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1月下旬的雲南之旅(4)——瀘沽湖

作者: 巧雲

導讀11月28日 結束了疲憊不堪的中甸之行,我們打算在麗江休息一天。早晨還是醒的很早,掀開一點點窗簾,看著木頭窗外可愛的陽光,和遠處雪山的一角,心中充滿了喜悅,在這麼好的地方、這麼好的天氣裡睡懶覺真是浪費,散步去! 我們在小店裡吃早餐,看見一個年輕的媽媽背著一個可愛極了的小女孩進來了,媽媽給孩子買白米粥,先在粥裡放了一勺白糖,攪一攪,又往粥裡 ...

11月28日

結束了疲憊不堪的中甸之行,我們打算在麗江休息一天。早晨還是醒的很早,掀開一點點窗簾,看著木頭窗外可愛的陽光,和遠處雪山的一角,心中充滿了喜悅,在這麼好的地方、這麼好的天氣裡睡懶覺真是浪費,散步去!

我們在小店裡吃早餐,看見一個年輕的媽媽背著一個可愛極了的小女孩進來了,媽媽給孩子買白米粥,先在粥裡放了一勺白糖,攪一攪,又往粥裡舀了一勺辣椒,拌一拌,遞給小女孩,孩子大概只有兩三歲吧,有這種吃法的?目瞪口呆。

買紀念品還太早,只是滿大街的瞎逛,網友們提到過的鋪子呀,旅店啊都被我們一一遇見,我們路過木農鈴,在裡頭敲了半天鈴鐺。路過祥和客棧的時候忍不住進去看了看,本來我第一個打算住在這裡的,可惜當時沒找到。他家有可愛的小狗和小貓,老伯伯說小狗昨天吃多了,今天餓它一天,老奶奶就當著小狗的面給小貓開小灶,是豬肝兒,小貓腦袋一晃一晃的吃的好香。

這是麗江可愛的地方,每走過一戶人家或店鋪,總會有一只小貓或小狗撲出來。那只剛滿月的小白狗趴在太陽下的青石台階上睡覺,像一團白色的毛線。我看著牆上的木盤子找店老板:“有人嗎?”“喵~~~”老板沒在,卻從簾子後面鑽出一只小貓招呼我。這家店裡高大的黑卷毛狗興奮的圍著女主人的午餐打轉轉,我問:“是不是它餓了呀。”女主人一臉正色道:“它自己碗裡有吃的,它就是這樣子的,總覺得別人碗裡的東西好吃。”出了門,笑倒。

還路過三眼井,麗江有好幾處三眼井,當地人沿著山上流下來的泉水,連著作三個相通的水坑,石頭砌成的,看起來干干淨淨,第一個是吃的水,清澈見底,第二個洗菜用,裡面果然有很多菜葉子,第三個洗衣服,漂浮著肥皂沫的髒水流進下水道裡。

溜溜達達的回了客棧,作什麼呢?打開功略看一看,不出門的時候應該:“在院子裡曬曬太陽。”哦,那好,就曬太陽,我把他按到椅子上,遞給他幾張報紙。

旅館的小貓怯怯的從我身邊走過,身子一歪,就躺在樓梯下的草墊子上睡覺,我一把把它抓了過來,好瘦好小哦,小貓不許我親近它,拼命掙扎,我連忙拿出大白兔奶糖,它速度飛快的嚼完後又開始掙扎。嘿,我就把它放到二樓的窗台上,這下它不干了,嬌滴滴的大叫尖叫起來,服務員立刻喊:“咪咪,咪咪。”聽到主人的聲音它叫的更可憐了,我長嘆一聲把它放了下來。

院子裡來了個小老外,卻說著流利的中國話,拿著槍,“批批批批”的喊著和服務員追著玩,服務員吃不消了就說:“我投降我投降。”小老外停了下來:“投降是什麼意思?”

我們倆迷迷糊糊的相對而視,我問:“累不累了?”他搖搖頭:“走吧,瀘沽湖?”走。他回房收拾行李,退房子。路過一家東北餃子館,陷兒還可以,就是這裡的面不好吃,粘糊糊的。

到了客運站,這一班車的票賣完了,我們只能坐2點半的車,我們問售票員:“到寧蒗後還有車去瀘沽湖嗎?”售票員一臉肯定的說:“有的,肯定有的!”

