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西藏美在意外

作者: rgmao

導讀6月16日 - 6月27日去了一趟西藏。 歸來40天了,西藏之旅還時時縈繞心頭。 布達拉宮、宗山城堡、卡若拉冰川、比日神山、大昭寺、扎什倫布寺、“中流砥柱”、納木錯、羊卓雍湖、林芝、魯朗林海……,如走馬燈一般,從眼前走過。 西藏,單憑這個地名,就能撥動多少華夏子孫的心弦; 布達拉宮,單憑這四個字,那依山壘砌,群樓重迭,殿宇嵯峨的影像就會呈現在華夏子� ...

6月16日 - 6月27日去了一趟西藏。

歸來40天了,西藏之旅還時時縈繞心頭。

布達拉宮、宗山城堡、卡若拉冰川、比日神山、大昭寺、扎什倫布寺、“中流砥柱”、納木錯、羊卓雍湖、林芝、魯朗林海……,如走馬燈一般,從眼前走過。

西藏,單憑這個地名,就能撥動多少華夏子孫的心弦;

布達拉宮,單憑這四個字,那依山壘砌,群樓重迭,殿宇嵯峨的影像就會呈現在華夏子孫的眼前。

家人的勸阻,高原反應的可怖,還有那遙遠的路途,都未能阻擋我們這一群老年游客的進藏步伐。65歲的我,在這群游客中,算是一個小弟弟而已。

為啥選擇到西藏去旅游?異口同聲的回答是:為了圓夢。

即使是高原反應劇烈者,在翻越海拔5100米的唐古拉山口的時候,就開始“狼狽”起來,可是,他們也毫無悔意。

-- 就是走一走青藏鐵路,看一看藏羚羊,嘗一嘗高原反應的滋味兒,也知足啦! -- 這是何等感人的氣概。

-- 西藏的美,簡直是另外一個星球上的美。-- 同團的一位詩人如此描述他的感受。

到過羊卓雍錯,到過納木錯,你才恍悟:西子湖,乃至太湖,確實很美,然而,這種美,充其量,不過是一種小家碧玉式的美;

到過比日神山,到過卡若拉冰川,你才恍悟:江南的園林,確實精致,然而,這種精致,距離“原生態”,有十萬八千裡之遙;

到過大昭寺,到過扎什倫布寺,你才恍悟:杜牧大氣磅礡的詩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根本無法描述它們的壯美,而顯得有點蒼白;

到過林芝,到過魯朗林海,你才恍悟:白居易文采斐然的詩句“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也根本無法描述它們的秀美,而顯得有點平庸。

…………

歸來40天了,還時時念及西藏。

第一大美。

2010年6月22日,上午和下午分別參觀了布達拉宮和大昭寺,因為都在拉薩市內,所以,晚餐之後,尚有閑暇。

-- 去布達拉宮看夜景吧?

-- 去,現在就出發。聽說那兒夜景迷人喲。

與兩位友人一拍即合。拉薩城小,出租車10元,20分鐘便在布達拉宮前的大廣場下車。

這是西藏團隊游唯一一次“自由行動”。

每年六月下旬,上海到晚上七時,天才黑定,而拉薩到晚上九時,夕陽還掛在天邊,天色始暗。但是,拉薩的夜晚,晚上九時後,說暗就暗了。

上午登布宮,一路攀登,東張西望,並未發現什麼燈光的探頭呀。忽然,不知從哪兒“冒”出那麼多的燈光射頭,霎時間,齊射布宮。

-- 哦,真美!

-- 哇塞,此宮只應天上有!

廣場上,游客熙熙攘攘,看來外地游客居多,一個個,都被眼前突然出現的布宮夜景怔住了。

廣場進口,高懸的LED顯示屏上寫著,6月22日,周二,晚9:23分,氣溫19.2°C,相對濕度37.0%。-- 這大概是最宜人的溫度和濕度了,而此刻的上海正在苦捱黃梅天的濕熱。



布宮,依山壘砌,群樓重迭,殿宇嵯峨,氣勢雄偉,白天觀之,讓人暗生敬畏;夜晚燈光照射下的布宮,多了幾分柔美,此刻觀之,則讓人喜感親近。

與布宮遙遙相對的白色的“和平解放西藏紀念碑”,在燈光照射下,好似一柄銀劍,直指深藍色的夜空。紀念碑前的廣場有噴水池,彩色燈光照射下,無數水柱,時高時低,且變幻著姿態,色彩斑斕,儀態萬千。

-- 我們到噴泉後面來觀看布宮吧!

