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游記--由我的朋友maggie提供

作者: hannaqiu

導讀4月6日 昆明至麗江從昆明到麗江需要8至9個小時(有錢的話可以坐飛機,40分鐘),最後一班高快車1:30出發,到麗江時已經是晚上10:30了,我們從太陽當頭走到一片漆黑。一行七人幾乎素不相識,都是通過旅游網發email,打電話,約好一起出來玩的。見面不久,同行的兩個女生問我有沒有想到可能被騙,當然不是完全沒有這種可能,但因為神的緣故我始終對人性善的一面報有� ...

4月6日 昆明至麗江從昆明到麗江需要8至9個小時(有錢的話可以坐飛機,40分鐘),最後一班高快車1:30出發,到麗江時已經是晚上10:30了,我們從太陽當頭走到一片漆黑。一行七人幾乎素不相識,都是通過旅游網發email,打電話,約好一起出來玩的。見面不久,同行的兩個女生問我有沒有想到可能被騙,當然不是完全沒有這種可能,但因為神的緣故我始終對人性善的一面報有信心。如果真的被販賣到山溝裡,那其中也必有神的美意。

一路上的景色很美,滿眼都是綠色的,深深淺淺各種不同顏色的綠。見到頂著烈日挑水、鋤地的農民,放水牛的牧童,破舊的學校就像《一個都不能少》裡面的那樣,禿禿的操場上有根旗杆兒,飄著國旗。日落時人們騎著自行車離開農田,這跟城市裡的人下班有什麼區別嗎?農民也許更好,因為不用加班到夜裡。總之日光之下人所經歷的都是極重的勞苦。

到麗江後直接住到大研古城裡面一家網友推薦的花園客棧,在河邊轉了半天沒找到,只好打電話叫趙伯出來接我們,一進他們家院兒,一只大黑狗就衝我們狂叫,恨不得把全古城都叫醒了。趙伯家收25塊錢一個人,24小時熱水洗澡,有兩人間和三人間。剛從城裡來的我們覺得真便宜,後來習慣了10塊錢住一宿,就覺得25塊錢難以接受了,後面會詳細說到。趙伯家滿院子花花草草。

4月7日 麗江:黑龍潭、玉峰寺、玉水寨、納西古樂表演

為了看日出要6:20起床,真是痛苦。趙伯一路小跑領我們到黑龍潭看玉龍雪山的日出。向往雪山已經很久了,我的全國地圖冊上標出了所有他們攀登過的山峰:慕士塔格、格拉丹東、阿尼瑪卿、卓奧友等等,但自己親眼見到雪山還是第一次。玉龍雪山頂峰上面的雪並不多,稍有些失望,不過雪山被初升太陽的光擁抱著的時候,它就顯得有生命了。光真是好,令一切不同。

包車去玉峰寺和玉水寨(後來想起來這一天有些耽誤了,不過又一想,可以在麗江多呆一天,也不錯)。我愛那山山水水和花花草草,還有納西人和他們的孩子。麗江是納西族的主要聚居地,麗江的地名就源於納西語,意為金沙江轉彎的地方。納西的婦女很了不起,自古就干農活,而男人則在家看孩子(後來我們在田裡看到好多掄鋤頭的婦女,在古城裡見到不少背孩子的男人)。那裡的小孩都很髒,但眼神令人難忘,尤其在拍照時,他直直地釘著鏡頭,仿佛一下子可以看穿你,仿佛天生就是質疑苦難的。

下午在古城裡著名的媽媽付吃了頓午飯加晚飯,旁邊是小橋流水,心滿意足。第一次喝薄荷紅茶,把薄荷葉直接泡在紅茶裡,味道不錯,4塊錢,免費加水,一坐就坐到傍晚。

許多人一起行動時很麻煩,經常意見不一,同行7個人中,有幾個大概在城市裡住慣了,對吃住行的要求都很高,不符合我們自助行的精神,於是我們明智地和他們分開了,這樣對雙方都好。

晚上看了納西古樂的表演,主角是一位老東巴(東巴在納西語裡意為智者)。主持人說目前東巴只剩下十幾位了。那老東巴又唱又跳又吹號,十分可愛,好像老頑童。在最後一曲中,他即興唱納西民歌(他不懂漢語),然後主持人翻譯成漢語,歌詞很美(不過後面的記得不太清楚了),有三段:

“再美麗的姑娘看上三天也有不美麗的地方;

再不美麗的姑娘看上三天也有美麗的地方;

美麗不美麗不重要,只要心地善良就可以了。

十三的月亮不好看,可是再過幾天就要圓了;

十五的月亮好看,可是再過幾天就要缺了;

月圓月缺,如同人生。

再暴雨還沒來時就要把屋頂蓋好;

在洪水還沒來時就要把堤防修好;

人生真是不容易啊!

