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並快樂著(上)---稻城(一)

作者: 非尋

導讀(一 ) 步入衝古 我想那天早上,當老蔔他們看到我的時候,一點會有一陣子的後悔:帶了個菜驢。雖然穿了一件貌似衝鋒衣的Timberland外套(這還是離開中甸的時候,野兔送給我的。估計是看到我根本不能叫做裝備的“裝備”,惻隱之心大發),可是單薄的褲子和一雙不合適的“Reebok”鞋,一定是讓他們笑掉大牙了。 其實臨行前對稻城的准備還是最充足的。看了不少的游記� ...

(一 ) 步入衝古 我想那天早上,當老蔔他們看到我的時候,一點會有一陣子的後悔:帶了個菜驢。雖然穿了一件貌似衝鋒衣的Timberland外套(這還是離開中甸的時候,野兔送給我的。估計是看到我根本不能叫做裝備的“裝備”,惻隱之心大發),可是單薄的褲子和一雙不合適的“Reebok”鞋,一定是讓他們笑掉大牙了。

其實臨行前對稻城的准備還是最充足的。看了不少的游記,攻略,也大約知道要歷經的種種“苦難”。我想我的一件毛衣,一件外套該是抵得住六月的稻城;我想我的那雙幾乎是新的鞋也該抵得住我這次一個月的出游吧。所以我“無畏”地一個人來到稻城。(按照他們的說法是無知所以無畏)。

從中甸到稻城,做了一天的車。和一袋袋的化肥,飼料,方便面在一起顛簸了一天。本來以為車上會碰到和我一樣的旅行者,還可以一起進亞丁。可是只有我一個。讓我原先的樂觀打了一個折扣。車過雪山埡口的時候大雪紛飛,雖然在車內,還是感覺到陣陣寒意 ,特別感激起野兔的衣服。在車上就想,到稻城一定要去買條棉毛褲。

車到稻城已是8點了。東問西問找到亞丁人社區住下,才發現我是唯一一個要入景區的。在卡格博,那個女孩子就告訴我這個時候在稻城找人有困難。果然。打聽之下知道亞丁旅社有三個男孩子好像要去亞丁,急忙跑過去。旅社的人對我很沒有好臉色,告訴我他們早上就包車去了。

站在門口,天已經暗下來。風很大,又飢又渴,又冷又累,再加上迷茫,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徘徊之下,決定先填飽肚子再說。拐進旁邊的小店,總算喝了第一口熱茶。小店裡另一桌正吃得熱鬧,閑聊中知道他們是貨車司機,明天要運貨,會經過亞丁。正盤算著可不可以搭他們的車,就看到李姐和小喬掀了門簾走進來。我在旅社問的時候,有個司機正在旁邊。接著李姐他們也過去問了,於是司機就把他們帶過來。可是三個人分擔1000元的車費依然是貴了些。便希望能再找幾個人。

去問了幾家。人很少。即便有,也是從成都就包車過來的。大家都有些沮喪,坐在餐館裡聊天,零零碎碎的聽著李姐小喬的西藏故事。一直到司機又找來了老蔔。最後,我們這一車的人居然是司機給招齊的。六個人的陣容頗有些龐大了,不禁擔心那輛吉普是不是可以塞得下我們,還有我們的包。不過看他們都經驗滿滿的樣子,也就不操心了。

約定一早在亞丁旅社門口集合,便先回了社區。沒有水。想起沒有鬧鐘,去前台借。只借到了一個帶時鐘的計算器, 據說是可以做鬧鐘的。糟糕的是沒有人知道怎麼用。好歹也是個鐘,先借了再說。(自從手機沒電了,我就沒有時間了。忘了帶充電器。現在想起來,也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麼過的。)

