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開始懷念德國了,就繼續懷念下去吧。今兒個咱們說說蠟燭。
在中國的時候,對蠟燭的印像絕大部分停留在大學四年的時間裡。每天晚上寢室熄燈以後,每頂蚊帳裡便陸陸續續地亮起點點星火。我最喜歡在寒冷的冬夜在帳子裡點上一根長長的白蠟燭,然後穿著羽絨衣坐在被子裡讀小說。感覺溫暖且溫馨。聽說現在的學生宿舍條件很好,別說電燈了,就算是空調都不稀罕了。可是不知為啥我就是深深地為現在的孩子們感覺到遺憾。簡單艱苦的生活過起來可能不容易,但日後回憶起來確是一件無價之寶,令人回味無窮。就好像我們這一代人的童年生活,沒有什麼電視節目,沒有電腦,沒有游戲,每天在街邊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瘋鬧玩耍。玩得筋疲力盡之後,回家吃一頓媽媽煮的晚餐,那叫一個香啊!可以肯定的是那時候俺娘的廚藝比現在還要爛,可就是因為餓了,吃什麼都覺得香。這就是簡單的生活帶來的滿足和快樂。
說到蠟燭我們就會聯想到“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等千古名句,或者是歌星們唱的:“啊,媽媽,燭光裡的媽媽”,教師節黑板報上的:“啊,老師,您像蠟燭,燃燒了自己,照亮了別人”……可見,蠟燭給人的是不盡的美好的想像。
哎呀呀,又扯遠了。扯回蠟燭。
剛到德國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那裡蠟燭並非是電燈的替代品而是情調產品。一間明明可以燈火通明的餐廳或是酒吧非要搞得黑漆麻烏,然後到處點上蠟燭,營造所謂的情調和氣氛。開始的時候,我非常不習慣,黑燈瞎火的,戴著眼睛都看不真切對面人的嘴臉,搞什麼搞?可後來居然也慢慢習慣了,也開始喜歡那搖曳的燭光和在燭光裡看起來很朦朧的物事。有些東西看得太真切了,反倒不美了,好像自己這張老臉。所以覺得還是朦朧一點好。
有無窮無盡的詩人對蠟燭可以說情有獨鐘,你聽:
紅燭啊!這樣紅的燭!
詩人啊!
吐出你的心來比比,
可是一般顏色?
紅燭啊!
是誰制的蠟──給你軀體?
是誰點的火──點著靈魂?
為何更須燒蠟成灰,
然後才放光出?
一誤再誤;
矛盾!衝突!
紅燭啊!
不誤,不誤!
原是要“燒”出你的光來──
這正是自然的方法。
紅燭啊!
既制了,便燒著!
燒罷!燒罷!
燒破世人的夢,
燒沸世人的血──
也救出他們的靈魂,
也搗破他們的監獄!
紅燭啊!
你心火發光之期,
正是淚流開始之日。
紅燭啊!
匠人造了你,
原是為燒的。
既已燒著,
又何苦傷心流淚?
哦!我知道了!
是殘風來侵你的光芒,
你燒得不穩時,
才著急得流淚!
紅燭啊!
流罷!你怎能不流呢?
請將你的脂膏,
不息地流向人間,
培出慰藉底花兒,
結成快樂的果子 ─!
紅燭啊!
你流一滴淚,灰一分心。
灰心流淚你的果,
創造光明你的因。
紅燭啊!
“莫問收獲,但問耕耘。”
在一間布置得當的餐廳或是酒吧裡,配合著昏黃的燭光,小口地喝著一杯美酒,聽著有一點感傷的爵士樂,靜靜地坐著,不去打擾別人,別人也不打擾你,那種感覺還是很舒服而且舒適的。
於是決定,這次回利比亞,要買一包小蠟燭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