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華補遺

作者: 沒事沒事

導讀去年六月去過九華之後,今年春節再去,流水賬已貼,意又未盡,故補遺一篇。 二OO六年一月二十九日年初一 車廂偶遇 昏暗的車廂,嘈雜的人聲,我們夾雜在一群亂哄哄回鄉的人群中。地板上一攤水漬,混著果殼垃圾,想想周圍的朋友有幾個會為了便宜幾十塊錢,坐著肮髒的夜班車去銅陵呢。如果奢侈是一種游戲,省錢也很好玩。 對面是回鄉的打工仔,不知誰先開口打破� ...

去年六月去過九華之後,今年春節再去,流水賬已貼,意又未盡,故補遺一篇。

二OO六年一月二十九日年初一

車廂偶遇

昏暗的車廂,嘈雜的人聲,我們夾雜在一群亂哄哄回鄉的人群中。地板上一攤水漬,混著果殼垃圾,想想周圍的朋友有幾個會為了便宜幾十塊錢,坐著肮髒的夜班車去銅陵呢。如果奢侈是一種游戲,省錢也很好玩。

對面是回鄉的打工仔,不知誰先開口打破了兩個陣營微秒的對立。男孩不過20出頭,在一家日本人的酒吧裡做事,過著“看不見太陽”的生活。一千多元的月收入已經可以讓他在這個“bright lights”中綽綽有余地生活,當然我知道只是吃飽穿暖。即便如此,也比不會種地的他們在鄉間一無所獲地強。所以他可以來上海,也可以去南京,或者北京,漂泊就是他們的謀生。

通常外出都不太樂意講自己是上海人,因為人們對上海人有著刻骨銘心地偏見。但是那個男孩卻問為什麼要去安徽玩,你們不是覺得安徽人很壞嗎,你們不怕嗎?我心裡笑了,原來人們對安徽人也有著刻骨銘心的偏見讓他無法釋懷。其實我們只是去九華,而它又恰好長在安徽,不太遠又不太近,而壞人哪裡都有,當然好人也是。他說出門在外當心一點就好了,他好像把我們當小孩一樣關照,觸動了我身上某根柔弱的神經,也許沒有太多物質包裹的生活更容易流露真情。就好像某個老師說過一片花團錦簇就看不見花的根了。

二OO六年一月三十日年初二

車站交鋒

王雲是九華山上做生意的山民,上次來時聽她說這裡的小車會賣人。這次終於見識了。中巴收了到九華山長途汽車站的票錢,卻停在青陽不再走,把我們轉給拉客的綠色小QQ。回想起來那個拉客的男人真是一臉凶像。

“你們不怕嗎?”火車上那個男孩的話此時應驗了。其實壞人也怕——他怕沒錢賺,所以聽說他們賺不到門票錢又把我們送回車站;他怕我們死跟著他,他也做不了生意,所以也幫著我們找中巴司機討多收的票錢;他又怕跟中巴司機搞僵了關系以後沒生意,叫我們不要告訴中巴司機為什麼又回到原地;他還怕我們真的找來交警或110,看見我們只有兩個人盯著他一再地問另一個上哪去了。

當那張凶巴巴的臉在眼前晃來晃去,心裡也曾掠過一絲害怕;當兜來兜去沒看見那輛中巴的時候,心裡也曾想過放棄,而且我知道,如果不是這兩個同伴的話,別人一定會勸我就當破財消災,但是最終還是討回了公道——雖然只是30元,順利坐上上山的中巴。因為我不是天資聰穎者,不會長拳短腿,無權無勢也沒錢,那麼剩下的只有堅持,堅持看到結果——往往是好的結果,我相信。

有情是緣無情也是緣

負重兩個半小時終於登臨天台正頂。還沒有來得及拜拜,就有老師傅很熱情地問我們是不是要住宿,心裡一陣激動真是大慈大悲啊,正害怕辛辛苦苦爬上來,夜幕已降,卻沒有住宿。老師傅等我們拜好領我們去看房間。不過美好的感覺瞬間即逝就好像人間幾十年在萬劫的輪回中只是彈指一瞬。他把我們交給飯堂的居士轉身就走,嘴巴裡還咕嚕咕嚕“我怎麼能領你們看房間”,剎那間熱度降到冰點。我有點受騙的感覺,不過是一樁生意而已,還以為是出家人的善意。不過受騙也是受自己的心欺騙。其實也知道香火鼎沸的大廟早已被商業浸染,出家人跟在家人做生意,在家人跟菩薩做生意(不是菩薩跟在家人做生意,次序不能顛倒),盡管如此,心裡還是願意相信自己遇到的出家人是真正為了信仰的修行者。在山下甘露寺邂逅宗煥師傅就讓人覺得是一種快樂的經歷。在滿山開光護身符開光佛像的吆喝聲中,宗煥師傅所贈的開光護身符就顯的尤為珍貴,因為它沒有開光證書,有的只是“出家人不打妄語”的戒律,我就信。

