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與藍天4

作者: 彩虹

導讀三走進西藏1、好事多磨 還到上次來的拌面館吃了午飯,我又溜達到菜場買了幾跟黃瓜,預備青藏路上吃。到汽車站買票,先到裡面停車的地方看了看車況,都不是什麼好車。回到買票窗口,3點多的的票只剩下最後的幾張了,按號推算下來應該是在車尾,而且是大通鋪。我沒買,因為知道坐在後面會很顛,而且萬一通鋪上躺個滿身氣味的伙計,那可不是什麼好事。反正也不急� ...

三走進西藏1、好事多磨

還到上次來的拌面館吃了午飯,我又溜達到菜場買了幾跟黃瓜,預備青藏路上吃。到汽車站買票,先到裡面停車的地方看了看車況,都不是什麼好車。回到買票窗口,3點多的的票只剩下最後的幾張了,按號推算下來應該是在車尾,而且是大通鋪。我沒買,因為知道坐在後面會很顛,而且萬一通鋪上躺個滿身氣味的伙計,那可不是什麼好事。反正也不急在這一小時,就買了4點的車票,是個前面的上鋪。

買了票我想是否應該對可能的高原反應做點准備,雖然我現在還沒有任何不適感覺。走到車站邊的店鋪,決定買了一瓶紅景天藥片,反正很小,也不占地方。氧氣猶豫了半天,決定不買,因為回格爾木車上的司機說了,只要不生病,像我這樣的小伙子沒問題的,而且吸氧只會增加身體的依賴性。

快到4點了,結果3點多的車還沒走,因為沒滿。突然進來一撥人,終於把3點多的票買完了,開始裝行李。4點,那部車走了。我嘆了口氣無奈地等。車站廣場上也停著一輛大客,大概是私人跑青藏線的。車體比公家的車好一些,拉票的逢人便說:“來來,坐我們的車,上車就走”。鬼才相信,哪個車不是塞得像罐頭似的才走。4點半,我們的車開始裝行李了,一個司機在車頂看著乘客放包,最後裹防雨布綁繩子,另一個司機在下面負責驗票。我的包不算大,司機沒有堅持要我放到車頂,只說不許占過道。後面一個家伙背著大長包也要往車裡面走,當即遭到司機的呵斥。我一看,居然是在西寧被掏了錢包的那個老廣!那個放三角架的長袋袋仍然提在手裡。

行李裝完了,司機先拉著一車人在城裡晃悠,說是要拿什麼路條,然後又要去什麼加油站加油,我心裡暗罵:×你媽的,早在干嗎。到5點,終於駛上公路了。我的鋪位靠過道,靠窗的是一個安徽老鄉,一行3個人,2個同伴在過道的另一側,看樣子像是打工的。安徽老鄉脫鞋上鋪,一股惡臭傳過來。還好因為天熱,車上的窗戶都是打開的。安徽老鄉也有一副好胃口,從上車就開始吃,先是那種摻染料的糖水冰袋,然後是西瓜,沒吃完的瓜用個髒兮兮的蛇皮袋一裹,放在腳跟前。接著開始吃花生。還熱情地對我說:“老鄉,你也來點?”

2、青藏路上

青藏公路比我想像中的要好,不算太險,司機開得也比較穩當,就是爬坡時慢得像牛車,沒辦法,P=F×V。到晚上八九點鐘,到了一處地方吃晚飯。長途車司機一般都有自己的定點吃飯處,飯店老板對司機財神很客氣,免費供應飯食茶水,讓伙計幫著給水箱加水,走的時候還給包煙。我沒有在川菜館吃米飯炒菜,而是到旁邊的藏族館子裡要了碗羊肉湯,扎實而且熱乎,雖然貴也挺貴的。老廣也跟我一起吃。

晚上天冷了,車窗都關了,車裡的味道就不很好聞了,但管不了那麼多了,雖然白天曾嫌車上的棉被有味道,拼命往腳底下蹬,現在卻拉起被子裹在身上御寒。頭有點痛,可能是高度上來了。天快亮的時候好像覺得頭很痛,身上很冷,眼睛好像看到外面山上有白皚皚的雪,但迷迷糊糊的就睡過去了。早晨醒來問司機,說唐古拉山口已經過去了,就是天快亮的那會過的。我有點遺憾,傳說中要死人的唐古拉山口居然被我迷迷糊糊睡過去了,真是。

嚼個口香糖算刷過牙了。外面風景開始好起來,我堅持讓安徽老鄉把窗戶開一條縫,雖然風有些寒,但空氣很新鮮。到11點多停車吃了一頓不知早飯還是午飯。下午到安多那曲一帶,風景越發好了,到處是綠草藍天,賽馬節就要開幕,旗杆和帳篷都搭起來了。但大概因為高度上來了,車上的人不同程度的有了反應。安徽老鄉咳一口痰閉著眼睛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昨晚開車現在輪休的司機也抱怨每次上來都膝蓋痛,頭痛,滿嘴不離生殖器;有個女的,昨天夜裡就病歪歪的樣子,這會開始吐了。我的頭也痛得比較厲害了,一跳一跳的,大概加上上午吹了點風,還有點鼻塞和流淚。我這才想起要吃紅景天和銀翹片。

3、繞道林周

晚上到當雄,感覺好點了。司機停車吃飯。大家一下車,都先找地方方便。男的一般都稍走兩步就解褲子拉家伙。忽然一個亂發披肩的藏漢飛奔過來怒斥我們一伙,示意大家去他指定的簡陋廁所。他一把抓住一個已經完事的兄弟,示意他交1塊錢。我剛把家伙掏出來,又趕緊塞回去,慢吞吞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往指定廁所走。出來的時候藏漢伸手要錢,我假裝不懂行情,給了張5毛,藏漢一瞪眼,我趕緊又遞了5毛過去。

司機因為檢修車輛,還在慢慢用飯,我們乘客卻大都已吃完了,三三兩兩的出來抽煙聊天。這時突然天色大變,劈裡啪啦下起雨來。因為有人上車頂拿過東西了,防雨布沒綁好,被風刮開了,看著雨點大顆地落在行李上,老廣叫了起來。司機罵了句誰讓你們解繩子的,然後想要上去卻又沒動,說:“雨不大,過會就停了”。大家躲回店裡,結果幾道閃電幾聲猛雷,雨沒有任何停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大了。老廣急得跳腳,我心想:這兄弟怎麼這麼背!便冒雨鑽到車裡取了我的雨披給他。老廣咒罵了兩句穿上雨披爬上車頂去照看他的背包。

司機吃好了飯並不急於走路,向四川老板問羊八井的路晚上讓不讓走。聽了半天知道原來羊八井在修路,不給過車,往拉薩去要繞道林周,司機不想走林周,因為那條路又顛又遠。店老板說他和前面檢查站的人熟,湊足幾個車,可以給點錢讓檢查人員偷偷放過去,但要等到晚一些。於是等。有檢查員來問為什麼還不走,司機說有乘客還沒來。其實大家都已經窩在鋪位上了。

等到半夜老板來告知還是不給走,司機氣得大罵,然後走林周了。又顛了一晚上,到27號早晨8點半終於到拉薩了。

4、早安拉薩

下了車很自然地和老廣一起沿金珠中路走,拉薩這陣天還早,路上沒什麼人。到青藏公路通車紀念碑前,我想照一張,老廣說光線不好,我看他背的照相器材挺牛逼,就信了他,結果以後居然沒機會來這照了。

