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女生逛洛陽想到一個寒假就這樣晃晃悠悠地過去了，心裡很不是滋味。於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和宿舍裡的三個成員坐在中國科技館的長椅上，終於想出了去洛陽二日游的計劃。
商量過後，我們就各自回家上網查詢資料。行程安排很緊：2月18日乘K131次列車離京，19日晨抵洛陽。20日下午乘2101次列車返回，21日晨抵京。22日返校。
坐上了火車，我心裡又興奮又緊張。早聽說河南自古就是魚龍混雜之地。最近法輪功痴迷者又多出自河南。我拿定主意，一定要注意觀察四周，但凡發現手持塑料瓶桶者，跑！——可不要跟著自焚者上“天國”。
火車上有前輩說，住在洛陽站南面的洛陽大廈很劃算。可下車一打聽，客已滿且價很貴。不過我們倒是誤打誤撞碰上了一輛去少林寺的旅游車。上了車我們才發現這是一輛什麼一日五游的車。我們被騙著看了什麼唐僧寺、永泰寺，還有西游記宮。同行的嚴瑾有句至理名言：“如果出門一點虧不吃就沒勁了”。我相信這是這是精神勝利法的深刻體現。
少林寺幾百年來屢經沉浮，最近一次名滿天下則是緣於1984年電影《少林寺》的拍攝。少林的名氣來自其武僧而非佛學淵源。寺的周圍以少林命名的武術學校有數十所。身穿武校校服的學生可隨意進出少林寺周圍各個景點，不收門票。少林寺面積雖不很大，但院落結構緊湊而嚴謹。身處其中，確有雄偉肅穆之感。然而，money的味道似乎太濃了些。我懷疑這裡還能否算得上是清修之所。凡是要我們表現誠意的地方都得先交錢，這與北京的寺廟也沒多大區別。只是少林寺和尚在物質方面更會享受一些。一進寺門就見到一個老和尚手持cell phone 輕松聊天，賣香火處又見一小和尚聽的walkman比我的還高級。
出了少林寺，又游對面的羅漢堂。數羅漢的方法是：男從左數，女從右數，遇到濟公隔過去。從自己看得最順眼的那尊數到與自己年齡數相符的那尊停止。每尊羅漢都有注釋。我數到的那個什麼尊者的牌子上寫道：“……玉潔冰清……出淤泥而不染”，——正是我的寫照嘛。梁玥大概是被少林寺內賣的釋小龍的明信片吸引了，看到羅漢堂外一個武校報名咨詢處就湊上去問東問西。前兩天還信誓旦旦地跟我說要撿個假期去學一個月武功。
沿著少林寺與羅漢堂之間的大路直行（我已經找不著北了）就到了塔林。塔林現存各式塔碑228座，卻不足唐朝盛時的半數之多。還記得電視劇《少年英雄方世玉》裡翠花、世玉、熙官、惠乾上少林的情景：一路上以少林為招牌的小攤不計其數，少林秘笈，少林鞋墊，少林白菜，少林算命……。而在塔林給我印像最深的則是我們四個人分吃了兩塊“少林烤白薯”。
由於這一日五游車上拉的都是散客，紀律性自然差點。一些人不按規定時間上車，我們也因此沒能去成導游承諾帶我們去的景點中岳廟。到了嵩山卻不能游中岳廟，實是畫龍不點睛之敗筆。
第一天的最後一站是白馬寺。車上的其他人都說已經玩累了，不想進白馬寺。更有人說要去趕火車！我們四人因未去成中岳廟而積累的怒氣終於爆發：大聲嚷嚷著要進白馬寺。白馬寺因是中國第一家官辦寺院而出名，我看卻也一般。據介紹，這裡的較為珍貴佛像還是70年代因柬埔寨的西哈努克親王來訪，周總理特批由北京故宮運去的。
回來的路上，我們在洛陽最繁華的老城路下了車。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大家決定先找到住的地方再解決肚子問題。於是TOEFL聽力考試中“學生沒有錢”的場景又一次上演。我們走啊走，經過店比三家，終於瞄准了西關旅社。四人間一夜每人15元，還可以洗公共熱水淋浴。我們又砍到50元一晚，終於更可以滿意了。
