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歸去——西行敦煌

作者: 費費貓

導讀(一)土路上從嘉峪關到敦煌,380公裡的距離,需要行使近10個小時。灰塵漫天的搓板按摩之旅。 漫無邊際的戈壁,紅柳、駱駝刺和沙石。偶爾掠過一片發電的風車,一座荒棄多年的城池。不知不覺,已是夜裡九點,卻沒有滿天的星辰,依然發亮的天際,若同上海下午四五點的光景。 開始感慨沒有討生計於此,否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豈不是胸悶得緊? 終於,天完全的黑了。 ...

(一)土路上從嘉峪關到敦煌,380公裡的距離,需要行使近10個小時。灰塵漫天的搓板按摩之旅。

漫無邊際的戈壁,紅柳、駱駝刺和沙石。偶爾掠過一片發電的風車,一座荒棄多年的城池。不知不覺,已是夜裡九點,卻沒有滿天的星辰,依然發亮的天際,若同上海下午四五點的光景。

開始感慨沒有討生計於此,否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豈不是胸悶得緊?

終於,天完全的黑了。路邊明亮的柱狀街燈上有飛天的印記,敦煌到了。晚十一時,只是沙洲夜市初見端倪的鐘點,卻顛簸的全身酸痛累得吃不動了。還是把噴香的驢肉黃面留到明天吧。

(二)驚嘆莫高

昨日出師未捷。別牢一只腳,燙到一只手。所以,去莫高窟的路上莫名胸悶。窗外是戈壁,零星落著墳堆,是當地人堅持土葬的風俗。

灰色的公路在褐黃的戈壁間延伸向前,此行的終點有綠色和干涸的河床。越過蕩漾的蘆葦望向對岸的山崗,窟洞林立。大清河早為保護莫高窟而改了道,然而空氣間依然有水的靈氣。伊豆踊子的小傘是淡淡的紫色,風也潤澤了許多,於是想到一個叫Oasis的單詞,人對於水的依賴再無需抽像的繁述。

好運得見15個洞窟,比平日多了一半,可惜的是東方之蒙娜麗莎雕像無緣相見。窟內多是隋唐覆鬥的藻井,團簇著蓮花,四壁是貼金的千佛,腰線是妖嬈的飛天,足下,青色蓮磚鋪將開來,一步入得洞內,似乎就踏進一個與塵世無關的佛家天地。想來安身修行之所,無出於此了。那些曾經過往西域的商人,出於或虔誠、或祈福或者其他各樣的目的聚集於此營造一個佛的天地。無論初衷如何,留傳下來便是個奇跡。當浮躁成為社會的秉性,對於信仰的執著可惜再也無能為力重現。

藏經洞是必需要看的。然而,余秋雨的評價似乎並不中肯。《道士塔》中一而再再而三被稱為罪人的王道士並不似那般賣國的嘴臉,眼見,不過是一位小心翼翼禮佛,為了修整佛龕才賤賣文書換點經費的信徒。不錯,他無知,卻絕非小人心胸。面對外國人願意出錢收購的經卷,尚且知道將此彙報朝廷,從本質上說這並不是個壞人。倒是那幫讓報告石沉大海或是運輸途中揩油藏匿的知識分子們和那些用各種卑劣手段偷竊文物的Dr.們罪孽深重了。文明的破壞和毀滅有時並非因於無知的愚昧卻是緣自有知的貪婪。

接著,便是聽故事。那些童年熟捻的九色鹿、舍身救虎、菩提涅磐在荒漠綠洲懸崖上的古老窟壁一一上演。可惜,太喧囂了,佛家的世界本應安靜注視著去體會,而非手電喇叭簇擁進出。於是,很羨慕那些敦煌佛學院的學生們,可以感受晨光晚霞中時間剎那的靜止。熱血沸騰一把,要不好好鑽研幾年也來讀個書?唉,純屬YY。敵不過西部環境太惡劣和生活在東部的太世俗。修來世把,if possible。=^_^=