我跟老廣說八朗學旅館久負盛名,打算住那裡,老廣也沒什麼意見因為他證件都丟了,拉薩的情況也不很清楚。我們倆問清路,走累了,就花4塊坐人力車到了八朗學門口。服務員說30塊的兩人間沒了,要看等會是否有人退房,現在只有六人間,25塊。我覺得不爽,因為只差5塊錢卻掉了一個檔次。但先這樣吧,就把身份證給她登記,老廣拿了個大本本,好像是職稱證書之類的東西,說他其它證件都丟了。服務員也沒說什麼。

到房間後老廣把他淋濕的東西一一掏出來晾。我在整理背包時卻動了個心眼。因為行前在資料上看到說到藏族人家做客帶點小禮物主人會很高興,所以特地帶了幾條絲巾,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有江南特色,也是不要錢得的。於是拿了一條到服務台去給藏族阿吉行賄。服務員阿吉挺淳樸的,臉都紅了,我再三表示這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也沒什麼意思,就是初次見面祝她吉祥如意。她終於收下了。待我洗完澡經過院子的時候,她叫住我拿了個兩人間鑰匙給我,我挺高興,補交了錢,重開了票。

5、聚散離合

洗過澡換了衣服,我已經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紅景天以後也再沒吃過了。把髒衣服送到洗衣房免費漿洗後,我就來到門廳的留言處仔細去看貼的條子。看了條子,獲得了不少關於租車和旅游路線的信息,心裡想去阿裡的念頭越來越不可遏制了。有張去阿裡的條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記下他們的手機號碼。又隨口問一個看貼的女孩你想不想去阿裡。那女孩扭過頭說:“我想去,可是時間來不及,對了,樓上有2個廣東來的女孩,她們打算去的”。我問了房號跑去找她們,是兩個大二的,學外語,一個叫小凡,一個叫小雯。她們帶著手機,我於是請她們聯系我記下的那個號碼。對方是華南理工的,男的叫阿斌,女的叫小捷,住在八朗學旁邊的吉日旅館,約好大家見面詳談。我心想挺走運的,一下就湊成5個人,正好一部豐田車。

小捷和我同年畢業,先在設計院工作,又重回學校讀書,是個細心干練的女孩子。阿斌管她叫師姐,兩人之間顯然是有故事的。我們5人一起進一步明確了路線、裝備、費用等問題。但因為小捷此行是阿斌力促下突然決定的,邊防證沒來得及辦,恰逢大慶,拉薩辦證開始控制了,所以要想辦法在租車時請當地司機在拉薩或日喀則解決。但問題並不簡單。

我們先後談了3個車,但最終沒能成行。第一個車無法搞定邊防證。第二個車要價太高。第三個車要求首付80%,阿斌斷然拒絕,因為風險太大。後來小雯和小凡的邊防證也出了問題,上面只寫了日喀則地區,因為大慶期間查證很嚴,據說前2天有個人的邊防證也是這樣寫的,結果被擋回來了。這期間,又有叫阿輝的以及一位莉莉女士也打算加入阿裡之行。到29號,在見過不少車主和司機後,我終於談好了一個價錢合適,有單車跑阿裡的經驗並且可以在日喀則搞定邊防證的車。中午,我去看過車後興衝衝的回房間,卻發現小雯和小凡在我門上留了個條說打消去阿裡的念頭了,打算先去日喀則,運氣好的話就去珠峰,若被擋就回來。我又趕緊打阿斌手機,他說因為談了幾個車都不成,他和師姐又不能分開,為了不耽誤大家時間,他們也放棄了阿裡計劃,和人約好去納木錯了。莉莉女士也改變了主意,打算過2天和一伙人走新藏線不回拉薩了。阿輝人找不到,手機不通,後來才知道跟另外一伙人跑了。

我的興奮之情已經無影無蹤,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打電話告訴司機抱歉不能成行。在拉薩待了三天,老廣已經和人同去日喀則了。而我除了和莉莉女士去了趟哲蚌寺,其余時間全在聯系阿裡之行,可是到頭來所有的努力都泡湯,阿裡只能成為一個夢了。我心情十分糟糕。

6、柳暗花明

下午,我垂頭喪氣地坐在吉日旅館登記處前的台階上,剛查到阿輝已經退房了。我覺得很窩火可想想也沒道理跟誰發火。大家之間的相遇和結合本來就如同液體中游移不定的原子集團,隨時都處於變化中。連我自己也不能說沒有另找游伴、加入他人甚至改變預定路線的想法,只是也都沒有最終落實罷了。

如果我有足夠的錢,我可以自己租一輛車前往阿裡,我有嗎?沒有。如果我是辦邊防證的,我就可以搞定小捷、小凡和小雯的問題。我是嗎?不是。如果有一伙人也打算去阿裡,並且不存在邊防證問題,我也許可以加入他們。有這樣一伙人嗎?有的。

在我拖著腮幫子郁悶地坐在吉日階前的時候,有位紅上衣的jj和一位個子不高的兄弟走出吉日,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據事後描述,我當時一副苦瓜臉。過了一陣,當他們再次走進吉日看著我仍坐在那裡的時候,我終於抱著希望問了一句:“你們去阿裡嗎?我租好了一個車,可找不到游伴了”。“你一個人?”“嗯,原來說好的游伴邊防證有問題都不去了。”“你路線打算怎麼走?”我立即拿出地圖,鋪在地上,把以前和阿斌他們討論的路線說了一遍。“路線差不多,不過我們已經有5個人了,車也租好了,明天走。”我的希望再次落空,又不甘心地問了句:“能不能加上我一個?”。兩人對望了一眼,紅衣jj說:“我們得和其他人商量一下”。2人上樓了。

雖然你現在已經從本節小標題和痞子蔡式的句式猜出了結局,可我當時卻在院子裡激動而不安地等待著宣判。幾分鐘後,紅衣jj在樓上招手示意我上來。房間裡還有2個mm和1個胖子我沒見過。那個長得有點像鄭秀文的mm看過我的邊防證後對胖子說:“他比我們的還標准”。我忍不住問:“怎麼樣,行不行啊?”胖子拍拍我的肩膀說:“別苦著臉了,大姐都同意了,我們還有什麼說的,明天中午一起走吧”。接著談好了一些細節問題,我立即回八朗學為明天將要開始的旅程做准備。

7、出發之前

雖然我帶有防潮墊,可為了應付珠峰可能遇到的惡劣條件,我還是下決心買了條二手睡袋。街上碰到個賣西瓜的,這在西藏可是難得的奢侈品,我決定買一個以示慶祝。在八朗學院子裡碰到香港來的ppmm小黃,前2天她見我愁眉不展的樣子總安慰我,托她吉言,今天我可以喜笑顏開了。於是告訴她好消息並請她和女伴到我房裡同吃西瓜。臨走她們邀我晚上到她們那裡去玩。

住我旁邊的莉莉女士也回來了,我告訴她我明天要走了,她卻著急了,因為那伙走新藏線的人也變了,她又想跟我走了,可惜晚了。天黑了,下起雨來。莉莉女士卻要我陪她去周圍的旅館看條子,因為我已經對周圍很熟悉了。我雖然對她的朝三暮四有些不滿,但畢竟我們曾是同道而且一起玩過哲蚌寺,也不忍拒絕。轉了一圈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只好去八朗學的餐廳吃晚飯。已經挺晚了,餐廳裡還有一伙人在旁若無人地高談形而上的東西,我衝她笑,她回了一個,但心情各不相同。最後不知是出於屢屢變卦對我的欠意,還是因為我不計前嫌的相助,她堅持要付帳。

