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游之品味南京（續）吃完龍蝦後，已是萬家燈火。眼前的湖南路，記憶中的夜市燈攤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川流的車輛和熙攘的人群，沿街的霓虹串在一起，釋放著五彩的繽紛。這條路，已經不再是當年那條可以一個攤一個攤逛過去的悠閑馬路了。朝西走一段，卻忽然發現，在湖南路旁的一條小路上還是開著夜市，雖然規模小了很多，但生意似乎還不錯。這個發現，使我有點意外，但也很欣喜——南京人在走向現代繁華生活的同時，畢竟還是會給平常的生活留有一席之地的。
湖南路走到頭，是一個多岔路口。以前這裡有一個大花壇，好幾條道路在此交彙，很像上海徐家彙的布局，地理位置優越。旁邊的湖南路、山西路又是有名的商業街，所以當時這個路口商鋪雲集、游人如織，是南京的一個繁華所在，卻也常常是一個交通擁擠的所在。南京市政府是有意將此地建設成“南京徐家彙”的，近一年來，工作也確實卓有成效：修了人行地道，人在地下走，車在地上游，交通秩序井然；拆了兩旁的低矮商鋪，代之以建設中的大廈；山西路和中山西路交叉的路段，建造了山西路市民廣場，又將旁邊的青年劇場修葺一新。那一刻，站在山西路廣場上，環視四周，我已經感覺不到南京和上海的區別了。
去南京前，看到一個電視報道，說是傍晚後南京的廣場上會有很多人放“夜風箏”。聰明的南京人在風箏上綁上小燈件，在夜晚的微風中，把會發光的風箏放飛上天，閃閃爍爍、星星點點，很是好看。既可以休閑納涼，又可以鍛煉身體，連帶著賣風箏的小販也發了筆小財。這次來南京，本來是想見識一下的。可惜，在山西路廣場，我卻沒有看到一個放夜風箏的人。
很快，我就知道了原因。廣場的中心，是一個人工湖，裡面有一個大噴泉。我們到的時候，大約是晚上八點，湖的四周都圍滿了市民和游客。從他們的議論中，我們知道這裡等一下會有一場“激光水幕電影”。大約八點十五分的時候，在強烈的鼓點和音樂的伴奏下，湖中升起一道寬寬的水幕，很快就清晰的現出了各種人物和景色：身著各式服飾的舞者踩著動感的節拍、旋著美麗的舞蹈，真切的在向我們微笑……在二十多分鐘的時間裡，多個場景交替出現，色彩斑斕、光怪陸離，好像海市蜃樓一般。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新鮮玩藝，確實大開眼界。
匆匆兩日，離開南京的時候，發現還有很多地方想去看看，熱鬧的夫子廟、大氣的玄武湖、蜿蜒的古城牆、高大的中山陵……現在都是如此的吸引我。就如同友人在南京多年卻不知山西路水幕電影一樣，我在南京時這些地方也是沒興趣去的。人往往會忽略伸手可及的美麗，卻喜歡追求遙遠的風景，勞心費力一番，到頭卻是鏡花水月、徒自磋嘆。南京之行，當足以令我引以為鑒了。
篇外話：
南京地勢多有起伏，那時每天騎車出行，少不了要和這些大小的斜坡鬥力，尤其是下班快到宿舍時，還要把車推上一個幾乎成60度角的長長的台階，最是惱人。不過，每日裡這樣的體會，多少也積累出一些上下坡的經驗：上坡時彎彎的騎上去，會省力很多；即使是再長的坡、再慢的速度，也總有爬到頭的時候，然後，就該是下坡了；有了上坡的艱難，也就有下坡的暢快，只是這暢快中要帶著小心，否則就很容易撞人或被撞……
離開這幾年，奔波的工作和生活，常常有筋疲力盡的感覺，這時候，就很懷念在南京的悠閑生活。仔細的想想，上下坡的經驗其實也可以適用於生活。既不刻意追求、也不委屈自己，中心就是要有節制、有策略的工作和生活。我猜想，南京人對待生活的態度，是不是也多少受到一點它的影響？像擺夜市、吃龍蝦、放風箏，都是平常生活的一部分，可南京人卻可以將其演繹出精彩的味道，這種對待生活泰然自若的“放下”，很令我向往，只可惜，現時的我，還是做不到。
（全文完，2001年9月30日，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