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

作者: lnsh_jenny

導讀2001年1月23日(大年三十)新的世紀帶給我些許勇氣與激情,當同事們陸續撤退回家過年的時候,大年三十我還在宿舍裡仰望紛揚而至的大雪,人人常說,瑞雪兆豐年,可我要伴著這紛紛揚揚的雪花上路,奔向雲南之旅,將萬家團聚之夜留給了旅途。 除夕之夜,乘上南去的列車,還被乘務員批評道“大過年的,往外面跑啥。”我們的鋪位旁有一位年級大約有四十多歲的旅客,� ...

2001年1月23日(大年三十)新的世紀帶給我些許勇氣與激情,當同事們陸續撤退回家過年的時候,大年三十我還在宿舍裡仰望紛揚而至的大雪,人人常說,瑞雪兆豐年,可我要伴著這紛紛揚揚的雪花上路,奔向雲南之旅,將萬家團聚之夜留給了旅途。

除夕之夜,乘上南去的列車,還被乘務員批評道“大過年的,往外面跑啥。”我們的鋪位旁有一位年級大約有四十多歲的旅客,身著極其普通的藍大掛,坐在餐桌旁用著晚餐,見到我們兩個嘰嘰喳喳的小姑娘,便拿了盒山西特產“水煮餅”給我們,說“年三十能夠坐一趟車,也算是一種緣分,我也沒有什麼好吃的,嘗嘗這水煮餅吧。”看我們有些猶豫,她又說“這在外面不容易買到,是別人特地送給我的。”

看她這樣誠懇的樣子,我就拿了塊沾滿芝麻的水煮餅,並道了謝。就開始品嘗這山西特產了,甜甜的外表像極沾滿芝麻的油糕,可以說我是我沒有嘗過的一種甜品,味道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而同事卻怎麼也不肯吃一丁點兒。事後,還說我“什麼人的東西,怎麼可以隨便亂吃呢,萬一是壞人怎麼辦。”我說“看她那樣誠懇的樣子像壞人嗎?”

這節車廂的乘務員總是時不時過來和我們聊上一兩句天,慢慢的大家就有些熟悉了,已經快到子夜時分,乘務員熱情的邀請我們去吃他們的年夜飯——餃子,我們婉言謝絕了,總覺得出門在外,不好意思就這樣吃人家的餃子。新年的鐘聲真的沒有法子聽到,似乎和往常沒有什麼區別,只是有一群素不相識的人彼此陪伴……

也不知道到了幾點鐘,朦朧中聽到幾個小孩子的吵鬧聲和大人的呵斥聲,只因睡意太濃,也就沒有去理會他們。

2001年1月24日(大年初一)

晨曦微露時,我們已經進入川境,“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隔著車窗所看到的大多是山和溝壑,不過這裡的景色,已經顯露出南國的春色和綠水的妖嬈了

昨夜補臥鋪進來的一家大小六口人,有三個孩子,三個大人。看樣子是姥爺、姥姥、女兒、孫子、外孫和外孫女。有了這些孩子便頓時喧嘩起來。兩個年齡相仿的大約7、8歲的男孩子,在上鋪和中鋪之間來回的穿梭、打鬧,一個兩歲左右的小女孩嚷著要吃這吃那,讓人感覺耳邊似乎過於吵鬧。而且兩個男孩子不斷地將吃過的花生殼、桔子皮、桔梗、瓜子殼、蘋果核、糖紙等物往下亂拋。有些天女散花的感覺。姥爺和姥姥背了許多讓這一家六口人吃不完的各種食品。孩子們不斷的變化著吃的東西和花樣,整節車廂都因他們的存在而顯得太富有“動感”。

同車廂內有幾位人高馬大的老外靜靜的做著自己的事情,他們的旅行袋是那種高高的和身高相差無幾的大背囊。他們連睡袋也背著,那種藍色的睡袋到是很好看。在他們的活動區域內總是保持著整潔的感覺。時而,他們會拿出寫滿密密麻麻英文的筆記本,在上面再寫些什麼,並輕聲的和同伴交談著。

同事說:“怎麼還不到成都呢!”我有些不知所然的問“為什麼?”同事小聲的告訴我“到成都這一家子都下車了,會清靜一些。”我才恍然大悟。這一家老小確實制造的噪音不小,而且小孩子們天女散花的空中“功夫”,也足以讓人擔心,他們會失足從上鋪摔下來。

終於到了川府之都——成都,這一家大小到了站和我們說bye-bye了。大家都長舒了一口氣,同事嚷道:“吵死了,吵死了。”