回到房間已經很晚了,本來不打算去小黃那裡,可發現她們下午走的時候把買的大包小包的東西丟在我房間了,還是決定去一趟。小黃是港大法律系的學生,長著一雙機靈的大眼睛。她們2人先在新疆玩過,然後走新藏線過界山大扳經阿裡地區最後到拉薩的。從新疆入藏不像格爾木查的那麼嚴,所以她們省去了港澳同胞和外國人入藏的麻煩手續。聽過了2個女孩談過界山大扳的感受和一路上種種經歷,我也確實有點佩服她們。臨走留電郵的時候,小黃舉起相機給我“喀嚓”了一張傻呵呵的大頭照。

第二天我收拾妥當退了房,去郵局取了錢按昨天的約定來到吉日。院子裡停著一輛白色的豐田62,這就是我們的“陸地巡洋艦”了。車是紅衣jj通過熟人介紹租的,本來講好他們5人每人3000元,因為臨時加了我,車主要求每人加500。即使這個價格也比市場行情低一些。我談過的車市場價4000比這個車型還差,旅行社就更高。我先交2000給負責管帳的鄭秀文mm,這些錢包括每人平攤的預付車費和已經購買的給養裝備。路上的花費先由她一總付大家分攤。回來後付剩余車費結總帳。

因為多了一個人要做後面豎著的座位,大家的背包和部分給養都放在車頂的行李架上,為防止下雨專門買了塑料布和繩子。裝好了行李,大家在吉日門口合影後,車開出吉日大門,我們上路了。時間是7月30號,中午12點45分。

8、一女二男

現在該說說我們同車的六人了。我們一起的時間不足一個月,可因為一路上同吃、同睡、同行和共度難關的特殊經歷,使得大家彼此感情的真實和深入程度遠遠超過正常情況下的情形。

紅衣jj來自天津,是我們中年紀最大的一個。她不喜歡我稱她大姐,說聽起來像個革命先驅。可我覺得大姐這個稱呼既表達了我對她應有的尊重,又透著北方式的親切。這種親切感部分是因為我的成行很大程度是歸功於大姐,同時也因為大姐有著一些在這樣的年齡所少見的心性,這對一個已經做了妻子和母親而且無法享有學校假期的女性來說是很難得的。這無疑拉近了我們的距離。

大姐一路上有2次表現令我記憶深刻。一次是管帳的小李子身體不適,幾頓沒好好吃飯,而又因為心情不佳,賭氣似的一個人坐在後面,大家要輪換,她死活不肯。大家束手無策之際,大姐叫司機停車,我們以為她要方便,誰知大姐跑到車後,拉開車門一聲怒喝:“小李子,你給我坐到前面去!”,小李子乖乖地坐到了前面。大姐一樂,自己坐在後面。還有一次,早晨無法吃早飯,也無法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吃到下一頓飯,大家只好在車上吃壓縮餅干、黃瓜和巧克力補充體力。司機邊巴師父卻遞給什麼也不吃,大家又無法可想。大姐拿了一塊巧克力,從後座上騰地一下站起,硬塞到邊巴嘴裡。

排行第二的是胖子,他的名字比較多,我們一般叫他羊。因為司機說藏語“羊”讀作“鹿”,所以他又叫鹿。他因為比較胖,大多時候坐在司機旁邊的寬坐上,可他總是聽不清司機說的話,他的南方口音司機也聽不懂,所以他也被稱為鄭大,就是電影《漂亮媽媽》裡的那個孩子。羊來自廈門,自己開著個小公司,做罐頭出口生意。已婚。

羊是我們中攝影裝備最好的,帶著配有長焦和各種鏡頭的照相機以及微型攝像機。他聲稱要把拍的幾卷錄像帶做成光盤寄給我們,但這個許諾到現在還沒有兌現。他總是說:“母盤已經做好了,忙,沒時間刻。”羊因為是典型的南方人,不熟悉北方的生活,更未見過西藏的諸般特異,一路上鬧了不少笑話而且總是大呼小叫,遭到我們的一致斥責。羊酷愛紅燒肉,每餐必點。但他是個真性情的人,回到廈門感冒了,居然想喝酥油茶。

接下來應該排到我了。我剛剛加入的時候自然是先坐在後面,而且和他們不熟,所以並不過多加入他們的談話,後來便漸漸地放肆起來了。而且因為我的體力較好,每次住宿和出發時都爬高竄低上行李、下行李,加上我出生於新疆能夠比較快地適應西藏的生活習慣,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評。

如果你因為我在前面的敘述中頻繁地使用pp和mm而認為我是“卡勒伍爾夫”,那你就錯了。在我們回到拉薩再次入住吉日時,我曾自作主張地給大家安排房間,把大姐和我安排在一起。眾人雖不表示反對,但一致認為我有所圖謀,但事實上無任何特殊情況發生。這件事說明我應該算是個好色而不淫的君子。

9、一男二女

我前面的敘述中提到的那個個子不高的兄弟叫大媽咪,這是我們按照他名字的藏語音譯蓄意歪曲的結果,如果你知道金珠瑪米是解放軍的意思,那麼你應該猜到他的名字中有個“軍”字。大媽咪來自西安,是個Merried But Available。他是個苦孩子出身,家在寧夏。因為是回族,一路上我們吃紅燒肉的時候他只能吃雞蛋炒土豆絲。雖然我和他曾因為對同治年間的回民反清和《心靈史》持不同看法而發生爭執,但到有條件的時候,我總是陪他吃清真。

大媽咪是個活躍分子,一路上說的話比我們都多,他給大家的漫漫旅途帶來了許多的笑聲。但因為他個子不高,卻又總是做出對女士動手動腳的企圖,所以遭到眾女士的呵斥。當他的企圖得逞的時候,他一般會遭到毒打。毒打過後會有一片歡笑。大媽咪用自己的痛苦換來了大家的快樂,他應該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提到的一個女孩子就是盈盈。她來自南寧,在天津讀的書,現在南寧機場貨運部工作。盈盈有師姐分在拉薩民航,後來我和大姐離開拉薩的時候,正趕上客運高峰,多虧了盈盈才弄到機票。

盈盈雖是個女孩,可體力不錯,坐車爬山走路趟河幾乎可以與我相比。一般在外玩,女孩子總是被照顧的對像,可盈盈不是,她甚至可以和我們一起用力抬車頭,讓司機換下前輪被顛壞的液壓減震缸。這在平地上也許沒什麼,可如果你爬布達拉宮時上幾個台階就要狂喘一陣,你就會明白這並不是件輕松的事。除此之外,盈盈還是個很勤快和好學的女孩。一次行車途中停下吃飯的時候,大家點了菜在等,我就手問老板要了塊抹布打了盆水把沾滿灰塵車窗和車門擦了一遍,給盈盈看在眼裡,記在心上。下頓飯的時候她主動承擔了這個任務。盈盈的可愛程度以下事例可見一斑:在札達我們遇到另外兩車年輕人,走的時候有個小伙子趴在我們的車窗上大叫:“盈盈,盈盈,我愛你!”

