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歲月塵埃湮沒的記憶

作者: 滇國劍客

導讀前不久,筆者借出差之機到雲南老家探望親人。踏在兒時嬉戲打鬧的故鄉土地上,呼吸著沒有任何污染的山區新鮮空氣,真的有一種特別愜意之感。 弟妹們生怕招待不好我這名走南闖北,“見過大世面”的兄長,便盡其所能這家提來一只雞,那家拿來幾塊淹腊肉和曬干的麂子干巴,以及山野裡自然生長晾干的各種野生菌,但說真的,我還真想吃故鄉那種特制的酸菜炒肉片,這 ...

前不久,筆者借出差之機到雲南老家探望親人。踏在兒時嬉戲打鬧的故鄉土地上,呼吸著沒有任何污染的山區新鮮空氣,真的有一種特別愜意之感。

弟妹們生怕招待不好我這名走南闖北,“見過大世面”的兄長,便盡其所能這家提來一只雞,那家拿來幾塊淹腊肉和曬干的麂子干巴,以及山野裡自然生長晾干的各種野生菌,但說真的,我還真想吃故鄉那種特制的酸菜炒肉片,這道菜雖說入不了大雅之堂,但肥瘦相間的肉片與經過長時間發酵的酸菜在炒鍋中一“雜合竄味”,那味道醇而不膩,馨香爽口,真的能把肚腹之種的饞蟲給勾引出來。

酸菜是在一種腹大口小的陶瓷瓦罐中淹漬出來的,故鄉每戶人家都有幾口這樣的大瓦罐。

記得在我上中學的時候,家裡其中的一口瓦罐,其專門盛水防止外部空氣進入的罐沿凹槽處不小心碰掉了一小塊,形成一個小豁口,這樣便無法注水而影響使用。

在一次星期天踏著晨曦到離故鄉山寨有20公裡路遠的縣城賣完柴,沿著從雨過鋪分岔延伸到石屏寶秀的滇越鐵路往回趕,來到一座石砌大擋牆處,看到鐵路工人正在用水泥漿砌片石。我大著膽子把家裡罐沿破損,需要一點水泥作修補的理由說了出來。沒想到自己這真的只抱著試試看的要求,卻得到了建築工地師傅們的幫助,其中一名老師傅把一張包裹水泥用的“牛皮紙”折成一個三角形小包,捧了兩大把水泥裝在裡邊封好口後遞到我的手裡。

素不相識的建築工地師傅們的這種慷慨,使我如獲至寶,在那個時候水泥這種東西對山寨來說,那可還真的是個稀罕物。誰家起房蓋屋下石腳打地基,靠石灰灌縫這也十分難得了,根本用不起被稱為“洋灰”的水泥!因為我討得了幾把水泥,家裡邊那一口罐沿破損的瓦罐又可以發揮功用了。懷揣著的這幾把水泥,其價值比賣柴得到的兩元錢要大多了。

回到家裡已是太陽偏西了,在田間勞作了一天的父親看到我帶回來的幾把水泥,更是喜出望外,放下木犁後顧不上疲勞,把水泥與沙子攪拌調勻後,精心修補那一口罐沿破損的瓦罐來。

今天,當我從家人掏酸菜的過程中看到那一口修補之後至今仍在發揮作用的瓦罐時,腦海中情不自禁地映現出這段往事。

後來,我有幸成為軍中的一名士兵,離開被重重濃霧鎖閉的故鄉山寨,來到北國,在內蒙古科爾沁大草原參加通遼——霍林河鐵路建設。鐵道兵這種逢山鑿路、遇水架橋、風餐露宿、四海為家的艱苦築路生活,讓我對水泥這種建材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特別是通過自己與戰友們的雙手,在深山絕谷之中用鋼筋水泥硬化成連接南北東西的高橋風景之時,從當初對水泥有著一種神秘感變成了一種只有建造者才能體味得到的自豪感。

再後來,集體脫戎從工,雖然建制性質變了,但修路架橋,拓展一條條通向明天、通向未來大道的性質沒有變,在自己五年的軍旅生涯及脫下軍裝變成一名築路員工同樣是五年的築路歷程之中,參加了通(遼)霍(林河)鐵路、大(同)秦(皇島)一期、珠海板障山隧道等鐵路、市政工程的建設,與水泥結下了不解之緣。

這種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天天與水泥打交道的築路生涯,特別是專列拉來水泥,一卸就是一整天。一邊一袋夾水泥的胳膊酸脹難忍,一頓吃五六個饅頭還頂不住勁的時刻,還有抬好幾百斤的水泥軌枕,先期拉通高壓電才能施工的深山幽谷抬水泥杆子,因地勢凹凸不平,有時一個人的肩膀上要承載起好幾百斤重量這樣的重體力勞動,盡管把人的思緒壓到下班就只想躺倒床鋪之上盡快恢復體力,而一旦一條條鐵路修好,一座城市高層建築拔地而起之時,對自己能夠成為建築這種凝固音樂的創作者而倍感驕傲。

調到上級機關工作後,雖然離開了與水泥打交道熱火朝天的建築工地,但科技一日千裡的發展速度,為水泥的發展及施工注入了強勁的生機與活力的特殊律動,依然緊緊吸引著我這名對水泥有著特殊情結的痴者,讓我有了大片時間對水泥作一番理性思考。

從水泥的用量及施工工藝角度來講,從初期人工攪拌漿砌水溝的“原始時代”過渡到強制攪拌機供料,不光解除了人工體勞,更重要的是提高了用料的精確度。

中鐵18局集團在南(寧)昆(明)鐵路八度南盤江特大橋創造的世界最高“V”型支撐橋墩、內(江)昆(明)鐵路橋高100余米的李子溝特大橋高墩,現在正在施工之中,僅橋墩基礎便有一個足球場大,龐大的混凝土方量必須通過涼水管穿插其間達到散熱效果的宜(昌)萬(州)鐵路馬水河大橋,所配置的施工塔吊、專用回旋電梯,強大功率的混凝土輸送泵,都把水泥施工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成為一道又一道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強勁音符。

廈門海底隧道、青島膠州灣海底隧道這些從海底穿越茫茫汪洋大海的建築項目,不光破解著一道道科技難題,同樣也提升著水泥施工的高科技含量。

故鄉家中那一口破損修復的瓦罐,其水泥用量和用一把鏟子便解決問題的“修復工藝”,現在看起來只能算是一種“原始繡花針”式的作坊工藝,但正是通過這一件留有後補修復痕跡的瓦罐實物,讓我對水泥的發展、使用,有了一個帶有個人認識觀點的理解。盡管瓦罐上的那一塊“補疤”與陶瓷顏色顯得很不協調,但正是通過這一“凝固音樂”的起始節拍,讓我領略到了水泥在建築雄渾樂章當中不可替代的“靈魂音符”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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