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西伯利亞的邊緣——布拉戈維申斯克

作者: 李苦難

導讀從哈爾濱一路向北,火車呼嘯著馳騁一夜,天亮的時候,剛剛在溫暖舒適的軟臥車廂裡一覺醒來,火車就已經駛入了黑龍江畔的邊陲城市——黑河,這一天是正月初七。外面大地上的積雪很顯然要比哈爾濱那裡更厚一些,天氣也更冷一些。俄羅斯的布拉戈維申斯克市與黑河市隔江相望,隔著的正是黑龍江。黑龍江本是中國內河,現在卻永遠地成為了邊境界河,滔滔江水,流淌� ...

從哈爾濱一路向北,火車呼嘯著馳騁一夜,天亮的時候,剛剛在溫暖舒適的軟臥車廂裡一覺醒來,火車就已經駛入了黑龍江畔的邊陲城市——黑河,這一天是正月初七。外面大地上的積雪很顯然要比哈爾濱那裡更厚一些,天氣也更冷一些。俄羅斯的布拉戈維申斯克市與黑河市隔江相望,隔著的正是黑龍江。黑龍江本是中國內河,現在卻永遠地成為了邊境界河,滔滔江水,流淌的盡是中國人的憂傷。

布—拉—戈—維—申—斯—克,來自斯拉夫語的這個城市的名字讀來自有一種宛轉的異域風情,黑河人簡稱它為“布市”,那是因為今天的中國人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夠記住它本來的中國名字——海蘭泡了。

1858年,滿清和當時的沙皇俄國有個不平等的條約,叫做《璦琿條約》,相信大多讀過中國近現代史的人都有些印像,正是這個條約,使得包括海蘭泡在內的黑龍江以北一百多萬平方公裡的土地永遠的被劃入到了俄羅斯的疆域版圖之中。屈指算來,至今恰好是整整150年了。

150年的歲月變遷,滿清變成了民國,民國變成了共和國;對岸的沙俄變成了蘇維埃,蘇維埃又變回了俄羅斯。不變的是這一片廣袤的土地,永永遠遠的變成了異國他鄉。

一江之隔的布拉格維申斯克,150年後的今天,作為一個中國人想要再踏進這個城市,首先要准備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護照,以及面對俄羅斯邊境口岸嚴格的入境檢查。

春節後的這個早晨,空氣中有些寒冬的凜冽氣息,但是沒有風,天氣又是晴朗的,所以也不覺得特別的冷。當我們在黑河著名的“東方陽光”吃早餐的時候,導游已經辦好了我們的健康證,接下來就是在中國口岸的出境簽證手續,我們一行三人,辦的是旅游簽證,是的,我們只能以旅游的名義再踏上江對面的這個城市,包括一起同行的哈爾濱的一哥們兒,他只是來見他的俄羅斯女朋友,但他必須要以旅游的名義通過旅行社才能如願。

咫尺之隔,我們甚至可以看清江那邊的建築,據說江面最窄處,只有750米的距離。如果從冰凍的江面上走過,大概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但是出了中國的邊檢,我們必須要登上一輛大巴,上車時還有武警檢查護照,這是壟斷經營,汽車票是已經預訂好了的,上面寫著“國際公路客運車票”的字樣,名頭很大,票價也不菲,往返價格50元人民幣,實際上從上車到下車總共也就五六分鐘的時間,屁股還沒來得及坐熱,這大概是世界上最好賺錢的經營線路了。據哈爾濱小伙說,這是冬天,還算好了,如果是夏天,只能乘坐氣墊船過去,船票價格是兩百多元,真黑,比黑龍江的水還黑。

