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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八點，大部分店鋪還沒有開，Thamel有難得的安靜。問旅館的前台要了租自行車攤的位置，找過去，討價還價不成，用100盧比租了一輛山地車。我的計劃是去附近的猴廟swayambunath(騎車15分鐘）和patan（道路筆直，20分鐘可抵），在patan午餐，下午五點回到Thamel。
雖然許久沒騎自行車，畢竟多年的功底還在。在Thamel的街上歪歪斜斜操練了一小會兒，也差不多就行了。舊路重走，很快我就到了昨天的五岔路口，依舊是無處插足的繁忙。不過這一次，我似乎多了一點方向感，明確的知道應該走另外一條路，筆直走，過橋，上山，就能到swayambunath，那個環顧四方的巨大佛眼。
轉角上有個一開間的肉攤，不知賣的是羊肉還是水牛肉，鮮血淋漓的擺在案上，門上還掛著頭。攤主坐在門的另一側，看Chhetrapati早晨熙熙攘攘的人來車往，發呆。
道路如果只是擁擠，至少我還可以跟在人家後頭慢慢騎,大不了下來推；亂穿馬路，人車爭道，這些我們都是有經驗的，實在不算什麼；然而，若再加上坑坑窪窪，凹凸不平的路面和漫天沙土的空氣，我開始有點吃不消了。更何況，我這輛自行車的鈴怎麼也弄不響。遇到前面有人，我就使勁拉一拉車閘，那金屬尖利的囂叫聲總可以讓距前輪10釐米遠的行人聞聲避讓。
依舊是狹窄不平的街道和破舊的樓房，出了舊城以後，原本尚有一絲古雅的房屋變成了醜陋而同樣肮髒的水泥房子，空氣裡的灰塵也一下子多了起來。我有如坐過山車一般，神情緊張，仿佛當年剛學會騎車時初上馬路，玩電子游戲一般的驚險。終於顛簸著來到一座橋邊，已是一身汗。抬頭望去，橋中間躺著一頭牛，而巨大的佛眼就在對面山上。
在山門外把自行車和一根電線杆鎖在一起，已經九點多了，太陽狠狠地曬著。猴廟倒是蔭涼，人也寥寥。爬大約十多分鐘的石級，上到山頂，便是尼泊爾那招牌似的佛眼了。佛眼畫在高高的白色佛塔上，四面各一，高高在上的俯瞰加德滿都谷地。色彩非常鮮艷又妖嬈的一雙眼睛，眼角曲折而嫵媚。眉心處是代表著佛陀智慧的圓形的第三只眼睛，下面是一只問號似的鼻子，其實是尼泊爾文字中的“一”,表示天人合一，萬物歸一。
坐在佛塔下面，那巨大的眼睛卻有些看不清楚似的，大約是離得太近的緣故。佛塔邊上是些木制結構的廟堂，女人們盤腿坐在裡面，或者在室外一個神龕前磕頭奉獻，點tika。她們大都有些年紀了，赤腳，穿莎麗，梳長辮子，辮梢拖著大紅的流蘇，鮮艷極了。旁邊的小店裡放誦經的磁帶，只誦那六個字的真言，卻是別一種的風格，悠揚動聽，全不是大乘佛教裡和尚念經那樣的單調冗長。這是佛教的廟宇，有喇嘛們過來，圍著佛塔順時針走，推動塔周圍一整圈的轉經筒，每個筒上都刻著密宗六字真言。喇嘛的衣著光鮮，杏黃赭紅，都是亮色。嶄新的黃緞子上有隱的織錦紋，在太陽下閃閃發光。
猴廟在加德滿都西面的小山上，可以看到整個谷地。最佳時分是清晨或者黃昏，看谷地中光的變化。如果天氣好，連北面Langtang的雪山都可以看到。而此時，九點多鐘的太陽正烈，望下去一片迷糊，加德滿都不過是一堆雜亂無章的房子，紅塵世界，莽莽眾生。那曾經優雅的newar建築映襯雪山藍天的美景，我是見不到了。
下山，路邊的攤上有人問我是不是泰國人。這是我第一次被誤解為這麼一個差十萬八千裡的地方，心中驚異不已，難道他們沒有見過泰國人，也沒有見過中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