在走廊上看到那幾個廣東人還沒有睡,他們要趕一早的班車去中甸,就拜托他們早起的時候叫我一聲。回房間,又研究了半天那個計算器,總算成功的設了鬧鈴。

房間很大,四個人的房間只有我一個人住。幸好又累又困,倒也安心睡了。

起來的時候天還是灰蒙蒙的。依然沒有水。亂七八糟的梳洗了一下,就衝下樓。卷簾門還沒有拉起,只好自己動手,結果弄斷了一根指甲。

街上冷冷清清。沒有表,不能判斷是自己早到還是別人遲到。看到街邊的小店熱氣騰騰的饅頭,先充實自己的肚子要緊。然後就看到了李姐,背著好大的一個包。比較自己的包,不禁深為佩服。然而那時還沒有意識到這種區別意味著什麼。接著就是老蔔,小溫和李彬。很難說那第一眼的印像。當看到一個衝鋒衣,衝鋒褲,登山鞋,大背包的人,會有一種敬佩。但是三個同樣裝備的人站在你們前,就有些滑稽了。

裝我們的背包果然費了一點勁。而前排兩個女生,後排四個男生的坐法更是從未體驗過的(之後在同樣的吉普裡塞更多的人,便也安之若素了)。那輛吉普實在是不能算新。我們就像被塞在沙丁魚罐頭裡一樣向亞丁進發。

路很泥濘。司機從一開始就不停地說“路太爛了”。用四川話發音,還頗有些韻味。直到現在這恐怕是我學得最像的四川話了。開始大家還有說有笑,接著就“笑漸不聞聲漸悄”。回頭一看,倒下一排了。

車很顛。就在這樣的顛簸中貢嘎朗吉嶺寺到了。從規模來說,朗吉嶺寺不算很大。在殿前的空地上,碰到了一位喇嘛。和他簡單聊了幾句。說到上海,他還曾經去訪問過。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就是寺裡的活佛。

去的時候正在早課。孩子們定力不夠,對我們的興趣顯然比對經書的興趣要大得多。瞪著圓圓的眼睛,看著我們。這裡的壁畫很新。綠度母,白度母飄在空中,也瞪著圓圓的眼睛看著我們。

當車到達亞丁村的時候,我們受到的幾乎是夾道的歡迎。因為修路,車不可以開到龍龍壩,於是這裡就成了租馬的基地了。村民們牽著馬,孩子們則圍過來要施舍。對我來說,租馬幾乎是天經地義的事。記憶中的攻略游記中似乎也都是說騎馬走這一段的。所以當老蔔說不要馬的時候,實在有些吃驚。而聽到李彬說“來就是走路的”時候,終於明白遇到的是什麼樣的人了。而唯一的女性同盟剛剛從西藏爬雪山下來, 更不把這點距離看在眼裡。 還沒有等我孤掌鳴一下, 大家就上路了。對這段路實在是沒有概念,最關鍵的是對於在這種海拔下爬山沒有概念,也就隨大流了。而我的這項無知,卻導致了對自己體力的全面認識,也導致了接下來的德榮太陽谷之行。

我們背著包走在路上。幾個藏族的小孩子自發做了我們的向導,帶我們走了不少近路。龍龍壩輕輕松松就到了。在管理局我們請了個向導。老蔔的意思是明天要轉山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老蔔成了我們幾個人的領隊。或許是因為他的個人魅力,或許是因為他的出行經驗,也或許是因為其他人都和我一樣比較懶。有人願意費心費力費唇舌,不用自己動腦子,我是最願意的。而老蔔確實不負厚望。

接著就是上山的路。開始一段還可以有說有笑,漸漸的就感覺到了背包的分量,然後就是腿,簡直抬不起來。呼吸還好,雖然急促,但是肯定沒有高原反應。距離漸漸拉開了。唯一讓我安慰的是我不是最後一個。估計如果我是最後一個,肯定回頭去找馬了。慢慢的,終於找到了自己的頻率,接下來的路雖然辛苦,卻沒有剛才那麼艱苦了。體力跟了上來,呼吸開始正常,腳步也輕松了很多。開始有閑情雅致欣賞路邊的風景。一路上都是松樹,蒼蒼郁郁。棕色的松針鋪在地上,軟軟的。很安靜,只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走幾段路就有瑪尼堆,立在路上,立在林間。是多雲的天氣,有時還間或飄些小雨。想像著有陽光的時候,縷縷光線透過樹的縫隙灑下來,會是什麼樣子。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個人在路上,看不到前面的人,也看不到後面的人。心情卻是愉快的。

