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情(五)

作者: 曼圖

導讀西大灘的清晨是在敲門聲中驚醒的。 不知什麼人找老馬,早晨六點多就咣當咣當把門砸得山響。我們蜷在睡袋裡不想動彈。阿權要趕路,早早起來。想送送阿權,畢竟他是一個人的青藏線,寂寞艱苦的騎行需要支持,哪怕僅僅是一句話,一個手勢。於是,四個人陸陸續續爬起來,就著老馬家唯一的簡易鐵皮水箱塑料水龍頭細細的水流,湊合洗漱一下。然後,圍著老馬家餐廳的 ...

西大灘的清晨是在敲門聲中驚醒的。

不知什麼人找老馬,早晨六點多就咣當咣當把門砸得山響。我們蜷在睡袋裡不想動彈。阿權要趕路,早早起來。想送送阿權,畢竟他是一個人的青藏線,寂寞艱苦的騎行需要支持,哪怕僅僅是一句話,一個手勢。於是,四個人陸陸續續爬起來,就著老馬家唯一的簡易鐵皮水箱塑料水龍頭細細的水流,湊合洗漱一下。然後,圍著老馬家餐廳的爐子,坐在那裡呆呆看阿權。

阿權沒有前一天那麼生龍活虎了,不知是高山反映還是疲憊,有些沉默。他吃了碗面條,給所有瓶瓶罐罐裝滿衝好的葡萄糖水,然後,慢慢收拾東西。我問阿權,每天早晨出發都是一種挑戰吧?阿權笑笑,沒吭聲,繼續整理行裝,看他一樣一樣把自行車後各式各樣的包塞滿。然後,從老馬家買了兩個大餅做干糧,戴上帽子出發。我們依依不舍地與阿權合影告別,互致問候,目送他紅的身影,消失在青藏線。

現實社會需要阿權這樣年輕有活力的人,挑戰自我,勇往直前。

老馬家的店一改昨天的冷清,隨著五一的臨近,大批走青藏線的車都停在這裡吃飯、喝茶、休息。看著老馬家熙熙攘攘的客人,為他高興。老馬說五一期間,有50個登山的人要先後住在他家,床位很緊張。老馬家只有幾間簡陋的房子,幾條不長的炕,真不知道他把這麼些人摞在哪裡。上午沒事,又在西大灘鎮上轉悠,有人以為我們在徒步青藏線呢。真是過獎了,這個計劃目前還沒有想過。中午,青海登協派了輛4500來接我們進大本營了,司機小丁25歲的樣子,黑黑瘦瘦,很精神,所有進藏線都走過,經驗非常豐富。路上經過索南達傑的墓碑,下車靜默,為英雄祈福。

大本營是一塊平緩的灘塗地,有小河流經,帳篷將大本營圍成方形。幾頂軍用大帳篷分別是餐廳、教練協作和登山隊員的起居室,小帳篷是廚房和登山裝備儲藏室。大本營還有汽油發電機。最遺憾的是沒有廁所,只好“廣闊天地,為所欲為”了,男士還好,女士就比較麻煩,要走很遠。在這海拔5000多的大本營上廁所,是體力活。跟昨天先到的幾位山友會合,共10名,組成新的登山隊。

高山協作光頭帶著我們四人在大本營周圍適應性地走了走,難得的好天氣,風都沒有,藍天白雲,玉珠峰聖潔地矗立在面前,柔和美麗的線條,仿佛仙女溫存地看著我們。

花花被高山反映折磨得毫無心情。昨天到西大灘沒多久就吐了,好在恢復快,沒什麼事,現在升高了1000米,她又開始立竿見影地嘔吐。看著花花臉色蠟黃地靠著牛牛,真希望她是那種來得快,去得快的類型,早早康復。而堅持了一陣子後,花花果斷決定下撤。她說,別連累牛牛了,還得分散精力照顧我。下定決心後的花花突然傷感起來,牛牛還有點感冒,誰來關心?萬一牛牛在山上出個事,自己怎麼承受?花花的眼淚嘩嘩地往下淌。臨走時哭著對我說:幫我照顧好牛牛。然後跟牛牛緊緊擁抱,哭出聲來,很悲壯,像生離死別。我的鼻子也酸酸的,在真情面前,任何語言都蒼白無力。

跟花花一同下撤的還有昨天上來的另外一名山友,因高反嚴重而放棄。至此,我們還有8名隊員,女隊員,只有我一個。

下午主要在餐廳喝水聊天,大家海闊天空地瞎吹,這時候的時間仿佛凝固,需要用心用來打發。在極為豐盛的晚餐過後,我們看到了日月同輝的勝景。天黑得很晚,太陽還沒有落山,月亮已經悄悄升起。馬上就是農歷十五了,月亮圓圓地掛在那兒,遠處的太陽雖然沒有了白天的輝煌,依舊清晰可見,灑落著金色的光輝。月亮太陽就這麼彼此謙讓地互相遠眺著。大自然如此和諧,我們只有加倍呵護。

大本營的夜晚,就是一個呼嘯山莊。外面巨大的風聲,帳篷呼啦呼啦得抖動聲,帳篷內,呼嚕聲,咳嗽聲,呻吟聲,翻身,起夜……沉睡是奢望,每個人在高山反映面前只有盡快地適應和調整。大多數的時間是靜靜地躺在那裡,放松,調整呼吸,然後,迷迷糊糊。當清晨的陽光照亮天地,一切又歸於平靜。肆虐的狂風,飛舞的雪花好像從來不曾光顧。

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我們的挑戰即將開始。


精選遊記: 格爾木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