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行(六)

作者: liangbinbin

導讀10月6日晴稻城——日瓦——亞丁——衝古寺營地一導彈 清晨5:30就被鬧鐘喚醒,雖然是今天凌晨睡下時已近3:00,但我們還是像聽到衝鋒號般彈起,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背囊。下到2樓,男主人已准備好稀飯和饅頭,隨著旅游業的發展,許多藏民也開始出售漢人的食品。住一晚,包早餐,15元/人,其實我們僅住了2個半小時,如以時間計算也不便宜。吃完早餐,我又買了10個饅� ...

10月6日晴稻城——日瓦——亞丁——衝古寺營地一導彈

清晨5:30就被鬧鐘喚醒,雖然是今天凌晨睡下時已近3:00,但我們還是像聽到衝鋒號般彈起,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背囊。下到2樓,男主人已准備好稀飯和饅頭,隨著旅游業的發展,許多藏民也開始出售漢人的食品。住一晚,包早餐,15元/人,其實我們僅住了2個半小時,如以時間計算也不便宜。吃完早餐,我又買了10個饅頭,做為上山的干糧。

6:10我們坐上了一輛海獅面包車,這輛車是屬於康定運輸公司的,去日瓦60元/人,亞丁80元/人,政府統一定價。9月26日,稻城至日瓦的途中發生車禍,一輛個體營運的北京吉普翻落山下,車上4名廣東游客2死2傷。據說車上是2兄弟和他們的妻子,結果哥哥和弟弟的妻子不幸遇難,這是稻城發生的第一例游客死亡事故。笑英連死者是南海工商局的都打聽到了(後來才知笑英是廣州工商的,屬同一系統,難怪消息如此靈通。)。事故發生不久,網友中就有報道了(我是29日在雅安上網時得知消息的),在這個信息高度發達的時代,連這邊遠小城也無法脫離無線電話及互聯網的魔手,在高科技的成果面前,地球越來越像一個村莊。

事故發生後,縣政府立即禁止所有個體車輛上山,節日期間縣政府從政府各部門及運輸公司抽調車輛運送旅客上山。於是游客們坐著公安局、法院、檢察院、稅局、林業局等政府各部門的車輛威風凜凜地上山,想不到在這裡做了一次公務員。

上山的游客已經不多了,出現在街上的大多是准備離去的。與我們同一輛車的還有另外5人,他們中有廣州的,也有上海的,看來和我們一樣是臨時拼湊的隊伍。不知什麼原因,他們突然決定下車,車上就剩我們5人。胖司機開車去買煙,當再次經過我們上車的十字路口時,看見那5人正在與另一輛車的司機交談。胖司機的臉色立即陰沉下來,他緩慢地將車開過去,大聲對另一輛車的司機說:“如果今天誰搭他們,就是不給我面子。”他用四川話說的,那5人可能沒聽懂,都毫無反應,與他們交談的司機趕忙上來問怎麼回事,胖司機說:“他們行李都上車了,卻又下來了,都是政府定的價,我又沒多收。如果今天搭他們,就是不給我面子。”然後胖司機又下車,繞著十字路口來回走,像一只好鬥的公雞,不停地跳來跳去,跟每一輛車的司機重復同一句話,看來他要趕盡殺絕。看見其他司機不理會他們,5人已意識到事情不妙,但卻不知如何是好,5人無助地站在路邊。這時阿輝走到他們身邊,用廣州話告訴其中的廣東人發生了何事。隨後他們圍著司機不停地道歉,而司機高傲地坐在駕駛室裡,一言不發。此時小琳和5人中的2個女孩及時投入戰鬥,她們清脆動聽的聲音猶如最先進的戰斧式巡航導彈,一枚枚向胖司機射去,在“美軍”導彈的進攻下,胖司機陰沉的面孔逐漸松弛,據我估算,導彈的命中率至少有90%以上,這時誰還說生女兒不好,我第一個站起來反對。

(注:回廣州後我聯系當時在山上的網友嘉寧,他在山上是“早迎風雪晚看雨,圍著火爐烤鞋子”,山上3天連三座神山是啥模樣也不知道就灰溜溜地下山了。他得知我6日上山天天是陽光燦爛,還看見日照金山的奇景時,在電話一端已是咬牙切齒,僅從聲音就能想像到他痛不欲生的神情。我深深理解嘉寧的痛苦和失望,確實,亞丁是太難於接近了,對生活在廣州的我們而言,亞丁是真正“遙遠的香巴拉”。廣州至成都要飛行1236公裡,成都至亞丁有900多公裡(其中近一半是顛簸的山路),我們是跨越了2000多公裡,用了4天的時間才進入亞丁。在山上吃的是自帶的干糧,喝的是只有80度的開水,住的是透風的帳篷,呼吸的是平原60%的氧氣,還要與寒冷刺骨的疾風搏鬥,與高原反應帶來的不適抗爭,與虎視在旁的危險直面。這一切都能以人的主觀意志去克服,真正讓人感到渺小和無奈的是復雜多變的高原氣候,在它面前,堅強的意志,美麗的幻想,熱切的期盼,長久的等待都是如此地脆弱,如此地不堪一擊,使許多不遠千裡來一睹神山真容的人們帶著深深的遺憾和失落悵然離去,讓人魂牽夢縈。這也許正是它的魅力所在。

感謝當時盤據在川西高原的冷高壓,是它讓我領略到亞丁嫵媚動人的秋色。)