二OO六年一月三十一日年初三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觀音峰化緣建觀音廟,楊小弟初是開玩笑說是隨喜一下請觀音菩薩保佑考試通過,接下來的話才是擲地有聲,他說:才不會呢,你不種這個因,怎麼會結這個果!還是回家好好看書吧。一下子如醍醐灌頂,清醒不少,所謂因果不就是不種不得,種啥得啥,纖毫不差。供桌上的花果都是表法的,花代表因,水果代表結果,看到花就要想到種善因,種善因才能結善果。當你在佛像前款款下拜,菩薩背後的華蓋並不會庇護你,只有你在生活中真正領悟到了因果輪回等等的道理並照著佛說的話去做,你的背後自會生出庇護傘來。花啦果啦檀香油燈佛像你的叩拜都是用來提醒你自己要為善事種善因信正信。都說九華的菩薩很靈,還有普陀或者五台,朝拜的人群和旺盛的香火猶如過度包裝的禮品盒,喧賓奪主讓人好費力去探詢禮物是什麼了。

夜探月身寶殿

冬天是山中多霧多雨的季節,在長生庵安頓下來吃過晚飯天已黑。我們上街閑逛,街上還有小店開燈營業。本想領略月身寶殿的夜色,小店主給我們指了方向但告知大殿已關。我不死心還想去看看,遭到同伴反對,因為那條小路通向黑乎乎的未知,他們說出門在外又是夜色濃濃誰知道小路盡頭是什麼。可是憑直覺我相信小店主的話,但我們還是半途而返。不過第二天再去,還是證明我的直覺沒有錯。

我總是本能地願意相信別人,也許正因為此我認為我幾乎沒有遇到過壞人(也許遇到了我也不知道),即使青陽的小波折我也是覺得有趣更大於氣憤。這樣的感覺很好——似乎很阿Q。

二OO六年二月一日年初四

舍得不舍得

吃過晚飯和庵裡的師傅、幫忙的居士剝花生看電視,像到家的感覺。小師傅很健談,似乎也很喜歡庵裡有客人打擾。通訊和商業的發達使得年輕的出家人並不是想像中的閉塞,彼此之間還是有許多共同的話題。出家人也有機會去各地游學進修,像甘露寺內的佛學院的學生天文地理國學外語都是學習課程。

庵內有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太太是大師傅的媽媽,而小師傅的媽媽也正好從東北來庵裡探望。還有一家人姐弟,兄妹在九華山出家的也很多。有時候我真的很想問媽媽是不是舍得,問師傅是不是舍得,我不知道媽媽會怎麼說,出家人又會怎麼說,我對這個群體真的很好奇。

二OO六年二月二日年初五

九華街

九華街充斥了號稱當地特產的黃精、筍干,木雕銅鑄的佛像,還有盤香臥香等等,但是我不敢買。同樣一盒盤香這裡開價30元那裡可能只有15元,所以買東西千萬先橫掃一遍大街,然後從開價的1/3開始還起才有可能不被暫。我們討價還價的手段在歷練中不斷長進。但是下山了才聽說九華街上還有一個大型的批發市場,所以以後去的人有時間可以去找找。

二OO六年二月三日年初六

回家

早上五點四十宗煥師傅已經在門口等著給我們開門。大概靠兩條腿趕車的人很少吧,我們計劃走一個小時到九華山長途汽車站坐七點出發回上海的班車。如果沒有帶手電,我們一定會掉到山裡去。天空沒有一點亮光,手電雖然昏暗還是發揮了很大的作用,雨又越下越大,中途還有狂犬亂吠。我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腳力,走了一個多小時,還差2裡地才能到汽車站,還好天色亮了往來的車也多起來。開突突車的中年人還是開了一個很合適的價錢,每人花了一塊錢車費及時趕到車站。

回上海的人坐滿了一車。邊上是兩個上海人。我記得就是那個男人,托我們買了車票還少付了1元錢,居然連句話都沒有,還不停得向著我身邊的垃圾桶遠距離發射他的痰液,讓我實在提心吊膽。我是上海人,可是我也不喜歡上海人,他們總是居高臨下地抱怨鄉下破地方,付了錢也沒有空調沒有洗澡。可就是破地方他還巴巴地送錢來,前年燒香燒了萬五,去年九千,今年也有八九千。我在心裡搖搖頭。

車子下午三點多到上海,我們准備不足,這一天幾乎沒吃什麼東西。下了車去KFC喝上一杯熱牛奶,真是世上少有的美味。楊小弟說,每次出去回來都覺得上海的生活真好要珍惜。

我們說下次還去哪裡?三清山?峨嵋山?我還是喜歡背著背包貧民化的旅游,冒一點小險遇到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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