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時候聽說Burren是愛爾蘭著名的游覽地,不可不去.Burren的意思是石塊之地,a stony place,來自於蓋爾語"Boireann",這裡是植物,動物,蝴蝶,岩石的集中地,這些大塊大塊的裸露的岩石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傑作,早在冰川時代就形成了,這些岩石決不是流紋岩等"弱質"岩,否則早就給風沙雨水磨了,而是石灰岩,玄武岩等強硬石質,就像西岳華山的岩質. 岩石縫中有稀有的孔雀草(蕨類植物)等高山植物,來於新石器時代. 這裡一座座山丘就是大量岩石的堆積,遠遠望去,岩石泛出的白光給山頂鋪了一層雪一般.而眼前的農莊農舍,農場草地,也是到處岩石塊,很難想像早先居住在這裡的農民如何艱難的搬出巨大的岩石塊和如此眾多的岩石礫來播種工作,平整出大片的草坪來做農場.而如今,Burren,這個海洋給與陸地,給與愛爾蘭的饋贈,已經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效益,因為這裡特殊的地理地貌,這裡豐富的人文古跡,這裡典型的愛爾蘭民風民俗,已經成為成功的旅游景點,每年春夏秋吸引著無數的觀光游客,而尤以北美,歐盟國家居多; 同時吸引無數的生物學家,地理學家, 人類學家,來這裡考察研究;吸引畫家,作家,詩人,來這裡創作,尋找靈感; 又由於處在大西洋沿岸,吸引著本國的大量度假游客,甚至成為情侶度假的最佳場所.看來人類與海洋,總有難以割舍的情懷,清深如海,堅貞如磐石!
我們的旅程是在一個極好天氣的周五,從利莫瑞克早上8點半出發,陽光明媚,同行20多人,一路歡聲笑語,訪問學者自然興奮如我們,而難得的是平時嚴肅的教授今天暢懷說笑,極盡幽默之能.給我們做導游的則是教導主任的朋友,一個十分博學的老教授,精神矍鑠,十分健談,一路上拿麥克風不住告訴我們Burren的景致和沿途風光,還發了不少畫片書籍,為了讓我們記住,居然給每個人發了一張考卷,30道小題目,說是游覽結束後就有了答案,到時候發書本做獎賞.
景點的第一處是Leamaneh Castle,這個已經毀掉的城堡仍然是巍峨壯觀,保留有精美的中世紀石刻藝術.這個城堡也可以稱為:OBrien Castle,上溯到1480年,有一位值得尊敬的夫人,名叫Maire Rue,人稱"Strong-willed"lady,她和丈夫曾居住在這裡.考慮到安全原因,游客並不能攀登,只能從外面觀望它的雄姿.
而後我們來到Caherconnell Fort.這裡已經作為一個私人經營景點,一個中年農場主,他說一般春夏游客多,大都是文化觀光和考察.這裡有青銅時代保留下來的一個巨大石輪(姑且這般解釋,英文是Stone Circle),方圓500米.其實旅游,尤其是文化旅游,假如沒有好的解說,那麼誰也不會關注這麼一個石頭堆砌圍起來的亂草叢生的地方.
Poulnabrone Portal Dolmen,是一處無法忘懷的地方,因為幾乎每個愛爾蘭人文介紹的圖片上都有這麼一幅畫--兩三塊直立的豎石,承著一大塊的橫石板,其實這樣的石室正是先前愛爾蘭人的墓地.Poulnabrone Portal Dolmen作為遠古的石頭墓地,追溯到2000 - 2500 B.C之間.我驚嘆於它年代的久遠,屹立於風雨中居然可以承受如許多年的滄桑.陪伴它的周圍大大小小的岩石,大約是連成了根,所以才可以這般笑傲江湖吧.終於理解什麼叫做"磐石". 而另一處小一點的墓地叫做Gleninsheen Wedge Tomb, 大約追溯到2500 BC.這種碶形墓石的得名是因為從外形上看,後部較窄較低.整個的構成是每一面只用一大塊石板,頂部也是一整塊大石板.這裡還有相同的70處壯觀的墓石,大多朝向東方.1932年,這裡的一位農民發掘出一塊31釐米長的環形金項圈,推斷是700 BC的作品,現存於都柏林國家博物館.這裡已經成為到Burren觀光的像征之處,5月份旅游旺季常常車水馬龍,最大的問題便是交通疏通.
一般來說,靠海的地方容易形成喀斯特地貌,也就容易形成溶洞.這裡著名的溶洞就是Aillwee Cave.溶洞裡自然有鐘乳石,石筍,石柱,暗河,仙瀑等等.這個溶洞1.07km, 是1944年一位叫做Jack McGann當地牧人發現的,起因是他的狗追隨一只野兔到此.此後幾經開發而成,洞中發現先前黑熊的蹤跡和遺骨.對我來說,鑽洞幾乎是長項,因為我有無數穿洞經驗,從金華的雙龍洞(有全國最大的洞內瀑布--仙人瀑)到瑤琳仙境,甚至桐廬未開發完畢的神仙洞(黑洞洞的帶手電穿梭),因此我無疑成了本次穿洞的領隊.不過這裡的安全措施很好,也沒有什麼驚險之處,因此很快就鑽將出來.驚嘆的是導游小伙子的豐富地理學知識.
