父母心一、鹽湖:環境在哭泣

從改則出發,車一直在阿裡高原前行。路邊隔不多遠就有電纜的標石,雖然電纜已經埋了很久,還是可以看得到一條淺色的印痕,與周邊淺淺的長著草的土地明顯區別開來,阿裡高原生態環境的脆弱可見一斑。走了不多久,還沒到中午的時候已經到達鹽湖。遠遠的就可以看到白茫茫一片干涸的湖底。據說這裡在以前是周邊很大一片地區的食鹽來源地,只是現在不知為什麼荒廢了。

鹽湖鎮其實只是一條兩三百米長的土路,兩邊是低矮的房屋。但這裡是交通要道,因此土路和房屋周圍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我們在鎮上看上去最像餐館的一家餐館坐下,問老板娘有什麼吃的。誰知老板娘並不熱情,說飯還沒蒸好,肉也沒有。我們幾個人立刻心情欠佳起來。但周圍的餐館太差,也只得作罷。一邊耐著性子問老板娘是不是真的一點肉食都沒有了。老板娘拉開冰箱,取出一塊黑乎乎的東西,說“就剩這塊鹵口條了,其他的就沒有。這幾天送來的肉都是壞的,哪裡敢買!”我們看看也是實話,只能指了指那塊鹵口條:“就是它吧”。又讓她快一點把飯弄好。

既然吃飯的問題找到了解決方案,大家的話也就多了起來。我們問老板娘是哪裡人,她說是河南的。“哦?”我們還是第一次聽說河南人在這麼遠的地方謀生活,“那你怎麼想到跑這裡來做生意?”

“跟我老公來的,他在這裡當書記。”

“哦…他是援藏的?”

“不是,是當兵的,從部隊出來就留在這裡當書記了。”

“哦…”難怪她一個河南人來這裡做生意。

飯終於好了,正准備開吃,門外響起汽車喇叭聲。往外看去,一輛東風卡車停在街上,一群人立刻圍了上去。廚房裡的師傅也跑了出去。但很快他就沮喪的回來了,對老板娘說道:“今天的肉還是不行”。看來阿裡的供給艱難真是名不虛傳。

我們正吃著,忽然發覺店裡進來了好幾個當地人,也不往裡走,就站在門裡面看著我們。這讓我想起小時候在街上圍觀外賓的情景。看來這裡的游客的確很少。記得小時候老師和父母單位都經常教育不要圍觀外賓,為什麼這裡就不進行這樣的教育呢?不過還好,老板娘注意到我們的尷尬-讓一群人看著吃飯肯定不是什麼好滋味,很快就讓圍觀的人走了。

吃完飯,聽說有賽馬會,於是在鹽湖鎮裡亂轉一通,最終也沒有找到。想想鹽湖這麼鼎鼎大名,怎麼也得到跟前去看看,就往湖邊走去。

穿過低矮的房屋之間的通道,還沒有走到湖邊,先聽見此起彼伏的狗叫聲。走出矮牆間的通道,眼前出現的不是美麗的鹽湖,而是一大片垃圾場!左邊和右邊都是,最多的玻璃瓶。我懷疑以鹽湖這麼個小小的地方,怎麼能產生這麼多垃圾?不知道是不是從別的地方運來的。奇怪的是為什麼要把垃圾場建在鹽湖邊上,而不是在某個偏遠干涸的山坳裡?要到達湖邊,必須在垃圾中穿行,而且眼裡出來垃圾,還有在其中跑來跑去的藏獒,耳邊則滿是狗叫,這種旅行的經歷的確不能讓人愉快。

雖然路不長,但走起來實在艱難。好不容易到了鹽湖。一片白茫茫的鹽灘,中間立著一匹馬,孤零零的,一動不動,仿佛也在為這裡的環境傷感……

二、班公錯:可憐天下父母心

從鹽湖開始,我們再次離開小北線,從北邊一條地圖上沒有、很多人不知道的道路前往日土。

雖然是地圖上沒有的道路,卻比地圖上粗線條標出的“黑阿公路”要好的多。明顯是有人修築的。開始的一段路還是藏北特色,平緩的山坡在路邊起伏。有大約幾百米的地方平整得讓人感到以外,地面又硬、又平、又寬,司機師傅一邊撒開了跑,一邊笑著說“飛機跑道”。路上還是可以見到藏原羚。但見得太多了,大家已經沒有太大的興致,只聽見司機偶爾輕輕說一聲“羊”,我也只是“嗯”一聲,翻一翻眼皮,看上一下,又接著打瞌睡。只是這裡的藏野驢讓人驚喜。早就聽說藏北的藏野驢會追車,在這裡才算見到了。第一次是很大的一群,再遠遠的山腳下,而且反應過於遲鈍,直到我們的車都過去有一段距離了,領頭的才想起來,帶著手下開始追,而且也不是靠得很近,還是遠遠地沿著山腳下奔跑。尤其有趣的是有一頭驢,硬是呆在原地,不理不睬,倒也挺有性格。這樣的追車當然不會有成就感,雖然我們已經盡力放慢了車速,那群驢還是遠遠落在後面,只有停在山腳下,全體向我們行“注目禮”,送我們遠去。第二次只有兩頭驢,但離我們的車近的多了,而且一看到我們就追起來。在車裡可以清楚地看到前蹄與後蹄交接的瞬間,看到它們騰空的優美姿態。後來在照片上可以深深地感到它們那種不甘落後,奮起直追的精神。

