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說西游記-6

作者: vivisun

導讀9月30日 瑪旁雍措-塔欽-門士-扎達為了拍湖上日出,我披星戴月起個大早,獨自一人慢慢爬上旅館後面的小山,小山並不高,但是在這4600M海拔的地方,爬得很辛苦,脈搏和呼吸又加快了。整個行程中,最冷的地方就在這裡,終於把行囊中背了很久的滑雪褲拿出來穿上了。在凜冽的寒風中遠眺剛仁波欽和瑪旁雍錯。可惜,天色漸白,霧氣卻漸濃,把本來還清晰的神山的山尖� ...

9月30日 瑪旁雍措-塔欽-門士-扎達為了拍湖上日出,我披星戴月起個大早,獨自一人慢慢爬上旅館後面的小山,小山並不高,但是在這4600M海拔的地方,爬得很辛苦,脈搏和呼吸又加快了。整個行程中,最冷的地方就在這裡,終於把行囊中背了很久的滑雪褲拿出來穿上了。在凜冽的寒風中遠眺剛仁波欽和瑪旁雍錯。可惜,天色漸白,霧氣卻漸濃,把本來還清晰的神山的山尖漸漸隱沒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我慢慢走向更高的山坡,這時遠處五只黑色的、黃色的藏狗突然掉轉方向狂吠著向我奔來,並且在離我大約十米的距離很快把我包圍,我很害怕,心一下子就揪緊了,趕緊蹲下,手裡揀了幾塊能摸到的小石頭(實在是找不到大石頭),用眼光掃了一下周圍,沒有其他人,真慘,只能靠自己了。狗也不再往前,但仍然衝我叫個不停。我和其中一條看上去比較凶悍的狗對視,一動不動,大概過了五分鐘那麼久,那些狗也不叫了,慢慢轉身又朝山坡上跑去。我趕緊向它們的反方向走,嚇死了。這麼偏僻的地方,要是被狗咬,連個鄉村衛生所都找不到,更別提狂犬疫苗了!這是旅途中最驚心的一幕。

從聖湖出來前往扎達,因為途中經過塔欽要小小的兜一下,我們這輛車的羅布師傅又不想去了。我就告訴他,塔欽是我們原訂的行程中的重要一站,不去的話我堅決不付車錢。我們這輛車上其他人都無所謂,但我在這一點上非常堅持。剛仁波欽是世界佛教的中心,無論是否信徒,都以能徒步轉山一圈為榮,我們現在就在神山腳下,因為沒有信仰,也沒有時間,所以我們的行程計劃中沒有考慮轉山。但是作為轉山的起點和終點的塔欽,多次在驢友們的游記中出現,如果不去看看塔欽是什麼樣子,轉山路的起點在哪裡,我必會抱憾直到下一次親歷轉山為止。所以這一次,我一反常態地固執。

最後我還是去到了塔欽。

從塔欽出來,羅布師傅想抄近路,不走車道走河道,結果,我們的小破車又一次在神山下淪陷在河床裡。也許,這就是天意,這是神山對我們過而不拜的小小懲罰。(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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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背景中,那座僅露出雪白的如金字塔般山峰的就是剛仁波欽。依稀能分辨山壁上那個著名的自然形成的佛教的“萬”字形狀。

盡管車上的男士們仗著GORE-TEX的高幫靴子都下河去幫忙推車,但還是於事無補。最後羅布師傅走了大老遠,才把另一輛車叫回來,明九師傅罵罵咧咧地把我們的破車拖出泥塘。

看著羅布師傅的浸濕的鞋襪,和這耽擱的一個多小時,我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如果我們和師傅的關系融洽些,也許這一切不會發生。

一路無話,茫茫的藏北草原,不時有藏野驢、藏原羊出現在遠遠的視野中。

中午到達門士,因為我們的時間表已經落後於Yoyo原定的計劃,所以他不得不再另外雇一輛大東風先走,相互留下了電話和email,可惜再也沒有人在車裡清唱刀郎的歌了。

門士過後,路況也變得惡劣起來,路上有明顯的塌方、泥石流的痕跡。讓我的心裡一直捏著一把汗。接近傍晚,漸漸地貌變了,開始進入褐黃色的怪異的土林地帶。

為了等一抹夕陽的光線照在宏偉的土林山崖上,我們在一處懸崖邊等了兩個多小時,在博大的自然奇觀前面,竭力想像這片極端干燥的土地在億萬年前是大湖或者深海,而現在只留下歲月、風沙的刻痕,這時,人是何等渺小。(圖片轉載)



