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韻團山民居

作者: 滇國劍客

導讀久居鬧市,看著城市鱗次櫛比的高樓向著天空瘋長,路面空間又被道路分割成“井”字條塊,寧靜被高速奔馳的車流撕裂,一種壓抑感成為城市生活的心理負荷,始終伴隨著歲月輪回。此時,我才從真正意義上讀懂了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意境。陶翁這種隱士生活既讓他遠離了官場的腐朽爭鬥,又化去了隨時有可能陷入黑暗漩渦,更重要的是在這種扶耕農桑,� ...

久居鬧市,看著城市鱗次櫛比的高樓向著天空瘋長,路面空間又被道路分割成“井”字條塊,寧靜被高速奔馳的車流撕裂,一種壓抑感成為城市生活的心理負荷,始終伴隨著歲月輪回。此時,我才從真正意義上讀懂了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意境。陶翁這種隱士生活既讓他遠離了官場的腐朽爭鬥,又化去了隨時有可能陷入黑暗漩渦,更重要的是在這種扶耕農桑,縱情山水之中,讓心情得到了徹底的釋放。履足團山民居,不光能讓人找到這樣的感覺,還能讓每位游人從穿越時間隧道的長河中,充分感受民居那種厚重的歷史文化脈衝。盡管那一堵堵土質牆壁,早已被雨水衝刷現出了道道“深溝高壑”;盡管那一扇扇精雕細鑿的門窗早已朱漆剝落,失去了往日的華麗,凸顯出一派“老態”,但這絲毫不影響民居的美學價值,更不會影響民居那一股股直達心靈宮闕的文化穿透力。雲南十八怪作為一種風情文化,早已為世人所接受,但國家級歷史文化名城建水,同樣有著自身特色的“十八怪”,作為其中一怪的“寨中有城城中寨”指的就是建水所轄西莊鎮團山村。背靠綿延青山,面臨肥田沃野,瀘江河穿越廣袤田疇,自西向東流過的自然山水經緯,成就了團山村那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於是,除了原先的彝族居住之外,有無數獨具慧眼的淘金者相中了這塊“風水寶地”,這些外來大戶的遷入,使團山的民居建築得到了空前的繁榮。在這些外來大戶當中,就有明朝洪武年間江西饒州府鄱陽縣的張福。初至建水的張福在經商過程中屢遷居地,因見團山“山川毓秀,風俗醇美,形勢聳拔,眾山環拱,甲於全境”,便“移而居之,建百世之業”。到了清代,張家已經顯出富足的氣像,尤其是在個舊淘金(錫)成功之後,張家擁有了盛極一時的“天吉昌”集團,集采、選、冶為一體的錫礦大商號,兼營棉紗、百貨進出口等貿易,由此團山張氏的經營達到巔峰,位列建水八大商號之中,成為雄震一方的“團山幫”。富起來的張氏族人不惜金銀回鄉修樓蓋房,著力營造起富麗堂皇、余蔭子孫的家園,此後的幾年時間裡,張家花園不斷擴大,連同團山土著彝族結合而形成了規模宏大的傳統村落。這些村落結構建築,具有漢族青磚四合大院、彝族土掌房、漢彝結合的瓦檐土掌房三類組成,體現了多民族聚居區所特有的漢彝結合的建築文化特色,加上具備民俗活動、防匪及生活起居功能,占地面積近2萬平方米的4座寨門、3座寺廟、1座宗祠,以及環繞整個個村莊的寨牆、碉堡,還有一眼改變觀察角度便會形成東西向為橢圓形,南北向為圓周形這樣一種極具變化之妙的古井,形成了“寨中有城城中寨”的建水一大怪。離縣城13公裡的團山民居,大多是清末民初建成,是典型的中原漢式傳統設計,同時巧妙地吸收了彝族土掌房建築樣式在滇南民居中獨具一格。涵蓋了雲南傳統民居中“四合五天井”、“三坊一照壁”、“跑馬轉角樓”等傳統形式。其形制規整,布局靈活,空間豐富,外雅內秀的各式民居建築,凸現出滇南民居建築的典型特征。團山民居因其數量多、建築質量好、文化內涵深厚,深受人們的贊譽,成為建水“民居博物館”的重要組成部分。從建築學的價值講,它不僅是民居,更是建水百姓生活方式的見證;是民間藝術展覽館,是一種有價值的文化。而隨處可見的雕刻、繪畫、書法,又為團山民居注入了神韻和靈魂,讓游客在驚嘆民居富麗堂皇“身姿”的同時,對蘊含在民居各個角落裡的“藝術版塊”生發出無比的神往。走進團山,感覺就像走進了另一個古老的建水——一樣的石板路、一樣的老房子,彎彎曲曲的巷道給人一種曲徑通幽的感覺。而推開一道道由朱漆大門,厚實的牆壁裡邊又是另外一片天地,寬闊的天井把采光作用發揮到極致,使得雕梁畫棟的瓦檐、梁柱和木格門盡顯氣派之像,與幽深的石板巷道真的有著天壤之別。