就在這裡的路邊,我們發現一個牧民的院子裡居然種了樹!這是我們離開拉薩以後第一次見到樹木。本來以為要到獅泉河才能看到的。看著秋日裡黃黃的樹葉,真有久違了的感覺。再往前走,經過一個怪石嶙峋的山丘,很長的一條,讓人想起恐龍,還真的很像。而藏北的風格逐漸褪去,周邊不再雄渾坦蕩,而是逐漸崎嶇和艱險。路和山都從黃色逐漸變成青黑色。我們已經進入昆侖山的余脈了。這裡的岔路比藏北清晰很多,司機指著右邊的一條路說那是通往新疆的。往前走不多遠,迎面過來一部卡車,因為路窄,我們主動停下來,讓他先過。司機眼神好,說“新疆的車”。等近來一看,可不是的,那車裡的司機全然一副“老外”的長相-藏族同胞看上去和漢族還是一個樣子,而新疆那邊的就差別很大了。對面的司機“嘀嘀“按了兩聲喇叭,表示感謝。這也是西藏行車的慣例,在讓車的時候優先通過的一律鳴笛致謝。讓車過後,路邊有一個圍起來的牧場。裡面居然有兩只黑頸鶴!我只知道申扎自然保護區是黑頸鶴的天堂,沒想到這麼遠的地方居然也有,而且還呆在牧民的牧場裡,和犛牛們和睦相處!

路越來越險,而且看見了昆侖山的雪峰。又經過一個海拔顯然很高-在高原久了,對海拔是有一些自然的感覺的-的山口以後,汽車又從一段很陡的下坡路進入山谷,繞來繞去地到了日土。

我們沒有在日土停留-後來證明這是一個錯誤,而是直接穿過縣城,直奔班公錯。路不遠,而且是沿著湖邊在走,風景不錯。這裡是新藏公路的一部分,路上有公裡的標記,還有沿著公路架設的電線杆。只是路況一般,而路面和右邊的山體居然都是灰白色的。

班公錯比想像中還要美。此時太陽已經很低了,而且在很多天之後,我們又見到了雲,天空是青黑色,還有陽光下有些發黑的雲朵,不再是藏北那種空曠單純的深藍色。水鳥在湖面回旋,湖水拍打著湖岸,讓人難以相信這裡是阿裡。我們先和這裡開快艇的小伙子到湖裡去打魚。其實只是收回他早些時候撒出的漁網而已。這使我們得以近距離接觸班公湖水,深藍色的,涼涼的,清澈無比。這裡盛產裂腹魚。大姐專門去觀察了一番,發現裂腹魚並不是真的“裂腹”,只是肚皮上有一道斑痕,好像裂縫。

但不管怎麼說,裂腹魚的味道還是很鮮美的。藏民不吃魚,因此這是我們進藏以來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吃魚。湖邊的四川大嬸給我們用了三種做法:蒸、燒、煮,讓我們足足飽了一次口福。聽說這還只是小手藝,她曾經給一位來這裡的領導試過二十多種做法!我們和往常一樣,問大嬸是哪裡人,為什麼來這裡,結果知道了一個感人的故事。

大嬸是四川樂山人,本來在那裡的一個國有企業工作。可是因為女兒要讀大學,而她在樂山的工資很低,她和丈夫就一起來到阿裡,來到日土。她的丈夫在日土縣城打工,她就一個人在班公錯的邊上做魚。她的女兒已經讀到大學三年級,而這三年裡,他們夫婦一直沒有離開過阿裡,而他們的女兒也一直沒有來看過他們。

“為什麼不回去,或者讓女兒來看你們呢?”

“路太遠了,要從新疆繞,太麻煩。”大嬸似乎很輕松地說道。

後來,我們還聽說大嬸地女兒准備靠研究生。大嬸說,如果女兒考不上,她和丈夫就回四川去;如果女兒考取了,她就接著在這裡呆幾年…

不用再多說了,因為我的目光已經模糊。我很後悔沒有問大嬸姓什麼。新的一年的研究生已經入學了,不知道她的女兒是否如願考取,也不知道大嬸是否還在班公錯邊上。如果她還在的話,我強烈建議去阿裡的朋友們去嘗嘗班公錯的裂腹魚,不為別的,只為這如班公湖水般深沉清澈的父母之愛!

三、夜走獅泉河

我們沒有先找旅館實在是失策。等我們從班公錯回到日土的時候,整個縣城都是發電機的聲音:停電了。政府招待所因為停電而停業,私人的旅館也都住滿了。我們咬咬牙,決定連夜直奔獅泉河!

車沿著新藏公路往南。雖說是公路,其實不比藏北好走多少。路面是人工鋪就,比土路硬的多,而因為走的車太多,就給軋成了硬硬的搓板,顛得厲害。出日土以後,可以感受到是在山谷裡前進。有意思得是雖然是晚上,路上的車倒並不少,估計都是來往於阿裡與新疆的車輛,在夜幕下堅持兩個小時,就能多走一站,或者到獅泉河,或者到日土,因此都出現在這段公路。

這一路見得最多得野生動物是野兔。它們不斷地跳出來,企圖穿越公路。可是被耀眼的車燈一照,它們又都傻了,就呆呆地停在路中間-這倒是很像藏羚羊。我們並沒有傷害它們的意思,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開它們。這嚴重影響了我們的車速。

感謝我們的藏族司機師傅,我們一路平安地走來,路上開始出現綠色的面包車,頂著出租車的頂燈,我們知道獅泉河就要到了。從日土出來整整兩個小時以後,我們來到一處山崗,往下看,獅泉河一片燈火輝煌。進獅泉河的時候,一切都是那麼新鮮,磚房、街道、鋪面……大姐突然叫起來“啊呀,真是進城了!居然還有紅綠燈!”然後她自己也笑了,“看來我們這幾天是太土了!”


精選遊記: 阿裡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