午飯後我們便在海邊小憩.蔚藍的大西洋,湛藍的天空,潔白的白雲,此時你做多少遐想和許多少心願都不會過分.海是包容的,浩瀚的,任何人走在她面前,都顯得渺小而短暫.家鄉離東海不遠,曾在普陀山居住過4天,那樣的神仙境界,至今銷魂.而如今身在異國,面對海洋,居然是一種回歸故土的感覺.是啊,海是相通的,連接世界的每個洲際和國家, 看到她, 便是回家了.很遺憾時間不允許,如果去Cliffs of Moher(Co. Clare),將是更美的境界,而那裡正是情侶們最好的暢游之地.
在這樣的地方學習藝術,將是很有靈感的理想場所.Burren College of Art正是在這樣的夢想之下建立的一所全愛爾蘭唯一的私人藝術學院,而這所學院的市場部經理正是我們的學姐,早些年和我們一樣在利莫瑞克大學攻讀國際旅游碩士.它主要招收美國學生,每年40名.由於私人辦學,學費是極為昂貴的.但是他們的教師和設備是一流的,提供全套的藝術系本科學習.加之這裡獨特的地理環境,經營前景樂觀,而且得到歐盟的支助基金.這裡有個16世紀的城堡式圓形石塔,稱為Newtown Castle,也是他們花了11個星期修繕的,拾階而上,一共4層,每層都有一處空地,學生們可以在這裡開聖誕Party.這個城堡式圓形石塔是我在這裡見過的最好最有趣的一處石質建築.
而後我們又經過Corkscrew Hill,O Davoren Law School, 那位博學的老教授總是滔滔不絕,如數家珍.之後我們到了Kilfenora,主要參觀了一處中世紀的教堂遺跡,而到了Kilfenora Cathedral,則是讓我們驚嘆這裡的十字架藝術了.High Crosses形成於8-10世紀, 集中石刻藝術,宗教藝術之精華,這是愛爾蘭對西歐藝術的一大傑出貢獻,可以從Book of Kells(保存於都柏林聖三一學院)和Book of Durrow反映出來.這些高大的十字架滄桑而古樸,莊嚴肅穆.
如果要從容的了解Burren,那麼The Burren Centre(在Kilfenora)是一個必去的地方,這裡是一個文化咨詢中心,更是一個全面介紹Burren歷史,地理,人文的博物館.我向來認為,如果要了解一座城市,那麼最好的就是先去博物館; 要了解特殊的地貌,那麼自然博物館則是首選.這裡的負責人給我們詳細講解了這個文化中心建立的原因和發展經歷,經營狀況和建觀目的,而後讓我們參觀該館.裡面有大量介紹海洋生物,岩石地貌,遠古人類生活的圖片和模擬實物.而最為吸引人的,則是館中一處全息地理圖:投影儀在上方, 下面是凹凸不平的白色石膏類的一大塊板台, 整個和旁邊的液晶電腦相連,游客用手指點擊電腦屏幕的選擇項,板台則用Flash顯示其動感彩色圖片,非常絢麗實在,很形像的了解這裡的地理地貌.這個不到3米長2米寬的展台花費盡百萬,是愛爾蘭目前唯一的一處高科技展示台.而我在中國去過如此多的人文博物館和自然博物館,也沒有見過如此動感美麗的大展台.之後我們觀看錄像介紹Burren,了解幾萬年前海洋的變化和這裡地貌的形成, 了解這裡的稀有植物和動物,配著典雅的音樂,一副生機勃勃的景像.
晚飯在Vaughans Pub and Restaurant,這裡著名的Pub,周日晚經常有"trad sessions"表演, 純粹的愛爾蘭傳統音樂.而我們剛進入,耳邊縈繞的便是很悠揚的小提琴樂了.那位博學的老教授的老太太此時也到場,這位夫人非常美麗,容光煥發,甚至看不出歲月給她留下的痕跡.我正好和他們一桌, 和健談的老人在一起是很高興的事情,因為你可以了解許多的閱歷和故事.於是我們談論傳統音樂,樂器,談論愛爾蘭,中國,談論文學,愛情,甚至網絡.我驚訝於他們默契的愛,這種相濡以沫的默契,只有深深相愛的人才會表現出來--輕輕的拍對方的手,提醒對方注意別吃的太快; 深情欣慰的眼神看到對方吃的滿意......這位老太太說,夫妻長久相處的秘訣就是首先是朋友,相互理解尊重.多樸素簡單的話語,卻是多少婚姻成敗的關鍵.愛爾蘭不像西方其他國家那麼開放,相對來說在婚姻愛情上是更為保守,這是很值得欣賞的.
當殘陽如血的時候,我們踏歌而回,遠去一座座石山,迎來一片片綠地,而後入城,一幢幢別有風味的民居,我猶如做了一個美妙的夢.這個夢來自海洋,來自岩石,來自鮮花,來自音樂,來自愛情,值得一生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