管帳的小李子是我們中年紀最小的一個。她來自昆明,本來在一家廣告公司做,可是因為自己的好創意常常不被老板認可,卻不得不應要求做那些糟糕的方案,郁悶之下炒了老板來西藏了。小李子管帳很緊。有一次在樟木找旅館,我找了好幾家才找到一個條件還可以,講價講到25塊的,大家都挺累了,就想入住,可小李子堅決不肯說網上說還有便宜的,於是又找。終於找到20塊的。

小李子不很淑女,聽完了葷笑話肆無忌憚地大笑,可有時候又莫名其妙地郁悶。她和羊經常被我們打趣。因為在札達她曾幫羊洗褲子,而在定日羊心痛她不好好吃飯特地出大錢買了只母雞叫老板燉湯和炒辣子雞給她吃。她和羊是出發前在攜程網上約好,在西寧終於會合的,青藏路上客車又壞掉了,轉搭貨車到拉薩的,從格爾木到拉薩比我花的時間還長。回去的時候她仍是和羊一起坐軍航的貨機飛成都的。

四阿裡之行

1、行路二難

出發當天我們趕到日喀則的時候天還早,因為計劃這裡回來的時候再完,所以繼續趕路,到拉孜住了下來。住宿條件不好是在我們意料之中的。三人間沒有了,只好要個六人間,這是大家首次同居一室,稍覺不便,後來就習以為常,因為更有糟糕的時候每人都不能平均到一張床。當然如果條件允許還是會要2個三人間,因為大家畢竟是文明人。

拉孜只晚上9點到11點供兩個小時的電,可能因為電力緊張。吃過晚飯已經不早了,趁著還有電我趕緊提了一桶涼水回來,大家洗漱完用完,又提了一桶備明早用。我的床靠門邊,睡覺的時候發現門鎖只能從外面鎖,裡面扣不住,於是就把水桶提來擋在門邊。

房間被褥還算干淨,我脫了衣服鑽進被窩,發現燈泡還閃著昏黃的光。大家說笑著等它自動熄滅,可過了好久,燈還不滅。有同志說等它自己滅。我立即批評了這位同志,指出我們的到來已經使本就不足的拉孜電力供應雪上加霜,怎麼可以讓這種浪費拉孜人民電力的行為繼續下去呢?說著鑽出被窩,猱身而上,拉了下燈柱上的繩子。有人驚呼在電光石火的一剎那看到了小褲頭和一片白花花的肉。關於這件事還有一種解釋說我有意在眾人面前展示軀體以滿足觀看者和被觀看者彼此的快感,因而有一些性的意味。前一種解釋太過光明而後一種解釋又太過陰暗,可見歷史總是被人有目的地加以解釋而喪失其本來面目。

路上第二件不能太講究的事就是方便。行車途中路上沒什麼遮擋大家只能公路兩邊就地解決。我以前坐長途客車回家的時候,每到方便的時候,司機會把車一停,威嚴地叫一聲:“方便啦!男的去右邊,女的去左邊。”我有時候想這種安排對女士來說可能比較危險,因為她們穿越公路時要非常注意對面開來的車。但也許正因為危險,大家下車一般都在右邊休息,很少有沒事跑到左邊去的,所以這也使女士稍感安全。

我們這一路上,開始大家在公路兩邊解決時,女士們不習慣,要跑很遠,甚至不惜耗氧翻越小山丘,方便回來都是滿臉煞白氣喘吁吁。後來就學精了,開始根據地形調節生理節奏。再後來,勒令男同志上車,在車後面就解決了。當然也會有些廁所,但這些廁所大抵非常簡陋和恐怖,嚴重影響排泄情緒。我曾蹲過一個廁所,頭上烈日高照,旁邊可以看到人來人往,還要隨時戒備虎視眈眈企圖衝進來的狗。

2、強行趕路

第二天,就是31號下午4點半,我們到了22道班,遇到武警檢查身份證和邊防證,沒出什麼問題。我的頭又有點痛,大概高度又上來了。其他人也不怎麼說話了。司機建議住下,因為再趕就要到措勤,會很晚,夜路不好走而且不一定能找到住的地方。但羊不同意,堅持趕路,並說他和小李子都有駕照,可以幫著開。司機邊巴是個不怎麼愛說話的藏人,脾氣也挺硬,對他們的駕照很不屑。後來羊自己也承認這種路他開不了。我和大媽咪雖然覺得司機的建議有道理,但也覺得有點早,於是就去唱紅臉。終於又走了。

路邊有個很大的湖一直跟著我們,看看地圖猜測那便是扎日南木錯。綠色的山圍繞著綠色的湖面,讓人忍不住想跳進去親近這湖水。遠處的山上則有白色的積雪,天邊雲朵滾滾。羊發出一聲聲的驚呼攝個不停,並屢次要求停車照相。

到了傍晚天黑下來了,天氣也變冷了。措勤的燈光還不知在哪裡,只聽到四周呼呼的風聲和我們的車孤零零的轟響。到晚上11點多,想像中措勤的燈光還沒有出現,車裡越發冷,大家心裡充滿寒意,完全不能想像這是盛夏季節。這時,遠處有一所房子透出些火光。

3、莫多茶館

邊巴停了車,進去和火爐邊的兩個藏民“咕嚕咕嚕”的交談,我們在黑暗中瑟瑟發抖,飢寒交迫。過了一會,邊巴出來對我們說:“今晚就住這裡吧,每人15塊錢。”一個頭發蓬亂皮膚黝黑的藏人拿了幾只蠟燭,帶我們走進一間土房子。房裡很冷,外面的風似乎要把牆壁吹倒的樣子,房間挺大,應該夠10個人睡的。靠牆有一圈土台子,上面堆著些被褥和毯子,這就是床了。房中間支著兩根木柱。點亮蠟燭發現地中間還有個鐵皮爐子,鐵皮煙囪直伸屋頂。藏人拿了些牛糞餅塞進爐膛,澆了些汽油,拿蠟燭往爐膛一點,“呼”地一下紅紅的火苗上來了驅走了寒意,大家這才有了些活氣。

我爬上車頂解了繩子,把行李和一些給養遞下來,大家拿進屋。大媽咪已經不知從哪裡找了個大鋁鍋,提了一桶水,開始燒水。我們備好料,在大媽咪的主廚下,依次加入方便面、榨菜、火腿腸、黃瓜,最後終於煮出了一鍋東西。在我們的請求下,藏人又提供了幾只碗。筷子昨晚在拉孜吃飯已經拿了一些。由於這時給養還比較充足,又開了一盒午餐肉和一盒豆豉鯪魚。大家蹲在地上各自吃面喝湯。邊巴不和我們吃住。

要睡了,因為知道火熄了會冷,所以大家把能鋪能蓋的被子毯子全瓜分了。我和大媽咪最後上床前負責封火,把所有剩下的羊糞牛糞統統倒進去。結果火被壓滅了。大媽咪因為以前學的是鍋爐,便很有信心的用衛生紙和蠟燭企圖引火。可是用完了一個蠟燭頭以及半卷衛生紙卻只弄了一屋子嗆人的煙。我只好又跑到藏人的屋裡想要些燒紅的糞做爐底,比劃了半天,藏人終於明白了我的意思,提了瓶汽油進來。火再次被點著了,而且來勢凶猛,把煙囪都燒紅了。裹在睡袋裡,又壓了一層被子的小李子,因為離火爐最近,被烤得直冒汗,只好坐起來等火勢過去。大家暗笑。

清早起來,大姐說昨晚先是風吹後是煙熏火燎,每人服點銀翹片和牛黃解毒丸,於是集體吃藥。洗漱過後從藏人處買了一暖瓶酥油茶大家分喝。小李子一起結帳後出發。車上邊巴告訴我們此處叫莫多茶館。莫多居然是花的意思。

4、改則套磁

車開了兩個小時我們終於到了措勤,不過措勤現在對我們已經沒有意義了。下一個預定地點是改則。到了改則,在人武部招待所住下,這裡畢竟條件好一些,可以男女分居了。更為意外的是大媽咪居然發現有清真飯館,羊居然發現有地方可以洗澡。