-- 對,在那兒看布宮豈不更美,布宮就在一簾水珠後面啦。

-- 哈,對!“一簾水珠”四個字用得好。

談笑之間,三人即走過噴泉,繞道了噴泉後面。果然,眼前一亮。雄偉的布宮,還有寬闊的廣場,在一簾水珠的後面,多了一份“水趣”,此時此刻的布宮,比白天多了幾分柔美,甚至,還有幾分嫵媚。

沒有想到,布宮橫空出世、氣貫蒼穹的氣勢,在今夜,居然和柔美和嫵媚沾上了邊!

-- 上海外灘的夜晚也很美。不過,外灘的燈光和布宮的燈光,不一樣。

-- 你說對了,外灘夜晚的燈光,勾勒出建築物的輪廓線,布宮的夜景這麼漂亮,打的是泛光。

-- 如果打輪廓線,那必定的敗筆,根本顯不出布宮的氣勢來,打了泛光,上上下下,層層疊疊的布宮就精彩耐看了。

-- 不錯,你看,現在的“白宮”,白得耀眼,“紅宮”,就紅得柔美。紅白之間,冷暖相濟,剛柔互補。

-- 沒想到,沒想到今夜會見到這麼動人心魄的布宮!



在噴泉和紀念碑之間的地上,我們席地而坐,議論中,欣賞燈影布宮之柔美;凝望中,品味布宮廣場之閑適。

上午,才參觀過布宮,攀登一個接一個平台,進出一個接一個的殿堂,靜聽一場接一場的講解,欣賞一塊接一塊的壁畫,抬望一個接一個的靈塔……。

走馬觀花,不及尋思,馬不停蹄,無暇聯想。

如果說一場交響樂,有其華彩樂段,那麼,此時此刻,不就是此次西藏之旅之“華彩樂段”嗎?

離開了上海的夏日的悶熱,吹拂著拉薩六月的夜晚的習習涼風,神清氣爽。

夜越來越深,上海人民廣場噴水池邊的游客也許所剩無幾了吧?而此刻,布宮廣場上的游人卻越來越多。

上海和拉薩,都是統一的北京時間,實際上存在著兩個小時的時差哩。

席地而坐,多了一份閑情,涼風拂面,多了一份氣爽,一簾水珠,多了一份詩意,一座布宮,多了一份矯情,我的想像,也多了一副翅膀。

坐在我身邊的另外兩位驢友,仍然在熱議著什麼,我都沒有聽見。思緒,只在我的腦中翻滾不息。

-- 布宮,你原來可是文成公主的家哦。

-- 公元7世紀,松贊干布統一青藏高原,建立了奴隸制政權。松贊干布開拓了疆土,設置了政治軍事的統治機構,制定了法律,統一度量衡,創造了藏文,為藏文化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公元640年,松贊干布派遣使者前往長安,要求與唐聯姻。次年唐太宗將文成公主 下嫁,經過2年多的長途跋涉,643年,文成公主才抵藏,吐蕃為她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

-- 松贊干布為了迎娶唐朝宗室女文成公主為妻,為了誇耀後世,在當時的紅山上建九層樓宮殿一千間,取名布達拉宮。

-- 文成公主入藏了,她千裡迢迢帶來的大量書籍,有醫藥的,有生產技術的,還有佛教的,甚至還有谷物、蔬菜的種子及精美的手工藝品,都存放在眼前的布宮裡。

-- 她常常走出布宮,向吐蕃民眾推行歷法,還和侍女一起把漢族的紡織、刺繡技術傳給這裡的婦女。唐朝還應文成公主的要求,給吐蕃送去水磨、蠶種,派去各類工匠,改變了吐蕃落後的生產方式。-- 文成公主受到了吐蕃人民的無比愛戴。