要小心謹慎,不要在不知不覺中就陷入滅頂之災。”

表演中還唱了摩梭婦女走婚時對唱的情歌。主持人說請在座的女性朋友記住,摩梭婦女稱自己為太陽。那歌是這樣唱的:“我是太陽,你是月亮,我們總是深深地思念。”

9點多散場後我立即獨自行動,這是我所渴望的,極自在。聽人說有個北京女孩開了個咖啡屋,一下子就被我撞到了。麗江雖然比周莊強多了,可還是人多鬧騰,而這個布拉格咖啡(Prague Café)卻是鬧中取靜,人很少,音樂不錯,太好了。有點兒像剛開張時北京的雕刻時光,後來雕刻時光出名後就人滿為患了。//sigh 那裡的老板正在網上聊天,北京人,女,年齡及婚姻狀況不祥,聲音很好聽,會說英語、日語。她說來麗江已有三年多了。店裡有一只貓和一只狗。貓悄悄地竄到我對面的椅子上,趴在一個扎染椅墊兒上,睡著了,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看上去很舒服。我給它偷拍了一張照片,明明記得閃光燈閃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底片漆黑,什麼都沒有,我恨我恨!

4月8日 麗江至瀘沽湖

早上8點從紅太陽廣場古路灣客運站出發去瀘沽湖,全程票價46塊5。一路翻山越嶺,可以說正式領教了雲南的山。柏油路只有一小段,石子土路被稱為“病害路段”。到了山裡手機就沒信號了。在埡口就見到著名的金沙江,然後車子繞著層層盤山路慢慢下來直至江邊。那裡的江水很平靜,不知道“金沙水拍雲崖暖”是在什麼地方。過橋的規定很有意思,由於那個木頭吊橋年久失修,所以人必須下車步行過橋,然後再等司機把車開過去。小寶在江邊的小攤兒上花1塊錢買了一大包桑椹,好多年沒吃過這麼好的桑椹了,大家的舌頭和手指都變了顏色,像小時候一樣,心滿意足。

車到寧蒗彝族自治縣已經是中午12點,又馬上換車去瀘沽湖,沒時間吃飯。剩下的依然是無窮無盡的盤山路,但是風景不錯。開了1個多小時才到瀘沽湖售票處,而售票處離風景區還有很長的路。票價38,加3塊錢保險,一共41(聽說3月20幾號還26塊錢,剛剛漲價。)然後汽車又開始爬山,杜鵑花已經盛開了,真好。忽然醒來就從山頂看到瀘沽湖了,很藍很平靜。書上說瀘沽湖在摩梭語裡的意思是“山溝裡的湖”。

車到落水(瀘沽湖最早開發的旅游區)是2點多,身體僵硬且飢腸轆轆,第一件是就是吃飯。但是在吃飯前我在湖邊見到了一株高山紅杜鵑,(這是後來老地主告訴我們那就是高山紅杜鵑),紅得純粹,令人震驚。飯後決定步行去裡格島,8公裡路程。先是沿著湖邊走,居然見到當地人在湖水裡洗澡,佩服。因為瀘沽湖的水很冷,夏天最熱時水溫只有18、19度。湖水至清,如果行舟湖上,聽說肉眼可以看到水下12米。還聽說到了6月,湖上就會盛開一種白色的小花,目前這花只在瀘沽湖和麗江黑龍潭裡有,因為湖水一旦被污染,花馬上就會死去。但願人不要再來破壞這最後的淨地,讓這小花能在瀘沽湖裡永遠地開下去。湖邊沒路的時候我們就爬山上公路,見到好多粉色的杜鵑和小松鼠。一路走走停停,拍了好多照片,洗出來發現張張都很美,並不是因為技術或相機的緣故,主要是因為那裡的景色好:群山圍著湖,上面是藍天白雲,湖面上清晰地映著山和雲的影子,我看著看著就走不動路了。