太陽落山後,我們繼續往扎達縣城趕。一路都是土路揚塵很大,路又窄又險,經常有連續的180度的急彎,車子要是摔下去都不容易被發現。尤其已經天黑,我們的車子打著遠光燈,很小心地緩緩前行。我們的另一輛車不放心我們,本來都快到縣城了,看我們一直沒趕上,又折回頭來找我們。等會合後,後面一個新疆車牌的七八輛豐田4500車隊一下子就超過了我們,我們只能跟在後面吃灰。到達扎達已經晚上9:30,功略上介紹的人武部招待所要接待自己的戰士,不對外,僅有的兩家不錯的賓館也已全部客滿。花了一小時找旅館,無法,只能分開在兩家很破的旅店裡面休息。男同胞們更艱苦,蝸居在一個河北飲食店的小器的老板娘的地下室裡。所有的人都拿出了盡量不想打開的睡袋。當然也有一點開心的事:在另一家小餐館裡居然有好好味的醬肘子吃。

扎達極其干燥,我的嘴唇終於抵擋不住,盡管天天伺候著薄荷唇膏、大量飲水,仍然開始干裂出血。有時候,臉上的皮膚干得像一層硬梆梆的面罩。

筠發明了一種保濕法,效果還不錯:把濕紙巾貼在臉上,再加上大口罩,但是約一小時就干了,所以要不斷用飲水潤濕紙巾。我還在手上塗上厚厚的潤手霜,再戴上手套來保濕。總之盡量不要直接把皮膚暴露於烈日之下、干燥的空氣中。但是盡管做了那麼多努力,還是干、干、干。

10月1日 扎達-古格遺址-扎達

清早起來,我就跑到像泉河邊的托林寺去等日出,可惜未能償願。雲彩密布,遮住了霞光。車子又在維修,拖拖拉拉,直到十一點鐘,在烈日下,我們開始向18公裡外的古格遺址出發。路程大約一小時。(圖片轉載)



(古格)

這麼一個偏僻的遺址,門票居然要¥110/人,比布達拉宮還貴!我們的目的是那個看上去並不高的位於城堡之巔的王宮,但在海拔四千多米的地方登高絕對不是輕松的事。我走幾步喘幾口氣,最多300米的垂直距離,居然要花一個半小時。途中參觀了幾個壁畫、佛像保存得比較好的殿堂,這裡的繪畫、雕刻藝術深受來自印度的大乘佛教的影響,色彩絢麗,人物的表情生動而且舞蹈姿態優美,在壁畫中可以看到獅、像、孔雀這幾種在阿裡地區不可能存在的動物。

登上古格王的夏宮,坐在露台上曬干被汗水浸濕的衣衫,眺望遠處像泉河谷裡宛如城堡的連綿不斷的土林,和同伴們在這裡坐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就這樣愜意地坐了一個多小時。

下山後聽說雷和一個長期住在這裡研究古格王朝的博士聊得很投機,人家還請了他一頓中飯。高!實在是高!我們僅吃了一點干糧當中飯。回到廣州後,某個晚上不經意中看到一個西藏專題的電視節目中采訪了這個博士,他的學術研究精神還是挺令人敬佩的。

下午3:30打道回府,在半路上一個極其壯觀的河谷邊(估計是傳說中的毛刺溝土林),要求司機放我們四個下來,我們等到日落後自己走回縣城。另一輛車上的四個人直接回扎達。我以為這裡離縣城已經很近,其實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這是後話。

探險一般,走進一個土林的裂口,仿佛進入了另一個星球。在裡面呆了近四個小時。

雨水衝刷的痕跡,仿佛鐘乳石突然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但雨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19:00,快日落的時候,我們從裂谷中重新返回河谷邊,我一個人走得離他們太遠,就在我靜靜欣賞河谷壯觀美景的時候,突然從很遠的河谷對岸的小片灌木叢中傳來一聲長長的某種動物的嚎叫,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野狼!”。害怕起來,趕緊跑回去找到他們三個。從公路下到河谷裡面,他們三個因為攝影的關系,行動比較慢,而我走得比較快,我一個人又和他們拉開了很遠的距離。遠處有一個在金黃色楊樹從掩映下的小村莊,我以為那就快到扎達縣城了。獨自走了半個小時到達那裡,才發現並不是扎達,只是一個小村莊,一只家養的大狗衝我狂吠。

從這裡,我開始了本次旅程中最記憶深刻的一次徒步。

聽到狗吠,一個個子小小的五十多歲的維族小老頭走出來(這裡是西藏北部,離新疆還有一段距離,但是有些維族人慢慢遷徙到了這裡),我問他扎達離這裡還有多遠,他嘰哩咕嚕了一大通,我一個字都沒聽懂。再往後看看,同伴們都沒有跟上,我又大聲呼喚,也沒有任何回應。天色漸黑,我開始害怕了。我比劃著告訴老頭我們有四個人。老頭陪著我走,還爬上山坡朝後看。又往前走了一段,我拿出手機,一看居然有信號!趕緊打給阿膠,但是他沒有開機,又打給筠,通了幾聲又斷了(後來知道是沒電了),再打雷的手機,終於通了,筠接的,我問她們在哪裡,她說還在河谷裡,於是我催她們走快點,我在前面等。