到洗澡的地方,一個人居然要10塊,羊大度地交了錢,算是請大家洗澡。老板說龍頭有4個,你們可以一起進去。我以為他讓我們男女混洗,嚇了一跳,心想藏地怎麼這麼開放。後來才知道兩邊各兩個,他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兩人將就一下。洗完澡回去碰到一個中校軍官,聽口音是陝西人,我立刻和他攀老鄉。他居然是人武部部長。他說這裡最近流行傳染病,最好不要在外面亂吃東西。大家聽到這個消息再也沒胃口了,到一個店裡一人要一碗雞蛋面了事。

早晨我一早起來,出去彎腰踢腿鍛煉。很奇怪,出門在外我總能早起,在家卻可以一覺到中午。大姐出來收昨天洗的衣服,盈盈和小李子也起來洗漱了。院子裡我老鄉和一個政委指揮幾個兵發動車輛,說今天有任務。說話間小李子也攀上了一個雲南老鄉,就是那個政委。大媽咪建議大家合影體現軍民魚水情。羊充當攝影師。

我老鄉的情緒顯然很高,說古格王朝他去過,好得很,還和那看門的王老頭留了影。大媽咪立時動了心眼,要我跟老鄉要個地址,以便到時候跟王老頭套近乎。老鄉又說大家還沒吃早飯吧,到我們食堂喝碗粥吧。我知道大家都欣喜若狂,也就厚著臉皮說聲不客氣了。炊事員要給我們盛,我們說不客氣,自己來,結果把剩下的綠豆粥鹹菜和饅頭吃了個精光。出來這些天頭一次吃到這麼可口的漢式早餐。上了車大姐還念念不忘,說那粥裡肯定放了堿,否則不會那麼稠。

5、直抵獅泉

我們已經進入阿裡地區了,一路上人煙越來越稀少,也看不到有同行的車輛。經常走了一二個小時,只看見路邊竄出個鬼頭鬼腦的小動物,又“出溜”一下不見了。也沒有什麼道路,有的只是草地上壓出的亂七八糟的車轍。這大概就是無人區了。我不知道邊巴是憑什麼從那些混亂的車轍中找到正確方向的。我也不敢想像萬一車壞在這地方會怎樣。本想多嘴問邊巴是否遇到過這種情況,但立刻否定了自己這種烏鴉念頭。

路邊又竄出那種小動物,邊巴說那叫雪豬。大家叫羊趕緊拍。羊坐在司機旁邊,占據著除司機外視野最好的位子,卻睜著兩只茫然的眼睛說:“哪裡?哪裡?”在大家的痛罵聲中,邊巴突然說了聲:“藏羚羊!”大家的視線立刻投出去,遠處果然有四五只高傲地豎著尖角的動物。羊終於看見了,手忙腳亂地抓起攝像機。可藏羚羊好像己經看見了我們的車子,一下就跑得無影無蹤。車開到剛才見藏羚羊的地方停下來,無跡可尋,剛才那一幕就好像夢裡的事,既清晰又恍惚。

上了車大家七嘴八舌討論關於藏羚羊的捕殺和保護問題。記得報導上曾說因為無人區人跡罕至,藏羚羊原來很多而且並不怕人,但看來偷獵者已經使這種瀕危動物驚恐萬分,無人區再也不是它們的樂園了。

在革吉吃了頓飯後,走了一段異常顛簸的路,一個半天不到,後面的座位已經兩次輪換了。在羊的抱怨聲中,獅泉河到了。獅泉河是阿裡地區的行署所在地,自然比我們一路經過的那些地方繁華些。住下洗了把臉後,大媽咪立即向小李子申請自主就餐的權利和額度,得到許可。一路上只有川菜館,確實難為大媽咪了。我決定和他一起去吃清真,他們四人則仍去吃紅燒肉。

獅泉河總還有些城市的樣子,轉了一圈發現居然有不少洗頭房,門口的女人當街坐著打量我倆。我們暗嘆“飽暖思淫欲”和“繁榮娼盛”真是一點不假。最後終於找了家新疆人開的館子,令我親切倍至。進去要了2盤豪華拌面和一盤手抓羊肉,吃得爽極了,並且跟那個有些姿色的女老板合了影。出來又吃了幾串烤肉,不是西安味,也不是西寧味,地道的新疆人新疆味。當然超出了伙食額度,多余部分我倆自己貼了。

6、古堡探險

第二天清早吃了早飯趕往日土,計劃去看岩畫和班公錯,當晚趕回。但沒找到看岩畫的地方,又聽說好像要得到當地文化部門的允許,就放棄了。其實看岩畫主要是衝著資料上說有交媾圖而來的。既看不成,就在班公錯多玩一些時候吧。

在去班公錯的路上,我們還不時望著路邊的山,企圖發現傳說中的岩畫。停車休息的時候發現居然發現路邊的山上好像有兩處牆壁樣堆得齊整的石塊,顯然是人為的。這引起了我們的種種猜測。山不是很高,雖然有點陡,但我心裡暗暗盤算了一下覺得應該能蹬著石頭上去,便提議上去看看。大姐提醒我小心,我笑了一下說:“我和大媽咪先去試試看,我們不會拿生命冒險的。”

爬到半山,盈盈忍不住了,也奔過去跟我們的路線往上爬。我們爬到第一處齊整堆放石塊的地方,發現有洞穴,還有許多刻著“六字真言”的石片,以及大量印模倒出的泥制佛像佛塔,就是資料上說叫“擦擦”的那種東西,立刻高叫起來。大姐、羊和小李子也忍不住了,沿一條稍緩點的路往上爬。

我和大媽咪又陸續發現了寫有經文的紙,估計是經書。一把鏽跡斑斑的鐵刀,顯然是武器。從泥土和木頭建造的殘破圍牆可以看到房屋的樣子。最後在一個壁縫裡發現裡面似乎是一條通道,兩邊畫著勾勒簡單的佛像。我們看到的那些齊整堆放的石塊從內部看來則有點像防御工事。待要繼續往上爬,發現有些危險了,因為更陡了,即使能上去,恐怕下來就不容易了。抬頭看看,天藍藍的,雲在晃,陽光耀眼地刺下來,山下的車和邊巴也有點像玩具了。於是腳就有些軟了,沒再上。

大家回到車上後開始對所見到的一切做出各種猜測,但我們誰也無法確認這些東西的年代。受到我們這些天討論的一些關於古格王朝的資料啟發,大媽咪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說這是像雄王朝的一個古堡。但不管是不是真的,這個探險活動顯然使我們忘卻了未看到岩畫的遺憾。

7、班公食魚

班公錯地處邊境,有一部分在克什米爾印控區。我們一到達就看見有叫不出名字的鳥兒振翅從湖中的鳥島上飛過來,在湖面盤旋。湖水很清,湖邊的沙子也很干淨。見湖邊綁著一只小木船,我們就立即動手解繩子,打算劃到鳥島去看看。有人警告我們說那個木船會漏水,不能劃遠。但大家還是上了船。