俄羅斯的邊檢顯然要比中國方面更為嚴格,所幸我們有特別通道,才避免了漫長的等待,當那個腰如水桶的俄羅斯大媽面無表情地將入境簽證章重重的扣在我的護照上時,我知道,從法律意義上來說,我算是真正出國了,盡管我只是過了一條江而已。哈爾濱小伙的金發碧眼的女朋友早就在大廳裡焦急地等著,兩人見面,一通擁抱加熱吻,然後相擁著走了出去。剩下我們幾個聽從導游的安排,上了俄羅斯方面安排的一輛車。

給我們開車的司機是一位沉默的俄羅斯大叔,忘了他的名字,但我總覺得他應該叫什麼“別林斯基”之類的名字才對,開車的嘛!而我們的俄羅斯導游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女,名字叫修莎,穿一襲貂皮大衣,身材高挑,面容有幾分冷艷的意思,只可惜不會講幾句中文,一直陪同我們過來的中方導游姓傅,年紀三十上下,她的俄語講得很好,所以更多時候,負責和修莎交流的是她。

說起來,我的俄語要比同行的其他幾位強一些,因為我還會說一句“哈拉少”,他們一句都不會。

我們先被安排到友誼賓館入住,號稱二星也不是三星來著,賓館規模不小,一樓還有一個賭場,大堂也算明亮整潔,只是我們住的房間實在不敢恭維,堪比中國的縣級招待所,沒有一次性洗漱用品和拖鞋,據說這是歐洲國家賓館的慣例,既然是慣例,那我們就忍了。可是床很小,電視也很小,印像中我們家八十年代買的第一台電視機也比這個大,當然沒有遙控,只能手動調台,電視台倒是很多,可惜全部是俄語,打開電視,正好在放普京召開記者招待會。不過,唯一的驚喜是能夠看到下著雪花的cctv1。我們住的是九層,這一層的其他房間裡住了很多俄羅斯的青春美少女,在她們的房間之間跑來竄去,露著明晃晃的大腿,一副青春無敵的樣子。

房間裡照歐洲國家的例,沒有開水,想喝開水要到樓層服務員那裡去,服務員都是大媽級的人物,腰如水桶,表情莊嚴。值得一提的還有賓館出土文物一樣的電梯,實在恐怖,每次升降都沒有任何過渡,直接就把你提起來,提心吊膽挨到樓層到了,咣當就停下來,而且一路叮咣嘩啦直響,讓人擔心會像前蘇聯一樣,隨時都有解體的可能。

不過在電梯裡遇到一個俄羅斯大叔是一件有趣的事,他嘰哩呱啦不知道想向我們表達什麼意思,我就只好面帶微笑,用寧波話回答他:嘸搞、嘸搞,伐曉道、伐曉道……他居然點點頭,也微笑著出去了。

安頓好賓館住宿,已經是上午10點鐘了。我們上車來到列寧大街,參觀列寧廣場和勝利廣場。列寧廣場就在黑龍江邊,照例有列寧同志揮手致意形像的雕塑,列寧同志平伸手臂,面向以他命名的大街,街上車來車往,我說,這分明是列寧同志在打車。

列寧的時代已經遠去了,斯大林、赫魯曉夫、戈爾巴喬夫們的時代也已經遠去了,如今的俄羅斯是普京的時代。但列寧依然有人在懷念,我看到雕像下面的台階上有幾束鮮花,在冬日的雪中很顯眼,布拉戈維申斯克的人們在懷念他,俄羅斯的人們在懷念他。但他們更有理由感謝普京,曾經的“休克療法”讓俄羅斯的經濟幾近崩潰,原本堅挺的盧布一跌就是幾千倍,但現在,在普京的帶領下,俄羅斯的經濟近幾年迅速好轉,尤其是能源輸出,為俄羅斯換來了大筆的外彙,盧布和人民幣的彙率已經穩定在3.5左右比1。