終於,爬上了一個山包,我看了衝古草甸。第一眼我就認出了她。太多的照片,太多的描述。然而真正的面對她,還是完全的新奇和興奮。放下背包,端起照相機就跑下去。那時沒有意識到自己是“跑”的。草甸上有很多的犛牛,正是回家的時候了,牧牛人正趕著牛往回走。看不清楚人,只是看到幾點紅色,在綠草之上移動,後面跟著黑白相間的牛。草甸開始轉成綠色,然而還殘留著冬天的灰黃。周圍的灌木上開始稀稀拉拉的冒出幾片葉子,有的地方還是枝枝猙獰。小溪環繞在草甸的周圍,是枯水期,可以看到被溪水切開的河岸。水很清,帶著一種透亮的淡綠色。陰雲密布,只能看到雪線,山峰則嚴嚴實實地沒在雲裡了。

衝古寺是我們的宿營點。很簡單的磚塊與尼龍布搭成的“房子”。房價,伙食事宜全部由老蔔搞定。沒有其他的客人,我們占了一間。兩排的大通鋪,估計可以住下20個人。所以被子資源豐富,晚上是肯定不會冷了。

放下行李,稍事休整,就去仙乃日下的珍珠海。依然是上山的路,還下著雨。天陰得更是厲害了。路開始泥濘,在松樹的盤根錯節中跳來跳去,尋找可以下腳的地方。他們踩著登山鞋,倒是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並沒有明顯的路,更沒有明顯的標志。而且一路上都沒有碰到人。如果沒有向導,恐怕要走很多的冤枉路。

珍珠海安安靜靜地臥在群山之中,陰雨中,她是綠色的。靠近岸邊的是淺淺的亮綠,向中間就是碧玉的顏色了。不很深邃,卻別有一種安寧。四周更是滿眼的綠色,掉下來雨滴也似乎成了綠色了。

寧靜之中,忽然有轟隆隆的聲音。起初還以為是哪裡開山放炮,他們卻叫起來“雪崩”。果然,對面山上雪就像瀑布一樣掛下來,激起的一層層雪霧。急忙搶拍,卻是一片白茫茫。

回去的路上參觀了衝古寺。很小的寺廟,有些破爛。然而在這樣的地方,真的是可以養靈性的。

晚餐可以說是豐盛了。李姐帶了罐頭肉,還有小白菜豆腐湯。聽著齊秦的歌,美美得吃了一頓。

晚上是在火爐旁渡過的。居然碰到了在麗江同住一個旅店的女孩子。她同我說是要去貴州的,結果卻跑到這兒來了。她的故事更加傳奇。因為一直沒有找到同伴,她居然去找了當地旅游局的局長。局長還專門批了條讓修路的工程指揮車帶她進來。

一堆人一邊烤火一邊說著各自的故事。看房的大爺坐在一旁笑嘻嘻地看著我們,也不知道他是否聽懂了我們在說什麼。發電機在轉。燈卻沒有拉上,就靠著火爐的光,照著大家的臉都是紅色的。很想架上照相機,拍下這一幕,可是實在不想動了。就讓它永遠記在心裡吧。

屋外,天已經晴了,滿天的星星,密密麻麻。沒有污染,沒有光,星星顯得特別亮。明天會不會是一個好天?

鋪了一床被子墊在下面,鋪上睡袋,再鋪上兩床被子,總應該夠暖和了吧。大爺在外面喊要熄燈了,就像當初在學校裡一樣。可以聽到風鼓起尼龍布的聲音,也可以感覺到漏進來的風。還有就是打鼾二重唱了。


精選遊記: 稻城-亞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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