羊開始大顯身手,說他水性好,並指導我們如何用漿,如何才能協調配合,盈盈和小李子得到表揚,而我則被指責為用力過猛,不能很好與另一側的同伴協調。木船經過一段左搖右偏的磨合,慢慢地擺正了船頭駛向湖心。我大膽地決定下去游泳,雖然出來沒有帶游泳褲,但我想經過拉孜一夜大家對我的小褲頭也應該習慣了。於是就脫掉長褲扶著船舷下到水裡。雖然太陽很足,但湖水還是很涼的,游起來的感覺有點像在南京紫霞湖,可要費勁得多,畢竟此地高度和含氧量都與南京不同。撲騰了幾下有些喘,和我們木船的距離也拉開了,我突然感到有點慌,奮力游到船邊爬了上去。羊看我直喘氣,本想下就不下了,他水性雖好,體力不見得好。船裡果然開始進水了,還好上船前有所准備,我和小李子都帶著個大茶缸,大家便輪流往外舀水。離鳥島還有段距離,但考慮到劃船的體力和我們中不會水的居多,恐怕不能冒這個險了。

終於劃回湖邊,湖邊的飯店裡只有一種食物,就是這裡特有的裂腹魚。等我換好衣服走進店裡的時候,大姐他們已經圍著桌子坐好在等魚吃了。店裡還有一伙人,在獅泉河和我們住同一個旅館,他們一起2個車,大多是老廣。過了一會,老板連湯帶魚端了一個臉盆放在我們桌上,大家立即動手。裂腹魚也說不上有什麼特別的味道,但因為現撈現做還是比較鮮的。吃完飯和另一伙人聊天,他們下面也打算去札達的。其中有個mm看著我們,樣子很是嫻靜,她和羊一樣來自廈門。

8、札達土林

當晚回到獅泉河,大家抓緊時間利用這裡的繁榮打電話,因為這一路上都沒見到電話,手機信號也不通。第二天,8月4號早晨10點,我們離開獅泉河開始走南線,下一站是札達,目標古格王朝遺址。

去往札達的路和先前所走的不同,周圍全是土山,沒有一點綠色,山體表面大概是因為雨水衝刷,形成一道道溝槽,呈現名為土林的奇景。車進入一段邊巴稱為札達溝的土路,兩邊奇形怪狀的山體和土林看來越發古怪,溝裡也沒有別的車,拐過一個一個的彎道時,會看到後方會卷起一陣黃土,很快把後面的窗玻璃蓋得什麼也看不見了。頭上雖有藍天白雲,但我卻有種詭異的感覺。在山體的底部,我們發現居然還有水平方向的波浪狀痕跡,如果這也是水衝刷的,那麼水難道曾淹沒過我們現在正在行駛的這條溝,又或者這些東西本來全在海裡,因為地殼變化被頂上來了?分特,這太荒唐了。

駛出札達溝,我們已經能看見札達了。在札達,我們想起改則的人武部,便四處尋找人武部招待所,果然找到了,房間很緊,要住只能是個有八張鋼絲床的大房間。我們正猶豫,班公錯那一伙2部車也開進來了,於是決定住。值班戰士請示領導,決定讓戰士擠一擠來創收,連庫房都用上了,還從我們房間抬走2張床,終於把兩撥人都安頓下了。

要晚飯了,小李子說:“在獅泉河太鋪張,咱們給養還多,這裡又有條件,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我們找到領導,請求提供灶火方便,領導跟食堂打了個招呼,算同意了。於是大媽咪再次主廚下方便面。本來有計劃引開小戰士,偷食堂幾個雞蛋和幾根泡菜,都已經得逞,但又覺得過分了一點,實在對不起子弟兵,就悄悄放回原處。

趁著天還早,而且明晚仍住此處,大家又抓緊時間洗衣服。因為用水還比較方便,有人也洗頭。人武部內頓時呈現一派生機,處處是忙碌的身影。

9、古格遺址

第二天早晨8點,天還黑著,我起早洗漱鍛煉完畢。8點半,三部車先後出發去古格王朝遺址。早飯是在車上吃壓縮餅干喝茶水。9點多天剛亮我們到了遺址腳下。通往遺址建築群的大門還緊鎖著,旁邊有間房子,大概就是那個著名的王老頭居住之處。

我和大媽咪剛下車打算去房子裡套磁,迎面走來一人,我還沒反應過來,大媽咪已經大步上前,伸出雙手,熱情洋溢地說:“哎呀,您就是王師傅吧?”,然後緊抓住來人的雙手握個不停。我這才反應過來,也趕緊奔過去獻上熱情。王老頭顯然不認識我們,但看我們如此熱情也就打了個哈哈。大媽咪得到確認後立即展開攻勢說:“改則軍分區的×中校讓我們來問候您,您還記得他吧,和您合過影的。”我從旁輔助,“是啊,是啊,×部長是我的老鄉,他介紹我們來找您的。”估計王老頭也不記得什麼×中校了,但看我們言之鑿鑿的只好又打了個哈哈。我和大媽咪擁著他走回房裡,問候著:“您還沒吃飯吧?”“吃過了。你們來得挺早,一共幾個人啊?”王老頭到底明白過來了,直奔要害。“我們6個人,您看門票是不是能優惠點?”我們也不兜圈子了。“你們是學生吧?學生可以便宜點。”“我們是學生,是學生。”我趕緊拿出學生證,大媽咪則拿出個暑期社會實踐介紹信說:“我們是來社會實踐的,您看,這裡有學校團委的章。”“都是學生?”王老頭一點也不胡塗。“哈,那什麼,有幾個已經工作了,不過我們都上過學的,您看是不是就一並處理了?”我現在也不知道當時怎麼就憋出一句“都上過學的”這麼個牽強的理由,好在王老頭也沒深究,大媽咪又一頓猛裝窮叫可憐。當我們拿著6張及其優惠的門票出來的時候,老廣們的2部車到了。遠遠地聽見王老頭威嚴地說:“要買票啊!”

一個自稱普布確桑的藏人和王老頭兩人看管著這一片建築群,他提著水壺和鑰匙打開通往遺址的大門,帶著我們往上走,在廟宇和殿堂處,便打開鎖更換供台上法器裡的聖水,我們則觀看壁畫和佛像。依次看過度母殿、白殿、紅殿、大威德殿和壇城殿,建築結構雖無高明之處(一個並不很大的白殿,居然用了34根柱子來支撐),但這些廟宇的存在卻足見當時宗教生活的重要性和藏民的虔誠。普布似乎並不是一個正常的人,但卻酷愛畫畫,他一路在我的小本子上給我們幾人畫肖像,說實話這些肖像很糟糕,不過王老頭卻說山下房間裡那些我們曾看到的臨摹壁畫佛像卻也出自他手。我不知道這是否算是虔誠的信仰造就的奇跡。

站在遺址的最高處向下看那些玩具般的建築群,看遠處的群山和河谷,我感到了古格的美。古格的美是一種殘缺的美,在近乎完美的深藍色天空下靜靜地矗立著的那些殘垣斷壁和廢墟,讓你的心震撼;古格的美是一種壯觀的美,遍布於山上的房屋、廟宇、洞窟、堡壘、暗道甚至排水系統,讓你想像到王朝的藏民用簡陋的工具一代代完善這個龐大的建築群時的艱辛;古格的美是一種神秘的美,這個存在了700多年的王朝因為宗教紛爭而最終城破滅亡給我們留下太多的疑雲和感慨。我無話可說,只有謀殺膠片。

從遺址出來已是中午,我們在旁邊的溝中尋找著名的“干屍洞”,據說這裡有大量浴血奮戰的古格戰士和民眾的屍骨,因為干燥的氣候和密封而保存完好,在洞口被發現並打開後才開始腐爛。在老廣的指引下,我們找到了洞口,離地面還有一定高度,洞口最多能擠2人,大家推腳踩膝相互幫助輪流上去看。洞裡有腐臭的味道,雜亂的骨骼、麻布,還有干癟的筋肉纖維,我用手摸了一下,似乎還有彈性,但無論如何不敢進洞看更深處有什麼。