在村裡亂逛,一不小心就會走進司馬第、秀才府之類的老宅,實在是讓人驚喜不已。盡管高大的院牆佇立如一位灰塵蒙面的滄桑客,盡管雕梁畫棟凋敝成失色的古畫。但這些因時間打磨形成的痕跡,並沒有削弱團山至今還保存著完整的古村落整體格局,有著19世紀滇南鄉村特色風貌與傳統社會人文環境的原生態特點,是世界極為罕見的、未經觸動的珍貴遺產的文化價值。真得感謝時間的造化,在數百年的滄桑顫變中孕育出了團山民居這處文化沃土,經過無數兵燹洗劫,經過風雨洗刷,都沒能把團山民居身上獨具的文化脈衝斬斷,依然留下了大約5000幅以上的楹聯,幾乎每家每戶的壁板、櫞頭都有精美的字畫,雕刻、鏤空藝術隨處可見,有的極其罕有和珍貴……除了楹聯和繪畫之外,這裡的雕刻藝術作品,用日臻化境來形容真的不過分。在改革開放當初,有些文物販子嗅到了團山民居雕刻藝術品的濃重“商業價值”,以每扇木門萬元的“天價”進行收購,的確讓有些人在一夜天便成為響當當的“萬元戶”。但這些把良心作了等價交換的暴發戶們哪裡知道,這些看著不起眼的一扇扇鏤空木門,到了香港後便成了每扇能賣30多萬,甚至更多的文物緊俏貨。在團山有“木屑比金子貴”的說法,說的是這些隔扇門:精致、富麗、繁復、透漏,成為那個時代比富的像征。好客的老人們還會給你講解圖案上的故事及創作的艱辛。有的工匠花了近十年的功夫才做好四扇——為雇主也為自己謀求“四季平安”。在這些以張家花園龐大規模為代表的雕刻藝術品中,從上至下分為天頭、上幅、玉腰、下裙和地腳,意為“五福齊全”。天頭、玉腰、下裙和地腳多采用實底浮雕,將松、竹、梅、菊、鶴、雁、麒麟等寓意高潔、吉祥的植物鳥獸組合成為表現“萬像更新”、“和順開來”等吉兆瑞應的圖案。用於采光的上幅是格扇門的主要部分,多鏤空底紋,浮以各式各樣花鳥吉祥物或歷史典故的貼金刻像,絕無重復,美輪美奐,如喜鵲和獾對望的“歡天喜地”、大像以鼻子高舉寶瓶的“吉祥升平”、上飛鶴下走鹿的“祿壽雙全”,以及“雙獅戲球”、“犀牛望月”、“仙猿獻桃”等等。那在一個平面上表現多種內容鏤空的精湛技藝,那行雲流水般的圖案逼真雕刻功夫,仿佛一枝枝神來之筆,把所要表達的意境全部展現出來,讓人拍案叫絕!團山民居的價值之所以在全國有很高的知名度,且已被世界紀念性建築遺產保護基金會列入2006年世界100個瀕危遺址觀察目錄,並授予入選證書,得到全世界共同關注,成為穿透雲貴高原重重濃霧鎖閉走出大山,走向全球的世界品牌,除了民居自身所釋放出來的文化內涵及價值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這裡所體現出來的一切,完全沒有重新裝修的痕跡,雖然看起來有點破舊,但比起那些搶救性的“修舊利舊”,以及仿古建築項目來,團山民居給人一種更加真實的自然感。是呀,一百多年了,這是誰都無法阻止的衰老。團山民居也一樣,有些雕刻精美的木雕動物、花朵,還有那些筆力雄沉的匾聯書法作品,已被染上了厚厚的灰塵,鐫刻在房柱、窗戶上的名家字畫,等待著放大鏡的仔細辨認,但其藝術魅力並沒有因為蒙上了歲月塵埃而遜色。置身於其中,你更能品味到民居那種“完整保存19世紀風貌特色的原生態村落”和“雲南最精美的古民居群”的深厚文化底蘊,仿佛跨越了一段漫長的時空距離,去感受像米開朗基羅的大衛文藝復興時代氣息。從地理區位上來看,依山勢脈像布局的團山村,的確在半山腰上扼守著緊傍村旁而過的蒙(自)寶(秀)鐵路及323國道要衝,那一座座設有箭樓的寨門,那一堵堵把民居圈圍起來的寨牆,讓人自然想到了那在逝去的歲月中曾經發揮過阻擋劫匪,抗擊強人的作用。但從張家花園、司馬第、秀才府,以及村落中每一處民居都能看到、感受得到的文化韻味來認識,團山民居張馳有序的結構特征,不能不說是一個建築藝術“多元發酵”形成的奇跡!因為整個民居群從多層面反映出了19世紀滇南地區的農耕文化以及與之相生相成的人文價值,集中體現了建水民居的典型特征,也是考察近代中國民營商業與鄉村傳統文化發展的最好實證。



(團山寨門)



(民居雕刻局部)



(古井東西向)



(古井南北向)



(老宅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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