不過,在我看來,俄羅斯的人們最應該感謝的其實是中國,是那曾經屬於中國的廣袤而富饒的西伯利亞,唐朝李白的出生地碎葉城,如今在吉爾吉斯境內;漢朝蘇武牧羊的北海,就是今天的貝加爾湖;還有唐努烏梁海,還有珍寶島,還有海參崴,還有伯力,還有中國人世代居住的江東六十四屯……無比廣袤的西伯利亞,有著無盡的森林、礦產,在全球能源日益緊張的今天,俄羅斯人手中其實攥著大把的還沒有兌現的鈔票。

在列寧廣場上豎著一塊石頭,俄羅斯人叫它“報喜石”,150年前璦琿條約簽訂時沙俄遠征軍向沙皇報喜,並在這裡立石紀念,據說布拉戈維申斯克的俄語意思就是“報喜城”,可對中國人來說,那是一塊“恥辱石”,我們走近石頭,向它豎起中指,拍照留念,在我看來,這石頭太TM大了,否則真想把它扔進黑龍江裡。

勝利廣場其實相距列寧廣場並不遠,廣場上有一座凱旋門,邊上還有一座古老的哥特式建築,西歐常見的哥特式的建築在這座城市裡並不多。在這座城市的老城區,我們看到更多的是俄式風格的建築,包括這座城市的東正教堂,東正教作為基督教的分支,已經逐漸演變成俄羅斯民族宗教。布市的東正教堂很新,是傳統的拜占庭式建築,但在我看來,除了教堂的洋蔥頭頂全部用西伯利亞特產的紫金包裹,看起來讓人印像深刻外,整個建築乏善可陳。因為我們剛從哈爾濱來,哈爾濱的聖索非亞大教堂實在太輝煌、太奪目了,這個堪稱完美的一百年前的紅磚建築,坐落在哈爾濱擁擠的現代建築之間,宛如“天外飛仙”,讓每一個遭遇它的人都覺得驚艷。

我們的導游是個小心翼翼的人,她總是不斷地向我們提醒在俄羅斯的各種各樣的規矩,諸如進教堂後不能戴帽子,不能大聲說話,不能照相,手機必須要關機等等。事實上,在我摘下帽子剛一走進教堂時,我就看見一個漂亮的俄羅斯女人頭上戴著帽子,大概這條規矩對漂亮的女人例外?當我們摒住呼吸在安靜的教堂裡參觀時,旁邊歡快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循聲望去,正是來自我們的俄羅斯大叔“別林司機”,他趕忙按掉了鈴聲,但歡快的聲音又一次頑固的響起,“別林司機”大叔只好走了出去。

教堂的外面的那條街叫“加裡寧大街”,兩邊散布著一些木刻楞房子,很有風情,冬天葉子落光的灌木叢中,有身材肥碩的貓在跑來跑去,我總懷疑這貓的主人應該是一位俄羅斯的大媽。還有那些木刻楞房子,那些木頭做的帶煙囪的房子,我總覺得更應該出現在我小時候看過的那些古老的俄羅斯童話裡。

在這個已經徹底俄羅斯化的城市中,生活著22萬俄羅斯人,這個城市距離他們祖國的首都莫斯科有八千公裡之遙的距離,我總有一種錯覺,似乎這是一個被拋棄和遺忘了的城市,事實上他們的祖輩多數正是那些當年曾被沙皇流放的犯人、勞力和遠征軍,或許還有那些十二月黨人也未可知。其實擁有22萬人口的布拉戈維申斯克是俄羅斯阿穆爾州的首府,大概相當於我們的省會,是俄羅斯遠東的第三大城市。以俄羅斯的人口總量來說,這個城市已經不小了。它有老城區和新區之分,新區的建築除了赫魯曉夫時代建設的集體公寓樓(當地人稱“赫魯曉夫樓”)外,都是和中國差不多的新式小區建築。這個城市有自己的大學,還有自己長達百年歷史的博物館。

阿穆爾州博物館在我們的參觀範圍之內,這是一幢L形的古老的歐式建築。我們走進去時,有一群當地的小學生在老師的帶領下也在參觀博物館,那些金發碧眼的小孩子很漂亮,皮膚似乎吹彈可破,而且很有禮貌。