以前,在歷史教科書上學到的,上午,在布宮聽導游講解的,都一股腦兒融彙於我的心間,回味著,咀嚼著……。

-- 布宮,你曾經是文成公主的家啊!(我自言自語道)

-- 你說啥?(友人驚問)

-- 哦,我說,布宮曾經是文成公主的家。

-- 是啊。不過,我們也應該回家了。

-- 明天還要途徑松贊干布的出生地,遠征林芝哩。

第二大美。

林芝的另一美譽是“雪域江南”。“雪域”與“江南”的搭配,就足以讓游客心向往之!而林芝的驚世駭俗之美,不在別處,而在“魯朗林海”。

“林海”二字,作為一個自費景點的名稱,失之偏頗矣。

-- 林海,不就是一大片原始大森林,進入其中,抬頭不見藍天白雲,低頭只見泥濘小徑嗎?“林海”二字的誤導之處就在於此,不少游客棄而不游,我也差點兒放棄了。

6月24日那一日,天空放晴,盡管夜半還聞淅淅瀝瀝的窗外雨聲。

大巴在黑色路面上疾駛,其實,游客並未被帶入“黑黢黢”的原始森林。

起伏的群山,一路沒離開過我們的視線,群山,一改在西藏別處見到的寸草不生的灰褐色,而是郁郁蔥蔥,覆蓋密林,沒有樹林的山坡開闊地則是牛羊遍地的草地,處處洋溢著江南的綠意!

江南所無的,是路邊山坡,或是開闊地上,處處簇擁著盛開白色杜鵑花。

-- 你們運氣好,現在正是高原杜鵑盛開的季節!(導游說)

-- 師傅,就在這兒停一停吧,讓我們下車拍照。

-- 別著急,過了這道彎,就見到花海。(司機答)

他的話吊足了我們的胃口,卻絲毫沒有讓我們失望。車停兩處,果然,漫山遍野的杜鵑,白色的,淺紅的、微黃的,精神抖擻,迎風搖弋。白發老叟們竟也一個接一個鑽入花叢留影,惹得一幫年輕人大笑不止。有的甚至稱之為“花痴”。

-- 花痴,就花痴唄。

-- 一生一世,沒見過這麼多,這麼美的杜鵑呀!

-- 哎,你們聞聞,好像高山杜鵑還有香味呢!

老叟們照樣談笑風生,不在乎被稱為“花痴”。

第一個景點到了。木板牌有藏漢兩種文字的紅漆大字:南迦巴瓦峰 / 魯朗林海。

觀景台在百米以外的山谷半空,下車走到觀景台,要通過一條長長的木制的長橋,橋很寬,有欄杆,微微朝下延伸。這條懸空的“棧橋”本身就是觀景的絕佳處,棧橋兩側古木參天,樹姿優美,底下還盛開著一簇簇的杜鵑。



導游給了足夠的時間,我們從容過“橋”,從容觀景。緩緩走過百米棧橋,便來到一個“懸”在山谷半空的圓形觀景台。因為其位置特殊,佇立觀景台,你就置身山谷空中。此刻,憑欄眺望,自然獲得不同尋常之視角。你處在群峰的包圍之中,更准確地說,你就處在參天古樹的包圍之中,層層疊疊,上上下下,密密匝匝,郁郁蒼蒼;更准確地說,你跟原生態的大自然處在零距離的狀態。

側耳可聞,山澗溪流的淙淙流水聲;

放眼可見,跳躍啁啾於古樹枝頭的不知名兒的鳥雀。

更絕的是,剛才還是碧空萬裡,林木生秀,霎時,不知從哪兒來了雲海,雲霧滾滾,自上而下,一下子,遮擋了對面的青山,翻滾下瀉的雲海,不就是被稱為“瀑布雲”的廬山雲海嗎?轉眼,雲海又忽然變得薄如輕紗,四周的群山,群山中的蒼翠古木,又漸漸顯影,再轉眼,輕紗撩起,薄霧散盡,又還你一個“魯朗真面目”。