二虔誠

車沿著崎嶇的山路行駛,剛剛取得一場完勝的胖司機興奮得不停地自言自語,對我們停車拍照的要求是有求必應,讓我們受寵若驚。這時一位騎著摩托車的騎士從我們身邊經過,令我們十分驚奇,這樣的山路居然有人騎摩托車。我跟大家講起一則關於摩托羅拉手機的笑話:一位酷男騎著摩托車威風凜凜地行駛在山路上,突然車壞了,酷男不慌不忙地拿出摩托羅拉手機說了幾句,不久一個老頭趕著一輛騾車來了,隨後酷男和摩托車都坐在騾車上,廣告詞是“摩托再好也要騾拉”。在我們的哄笑聲中,車直奔日瓦鄉而去。

途中胖司機要加油,我們乘機去貢嘎朗吉嶺寺一游。貢嘎朗吉嶺寺是稻城縣最大的黃教寺院,它是理塘長青科爾寺的屬寺,寺中存有五世達賴所贈的彌勒銅像一尊。由於要門票,我們這些俗人就無緣一睹銅像風采了。寺門兩邊各有一排轉經桶,顯得氣派非凡,牆根有一喇嘛在曬太陽,我們互相致意後我就開始打聽寺中的情況。喇嘛告訴我寺中共有400多個喇嘛,由於喇嘛全靠附近的村民供養,而村民無力供養全部的喇嘛,因此大多數喇嘛平日不在寺中,各自在家修行,有重大的佛事活動才回寺中。但即便如此,寺中平時也有近百名喇嘛。在我看來,這對周圍並不富裕的村民是不小的負擔。我想起在甘孜縣城遇見的藏民桑結,他曾說過將一年大部分的收獲都捐給了寺院,當時他臉上洋溢著幸福、自豪的神情。藏民對宗教的虔誠是不可理喻的,也是常人無法理解的,在亞丁經常可以看見磕頭轉山朝聖的藏民,幾步一長頭,全身平直五體投地的磕頭方式令人嘆為觀止,世界上其它的宗教雖然都有朝聖,但磕頭朝聖是藏傳佛教獨有的。這種近似於自我虐待的磕頭朝聖是一種單純的宗教儀式,還是藏人將對宗教的獨特理解和領悟用磕頭的形式表達出來,又或者是一種苦修的形式,我問過許多人,都不得要領。我無法進入他們的精神世界去搜尋、探究出答案,他們在精神世界達到的高度,是我窮其一生也無法企及的。但我知道,這些衣衫襤褸,除了自身幾乎一無所有的朝聖者,就像一首不變的旋律,千百年來一直飄蕩在藏區的每一座神山,每一個聖湖和每一座寺院,他們的背影孤獨頑強地從昨天走到今天。是愚昧、封閉還是神聖、超脫?

我不信神,但我相信神聖。

三壯語

“我操,恨不得死在亞丁。”

這幅掛在綠野亞丁旅社飯廳中間最顯眼位置的留言,道出了每一個下山游客的心聲。位於日瓦的綠野亞丁旅社在網友中是鼎鼎大名的,飯廳四周的牆上掛滿了游客寫下的留言,而這位老兄的“壯語”更是讓每一個看見它的人過目不忘。語言雖不甚文雅,但言簡意賅,直指人心,肆無忌憚地表達出自己的情感,這才是勞動人民的語言。來到亞丁,就是為了走進自然,融入自然,在大自然面前,人的情感也應該是不加粉飾的,至於是否用精心修飾的華麗的語言去表達,並不重要。

我原先也想寫幾句,但看見這位老兄的“壯言”後,就打消了念頭,自愧不如!自嘆弗如!一千二百年前,詩仙李白初游黃鶴樓,面對巍樓美景詩興大發,正欲提筆賦詩,忽見樓上題有崔顥的七言《黃鶴樓》,詩仙無法下筆,發出“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的感嘆後,擱筆而去。從此黃鶴樓名揚天下,《黃鶴樓》千古傳頌。當然我絕不是詩仙,這位老兄也不是崔顥,但當水兵遇見水手時,也會發出同樣的感嘆。

服務員藏族姑娘頓珠說我們的運氣很好,亞丁昨天才出太陽。當頓珠在屋外洗衣服時,阿柱和笑英拿出武器對著頓珠就是一陣掃射。吃過午飯,我和笑英去買進山的門票,門票68元/人,一匹馬加馬夫88元/天,馬夫的吃、住自行解決,價格是由旅游局統一定價,不必再給馬夫額外的費用,且錢是直接交給旅游局。前2天由於缺少馬匹,個別馬幫單程就要價200元。馬隊隊長帶我們去馬隊時告訴我們,為體現公平的原則,附近幾個鄉有馬的村民都在這裡排隊輪候,游客不能挑馬,按順序依次安排。可能是看到我的大背囊和考慮到我的體重,馬隊隊長在輪候的5匹馬中給我要了一匹大白馬,令我滿心歡喜,而可憐的小琳騎上了一匹騾子,騾子的主人說騾子更有力氣,藏民都喜歡騾子。我對這種觀點表示懷疑,認為只是騾子的主人在安慰小琳,這幾天的山路則可驗證真偽。

中午12:00,在高原紫外線的強烈照射下,我一馬當先,阿柱押後,小琳、笑英、阿輝居中,沿著蜿蜒曲折的山間小路和馬道,在奔流不息的赤土河的陪伴下,在我們的歡呼聲中,我們進入了由山巒、草甸、樹林、溪流彙成的大自然的環抱。


精選遊記: 稻城-亞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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