走了3個小時,在天黑之前到達裡格島,住在平措卓瑪家,受到主人老地主、浪子和扎西次第的熱烈歡迎。木頭房子也令我著迷,二樓臨湖的窗寬敞明亮,我只要從床上稍稍抬頭就將那夜的星光、半夜的月光以及清晨的日出盡收眼底,幸福啊!而且才10塊錢。不過一切都要自助:自己到湖邊打洗臉水,到湖邊刷碗、刷鍋……,他們家養的狗啊、豬啊、牛啊、羊啊都滿地亂跑,不拴著,它們都各從其類、相安無事,很好玩。他們的狗叫“沙漠裡”,才兩個月大,非常乖,眼睛好像會說話,惹人憐愛。我本來就喜歡狗,一下子就跟沙漠裡混熟了,上下樓都要跟它玩兒一會兒。有些可惜的是清醇屋酒吧正在裝修,我們沒能趕上開張,不過現在已經開業了。

打著手電去扎西家參加篝火晚會,差點兒踩到湖裡。那裡的黑跟城市裡的黑不同,在香港時,晚上屋子裡不開燈也能看到所有的東西,因為外面的燈很亮。在瀘沽湖如果沒有手電,晚上除了遠處人家微弱的燈光,就什麼都看不見了。不過只要仰起頭,就能見到在城市裡絕對見不到的——星空。真不知道怎樣形容那繁星點點的夜空是如何的美麗以及我第一眼看到它們時是如何的快樂與感動,只希望每個人都有幸親眼見到。回去後大家聊的非常開心,做游戲、講故事、唱歌、喝酒,我比較接近最真實的我,看得出他們也是真實的他們。回北京後,我還在三聯書店門口見到了郭郭說的在美術館附近唱了10年民謠的楊一,他正在賣自己的CD。人與人的相遇真是奇妙。

4月9日 瀘沽湖、永寧溫泉

喝多了,“哐當酒”後勁兒大,第二天頭疼的厲害,就沒去爬獅子山女神峰,挺遺憾的。不過跟浪子聊了一上午。他把從山裡才來的杜鵑隨便插在一個陶罐裡,放在桌子中央,頓時滿屋生輝。他和次第都是內蒙來的,老地主是北京人,他們自稱瀘沽三鮮。雖然年齡不同,但是經歷差不多,都是愛自由,辭工後去旅游,幾年跑遍整個中國,最後在瀘沽湖畔定下,老地主97年來的,次第最晚,在裡格島才呆了1年多。老地主是網易163“驢游色影”的版主,平措卓瑪家是裡格島唯一可以上網的旅店,太神奇了。我們也很幸運,吃了浪子的菜,聽了老地主的小提琴和次第的歌,據說這是三鮮的拿手好戲。我喜歡“花雕馬”那首歌,回憶在草原上度過的童年,很強烈的鄉愁的感覺。

沿著湖邊走,有幾個摩梭女子在曬太陽,唱鄧麗君和張宇的歌,她們招呼我過去坐一下,於是就聊了一會兒。大部分摩梭人都會說一點兒漢語,有一個已經去深圳打工的女孩更是什麼都知道了。她說剛出去的時候很想家,但是過幾天就好了。問她覺得深圳怎麼樣,她說挺好的,比在家好。她很快又要去廣州了。還有一個比較小的女孩,剛上初中,不怎麼說話,我給她們照相時也悄悄跑開,挺遺憾的,其實我就想拍她,因為她的笑容是最單純、最燦爛的。城市裡的人很少有那種笑容。我覺得她很幸福。

下午等他們從女神峰下來後,一起搭車去永寧洗了溫泉。從裡格島到永寧游30多裡路,開車近一個小時,走路的話可以翻山,前一天郭郭和揩油竟然走路去洗溫泉,走了四個小時,腳都起泡了,真佩服他們。到了永寧就快到四川了,其實瀘沽湖一半在雲南一半在四川,在四川的面積還比在雲南的大一些,從攀枝花到瀘沽湖也不遠,8小時車程。