一路上金沙江依舊追隨著我們,路過一個大橋的時候司機讓大家都下來,車必須空著過去。

在看貼時一個網友說:“瀘沽湖一路山高路險。”這句話讓我印像深刻,真正走到這裡才明白什麼是“山高路險”,就算不是衝著瀘沽湖去,這一路也算是好風景了。路上隱隱約約的看見深深的山谷裡躺著一輛四腳朝天的汽車,倒吸一口涼氣。

下午六點半到寧蒗,車站裡排著整整齊齊的空車,卻不見人。好容易看見一個穿制服的,他告訴我們沒有車去瀘沽湖了,只能等明天,我們問:“那明天最早什麼時候有車呢?”制服說這個很難講,看人多少了,要等麗江的車過來。

天哪,怎麼辦,在這裡住一夜?這時候突然有一輛面包車停在我們身邊:“你們去瀘沽湖嗎?可以包車去,150元,包括門票。”我們想了一下:“走。”

上路的時候天慢慢的黑了,司機先去加油,又往前開了一會兒,沒出縣城呢,車上的白金又壞了,起動不起來,大燈也不亮,於是停在路邊修車。我心裡很著急,車是這樣子,能上路嗎?

我開始害怕了,天啦,我們這樣子是不是有點冒險呢?深更半夜,深山老林,月黑風高,山高路險。。。我們遇見壞人怎麼辦?壞人把我們扔山溝裡怎麼辦?人不知鬼不覺的。。。或者,出車禍怎麼辦?怎麼辦?我拿出電話往家打,我把腦袋伸出窗外,大聲的說:“媽媽!我們現在從寧蒗出發去瀘沽湖,晚些時候到!到了以後我再給你電話!”放了電話,我心裡舒服些了,總得有人知道我們的行蹤吧。

車修好了,司機也拿出電話:“我現在去瀘沽湖,晚上不回來了!”我覺得好可笑,我們兩個人,人家一個人,沒准人家出夜車還害怕呢。終於出縣城了,和司機隨便的聊著,原來他經常走夜路的,因為最近查養路費,不敢白天出來。去瀘沽湖要翻四座大山,其中第三個山車要開到海拔三千五百米處,路很不好,又窄又陡,旁邊就是萬丈深淵,車大燈照著前面短短的一段路,還不時的會有車從對面開來,“刷”的與我們擦身而過。

他突然從包裡翻出壓的扁扁的一包煙,紅雙喜,是我們結婚的喜煙呢。他給司機一根,自己點一根,兩個人開始吞雲吐霧。嘿,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第一次見他吸煙,真想擰他的耳朵。在我的忐忑不安中,瀘沽湖終於到了,司機在黑暗中指了一個方向說那就是湖。

司機帶我們去他常住的旅館,事先我知道的,這一帶的旅館條件都差不多,價格也一樣,是湖邊的木樓,一張床15元。我們放下包找地方吃飯,出了門往左邊一看,哈,湖思,湖思!網上著名的湖思茶屋啊!我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就像進家一樣。

第一眼看見的是溫暖的火盆,然後是火盆邊的笑臉。我們點了些吃的,就坐在火盆邊聊天,因為中甸的緣故,我急急的問:“現在這裡還美嗎?還綠嗎?我們來的是時候嗎?”小姑娘柔聲說:“現在最美了,不但有綠色,還有紅色黃色,正是好看的時候呢。”她還給我們拿了一張環湖徒步旅行圖,啊,聽了這話我好開心,一路上的郁悶終於化解,我胃口大開,吃了好大一碗米線。

回到旅館他去找服務員開門,進到一個大木屋裡好半天不見出來,我等的急了就進去找他。我邁過高高的門檻,屋裡好黑啊,只隱約看見火光和人影,有人招呼我坐下,屋裡有好多人圍坐在火邊,他在,司機也在這裡,我坐在他身邊的小板凳上,有人遞給我一小快黑乎乎的東西要我吃,我放進嘴裡慢慢嚼,是烤肉。

