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5.5）——在路上，西塘關鍵詞：百年修得共枕眠
又一次無奈地早起，為了趕頭班出山的車，痛苦。下樓准備付房錢時，居然找不到房東老夫妻倆，四處叫喊搜索，終於在鄰居的指點下找到老大爺。唉，山裡人怎麼這麼沒有警惕性啊，要是我們跳上車就跑怎麼辦？5點40，車還沒有來，停車場，馬路邊，廊橋上已經聚集了不少扛著大包小包的游客，我不由暗自擔心，盤算著一會兒怎麼搶個座位。
今天，依舊是霧蒙蒙陰沉沉的一天。遙望遠處高低錯落的屋頂和山間繚繞的雲霧，心中滿是依戀與不舍。一天半的時間，在這個小小的山村，我的身體和思想幾乎一直處於靜止的狀態。在山頂，在溪澗，在廊橋上，在村中岔路口，在人家的屋檐下院子裡，我站著，坐著，躺著，發呆……沒有報紙，沒有電視，沒有網絡，甚至沒有手機信號，平時每天每時每刻都少不了的東西，現在沒有了，竟然不想念，更無不便之感。於是，我懷疑，我們所依賴的種種物質條件，精神享受，肉體上和心靈中無休無止永不滿足的欲望，到底有多少是真正離不開的呢？返璞歸真，也許是每個人生來最原始最本真的渴望，只是純淨的桃源再難尋覓，無論是隱於塵世間的，還是埋藏在心底的。
車來了，眾人一擁而上，我們在窗口揮手向小新告別，她要晚一點離開，然後去像山找同學。沿著熟悉的來時路顛簸到岩頭，吃過早飯，再一路殺向甌北。整車的人都在打瞌睡，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很精神地東張西望。哦，不對，對面座位上的一對情侶也沒閑著。兩人先四下張望一番，確定沒人注意，接著就開始肆無忌憚地進行一個漫長而纏綿的kiss。嘿嘿，天網恢恢，隔座有眼呀。
過江，打車到新南站，去上海的長途車都在這裡發車。雖然還不到10點，可是前兩班車已經滿員了，我們只買到了11點10分的票。從溫州到上海車程大約7個小時，Tony，小衫和我想今晚趕到西塘，因此擔心到上海時間太晚而找不到車，於是分別向上海的同事朋友求助，讓他們幫忙查一下去西塘的車次。我能找到的人只有松松美女。說起松松，這話可就長了。想當初（2003年12月18日），我第一次上搜尋天下的bbs，認識的人只有寶寶，所以就跟了寶寶幾個馬屁帖。其中有一篇寫的是常德的桂花糖（標題應該是八月桂花香），我便大發感慨，說懷念南國飄香的桂花，回味桂花赤豆小元宵的味道，痛心在北京買不到桂花糖醬雲雲。立刻就有兩個素不相識的網友回帖，其中一個是山丹丹，告訴我北京可以買到干桂花，另一個就是松松，小丫頭熱心地提出要從上海給我寄一瓶過來，問我通信地址，聯系方式……天哪！當時我真是受寵若驚，感動得一塌糊塗！說真的，自己一直是一個層層設防，小心翼翼，計較得失的自私的女人，從不輕易向陌生人敞開心胸，付出什麼，也從來不曾奢望會從陌生人那裡得到如此真誠的關心與無私的幫助。不久，我就收到上海寄來的一個封的嚴嚴實實的紙盒，紙盒裡墊著報紙，裡邊有一個用舊衣服包裹好的鐵皮罐，一瓶普普通通卻珍貴無比的糖桂花裝在其中，我終於能在北京吃到桂花赤豆小元宵了！從此，松松在我心目中就是最美最美的一個美女，我覺得她這份情我這一輩子也還不了，因為今後我無論怎樣做，都逃不脫“刻意”兩字。這次給松松發過短信之後，從溫州到上海的一路上收到無數回信，汽車火車的班次，發車時間，地點，行程時間，票價，各個車站的問詢電話等等等等，事無巨細，一應俱全，甚至連去不同車站的乘車路線都詳細地一一說明。我又一次無話可說了，除了謝謝！松松，謝謝你！我愛你！
去上海的車票好貴，175元一張，外加2塊錢保險費。上了車才發現，原來是豪華臥鋪車。平生第一次坐長途臥鋪汽車，難免有點兒新鮮與好奇。要說這豪華臥鋪還真不是蓋的，車廂裡全部鋪著地毯，登車先脫鞋，然後把鞋放進司機遞過來的一個塑料袋裡，再塞入各人鋪位下面的小暗格。車廂很干淨，有空調，廁所，DVD等設施。一共3排上下鋪，鋪位狹窄低矮，坐在上面根本無法抬頭，所以只能躺著，每個人都像被關在小籠子裡，幾乎動彈不得，感覺還不如座位舒服。漫長難熬的旅途開始了。我躺在床上，在半夢半醒之間游移，夢的時候迷迷糊糊，醒來時要麼望著窗外發呆，要麼看兩眼無聊電影中穿插的無聊廣告，接著又在大巴車的晃晃悠悠中迷糊過去。時過正午，天色漸漸陰暗下來，天空中烏雲滾滾，轉眼變得比鍋底還黑，傾盆大雨緊跟著鋪天蓋地而來。密集的雨點劈劈啪啪地打在車窗上，彙成一道道水流，外面什麼都看不清。車速也因此緩慢起來，在高速路上蝸牛一樣爬行。好不容易捱到上海，已經7點多了，一路憋在狹小的空間裡將近9個小時，真是一種煎熬啊。