去永寧沿途的風景極好,以灰黃色為主,路邊都是高大的白楊,有北方的大氣和滄桑,跟我們98年去大同、恆山見到的景色類似。永寧溫泉門口有賣啤酒的,老地主說最美的事就是喝啤酒泡溫泉唱歌,而且到了晚上8點以後男女共浴,當地人比較接近自然。目前我還做不到那麼自然。溫泉的水恆溫37度,很適合人洗澡,比華清池要好,別看華清池是楊貴妃洗澡的地方,可那裡的水燙得能讓人褪層皮。回裡格島的路上見到路旁有個可口可樂希望小學,居然是樓房,這在農村小學裡是很少見的。聽摩梭族的一個女孩說,可口可樂只是出資蓋了這個小學,但不是人人都交得起每學期80塊錢的學費,所以還是有不少孩子失學。七七說她可以到這裡來教書。七七是西安人,到澳大利亞念書,覺得沒意思,就不讀了,回到中國到處漂。在深圳、廣州呆了1個月,又到桂林、陽朔,在去雲南的火車上碰到犛牛(犛牛是從河南來的),到了昆明就加入小寶(江蘇MM)和飛石(北京GG)了。七七大概真的會這樣做,老地主、浪子和次第都很興奮,說他們在過去幾年裡已經介紹了好幾個人到永寧中學教書,那裡還是很缺老師。有一天我也可能決定放棄城市,到瀘沽湖教書,反正老地主家還可以上網。

浪子特意叫人從寧蒗縣城弄了兩只雞過來,給我們紅燒和燉湯,很感動。晚飯後玩殺人游戲,我成功地當了好幾次殺手,感嘆自己騙人裝蒜本領之高強。其實我喜歡當好人然後早早地被殺死,每次看到殺手屢屢得逞,好人們還煞有介事地胡亂猜測就覺得很好笑。

4月10日 瀘沽湖——麗江

離開瀘沽湖回到麗江,不過我覺得將來我還會去瀘沽湖的,到了那裡就不想動了。像高行健在《靈山》寫的,大意是就算人始終生活在城市裡,無論如何也無法把城市當作故鄉,故鄉總在某個小鎮上,有青草的氣息。

郭郭在寧蒗買的話梅很好吃,從寧蒗一路“殺”回麗江。麗江下雨,所有的衣服穿上了還覺得冷。本來說第二天走虎跳峽的,但是因剛下了雨,怕山路不好走,決定先在麗江呆一天。

4月11日 麗江

上了玉龍雪山,刮大風下大雪,冰川很美,尤其是風雪不大時我用見到了晶瑩剔透的藍綠色的冰。太冷了,凍得我頭疼。令我頭疼的還有一樣:人太多,雪山上的人密密麻麻,太可怕了。瀘沽湖可別變成這樣。回到古城裡倒是陽光明媚了,我們的主要任務是商量如何走虎跳峽。在和本華的店裡聊了半天,他畫畫、做木雕,在青年旅館旁邊開了畫廊,還提供走虎跳下的向導服務。不過開價太高,每人250,還不包括進山費和門票。有個老外悄悄跟我們嘀咕說不用向導,無數人都自己走過來了。與我們同去的還有一個韓國人,最後決定自己走,馬上到紅太陽廣場古路灣車站買了第二天早上的頭班車票,26塊5,7點半出發。吃完晚飯買了些吃的,我還買了件絨衣,因為走完虎跳就直接去中甸了,中甸比麗江更北更冷。還買了好多膠卷,一路上的美景讓人忍不住狂拍照。

4月12日 麗江——大具——渡口——中峽旅店

從麗江到大具的那段風景又是非常美,而且走在霧裡,跟升仙了似的。後來天晴了,然後車子開始下山,一點一點接近山谷裡的大具縣城和稻田。因為是公共汽車,不能隨時停下來拍照,也管不那許多了,還是拍了不少。司機看我們實在喜歡這山谷和田野,就停下車說“拍吧!”於是狂奔下車,前後左右天上地下遠景特寫都拍了,心滿意足地狂奔回車上,因為還有好多人在等我們。10點左右到大具,離渡口還有12公裡,換車又走了半個小時。真正的渡口離渡口停車場還有1.7公裡,是山路,只能自己走。每個人都要在渡口停車場管理處留下名字,好像很嚴重的樣子,在登記本上見到小寶、飛石、犛牛和七七的名字。