老廣中有2個醫科大的學生,免費為每個上去觀看的人講解內尺外撓,內脛外腓以及根據骨骼判斷性別年齡和看過腐屍後的防菌衛生問題。

10、古格歸來

回到札達後,大姐雖覺得按照醫科大學生的教導用干燥的黃土擦過了手,但還是忍不住一遍遍地洗手,這使得我也緊張起來,因為我畢竟摸了干屍,於是洗完後又用酒精棉球擦了手。大家決定出去吃飯,並買了瓶白酒喝,以驅邪氣。

飯後我和大媽咪打算再去托林寺看看,昨天晚間只大概看了一眼。沿街走下去可以看到遠處的群山和像泉河谷,河谷邊的開闊地上有一圈泥塔圍成的區域,大概是墳墓,托林寺就在旁邊,和民居混雜在一起。托林寺曾經非常有名,但文革期間遭到了嚴重的破壞。

我們走在空蕩蕩的寺院裡,風吹動檐角的風鈴“叮當”亂想。我們轉動一個巨大的轉經筒,它發出“咯吱吱”的叫聲。大殿的門緊縮,牆根下堆放著刻了“六字真言”的石塊,還塗了那種藏地常見的褐紅色顏料,石塊上還放著一只牛頭骨和幾只牛角。天暗了,我們轉來轉去,竟然轉到了寺院旁邊的一戶人家,進了門仍是靜悄悄的,正四處張望,忽然大媽咪抖了一下,我抬眼看去,牆頭露出一個藏族老人的頭,一動不動,一雙眼睛像貓頭鷹似的盯著我們,間或地眼珠轉一下,顯示他是個活物。我們趕忙“扎西德勒”,老人也合什點了一下頭,嘴唇動了一下,我們這才看清有樓梯可以上到牆頭,他就坐在那裡。我倆的心這才停止了亂跳,趕緊退出。

回到招待所,還在談論剛才的詭異,遇見邊巴說去補胎,因為沒有電動打氣,只好用氣筒一下一下地打了好幾千下,還雇了2個人來輪流打,忙說辛苦了。晚上月色很好,在武裝部院子裡溜達,遇見班公錯那個嫻靜的姑娘,明天我們就要分開走了,便留了個電郵。後來才知道,這姑娘看似嫻靜的外表下其實隱藏著對西藏如海浪般洶湧的深情。

11、神山被扣

8月6號早晨9點,我們離開札達,下午6時來到岡仁波齊。雖然不是藏歷馬年,來神山朝拜轉山的仍然相當多,其中也有不少的外國人尤其印度人。這卻碰巧讓我們遇上了麻煩。當時我們正四處找住處,岡底斯賓館已經客滿,而當地居民家又不敢隨便允許游客住宿,據說是外事和公安部門出於安全的考慮,因為這一地區中外混雜。邊巴則因為札達沒加到油因而去找熟人想辦法在此地加油。

當我們私下講定一家人家後回到車上時,卻發現邊巴的位子上坐了一個武警戰士。大伙頓時有了不祥的預感。“你們司機呢?”“不知道”“把你們邊防證身份證拿出來看看。”我們知道不對頭卻也無法可想。武警拿了我們的證件看也不看,說:“等司機回來叫他到武警的值班帳篷裡去,你們不能走了!”“為什麼?”武警拉開車門丟下一句“你們車拉壞了我們的帳篷”走了。情況看來不妙,我們剛剛才到,怎麼會有帳篷的事,顯然是借口。難道我們私下交易被發現了?不像,因為他們要找的是司機,莫非邊巴與他們有舊怨?

邊巴回來一聽,怒氣衝衝地走向武警的帳篷,片刻又垂頭喪氣地回來,他的駕照和邊防證也給收了去了。油沒找到,又沒了駕照,邊巴又出去找熟人了。我們也決定去武警帳篷問個究竟。此處的武警歸一個排長管,是個藏族,公安大學畢業的,態度不錯,遠不像剛才的小兵那樣蠻橫。排長解釋說他是奉此處公安部門外事科長的命扣留我們車輛的,和一起案件有關,外事科長現在出去調查了,他們武警只負責執行任務。大家無話可說只好等待。

天已經黑了,外面又冷起來,下著細雨。我們沒飯吃,沒地住,沒處去,沒法想,只好待在武警的帳篷裡攀老鄉套近乎,關系居然有所改善了。這時,外事科長,一個穿公安制服的藏族漢子走進帳篷連聲對我們說對不起,扣錯了車,因為車號太像了,不過因為死了個印度人,關系重大,調查中的失誤還請我們原諒。我們虛驚一場,便客氣了一下說應該的,協助公安機關調查取證是公民的義務,但心想此地實在不便久留,只想趕緊索要證件離開。排長讓稍等趕忙叫人去找剛才那個小兵,說不知他把我們的證件放在哪裡了。我們想先去告訴邊巴讓他不用著急了,哪知邊巴一聽,怒氣衝衝地到公安外事科辦公的小房子裡對著科長一頓發作。科長哪吃這一套,立即聲稱為調查印度人死亡案件,他有權扣押任何可疑車輛,寫了一紙封條,蓋上大印,叫人往我們車窗玻璃上一貼,車再次被扣了。

邊巴沒轍了,我和大媽咪趕緊找排長說情,排長表示公安要扣他也沒辦法。又找外事科去說好話,唱紅臉,甚至動用盈盈希望能打動外事科長。但外事科長態度堅決,說:“你們是很好的游客,很好的公民,但你們的司機態度太惡劣了,他的車我堅決扣了,等案子查清了再說。”我們說這純粹是一點小事造成的誤會,我們在這不耽誤您辦案子麼?再說我們是游客,也等不起啊。科長臉一黑說:“外事無小事,而且人命關天,這個車是肯定不能走了。我馬上和他的旅行社聯系給你們另派一輛車。”然後拿起不知什麼通訊設備,一會呼叫“拉薩拉薩”,一會又呼叫“北京北京”。我們苦笑了一下,這車本來就是私人關系找的,要被扣了我們也不好和熟人交代,就算公安很牛逼能勒令重派一部車,從拉薩過來得多少天。於是又磨:“您看您這麼忙,我們就不耽誤您公事了,這又沒地方住,放我們走吧,我們替司機給您道歉了!”“住的地方有的是,你們是好游客,你們不需要道歉,我來安排你們住宿。”說著讓人帶我們去外事科旁邊的一個小屋子,不知是牢房還是庫房。今天顯然走不了了。

12、隨遇而安

事情到了這一步,只能隨遇而安了,邊巴又去找人。我們取了行李先放到小屋子,打算到武警帳篷裡借他們的鍋灶煮方便面吃。因為剛才套近乎起了作用,武警爽快地答應了,一個老兵還讓值班小兵幫我們切點白菜幫子,我們趕忙多謝,說自己來吧。於是大姐和盈盈進了小廚房,羊散了一圈煙,大媽咪和和兵們瞎吹,小李子和雲南兵敘鄉情,我一會兒在外面幫幫腔,一會兒進廚房幫把手。面煮好了,聞著還挺香,可大姐盈盈不知因為身體不舒服還是因為心裡犯愁面上還要說笑,沒吃多少。小李子本來吃的就不多。我們三個男的雖然能吃,卻也沒能吃多少。因為面煮出來知道兵們吃過飯了,就客氣了一下,哪知兵們卻不客氣地吃了2碗。