對面上鋪的那位四十多歲的旅客也開口說道:“真是太吵了,大人也不管管,讓他們這樣亂竄、亂扔垃圾,真讓人頭疼。”不太標准的普通話夾雜著些許雲南的地方方言。剩余的旅途大概要和這位大姐(即我們的對鋪)相伴一程了,於是我們不時的聊上幾句,漸漸的便彼此有些熟悉了。

在言談之間,我們了解到對方是位白族人,系雲南大理賓川縣人士,而且還很不簡單。十三年前離異至今,仍是獨自一人帶著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是她去西雙版納的時候撿回來的,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了,如今在昆明幫香港一家公司做代理,每月月薪有五千左右。從她給我們的名片上來看,我們知道,她還是位企業法人,現在主營經濟林苗圃。目前主要經營一些梨棗的生意,所謂的梨棗就是指雞蛋大小的那種棗,並給我們看了一些梨棗和她的農場的宣傳照片。這次從山西回鄉她還攜帶了一批價值70多萬的苗圃。我們稱呼她為杜大姐,在我們眼裡通過這短暫的交談,已經覺得她是一位女強人了。

慢慢我們越聊越覺得有種很親切的感覺。杜大姐這樣一個白族女子,實在是很少見的,可以說她不識字,也許只認識一些為數不多的文字,她們那一輩人結婚較早,她十八歲就嫁為人婦了。以前,她曾在四川省糧食局工作,雖然自己沒有多少文化,但她很能吃苦,且懂得如何搞好一些外交關系,經常拉著糧食到處跑。這些年下來,中國一大半地方都快讓她跑遍了,交通方便的地方她去,交通不便的地方她也去,甚至連交通及為不便的達城、稻城、德欽、康定等地她也去,有些地方是藏區,往往遇到大雪封山,經常是一進去,幾個月都出不來,搭乘拖拉機則更是在預料之中的。就這樣辛辛苦苦八、九年下來為糧食局創造了不少效益,僅她自己的受益就有二十幾萬之多。回想起那些年,自己確實輝煌過一陣子,每次從泰國、緬甸等地度假回來,總會給同事們帶上一些不俗的禮物,所以在單位的人緣也很好,即使是領導也會給她足夠的面子。

然而事業上不論怎樣輝煌,家庭的不如意卻還是時時困擾著她的生活。丈夫好吃懶做、喜歡賭博,使她吃盡了苦頭。最讓她迄今還記憶猶新的一件往事造就了她的這13年生活的起點。那是一次在賓川縣的集會上,自己裝卸了一天的米累得渾身散架(丈夫從來就不幫她的忙),只是好火的買賣讓她覺得值,一天就賣出去十幾萬斤的米,錢還未全部收回。這時,丈夫跑來拉她回家去做飯,她自然是不肯回去了,於是丈夫便揪著她的頭發狠命的往地上搗,弄的她頭破血流,那天滿集市的人都為她流淚。她激動的敘述著當時的情形,仿佛那揪心的一幕幕似乎就在眼前。從不給她幫忙的丈夫,總是沒事找事,她說開始的時候,總覺得忍忍就算了,從那件事情以後,便下決心和丈夫分開,即使這一簡單的分離,在她也用了整整兩年的時間。在法庭上丈夫一句“誰生的孩子,誰要。”令她對丈夫心灰意冷,於是帶了兩個兒子和一卷鋪蓋離開了家,那年大兒子7歲,小兒子3歲。

離婚後,她也不想在糧食局干下去了,俗語說“寡婦門前是非多” ,她不希望別人對一個離了婚的女子說三道四。她開始自謀生路,有一段時間由於經營不善,幾乎所有的積蓄都快賠完了。她就去銀行貸款,潑辣性格和吃苦耐勞的精神使得她不受世俗禮教的約束,從而也順利的貸到了一部分款項。

凡是能夠賺錢的項目她就去嘗試,起初經營花卉等一系列品種,後來慢慢的摸索自己的路子,有時也會資金周轉不開,但最終總是能夠化險為夷。在她事業的征途上,她說,幸虧有一幫自己的好姐妹幫忙,才有今天的經營規模。前一段時間做了在電視台做廣告,她費盡周折最終較合理的價格在央視做了半小時的節目,也算是給自己最近經營的新品種梨棗開了一個好頭。她充滿信心的說,自己預感到這次的路子走對了。