我的眼睛慢慢的適應了,我是在一個很大很高的木房子裡,我坐在方形的火塘邊,一壺水在火上吱吱的響,女主人又拿來一大根木頭放進火裡,火更旺了。火塘的正上方供著火神,左邊靠牆是一張很大的雕花木床,不時傳來老人的咳嗦聲和小孩子的幾聲呢喃。

又有人給我吃烤肉了,仔細吃很香,女主人說:“今天我們殺豬,每到殺豬的時候,家裡人都要燒一些吃的。”燒豬肉很簡單,就是把瘦肉放在炭灰上。原來今天殺豬啊,好像過年一樣。

屋子的另外半邊是廚房,放著鍋碗飄盆。橫著扯了繩子,掛了很多豬腳啊,排骨啊,豬下水之類,看那顏色,應該是掛了很長時間了。地上躺著白白胖胖的兩頭肥豬,我看過資料,知道那是豬膘肉。主人說:“對的對的,今天才殺的豬,你看上面,還有好多呢,都存了七八年了。”我抬頭看房梁上,果然還放著好幾頭,被壓的扁扁的,顏色黑乎乎的。

這裡的風俗是殺了豬以後,把內髒,骨頭,瘦肉,四肢,頭全去掉,剩下的皮和肥肉灑上鹽什麼的再原樣縫起來,成琵琶的形狀,一放幾年。我問:“放那麼久,會放壞嗎?”主人說:“不會的,我們都是天冷的時候殺豬,這屋子一年四季都燒火,煙火熏著,不會壞。”

我拿著火鉗撥弄柴火,看這一家子老的小的,還真的都是女人呢,女兒國,真是名不虛傳,多麼奇妙呀。司機指著女主人說:“她年輕的時候在北京唱歌,如果不是因為沒有文化,現在就在電視裡了。”女人驕傲的笑了:“沒有福氣。”然後又給我們讓酒肉:“在我們家裡,不要客氣。”

又坐了一會兒,我們站起來告辭,問自來水在哪裡,衛生間在哪裡,我們要回去休息了。主人告訴了我們,又說:“水很冷的,我們每天只洗一次臉。”他傻傻的問:“這裡離水那麼近,不是很方便嗎?”一屋子人都笑了。都是靠水的民族,大理的白族顯得干淨些。

一輪明月,星光燦爛。院子裡也有繩子,上面掛著巨大的豬腿,豬腳,豬心肝,豬頭,豬排骨,地上淌著血水,如果不是知道了今天殺豬,真要被嚇壞。

11月29日

第二天我們結算了房錢就出門了,瀘沽湖就在眼前,湖面上游動著成群的野鴨子,湖邊是一片金黃色的樹林。我們往裡格島方向走,路上的人很少,也沒有車經過,偶爾會有當地人攔住我們問:“要蘋果嗎?”我們問了一下,裡格島還有很遠的路。

一路上風景如畫,藍晶晶的湖面隨著我們的路線變換著不同的角度。同事的妹妹在攀枝花讀書,學校裡組織來瀘沽湖寫生,妹妹用普通的相機拍了一張照片給同事寄來,我拿著看啊看啊,當時就想:“這個地方,我一定要去!”今天終於圓了這個夢。

湖畔的格裡姆山又叫女神山,有著又威嚴又柔和的形狀。事實上這裡的一切都是很女性的,陰柔的,風情萬種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看見一輛車開過來,我們趕緊招手,車停了下來,真巧,是湖思茶屋的小姑娘坐在裡面,今天扎著兩個可愛極了的小辯子,他們去永寧,車把我們送到了裡格村附近。

裡格村就在湖邊,很原始,燦爛的陽光照在高大而古老的木楞屋上,老黃牛和一群小豬悠閑的散著步,村裡的人想向我們招攬生意,卻又不好意思說,只是看著我們。路過一家看上去很新的木屋,寫著扎西的家,網上提過的。這裡沒有什麼商店,古老的木屋掛著嶄新的鮮艷的IC電話。