超乎我的想像,俄羅斯地處偏遠的阿穆爾州博物館建設得非常的好,一共有十六個展廳,從古至今,從森林礦產到動植物標本,從遠古舊石器時代到近現代的文物,似乎你想要了解的阿穆爾州的一切都盡在其中。每一個展廳都有一位俄羅斯大媽在看守,腰如水桶,表情肅穆。

更神奇的是,這裡居然專門有一個中文講解員,這是一個令我印像頗深的中年人,他的長相略似憨豆,穿著一件不太合身的西服,有些皺皺巴巴,顯得很靦腆和害羞,很顯然,他對自己的中文並不自信,總是在講解的間隙借咳嗽來緩解自己的緊張。事實上,平心而論,他的中文確實不怎麼樣,發音很奇怪,在不考慮對外國人有些難的漢語四聲和平翹舌的因素下,他的發音還是很奇怪,而且充滿了的語法錯誤,以至於他說完了一段話後,我們幾個總要討論一下,他剛才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當我們終於猜對了之後,他會流露出很欣喜的表情,說:對,是這個意思!(這句話請全部讀成一聲)

不過這是個可愛的人,他總是力圖把這個博物館的一切都告訴我們。在近代史的展廳裡,這裡不可避免的出現了璦琿條約等與中國有關的東西,我注意到他的措辭是,稱清政府為滿洲人,那些滿洲人如何如何,而不是中國人,這個細節難道是照顧中國人的自尊?

現在回想起來,在一個展廳裡,他指著一個模樣奇怪的龐大機器說,這是來自美國的伐木機。我一下想起了多年看過的一部俄羅斯電影,是米哈爾科夫導演的《西伯利亞理發師》,我挺喜歡這部電影,米哈爾科夫史詩般的華麗的展現了俄羅斯的最後的榮耀與驕傲。

參觀結束,“憨豆耶夫”(姑且就這麼稱呼吧)依舊靦腆的和我們道別,並拿出一張紙來寫下他的E-MAIL,真誠的歡迎我們給他寫信,和他探討。我也很真誠的收下了他的E-MAIL地址。不過真的很抱歉,我實在認不出來他留給我的地址寫的到底是英文還是俄文,所以回國(這個詞貌似很牛叉哦)之後,我把破譯這張密碼紙的任務交給了同去的朋友小方。

後來問導游才得知,“憨豆耶夫”同志的漢語完全是自學的,難怪他的發音和語法這麼不規範,原來是野路子出來的,不過能自學到如此程度,還是很令人欽佩。不信,你到四十歲之後自學一下俄語試試看?

出了博物館,沉默的“別林司機”大叔和冷艷的修莎小姐拉著我們穿越車流熙攘的布市,向郊外駛去,沿途路過布市的新區,布市的窮人聚居區,駛過結雅河上工業文明風格的結雅河大橋,一直來到了郊外的鄉村,停在了一戶農莊的門口。“俄羅斯農莊”,這幾個字組合起來好像很風情的樣子,如果表達成“俄國農民家”,就覺得似乎差了很多意蘊,但其實兩者表達的是一回事兒。

如果你是個小資,那就看這句:接著,我們漫步進了一戶俄羅斯農莊。——如果你跟我一樣,是個粗人,那還是看這句吧:我們走進了一個俄國農民的家裡。

推開木門,是個不大的院子,院子裡全是積雪,房子在院子的一側,其實很簡陋,一個老舊的沙發,對面是一排書櫃,角落裡是一個小電視機,主人是個老人,個子很高,七十多歲的年紀,單身一人生活著,雖然很熱情,但是總讓我覺得有一種職業接客的樣子,他熟練的和我們合影,請我們參觀他的簡陋的地窖,他還有一個車庫,裡面停著他的二手尼桑車。