吃過飯回到外事科邊的小屋,大家分析科長主要是要打擊邊巴的囂張氣焰,可邊巴的脾氣不可能像我們一樣裝孫子,今天和武警套得還可以,明天再請排長說說情吧,怎麼說大家都是藏人麼。這屋子不知是做什麼用的,堆著些雜物,裡面居然還有只羊腿,牆角有一張窗,床邊並排放了三張床。邊巴不知到哪裡去了,還沒回來,但我們決定還是給他留張床,我們六人擠三張床。屋子後面是一條大河,我打個手電在河邊找了處堆滿垃圾的地方打算方便,因為不敢跑得離房間太遠。手電的燈光一亮,引來兩岸的許多狗對叫,讓人心驚膽戰。我趕緊關了電,猶豫再三,還是悄悄地蹲下來。過了一會,黑暗裡好像有只活物走過來,我嚇得夠嗆,不敢照亮也不敢動,雖說西藏的狗老實,可我現在的樣子實在不好對付它。那家伙慢慢從河邊走過去,沒來麻煩我。我舒了口氣趕緊結束進程回房間拿東西出來洗漱。洗漱完正要回去,見盈盈捂著肚子問我在哪裡方便。我指了指河邊的黑暗處,盈盈聽到狗叫有些猶豫,我說要不你就在這房子旁邊算了,我幫你照應著。盈盈想了想說還是算了。我笑了笑和他一起回去了。

邊巴回來看到了我們給他留的床,他也知道我們今天做了很多努力,似乎有些感動,但只說了句“謝謝”就睡了。我們也把床整理了一下幾乎身體挨著身體的擠在一起睡下了。我很不習慣這樣穿著很多衣服睡覺,但這種情形下顯然是不能脫了衣服的。睡在最外面的大媽咪也許怕掉下床去,拼命往裡擠。羊的旁邊靠著女士,所以拼命往外擠,我被夾在中間簡直連氣也沒法喘了。大概因為大家都睡得不舒服,或者大家都有心事,總有人翻身。每當有人由側臥改為正臥的時候,就必須有人由正臥改為側臥,以便讓出空間。就這麼折騰著一直到我困得什麼也不知道睡過去了

13、逢凶化吉

第二天起來互相抱怨打趣照相洗漱後繼續去磨,看外事科長辦案子。死者是個隨團旅游的印度人,死因尚不明確。該團所有人的護照已經全部被收繳到外事科的桌子上,導游被叫來詢問。法醫到來後,科長帶一干人等來到暫放屍體的破房子裡,我們緊跟著去看,科長好像今天情緒好了一些,還對我們笑著說了句:“你們不怕死人嗎?”

房間的地上因為雨水成了一片爛泥,鋪著塊塑料布,屍體就赤條條的躺在塑料布上,挺高挺胖,一副男性常見的啤酒肚,看著真是醜陋。科長站在不同的角度拍了幾張照,然後讓大家走開請法醫來處理。不知科長確實公務繁忙駕不住我們的磨,還是因為消了氣,在我們又說了許多好話後終於同意放行了。我們的證件終於回到自己手中,可邊巴的邊防證被那該死的小兵弄丟了。科長同意寫個證明,並蓋了公安的大印,可邊防檢查屬於武警系統,排長手裡沒有章,就只好又寫了個條讓我們去前方的一個有章的武警駐地加蓋大印。

問題好歹解決了,我們便去看神山。邊巴把車停在某處地方,告訴我們轉山的道路,並約好了時間,因為他覺得十分晦氣,想早些離開這個地方,今晚打算住聖湖。算算大概只有4個小時的時間給我們,我們決定大家各自根據體力能轉多遠轉多遠,就帶著食品和水出發了。

神山又叫岡仁波齊,據傳是釋迦牟尼的道場,大千世界的中心,在佛教徒心中有極其神聖的地位,類似於伊斯蘭教的聖城麥加。轉山被認為是一種功德和修行。我們在路上遇到一對60多歲的印度老夫婦,背著大登山包,拄著杖相互攙扶著走。更見到有人手上膝上綁著木板磕長頭轉山,似乎死在這裡也心甘情願。我不禁想那個死去的印度人也許是幸福的。

因為人在山中,很難看到神山的尖頂。但周圍許多山峰頂上的積雪還是可以看到的,時而有小股的水流衝下山來,時而有河流經過道旁,路邊還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瑪尼堆”。路上也有些和我們方向相反逆時針轉山的人,按照邊巴的說法,這些應該是苯教徒。在幾乎垂直的山壁上居然有動物奔跑,是羚羊嗎?我和大媽咪盈盈三人想走近些看個清楚,可是往山上爬了一段就知道這很難實現,便氣喘吁吁地下來往回走,去和羊他們三人會合了。

14、聖湖冥思

轉山歸來,趕往聖湖,路上在武警駐地蓋到了章。天黑之前,我們趕到了聖湖邊。聖湖沒有神山那樣的吵雜和喧鬧,顯得靜悄悄的,幾乎看不到什麼人。我們住在一間大如教室的房間裡,房間的中間用柱子和步隔了一下,外面是鋪在地上的墊子,裡面則是床。我們終於可以各自擁有一張床了。邊巴說這裡有溫泉可以洗澡,我們顧不上吃飯打算先去洗澡。洗澡居然比吃飯還貴,每人20塊,但我們還是進去了。澡堂很大,一人一個浴盆,拔去鐵管上的木塞,便有水流進來,但有時也會流進些發黑的青苔。我們男士也不管髒不髒,放滿了水泡在裡面。女士則在隔壁大叫為什麼沒有淋浴,她們大概只好蹲在盆裡湊到出水管前去洗。晚飯又只能借鍋灶煮方便面,因為跑遍了周圍幾戶人家,只發現一家有幾個發芽的土豆,一塊不知什麼時間的風干肉。我們第一次體會到有錢也買不來東西的滋味。

第二天早晨起來,發現四周非常空曠,聖湖就在我們邊上靜靜地躺著。有座小山丘正好在聖湖瑪旁雍錯和被稱為鬼湖的拉昂錯之間,應該是觀湖的最佳位置。於是我們爬上那座掛著風馬旗的小山丘,在清晨的風中遠望聖湖和遠處被雲霧遮擋的神山。拋開關於神山和聖湖的那些宗教神話傳說,神山給我更多的是一種莊嚴和剛強的男性像征,聖湖則是平靜和寬容的女性像征。我慢慢地走向湖邊,在近無可近的泥沼處停下來,看著浩瀚無邊的湖水不由得進入了一種沉思和冥想的狀態。那些虔誠的信徒,他們也許可以從轉山的艱辛中體會到神山給予的力量和勇氣,但只有在領略了聖湖的博大和平靜所表現的智慧後,才應該算完成了真正意義上的修行。我走回到實地處,大姐說:“一個人在那兒想什麼呢?”我笑笑說:“真美。”

傍晚的時候,我和大媽咪盈盈再次登上那個小山丘,這已經是我今天第三次了。風呼呼地吹得臉生痛,但天邊絢爛的晚霞卻使我們如醉如痴,瑰麗的紅雲和純潔的白雲爭奇鬥艷,變幻莫測,群山、大地和河流則沐浴著金光靜靜地注視著一切,似乎對這一幕司空見慣,而等待著絢爛之後的平淡。這是人生的真諦嗎?絢爛到底是虛幻的、瘋狂的還是壯麗的、永恆的?平淡呢?是現實的、理智的還是庸碌的、無奈的?誰能夠告訴我?


精選遊記: 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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