(三)月牙鳴沙

是黃沙肆虐中的奇跡。門外還是濃重的城市氣息,門內已成高高的沙丘。帽子、頭巾、墨鏡全副武裝,CS小分隊在駝鈴叮當聲中顛沛。遠處,是朦朧的殘陽和一望無際的灰黃。

沙漠腹地中的一彎月牙形清泉,水邊頑強的綠色已隨著泉的萎縮而日益稀少。或者,再過幾個世紀,這裡也會成為繁華凋落的傳說。泉邊,亭台樓閣依然簇新,陽光,穿過塵沙漫布的空氣慵懶灑落,有些荒蕪的味道。些許遺憾,沒有爬到沙山的頂端等到滿天星辰初現。實在是,西部天黑的太晚了,肚子抗不住餓阿~~~

(四)風蝕雅丹

魔鬼城,是西部所有可以讓羅盤失靈的恐怖地帶統稱。而這樣的恐怖地帶,常以雅丹地貌示人。雅丹,這個甜美如少女的名稱,翻譯成大實話,便是風化的石頭柱子。

曾經是白堊紀深深的水底,冰川之後,大洪水肆虐的力量從河床劃過,留下深深淺淺的烙印。再然後,海平面抬升了,水遠去了,年復一年的驕陽無遮無攔地縱橫在這片地域,還有呼嘯而過的風。

五月的地表,已是40度的高溫,皮膚被熱辣的陽光刺的生痛,只能披著外套,任憑汗水劃過臂膀滴落沙中。埋葬在腳下深深地底的,是上古生命的遺跡。我想,面對這樣一片靜謐,造物主或許也會感到寂寞的,於是,它花了千萬年的時間,用風將這成林的河床雕刻成世上萬物。孔雀、獅身人面、萬艦出海。。。表面如同栩栩如生、塵間百態的樂園,深處卻掩蓋不了死亡的空洞。

只有一個例外,被曬得粘輪子的柏油路旁,偶爾掠過,用石頭拼寫而成的“以苦為樂”四個大字,無奈而倔強樂觀,換來片刻開懷。

(五)春風玉門

是孤孤單單的夯土城垛,面對著稀疏泛綠的鹽堿灘,遠處有殘破的長城。

這裡曾經是水草肥美、胡楊林立、絡繹不絕的邊塞海關,有個親切的名字叫小方盤城。傳說關樓的頂端鑲嵌過夜光墨綠玉石,在晚上發出耀眼的光芒,為方圓數十裡夜行的商隊指引航向。史書上說,玉門關是在戰亂的五代衰落的。我想,若是真的有那塊發光的玉石,定是城滅的因由。這片蕭瑟的荒土下,埋葬著多少或壯烈或可恥的白骨,不得而知。

如今,英姿颯爽的鎧甲早已隨風作古,守關者只余那位從敦煌研究院引退下來不太得志的老人,絮絮叨叨;還有,一只窩居在城牆凹槽中,眼光犀利的壁虎,警覺地面對我們閃光哢嚓的鏡頭。

平沙漠漠,經得陽關三疊飛雪;古道遲遲,怎堪甘州八聲雁鳴。春風,或許真的不會再眷顧這個關城了。

(六)沙洲夜市

太陽在十點落下,喧囂拉開帷幕。

敦煌城內熱鬧的集市,人頭攢動是背包的我們。百十年相同的夜景,不同的只是服飾。羊肉依舊是被烤的命運,銅板換成了鋼崩。驢肉黃面的肉丁是越來越小,杏皮水的水卻越兌越多。無商不奸,何況這千百年來商賈雲集的城市?然而,相對於京滬,物價還是可以接受的。

燒烤著實的香脆可口,可惜綠葉子菜少了一些,只能邊吃邊琢磨:賓館隔壁的藥店還開著否?牛黃解毒丸是否上架了?明天,我們將行色匆匆的離開這個城市,一如,千百年前的繁華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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