擺渡要12塊錢。過江時很興奮,著名的金沙江啊!水流不急,因為是下虎跳的緣故,不過還是有很多漩渦。過了江就傻了眼,面前只有一條又高又陡的山路,因為還背著大包,爬得我們痛不欲生,且感嘆自己怎麼衰老得這麼快。1.5公裡的上坡路足足走了1個多小時,然後沿著公路走了3公裡到了著名的核桃園山白臉旅館(Woody),買了虎跳峽門票,30塊錢。吃了點兒東西,歇了一會兒,准備跟向導夏銀固走,因為去中跳石的路很容易走錯,每人向導費10塊錢。與我們同去的一個日本人和一個韓國人不願意給那10塊錢就沿著公路走,與我們分開了。我覺得走公路太慘了,什麼風景都沒有,哪兒像我們穿過稻田、農家、小溪、瀑布,看到數不清不知名的野花,還有蝴蝶和鳥兒,而抬起頭來左邊是玉龍雪山,右邊是哈巴雪山。那6公裡山路走得很開心,一點兒都不覺得累就下到了中虎跳石。太壯觀了!我不會形容。只是現在看到照片,我仿佛還能聽見江水在峽谷中奔騰的轟轟聲。抄一段《藏羚羊自助旅行手冊》雲南分冊上面對虎跳峽的介紹吧:“還是用一組數字來說明虎跳峽的驚險和其中所體現出來的大自然的氣勢:虎跳峽起於中甸縣的橋頭鎮,結束於麗江縣的大具(我們的徒步行走路線是逆江而上),全長約20公裡,其間落差約200米,分上、中、下三段,中間有18個險灘。江面從玉龍和巴哈兩座雪山之間激流而上(我覺得應該是激流而下),兩座雪山的海拔分別為5596和5396米,最大高差3900米(這個數字沒意義)。穿越過這樣一跳峽谷,所有的驚險、壯闊、山川的秀美,以及身體的耐力、意志的堅強、克服困難的勇氣,都目睹過了,都經歷過了,都檢驗過了,在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了。”而我最深的感受就是人的渺小,至少在視覺感受上。比如說拍照片,要景色好人就只有一丁點兒;人要照大了,就什麼景色都看不見了。

向導夏銀固人很好,幫我們背包也不要錢。山裡的生活給了他一雙很有神的眼睛,看慣了城市人早上擠地鐵時呆滯的目光,他那種清澈堅定的目光真是吸引我。他說有三個孩子要養,覺得負擔很重,還說希望女兒可以上北大,我就鼓勵他一番。

中虎跳江面海拔1600米,中峽旅店海拔2080米。5:30左右到了著名的中峽旅店(Tina’s Guest House),決定不上本地灣(Halfway Hotel)了。剛到了就開始下雨,我們真幸運。在Tina‘s住一夜10塊錢,居然還可以洗熱水澡,太爽了。洗完澡坐在走廊上面對著玉龍雪山喝熱茶,覺得很幸福,一個人也可以有那麼幸福的感覺。Tina’s 還住著4個法國人,一個日本人和另外三個中國人,客廳裡的一面牆上寫得滿滿的都是過客的留言。可惜女主人去大理了,沒見到。因為累,8點鐘就睡了。

4月13日 Tina’s——Halfway——橋頭——中甸

睡得很好。8點鐘出發,又開始上山,痛苦,但都沒有前一天從下虎跳走上公路那一段艱難。途經好幾個瀑布,據說是泉水湧出形成的,水彙成小溪,溪水裡還有色彩斑斕的落葉。走在山裡,就體會到“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為了山間清流的小溪”流浪遠方的感覺了,當然這感覺還是片面的,不知當流浪首先面臨生存壓力的時候,我是不是還能以同樣的心情看待小鳥和小溪。