關於她撿來的那個女兒,她說是十三年前去西雙版納的時候遇到的,那時候那個女兒已經十五歲了,前些年女兒在瑞麗做生意,賺了一些錢,後來女兒瞞著她開了一家歌舞廳,並以各種借口先後向她要了8萬元用於購置和裝修舞廳。而且還漸漸的開始參與賭博,在緬甸的幾個賭場一下子輸掉了十幾萬,並把她送給女兒的價值三萬元手表以三千元的價格抵押了出去,連歌舞廳也搭進去了。當她得知這一切之後非常的生氣,立即乘飛機趕往瑞麗從賭場中找到了女兒,由於一時激動和氣憤她拉著女兒就是一頓打,給了女兒幾個耳光還不解恨,一氣之下對著女兒的腳踝踹了一腳,也許是在氣頭上力氣比較大,竟然將女兒的腳踝給踹骨折了,當女兒在場的朋友要打她的時候,女兒阻攔著說:“我姨打我,是我們自家的事情容不得你們外人插手,你們誰要是敢動我姨一個手指頭,我就和他沒完。”(由於女兒比自己只小十幾歲,在外人面前不讓女兒管自己叫媽,所以女兒稱呼自己為姨)當時她恨極了對說女兒:“你除了有一張漂亮的臉之外,還有什麼呢?”女兒給她賠罪並連連認錯,並發誓自己以後不再賭博,這才作罷。從那以後,女兒每天都把所經營的項目賬目給她看,即使她不在跟前,女兒也 從不會缺一天的寄送賬目給她。為了這個女兒,她說自己費了不少心思,甚至給女兒的愛多於給自己親生兒子的。有時候,兩個兒子會埋怨她太愛他們的姐姐了。女兒現在也很孝順,由於她有胃病便常常寄一些養胃的補品和藥給她,即使再貴的藥品女兒都舍的給她賣,這使她感到很欣慰。兩個兒子也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級,並且都很有孝心,經常說:“打著燈籠到任何地方都找不到像我們這樣的好媽媽。”

聽完她的故事,我真的感慨世界如此之大,而又如此之小,使我到現在又遇到像她這樣一個頑強而又努力拼搏的女子,生命的力量在她的身上隨處可見。

一路上,聽杜大姐的故事、她的事業及她和她的金蘭姐妹的一些讓人頗為值得回味或又讓人開懷的小插曲。不覺天色已晚……

2001年1月25日(大年初二)

中國傳統的節日——春節就這樣在火車上匆匆渡過,沒有除夕夜的餃子和迎春的鞭炮,沒有母親的年夜飯和家常菜,只有香腸、面包、礦泉水和蘋果及同行者的交談,但我仍覺得不枉此行。

和杜大姐混熟了,不免就要向她討教雲南的風土人情及地方風味小吃和美麗的風光了。杜大姐告訴我們雲南的宣威火腿很有名氣也很好吃、蒙自的過橋米線名氣也不小、大理白族有沙鍋魚和很鮮的白水魚,而麻辣魚可能更和大部分人的胃口一些,昆明的汽鍋雞、宜良的烤鴨和乳餅、賓川的粉蒸羊肉及一些各地的早點小吃如粑粑、餌絲、餌塊、烤乳扇……許許多多我現在也記不起來的特色小吃。說到天氣方面,杜大姐說這個季節在雲南旅游應該是很好的時節,沒有雨季的困擾,氣候又適中。昆明現在不是很熱,但是到了大理就不同了,特別是她的家鄉賓川更熱一些。俗語說“十裡不同天”指的就是即使相距很近的兩個地方溫差和氣候的差異也會很大。而到了瑞麗那邊恐怕該是炎夏的溫度,在雲南過了春節就是夏天來臨是時候了。她告訴我們雲南居住著二十六個少數民族,有著豐富的民族文化和旅游資源。她的家鄉賓川有一座雞足山,風景不錯,山上開著美麗碩大的山茶花,並向我們描述大理文明遐邇的“風、花、雪、月”。我們就這樣海闊天空的聊者,不知不覺的時間也在匆匆滑過。

我們也和旁邊的同行者聊了起來,原來大家是志趣相投,都是到雲南旅游的。彼此交換了意見和行程及路線安排,大伙合計了一下,都希望能夠結伴而行。最終我們就變成一支八人的自由組合團隊,推選出兩位團長,一個是西安來的帶著八十多歲老母親的——甄團長,一位是曾經擔任過一年外語導游的西安女孩——王副團長,還有和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的“李叔叔”一家3口。當火車停留在春光明媚的春城——昆明的時候,我們和杜大姐相互道了別,整隊出發。明媚的陽光迎接著我們每一位來自遠方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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