清代袁枚在游記《峽江寺飛泉亭記》中就談到了審美環境情況對審美效果的作用。文中說:“凡人之情,其目悅,其體不適,勢不能久留”。他指出“天台”、“雁蕩”、“匡廬”,這些瀑布未嘗不奇,但“游者皆暴日中,踞危崖,不得從容以觀”,“雖歡易別”。說到粵東峽江寺瀑布,他筆鋒一轉,指出:“惟粵東峽山,高不過裡許,而蹬紆曲,古松張覆,驕陽不炙”“登山大半,飛瀑雷震,從空而下。瀑旁有室,即飛泉亭也。縱橫丈余,八窗明淨,閉窗瀑聞,開窗瀑至。人可坐,可臥,可箕踞,可偃仰,可放筆硯,可瀹茗置飲。以人之逸,待水之勞,取九天銀河置幾席間作玩”,“於是水聲,松聲,鳥聲,參錯並奏”,詩興大發,“於是吟詠之聲,又復大作。天籟人籟,合同而化。”他認為“觀瀑之娛,一至於斯,亭之功大矣。”

站在觀景台上的我浮想聯翩。

-- 眼前的長長的木制棧橋和寬大的觀景台不就等於“峽江寺飛泉亭”嗎?

-- 袁枚的所謂“從容以觀”,不正可以用於今日之觀雲海,看林海嗎?

-- 袁枚之所謂“以人之逸,待水之勞,取九天銀河置幾席間作玩”不是可以改成“以人之逸,待雲之勞,去九天銀河置平台間作玩”嗎?

置身如此奇境,文思汩汩如瀑,我取出手機,給遠方的親友發送短信。

精彩最是魯朗行,

廬山松雲瞬變銀,

草甸杜鵑片片紅,

……

-- 同志,你穿我的熊皮衣照一張相吧。

打油閑詩正在吟誦,過來一個藏族姑娘,打斷了我的思路,她皮膚黝黑,目光羞澀。

-- 哦,小同志,我不穿皮衣。謝謝。

(已久不習慣被稱呼“同志”了,不知咋的,這裡至今還保留 “同志”這個稱呼,不假思索,我用“小同志”回應)

-- 老同志,你就幫幫她吧。(旁邊一位女孩對我說)

-- 嗯……(正考慮這個“幫幫她”是啥意思,因為說這話的女孩手裡也拿著一件獸皮大衣)

-- 老同志,她爸病了,正在林芝醫院治療,需要花錢哩。

女孩一邊說,一邊撲扇著她的眼睛,眼中透出哀求和清純。

-- 那,你……。(我欲言又止)

-- 今天,我已經開過張了,她還沒開張哩。

不用問了,我知道小女孩說的“開張”這個大詞是啥意思。

-- 好,那就拍一張,當一回藏族老頭。(我爽快地說)

-- 不是藏族老頭,是藏族姑爺。



沒想到,小女孩的漢語這麼好,她們兩人,一個為我穿熊皮大衣,系腰帶,一個幫我戴帽子。

照畢,口袋裡掏出一張20元的人民幣。

-- 算了,你拿去吧,不用找零了。(我說)

-- 不是找零,要找你10元。

-- 我們村裡規定,每次服務,收費10元。

兩個女孩先後跟我說。

-- 她們就是這樣,剛才我也多給了,她們就是不要。(同團的一位團友,過來跟我說)

-- 啊,是這樣。(怔怔地,望著她倆,我一時不知說啥是好),那,那我跟你們兩人合影一張,行不行呀?

-- 行,當然行!

於是,請我的團友幫我們三人拍攝了以下一幅照片。



-- 合影,收錢嗎?(我問。在雲南大理城門下,白族姑娘跟你合影,是要收費的。據說,那些姑娘是職業“陪照”)

-- 不要。

-- 你把我們當什麼人啦?

-- 我,我……(居然一時語塞)

-- 你們看,南迦巴瓦峰露面啦!

-- 南迦巴瓦峰露面啦!

-- 美,實在是美!

團友一個接一個呼叫起來,我轉身一看,只見雲霧散盡,聖潔的南迦巴瓦雪峰,露出了真容!

-- 美,實在是美!

對准兩位女孩,對准她們背後的山影,對著遠方的聖潔雪峰,我也大聲地說。

原本羞澀的目光,此刻,也笑意盈盈。

2010年8月8日星期日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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