老遠就望到飄揚在Halfway的五星紅旗了,可還是走了將近1個小時(Halfway比Tina’s海拔還要高幾百米)。我們只在Halfway稍微休息了一會兒,老板很熱情,請我們喝免費的熱茶,還聊了一會兒。他說現在徒步穿越虎跳峽的中國人越來越多了,前年住在他店裡的只有5%的中國人,去年是15%,今年還沒統計,但感覺又多了。接下來可以走28道拐到橋頭,7個小時,因為橋頭到中甸的最後一班車是下午4點,於是我們選擇直接下到公路,沒想到那一段路又走了一個小時。由於我的帽子沒遮住耳朵,我也沒在耳朵上塗防曬霜,兩天下來,兩只耳朵都被曬褪皮了。下到公路後坐在路邊的石頭上等路過的車,因為到橋頭還有14公裡。搭了一輛小貨車,司機還不錯,在上虎跳和長江紀念館停車讓我們拍照。上虎跳也很壯觀,不過修的太好了,就是到處都有欄杆、太陽傘和寫著“虎跳峽”字樣的石碑,專門為旅行團定做的。長江紀念館很樸素,進門的影壁上寫著“長江萬歲”,展覽記錄了所有中國人在長江漂流探險的事件,最起先是堯茂書,看到他獨自站在長江邊上的黑白照片,就覺得很悲壯。還令人心疼的是我所見到的金沙江水已經是黃河的顏色了,這裡可是長江的上游啊!在橋頭一條比較清澈的河彙入金沙江,因此那河叫衝江河,去中甸就是逆衝江河而上。那裡正在修路,路又窄又顛簸,直到進入小中甸。小中甸的草還沒有綠,據說6、7月份的時候遍地都是花,不過我依然覺得很美。第一次親眼見到青稞架、犛牛、吉祥塔、瑪尼堆和經幡,跟在電視、照片中見到的一樣,呵呵。車在半路壞了,公路兩邊就是藏族人家和他們的土地,還能遠遠望見雪山,於是我們很高興地下來拍照。天冷風大,凍得哆哆嗦嗦。到達中甸時天陰沉沉的,居然下起了雪,把所有能穿的都穿上了還覺得冷,開始擔心第二天到德欽的路能不能走,還有我們究竟能不能見到梅裡雪山。

在中甸武裝部招待所住下,10塊錢一個人,有電視,洗澡要單交錢,不過天氣冷得臉都懶得洗。吃完飯出去找車,包了一輛夏利到德欽,來回一共500塊錢。在電信局上了一個小時的網,4塊錢,收到gulgul的email,得知還有additional tests to do,有些郁悶,決定在旅行之中不再上網。又是8點多上床睡覺。

4月14日 中甸——德欽

早上7點鐘一起床就傻了眼,發現外面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不知道是霧還是要下雨下雪。直到車子開出去一個多小時,一下子又見到了陽光和藍天,才知道原來我們一直在一片雲裡。都是石子土路,一有車過就是黃塵滾滾,但窗外的景色卻始終給顛簸的人以安慰。藏族司機告訴我們,中甸縣馬上就要改名香格裡拉縣了(5月5日改的,現在已經沒有中甸了)。其實真正的香格裡拉在哪裡沒有人說得清,《消失的地平線》描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藍月亮峽谷,後來的人們只是照書中的描寫去猜測。有人說是碧讓峽谷(現在已經改名為香格裡拉大峽谷),也有人稱四川的稻城為最後的香格裡拉。到底有沒有這樣一個地方?許多人從很遠的地方來,許多人到很遠的地方去,都是為了尋找它。所以我比較喜歡浪子的簽名檔“尋找心中的香格裡拉”。

途中又過了一次金沙江,翻越白茫雪山,路旁還有厚厚的積雪。在一個岔路口我們先沿著舊路走,快到埡口時才發現前面有一輛大卡車陷在雪裡,好多人在幫忙鏟雪。下車後發覺有些腿軟、心跳加快,白茫雪山是我整個行程中到達海拔最高的地方,大約有5000米,不過因為時間比較短,不是很難受。雪山上的許多樹仍然被雪覆蓋著,可是有大片大片的山坡只剩下樹樁了。司機說都是以前砍的,十分可惜,現在不許砍了。看樣子那輛卡車一時半會兒出不來,我們就繞道而行。路上還見到一輛翻下山的卡車頭殘骸,恐怖。我在車上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聽見司機說“看!”,梅裡雪山就在眼前了!