在解決肚子叫的問題上，四個人又一次達成了共識：來了洛陽就要吃最地道的洛陽菜。我早已把在網上看到的水席、漿面條背得滾瓜爛熟，又聽說老城的“真不同”飯莊很有名氣。於是大家到“真不同”去吃水席。標准水席應有24道菜。8道涼菜，16道熱菜。湯湯水水，依次盛上。又分不同檔次，從20元至500元不等。我們點了水席的前三道：洛陽燕菜、洛陽肉片和洛陽熬貨。四人吃得贊不絕口，好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不時引來鄰桌客人的異樣眼光。
第二天一早，我們在西關旅社對面發現了“早點一條街”。現在想想還讓人流口水的要數豆漿和棕糕了。各樣小吃都很便宜。孟葳由於已經在第一天砍價上了癮，還想跟賣茶葉蛋的小販把一塊錢三個砍到一塊錢四個，結果是無功而返。
在老城路，我們坐上81路汽車，准備游覽白園、龍門石窟、關林一線。坐81路到終點下車就是白園，即白居易墓的所在。這是一處很漂亮的園林，令我想起北京的紫竹院。白園雖無紫竹院的曲徑之趣，卻有自己獨特的通幽之境。唯一遺憾的是到處都附著著一層厚厚的土，讓人有些壓抑。看到這些，梁玥突然冒出一句：“怪不得人說‘生在蘇杭，葬在山芒’原來洛陽土多呀！”
出白園，過大橋，游龍門。龍門石窟規模僅次於雲崗石窟，現已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石窟依山而立，我們好像被機器貓的縮小燈縮到螞蟻那樣小了。那種壯麗的景觀帶給我們的震撼是難以用文字描述的。我們看到許多窟內的石像被人偷走了。有些石像沒能被偷盜者完整鑿下，只剩下了身子和腿。嚴瑾首先義憤填膺的大罵偷盜者，我們也緊跟著附和起來。然而僅一會兒功夫，我就驚恐地發現我們對被破壞的文物已經麻木了。又是在嚴瑾的帶領下，大家開始對盜石像技術打分。凡是整尊石像都被偷走且壁上沒有留下切痕的為十分；石像被盜走而留下切痕的為七分；只有頭被鑿下，身體尚在的為三分。後來我們變得更加麻木，看到高處有一石窟被盜空有無柵欄保護，我首當其衝坐進去擺pose照相。特在此自我檢討。原本游龍門石窟、隔伊河望對岸青山是很愜意的事，但由於天下大霧，伊水污染，這真是又一憾事。
還是坐81路車，往回坐到關林廟下車。從車站走到關林廟還要二十多分鐘。這裡的特色是拉客的三輪摩托車很多，競爭激烈。一位老鄉咬咬牙同意一塊錢拉我們四人，不過還是被我們回絕了。一輛輛摩托車頭向外整齊停在路邊，好像一排等待比賽開始槍聲的賽車。關林廟據說是關羽首級埋葬的地方，然而那個大塚就和在白園見到的一樣，都是清代後人建的。一尊大鼎立在主殿之外，仔細一看，原來是清朝一位當地的財主為保全家平安祭關公的。最令人滿意的是這是繼白園之後第二個只有我們四人在內參觀的景點。
為了讓第二天的行程不過於緊張，我們放棄了古墓博物館，在以上三個景點轉了個夠，待回到老城才發現已是下午四點多了。火車是五點零八分的。於是我們經歷了一個驚心動魄的rush hour：先好不容易找了一個超市，預備火車上的食物，再衝到“真不同”吃了頓最後的晚餐。四點五十分坐上taxi，歷經堵車、紅燈等磨難，終於在五點到了洛陽火車站。又因找不到候車室，五點零五分才擠進了2101次列車第8號“保險箱”。至此，我們的洛陽兩日游畫上了句號。
吳錚 2001.3.18
附：作者為大學二年級學生。
由於我們來回均坐硬坐，能買學生票的地方都買學生票，又正趕上旅游淡季，每人花費365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