汽車在俄羅斯早已經普及到一人一輛了,富人有富人的車開,窮人有窮人的車開,二手日本車在俄羅斯非常便宜,以購買力來換算,我估計跟中國家庭的電瓶車應該相差無幾。但俄羅斯人開車很文明,真的很文明,在布市城區,我從來沒有聽到一聲喇叭,不論車和人,都很遵守交通秩序。看來中國人的汽車文明真的還不是差的一般遠。

告別老人,我們下一個參觀的地方,居然是火車站,如果你頭腦浮現的是中國城市那種巨大的吞吐人的怪物機器似的火車站的話,那麼你就錯了,歐洲火車站大都是那種老式的建築,很小,很安靜。這一點,俄羅斯人是幸福的,因為他們沒有春運,所以他們的火車站每天都很和諧。

布拉戈維申斯克老式的火車站前面,三三兩兩的鴿子在西斜的陽光中飛翔,一個男人在門外寂寞的抽煙,幾個漂亮的女人安靜的經過,巨大的彩色俄文廣告招牌立在車站對面的風中,幾個中國人拿著照相機在尋找合適的角度拍照,當然,這就是我們。

我的想法是,如果只拍那些漂亮的建築和漂亮的女人帶回去給祖國的朋友們看,這也未免太不深刻了,所以我把鏡頭對准了火車站旁邊的一根電線杆,哈哈,俄羅斯的電線杆上也有牛皮癬,據我們估計,那些俄文寫的不是辦證什麼的就是俄羅斯老軍醫之類的東西,畢竟一衣帶水呀。

夜晚終於來臨了,賓館房間的玻璃窗上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花。在這異國的夜晚是不是需要抒情一下呢?

姐姐,

今夜我在布拉戈維申斯克,

這是西伯利亞邊緣一座荒涼的城。

夜色籠罩,

……

第二天仍是個好天氣,我們這一天的任務就是逛街,SHOPPING。早餐之後,我們來到一條繁華的街上,街上有一家古董店,在我看來,東西不太多,真假也很難辨,店主人是一個模樣有些俊朗的年輕人,我看中了一個托爾斯泰的錫制半身像,問他:how much?(我的可憐的English啊,終於派上了用場)

店主人:•#¥¥—*•……(聽不懂)

我:你說啥玩意哪,到底多少錢哪?(東北腔)

店主人:#¥¥—*•……(伸出了兩個手指)

這回我看懂了,還是肢體語言有效,難道是兩百盧布?那可夠便宜,我拿出手機,在上面按下了200幾個數字給他看:嗯哼?

店主人:#¥¥—*•……,然後他在我的手機上又按下了一個0,靠,要2000盧布,我在心裡馬上換算一下,3.5比1,將近600人民幣,真是齊得龍東強啊,太貴了,走人吧。

購物欲望的爆發是在一家副食品店,類似中國的小型便利超市,幾個腰如水桶的俄羅斯大媽看守著櫃台。俄羅斯的巧克力很出名,而且價格還算厚道,大概三四十盧布一塊,包裝也很漂亮,這一天恰好是2月14日,無論如何也要買一點給遠在祖國的老婆。

說來不好意思,我有一個很BT的情結,就是方便面情結。每到一個地方去,我總要看看當地有什麼特色一點的方便面,然後買它一大堆回來。當年在長沙,買了二十多盒方便面,然後用塑料袋背著上了飛機,這事跡被廣為流傳。不過俄羅斯的方便面似乎品種不多,那就一樣買一盒吧。還有俄羅斯的香腸,俄羅斯的香煙,俄羅斯的酒……

買完東西繼續逛街,布拉戈維申斯克的百貨商店實在引不起我們的購物欲望,那就一路閑逛,看滿街的美女如雲,布市的市容其實還算整潔,街道上很干淨,吸煙的人總是很自覺地守著垃圾箱,吸過之後將煙頭扔進垃圾箱內。