陸地向湖面上延伸了小小的一塊,就是裡格半島了,剛到島上就有一個小姑娘怯怯的問我們要住宿嗎?要吃飯嗎?要劃船嗎?我激動起來,就在這住一晚上也不錯啊!我們就跟她去看房間,這是島上唯一的旅店,拉克客棧,是新蓋的木頭房子。這個島很小很小,還有一多半是山,山下的一點點平地才能蓋房子,所以這裡只有幾戶人家,房子離水邊只有一米多遠。

看完房間小姑娘領我們進家裡休息,這兒和昨天去過的祖屋結構是一樣的,這裡要陳舊的多,小姑娘說這間屋有一百多年了。

我們坐在火邊磕著生葵花籽聊天,我問:“你們晚上是睡火邊那張漂亮的大木床嗎?”她說:“媽媽在時媽媽住,現在媽媽去世了,是大姐帶著最小的孩子住。”她們一定是住花樓裡啦。她說起媽媽,說起大姐的時候好崇敬的語氣。

我又找豬膘肉,她讓我看房梁,黑黑的,家裡有重大活動的時候才吃。房子好高啊,陽光通過木頭縫照進來,長長的光柱,灰塵在那裡跳舞。

我問她我在網上看到的名字,高阿拉叢,阿甕冰馬,她都知道的,我又問扎西,居然是她的親哥哥!她們家姓拉克,大姐叫拉克六斤,她的名字是拉克拉叢。

我問:“你們平時不穿民族服裝嗎?”她說:“節日的時候穿。你想穿我的衣服照相嗎?”她跳起來:“你想穿穿嗎?”我當然要!她幫我我穿上她的衣服裙子和帽子,她打開家裡後門,有一條小路通往山上。好美哦,裙子是寬寬的,上衣是緊緊的,一串小花垂在額頭,黑黑的穗子掛在肩膀上。山上放牛的老爺爺微笑的看著我,一直誇我好看。

瘋了一陣,覺得餓了,干脆就在她家吃飯,拉叢立刻動手收拾起來,我們也沒有點菜,她炒了豬肉白菜,炒了土豆絲,又炒了一個豬腰子,她不停的抱歉,她平時是不會作飯的,今天大姐她們都出去了。看著她苯苯的樣子,我干脆自己動手,每炒好一個菜,都要先放在火神牌前供著,然後再拿下來吃。吃完飯,她還開一個房間讓我們休息,我立刻就睡著了,睡的好香啊,外面是暖暖的陽光,不時有小孩子大聲笑著經過,還有牛叫聲,雞叫聲,安靜的時候也有湖水拍打岸邊的聲音。

下午我們又上山照相,山上有很多小小的瑪尼堆,從山上向下看,裡格島像一粒小小的水滴,湖水像一快巨大的藍水晶,水面劃動著豬槽船,一個男人帶著一個小男孩捕魚,我知道,他們肯定不是父子,小孩是和舅舅在一起。我們就這麼呆呆的坐著,直到彩霞滿天。

晚上拉叢的家人都回來了,大家圍在暖洋洋的火邊。原來拉叢也當了媽媽,有一個又漂亮又聰明的小男孩,轉動著黑白分明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甜甜的叫我“阿姨阿姨”,我就拿糖給他吃,他也給我拿好吃的,核桃呀,花生呀,葵花子呀,還有小土豆,我們把這些吃的埋到炭灰裡,滿屋子的香味。

我們越聊越開心,拉叢還唱歌給我們聽,真好聽啊,我沒有想到如此偏遠的地方會有這麼好的音樂,走婚的歌,花樓的歌,讓我聽的如醉如痴,因為有自由的愛情,才會有這麼好的歌吧,我想。

早晨天還不亮,拉從撐著豬槽船把我們送回落水村,那情形仿佛在夢中。。。

在落水村乘一輛小面包車,又是一路山高路險,六個小時回到了麗江。

在麗江瘋狂采購,買木盤子,買工藝品,買了一盤瀘沽湖的音樂磁帶。


精選遊記: 瀘沽湖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