“梅裡雪山又稱太子十三峰,主峰卡瓦格博峰藏語為‘雪山之神’,海拔6740米,是雲南省第一高峰,迄今無人登頂……一年四季,雲霧都繞在山頂,當地人也極少能看到它雲開霧散的一刻,有見到過它真面目的人來說,永遠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描述所看到的景像,因為美對於這一刻來說太淡薄了。”(《藏羚羊自助旅行手冊》雲南分冊)。每個要去梅裡雪山的人都會問從那裡出來的人“見到沒有?”這樣說來,我們能夠見到它的真面目已經很幸運了。其實四月份來的人大部分都可以看到梅裡,聽說到了雨季,好幾個月都見不到頂峰。那裡的雲變幻多端,當我們找到一個好角度想要拍照時,雲就飄過來把主峰遮住了,郁悶。不過雲也挺漂亮,又白又松軟,總讓我想起“好大的棉花糖”,仿佛真可以伸手扯下一片放在嘴裡。

在德欽縣政府招待所住下,也是10塊錢一晚上。又去了飛來寺,很小的一個寺院,沒什麼意思,不過是我第一次轉經,圍著寺院轉了一圈。每個轉經筒上都刻著六字真言,代表藏傳佛教中的六道輪回。司機說每轉一次經筒,功德就多積了一點兒,這樣轉世時就可以“分配”的比較好,不用做豬做狗,所以藏族人沒事就念六字真言。由於信了基督教,所以覺得所有“積功德”的舉動都有些形式主義的色彩。我所信的上帝看重人的心靈和誠實,他不喜歡人尚未潔淨自己的罪時所獻的祭;而保羅書信裡面說吃什麼做什麼只要是榮耀神的就可行。我不知道他們每天念經和轉經的時候有沒有自省、悔改或感恩——向他們所信的神獻上感恩,我也不知道怎樣定以“虔誠”,是五體投地的敬拜嗎?是一輩子一定要繞著“神山”走上一圈嗎?師傅還跟我們講了好多藏傳佛教的事,以及西藏問題、班禪、達賴等等,太多了,懶的寫了。

從飛來寺出來沿滇藏公路往北幾公裡,有一個梅裡雪山觀景台,亭子旁邊還有一個很小的紀念碑,是為1991年中日聯合登山隊修建的,碑上刻有那年攀登梅裡遇難的21名中日登山隊員的名字。在那裡觀看梅裡雪山的時候,主峰已經完全被雲遮住了。碰到從明永冰川回來的小寶、飛石、七七和犛牛,他們的車壞在那裡。小寶說我明顯黑了,都是走虎跳峽惹的禍。他們當晚也住在政府招待所,還讓我們過去殺人。不過洗了個痛快的熱水澡以後就懶得動了。

4月15日 德欽——中甸——麗江

由於種種原因,沒去明永冰川,就像那年到了吐魯番沒去高昌、焦和古城一樣,想起來就遺憾得心痛。//sigh. You can’t always get what you want.拍到了日出時的梅裡雪山,太陽光越來越多地照在白色的山上,我覺得太子峰比主峰還漂亮。天是那種不摻絲毫雜質的藍。回去的路上停車拍了好多照片,平坦的大地、青稞架、犛牛、陽光、藍天、白雲,這就是香格裡拉嗎?途經納帕海,由於它是一個季節性湖泊,現在的水很少,不好看。然後去了松贊林寺,它是雲南藏傳佛教的首要寺廟,據說有“小布達拉宮”之稱。我覺得有些誇張,因為松贊林寺並不大。我沒有去過西藏,只是覺得布達拉宮應該是極雄偉壯觀的。不過,藍天映襯下的大殿和盤旋的烏鴉還是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像。烏鴉的羽毛烏黑發亮,喙是鮮紅的,很像詛咒。

