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過通麥 對於通麥有種種設想，卻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在大雨滂沱的夜晚通過通麥。
下午到的波密。老大找到車，司機信誓旦旦保證在天黑之前趕過通麥，於是大家同意連夜趕到八一。我們四個連同三個老鄉加上若干個大包塞進一輛豐田62。
經過若干時間車輛檢查，加油，我們的車總算開出了波密，向八一進發。
沒幾分鐘，車子爆胎。一路顛沛流離下來，對於這種小毛病已經是安之若素，沒有放在心上。
換胎，繼續出發。
當我們最終意識到這輛破車是絕對不可能在天黑之前過通麥的時候，已經是騎虎難下了。車子壞在路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幸好旁邊還有幾戶人家。想到最不濟還可以借宿一宿，倒也寬心了。
司機爬上鑽下，忙前忙後的修車。一幫大老爺們在旁邊七手八腳。用不到我，樂得在旁邊看風景。
在一個山坳裡，四面是滿山的綠樹。太陽下山了，只在山頂留下一抹淡淡痕跡。一隊一隊的豬慢慢踱過窄窄的土路，消失在路邊的樹林子裡。
一只瘸了腿的野狗謹慎地看著我們，小心翼翼地挪到放泔水的桶邊，開始享受它的晚餐。然而好景不長，留守的豬顯然不願意與別人分享，毫不留情地把它趕跑，然後神氣活現地對著我們哼哼，也不知道是邀功還是示威。
再次上路已經天黑了。回頭想想那時候居然沒有人對繼續上路表示異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路的壞車把大家都弄得頭昏腦脹，忘了夜過通麥的事；或者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
天全黑了。沒有月亮。只是靠著車燈照亮車頭前面不足5米的路。路很窄，右邊是峭壁，左邊是懸崖。可以聽到急速的水流的聲音。沒有其他車，沒有人家，沒有一絲光線。我們就好像是飄浮在黑暗海洋裡孤零零的小舟，隨時會被黑暗吞沒。大家都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前面的路面。
路越來越來差。吉普車轟鳴著，在車輒中間左搖右擺，上下顛簸。坡度也越來越陡。有時候，眼前就是無底的黑暗，車就像要直接掉入地獄一般。
轉彎越來越多，越來越急。一個彎，又一個彎。忽然，眼前一片漆黑。車燈息了。
一聲急剎，同聲驚呼，然後，一片寂靜。
司機小心翼翼再次打開車燈，還好，又帶回來一點光明，照亮前面。一半是泥濘，一半是黑暗。沒有人敢下車看看我們離鬼門關究竟有多遠。
車以及其緩慢的速度向前挪動著。大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妄圖緩解迷漫在整個空氣中的緊張。
當看到通麥那一排燈光的時候，終於松了一口氣，我們暫時回到了人間。
吃過飯，又修了一陣子的車。開拔。已是夜半了。
開始下雨。車子的雨刷是壞的。司機需要時不時地探頭出去，播動雨刷。雨越下越大，我的背包放在車頂上。
後半夜。司機明顯疲勞。車子若干次打滑。只好休息一陣，開一陣。磁帶放了一遍又一遍。大家輪流著和司機說話。幸好最危險的部分已經過去，兩邊是樹林了。已現在的速度，就是撞到樹上，也不會有太大的傷害。
我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雨停了，天還是陰著。旁邊是樹林和人家，八一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