聯系上了,心就稍微平靜些了。但是眼看天色越來越黑,離縣城還不知有多遠,又是荒郊野外的,四周就我一個人,萬一碰到野生動物完全沒有武器,還是挺著急的。這時,黑暗中射出一線燈光,伴隨著馬達的轟鳴,從對面開過來一輛摩托車,我趕緊攔下來,車上也是一個高鼻深目的維族小伙子,我要他送我們去扎達縣城,只要盡快到,貴點也無所謂了,本來已經差不多說好了。這時,前面說的那個維族小老頭又不知從哪裡突然間冒出來了,這兩人嘀嘀咕咕一陣,小伙子轉頭歉意地對我說,這個老頭是他叔叔,他叔叔不同意他送我們去扎達,我問他為什麼,他又嘀嘀咕咕了一陣,我又聽不懂了。然後小伙子就騎著車走了。我這時開始懷疑這老頭子有不良居心。好在,不遠處浮現一個慢吞吞的人影,是阿膠跟上來了,我大喜,終於找到伴了。半小時以後,筠和雷也跟上了。雷戴著頭燈,我這時才發現頭燈的確比普通手電亮多了,下決心回去鳥槍換炮。

天已經全黑,我對這裡到扎達的距離沒有概念,就這樣一直走啊走,腿很酸,中午就吃點干糧,又餓又乏,我把背包中的巧克力分給大家,從來沒覺得巧克力這麼好吃。

前面出現一個人影,提著本地人用的那種裝蓄電池的巨大的手電走過來,近了一看,原來又是那個神秘的維族小老頭,他比劃著,陪著我們向前走,好像是示意要帶我們去他家住,就在前面轉彎處。我們謝絕了,老頭失望地站在轉向他家的小路路口,看著我們,身影漸漸遠去。

就這樣,在黑暗中走了差不多三個小時,周圍是那樣寂靜,只有自己的腳步聲,唯一的樂趣是抬頭便看見清晰的銀河星系如寶石緞帶一樣飄散在遙遠的空間。襯著漆黑的天幕,星光分外明亮,土林的怪異輪廓影影憧憧,偶爾還傳來一聲不知什麼動物的嗥叫,讓人恍惚,仿佛夢境,只有清冷的空氣和飢餓的皮囊提醒自己回到現實。

終於在十點半左右到達扎達,小縣城微弱的黃色的燈光現在看來是那麼繁華、那麼溫暖。

從下午三點開始,在阿裡高原上一直負重徒步走了七個多小時,經歷了孤獨、恐懼和疲乏、飢餓,也算是我的一個新體驗了。

晚上睡得真香。

10月2日 扎達-獅泉河

早上起來,又到像泉河邊托林寺前的小廣場去等日出,晚了點,又沒什麼收獲。唉……

9:00出發,一路塵埃飛揚地趕路,慢慢土林地貌消失了,又是大片草原、雪山。

車子艱難地盤旋著翻過兩座高山,在山頂上,海拔顯示5400多米。之字型的山路,迂回盤旋,看見一輛東風貨車頭倒在路邊山坡上,估計是很久以前翻車的,除了車頭的鐵皮,其他能拆的全部都拆走了,只剩下一具空殼,看上去更是凄涼。

翻過高高的岡底斯山脈後,展現出美麗的藏北大草原。

下午,盤算著時間,應該離獅泉河近了,突然一條筆直的柏油大馬路出現在我們眼前,一片歡呼!(圖片)這條大道70KM,可惜我們的車實在是太破了,在這麼好的路況上,連80Km的時速都跑不到。Kao,估計除了拖拉機,什麼車都可以超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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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4:30到達獅泉河,同行的女伴在這裡居然有朋友,徐先生三十多歲,是援藏干部,他親自來接我們,在他的介紹下,我們住進了一家新開的本次行程中最干淨的賓館――恆遠賓館,雙人間¥100,很干淨,洗澡可以到樓下的麻將包房中洗,服務員很熱情地幫我們開包房的門。

洗了澡,又把衣服送去洗衣店。獅泉河(又名噶爾)是西藏去新疆的必經之路,經常可以看見維族人和標了清真字樣的小飯館。徐先生又請我們吃了一頓新疆風味的飯,烤羊肉串、缸子肉、羊肉湯、手抓飯。後來回廣州後給徐先生打電話、發email道謝,電話通了一直沒人接,email也被退了,只有在此深表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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