我的朋友小方執著的用蹩腳的英語打聽哪裡有布拉戈維申斯克的地圖賣,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兩個漂亮的女孩的幫助下,他如願以償的買到了俄文版的布市地圖,到一個城市,買一份當地的city map(小方語),這也是我的習慣,盡管這地圖要價高達90盧布,而且一個字也看不懂,但我還是也買了一份,權作紀念吧。

在布市向著陽光的街頭,有一個路邊攤,攤主人是一個樸實的俄羅斯大媽,類似中國街頭賣烤紅薯的大爺一樣,她賣的是熱騰騰的牛肉餡餅和熱狗,一個餡餅20盧布,味道很不錯。在我吃餡餅的時候,小方准備買一個熱狗,25盧布,大媽熟練的拿出面包,夾進一根熱狗腸,然後變戲法一樣拿出一罐番茄醬,示意給我們看,我們點點頭,於是大媽在熱狗上抹了番茄醬;接著她又變戲法一樣拿出一管沙拉醬,我們再次點點頭,沙拉醬也抹上去了;程序還沒有結束,緊接著,她又拿出一袋調料粉來,我們定睛一看,赫然竟是中國的王守義十三香,真是讓人捧腹大笑不已。

冬日的布拉戈維申斯克街頭都是步履匆匆的行人,像我們這樣的游客並不多見,身處異國的街巷之間,我突然有一種迷失的錯覺,仿佛去國千裡萬裡。其實這裡不過和彼岸的城市一江之隔而已,僅僅一江之隔,這裡是不折不扣的俄羅斯,而那邊是地地道道的中國。如果沒有開放邊境口岸,兩個雞犬之聲相聞的城市將老死不相往來,正如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中蘇交惡的那些歲月。

真是荒誕!

中午,我們到一家餐館去吃飯,飯後,我們即將出口岸,離開這座城市。那麼,在最後,就來說說在布拉戈維申斯克的吃吧。我們吃飯的地方都是比較正式的俄式餐館。規模似乎都不太大,進門時,都有專門的寄存外套的地方,俄羅斯和東北一樣,冬天的室內外溫差在50度上下是很平常的,因而進門就要脫下厚重的外套。

俄羅斯的所謂西餐之難吃是早有耳聞的,一吃之下,我們發現,果然很難吃。其實我們吃的已經算是很豐盛了,從餐前的蔬菜沙拉,到開胃湯,再到香腸、面包,還有一些味道奇怪的菜和意大利面,一直到餐後的紅茶,以俄羅斯人的眼光來看,幾乎已經算得上是奢侈。周圍吃飯的俄羅斯人看起來吃的都比我們簡單。俄式餐廳的環境都很好,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是輕聲慢語,在中國我們已經習慣了在熱鬧的喧嘩聲中吃飯,在煙霧繚繞之中邊吃飯邊神侃,所以我堅決反對把這些劃入到素質問題範疇,而應該歸結到文化習慣上。

試想一桌中國人圍繞著中國式的圓桌子,面對一桌宮保雞丁、紅燒肉、水煮魚之類的中國式的菜肴,悄無聲息的消滅著這些菜,輕咽啤酒,慢條斯穩的說話,那就似乎只能用兩字來概括:有病!

布拉戈維申斯克的旅行就要結束了,我們即將返程,哈爾濱小伙也出現在了邊檢大廳,和他的俄羅斯女朋友擁抱在一起,捧著對方的臉啃來啃去,真是生離死別依依不舍呀。同行的幾個人的包裡都塞滿了來自俄羅斯的東西,包括我的方便面們。此刻,我的念頭只有一個,那就是:

回到祖國去!

回到黑河去!

那裡有宮爆雞丁!

那裡有北京烤鴨!

那裡有我的朋友們!

那裡有我的十三億同胞們!

我愛你,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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