經過虎跳峽和兩天在土路上的奔波,我的衣服、褲子和書包已經髒的不像話了,自己都不願以碰,決定當天趕回麗江,於是車3點40到中甸後,我們立即跳上了4點鐘開往麗江的末班車。在車上睡了醒醒了睡,直到星星月亮全出來了,我們還在路上。因為修路的緣故,經常要停車。快到麗江的時候,車居然拋錨了,無論如何都發動不起來,會開車的乘客幫著司機修車,我只能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黑暗的路上遠遠望著麗江的燈火發呆,還安慰自己說幸虧不是在白茫雪山上拋錨。後來車終於掛上了一檔,慢慢溜回了麗江,看了一下時間:9點半。我們是早上7點半出發的,整整14個小時在路上,是整個雲南之行創紀錄的一天。

在古城新找了了一家旅店——古城休閑客棧,地點很好,鬧中取靜,離四方街只要一、兩分鐘就走到了,才15塊錢,房間裡有電視,24小時熱水。老板和老板娘是東北來的,客棧裡住著北京人、廣東人、台灣人、新加坡人和日本人,後來又來了美國人。

4月16日 麗江

整整一天獨自在古城裡閑逛,發現到處都是飄來飄去的人們,中國的,外國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給席寄了張明信片,抄了幾句海子的詩“遠方,除了遙遠一無所有;遠方的幸福,是多少痛苦。”還碰到一個北大的師兄,89中文系的,在木府後面開了個客棧,叫漂泊者之家,院子裡有一口井,故取名為老井客棧。在那兒聊天聊傷了,以至於以後的幾天都比較沉默,覺得累,懶的說話。給家裡打電話,爸第二天要飛到麗江開會,正好能見到我,真沒想到。拍了小橋流水、畫廊酒吧、花花草草、貓貓狗狗和納西老太太,那兒的老人家大概是被人拍慣了,在鏡頭面前從來都是自然大方、從容不迫的。買了幾本書、兩條粗布褲子(一條25塊錢)和一塊小木雕(8塊錢),是東巴像形文字,一只鳥飛向太陽,幸福的意思。

4月17日 束河古鎮——拉市海

非常非常的好。見照片,實在懶得寫了。晚上還見到了爸,在媽媽付吃的晚飯,爽!

4月18日 麗江——元謀

又是一天在路上,9點15從麗江出發,下午2點多到楚雄,然後在楚雄市搭上3點的班車去元謀,沒想到又要走4個多小時的山路,到達元謀縣城時天已經全黑了,已經沒有去土林的車了,只好在縣城住下。元謀屬盆地,地勢低,熱得要命。

4月19日 元謀——昆明

7點出發去土林,土林屬水蝕地貌的一種形態,在季風和流水的共同作用下形成,千溝萬壑,很壯觀,一座座土山、土堡的地層分明,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一層沙石一層土,像烙餅或蛋糕。 土裡面鑲嵌著的小石子細而光滑,我們以專家的口吻判斷這片土地曾經是海。滄海桑田啊!懶得寫了,見照片。(後來到了昆明,坐出租車時司機問我去哪兒玩兒了,我說土林,他說那個地方不用去,過兩年到處都是那樣的景色了,因為人們不注意保護環境。說的真精辟)出來時沒車,不願干等,只好走,走了半天連車的影子都看不見,有些絕望,實在是累。走了近1個小時,終於等到一輛“嘣嘣”,就是原來昌平園門口的那種。做到黃瓜園又換車才回到縣城。因為從元謀到昆明的直達車很少,所以我們先到武定,再從武定回昆明,累死了。坐車走山路也有些傷了,所以後來放棄了元陽。

到昆明正趕上旅游節,上次住的酒店居然已經客滿了,為了省事,就在那酒店旁邊的部隊招待所住下,頗不錯。晚餐是地道的過橋米線,好吃。然後溜達到著名的尚義街花市,沒想到買了那麼多的花。80枝玫瑰,40枝非洲菊,40枝康乃馨,25枝百合,裝了整整一大紙箱,一共才40多塊錢,(阿朱花10塊錢買了100枝非洲菊!)樂得我嘴都合不上了,實在想不通那麼美的花兒怎麼能那麼便宜。盡管知道花兒是轉瞬即逝的,但我還是很高興。

4月21日 昆明

阿文和阿朱一早飛回廣州,我去了雲南大學和雲師大,找到了西南聯大的紀念碑,喜歡“剛毅堅卓”的校訓。三校各有一個亭子,屬北大的最破。

4月22日 昆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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