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屏山探風

作者: (蘋果)

導讀春天來了,也就無法關住自己,於是想到遠離城市的地方,看看山,找找失落在冬季的色彩。 濟南東部45公裡有個章丘市,古稱章邑,是個人傑地靈的地方。城南有座山,綿延起伏,酷似古城的一道天然屏風,故得名錦屏山,是章丘八景之一。過去對此山稍有耳聞,但不知景色如何,如今讓春風一吹,多了幾分興趣,約上幾個朋友乘車而去。 走進山野,才發覺山裡的春天的� ...

春天來了,也就無法關住自己,於是想到遠離城市的地方,看看山,找找失落在冬季的色彩。

濟南東部45公裡有個章丘市,古稱章邑,是個人傑地靈的地方。城南有座山,綿延起伏,酷似古城的一道天然屏風,故得名錦屏山,是章丘八景之一。過去對此山稍有耳聞,但不知景色如何,如今讓春風一吹,多了幾分興趣,約上幾個朋友乘車而去。

走進山野,才發覺山裡的春天的確與城裡不同。可能是城裡人太希望見到春天了,早早地把能標志這個季節的東西都凸顯出來,花也好,草也好,幾乎都擺在眼前。山裡則不同,在這個時節看去,依然是枯草瑟瑟,目光所及之處還是冬天的荒寂,見不到丁點的鮮亮嫩綠,唯一可以察覺的就是風,是那風給人的感覺變了。那風是松軟的,柔和的,似曾相識的,親切得很。山裡就是這樣,分明你知道春天來了,卻說不上在哪,讓人好個揣摩。

錦屏山的身影越來越近了。此時,我極力想像著這山應有的秀麗,期望有意外的驚喜。不是嗎,老遠來就是要感受大自然給予驚喜的。可是到了山下,發現這山太樸實無華了,與想像中的俊俏景色相差太遠,簡直令人失望。不是嗎,那山就像是一面高高的山坡,沒有什麼景致,沒有絲毫懸念。與周圍唯一不同的是,山間植滿了柏樹,對比周圍白岩裸露的山岡僅顯得有些生機。

沿著那柏樹間的土石路攀緣而上,一路上平淡無奇,我甚至開始懷疑這座山是不是有來的價值。一直到了山頂,才發現這山從北面看不大,南面卻延綿得很遠,山連山,頂連頂。奇怪的是,山脊是平的,沒有起伏,而且長著一道古老的柏樹,沿著山頂延綿。那柏樹都有盆口大小粗細,棵棵都有幾百年了,千姿百態挺立著,給這山帶來了幾分秀色。山頂遍布一米多高的茅草,枯黃,甚至發白了,密密麻麻,風吹過便發出嚓嚓的聲響,把無束無律的野性和逍遙顯現得淋林盡至。

站在山頂仔細品味一下,才感覺到這山有點意思,但不甘心,期望還有什麼好的光景。朋友們介紹說,風景就在險境,向南的山裡有幾處風景,值得一看。

進入山頂密林,一陣清爽迎面而來,幽靜的味道開始蔓延。此時,走在柏樹林間的小道,已經感覺不到這是身處一座高山上,而是已經進入一個陌生而又親切的叢林。此時,滿目的蕭條枯老一掃而光,四周如同換了一個季節。景色不再冷漠,柏樹那穩重的綠一下子塞滿了眼睛,也塞滿了沉睡一個冬季的心。風也變得清淨柔軟,變得親切可愛,那樣清爽可人。還有陽光,光亮是柔和的,溫暖的,懶懶的。呼吸著柏樹林裡的潮潤,一種感觸立刻跳了出腦海:這裡已經與春天握手了。

穿過柏林向南去,不遠有一處轉彎處。沿著散發泥土氣息的山壁,順著幽靜的石階步步下來,一山間祠院猛不丁露在眼下。這裡沒有多少柏樹,多是些落葉喬木,密密麻麻,現在還沒有萌發,所以滿目都是些白色的枝條和落在地上的斑駁枝影。透過繁亂的枝杈居高臨下看去,那是一個小院落,幾乎和北方山裡的家院差不多。但是這個院落卻是藏在深深的山坳,人跡罕至的地方,因而有幾分超然淨雅的味道。院的路是石頭的,牆是石頭的,連屋也是石頭到頂,整個院落又坐落在石坳裡,整個一個古樸的山石庭院。院子前面,有個小小的老君廟,橫跨在進山的石門上,與周圍的房屋,樹木和山勢,構成了獨特的山色景觀,那架勢活像泰山上的南天門,是縮小的南天門。

進到院裡問過了,方知道這是老君祠,並且有很多傳奇色彩的故事。傳說當年老君安落在此,精心修煉。後來碧霞元君知道了,發現這是一片寶地,便來爭奪。你來我往幾個回合的打鬥,最後還是老君贏了,繼續在這裡安歇下來,而碧霞元君只好到泰山去了,成了泰山奶奶。

老君祠始建於乾隆2年,已經多年失修了。院裡的牆壁許多已經倒塌,東屋已從屋頂開始南北裂開一個口子,就像張開嘴要吞天一樣。院內有棵高大的銀杏樹,挺俊的枝干直直向上伸去,幾乎看不到樹梢。據說這棵樹已經有261年的歷史了,是山裡最寶貴的樹木。老君祠後,有個天然的洞穴,稱為老君洞,傳說是老君修煉的地方。來到洞口,見上方用篆體寫著"朝陽洞"三個大字,從落款可以認出寫於乾隆丙申春。下面有一句詩:錦光透映郎山秀,屏影橫連漏水清。朝陽洞什麼時候形成的已經無法考究了,椐記載,洞是雍正二年九月十五開創的。洞深有35米,兩米高,兩米多寬,巷洞有石床,最裡面有個水池,滴滴噠噠傳出些水聲。看來這真是個幽靜修性的好地方。

離開老君祠,回到山頂,又去拜訪碧霞元君祠。這祠廟同樣也失修已久,僅剩下一個輪廓和祠堂,其他的已經看不出什麼眉目了。不過現在呈現出一片興盛景像,大興土木,描梁畫棟,重整威風。傳說,這碧霞元祠便是火君道泰山奶奶的行宮,人們雖然知道她已經去泰山安歇了,可還是在這裡為她修一座祠廟,供她些香火,求她保平安、送溫暖。

不經意間已是正午時分,也覺得累了,便帶著收獲的風景往回走。路上,小孟突然發現路邊厚厚的枯草裡露出一點綠色,便蹲下身去,用手扒開草叢。啊,是菊花芽,看見了嗎?這裡有菊花芽!小孟扒開地面上的枯草,在那草叢的遮掩裡找到了一株細嫩的野菜。那小小的綠色緊緊貼在地上,與周圍的枯草相比,弱小得很可憐,仿佛經不住任何風雨。菊花芽是春季裡最早萌發的野菜,是春天在山野裡唱出的第一個音符。我們小心地把菊花芽采出來,拿在手裡仔細端詳。那葉子在陽光的照映下,活像新生兒的肌膚,嫩得可愛,讓人不敢碰,不敢傷害。看著這可愛的生機,一個念頭冒了出來:這小小的菊花芽不就是春天嗎,是春天美麗的身影。

我明白了,春天是屬於大自然的,是含蓄的,羞澀的,吞吞吐吐不願直白的,而山裡最能體現這個性格。山裡的春天來得很細小,很遲緩,很微不足道,卻又很真實。想想城裡的春天,或有些虛假,或有些做作,索然無味,怪不得人們在春季都要離開城市呢。

(2000年3月18日)


精選遊記: 濟南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