上海沒有下雨，只是陰沉悶熱而已。大巴車停靠在火車站附近的長途客運站（我忘記名字了），我們下了車趕緊去買火車票，因為松松查到晚上11左右有去嘉善的火車，我們可不想錯過。到售票處一問，正巧今天有一班去寧波的臨時加車，21:06發車，第一站就是嘉善，而且居然還有硬座票，謝天謝地。買好票，大家總算松了一口氣，這時肚子開始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可不是，除了車上發的兩個小面包，整整12個小時沒有正經吃東西了。作為地頭蛇，老不當仁不讓地一盡地主之誼，領我們到火車站對面的餃子館大吃一頓各色餃子，還有啤酒飲料粉絲牛肉湯，嗯，撐得好飽呀。
朝辭小新去，暮與老不別，旅行團成員零落到只剩三人。列車超員，不少人沒有座位，三三兩兩站在過道裡。有些耳朵長的，從言談中聽出我們馬上下車，於是紛紛圍上來，等著搶占座位。看他們一個個虎視眈眈的樣子，我不由靈機一動，對小衫說，要不舉行個拍賣會，誰出價高咱就把座位讓給誰得了：)
一個多小時的路途用閑聊與報紙很容易便打發過去，停車3分鐘，我們連忙背起包跳下車，管他誰搶到座位呢。黑漆漆的車站外面早已沒有了小公共，倒是停了不少或“白”或“黑”的出租車。Tony堅持不在車站打車的原則，所以我們選擇過馬路，在對面的街道上攔下一輛亮著頂燈的出租車，談妥25塊錢到西塘。出租車風馳電掣般行駛在空無一人的道路上，潮濕的夜風從敞開的車窗吹進來，吹得散碎的頭發越發凌亂地緊緊貼在臉上。途經收費站，司機師傅拿出一張卡一晃而過，原來嘉善的出租車幾乎每天都要去西塘好幾趟，所以差不多都買了收費站的月票。
車抵西塘，停在一條小巷口。原本聽說西塘收門票，網友們都建議趁著晚上下班以後進去，可以逃票。問過司機師傅，師傅卻說根本沒有大門票，白天也不要，除非參觀鎮上的景點，才需要買景點通票。哈哈，太好了，這意外驚喜造就了我們此行一分門票錢都沒花的理想結果。
摸黑穿過小巷，只見一座拱形石橋橫跨水上，幾個頗有閑情逸致的游客還在橋頭流連。時近午夜，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對岸沿河掛著零星幾盞紅燈籠，在昏暗的燈光下影影綽綽能看到沿岸帶頂的長廊和廊邊的房子。過河順著長廊向裡走，除了個別飯館和紀念品商店還亮著燈以外，家家戶戶都上了門板，連招牌都收進去了，使得我們根本無從分辨哪一間是客棧，總不能一家一家敲開了問吶。河邊喝酒閑聊的當地人看出我們的企圖，帶領我們去看自家或者親戚家的客房。看了2、3家，條件都很差，而且貴，他們卻辯解說什麼現在是旅游旺季，客滿，根本找不到地方住，這個價錢已經很公道啦雲雲。看看表，已經12點多了，若依原定計劃早晨4點起來拍照，就算現在找到住處，也只能睡三個小時，太不劃算，於是我鼓動小衫，不如咱們干脆在河邊找個地方坐下，吃吃喝喝聊聊天，等攝影家拍完晨景再找旅館睡覺，還能省下一晚房錢，豈不妙哉！小衫連連點頭稱是，但Tony睡意堅定，毫不動搖地繼續前行，我們只得亦步亦趨地緊隨其後。當地人見狀，皆稱Tony為老板，我和小衫相視一笑，呵呵，哪兒找我們倆這麼聽話的跟班兒啊！
好在辛苦的搜尋沒有白費，我們幸運地遇到一個和藹可親的阿姨，將我們領入河岸深入一座古老的宅院。樓下還有兩個房間，一大一小，陳設整潔，一張軟軟的雙人彈簧大床，被褥干淨，有電視，對面公用的衛生間很大，可以用太陽能熱水器洗澡。阿姨開價每間房100元一天，我和她商量，我們仨每人按50塊錢算好不好，阿姨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我心中先是一喜，既而又深感不平衡。憑什麼Tony一個人睡一張大床50塊錢，我和小衫兩個人睡一張床每人也要50塊錢，簡直太不公平了！轉念一想，唉，誰叫人家是老板呢，當然待遇不同。再說，俗話說得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今天能和美女同床共枕，也不知道是前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呢！
Tips：
1. 車費：林坑——岩頭，中巴10元/人；岩頭——甌北，大巴10.50元/人；過江輪渡，1元/人；渡口——溫州新南站，出租車16元；溫州新南站——上海，豪華臥鋪大巴175+2元/人；上海——嘉善，火車空調硬座14元/人；嘉善——西塘，出租車25元。
2. 住宿：龍順客棧，嘉善縣西塘鎮塔灣街39弄3號，電話：0573-45648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