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萬裡--班公錯的黃昏

作者: 月光下的湖水

導讀從獅泉河沿新藏線往北,關卡重重,費了大周折辦下來的邊境證被查了又查,而老納憑一本護照暢通無阻,真氣煞我也!在其中一個檢查站,遇到一對騎自行車的“強驢”,剛剛翻過5300米的喀喇昆侖山脈,正朝成都奔去。他倆無畏瀟灑的表情,讓坐車旅行,還自以為冒險的我汗顏不已。 三個多小時後抵達湖邊唯一的旅館——“班公錯度假村”,一棟白色雙層樓房。 一路走� ...

從獅泉河沿新藏線往北,關卡重重,費了大周折辦下來的邊境證被查了又查,而老納憑一本護照暢通無阻,真氣煞我也!在其中一個檢查站,遇到一對騎自行車的“強驢”,剛剛翻過5300米的喀喇昆侖山脈,正朝成都奔去。他倆無畏瀟灑的表情,讓坐車旅行,還自以為冒險的我汗顏不已。

三個多小時後抵達湖邊唯一的旅館——“班公錯度假村”,一棟白色雙層樓房。

一路走來,湖泊不少,有名的無名的,每一個都那麼獨特。同樣的碧藍,同樣的遼闊,卻散發著截然不同的氣息。如果說羊卓雍錯藍的純粹使人寧靜,瑪旁雍錯藍的神聖使人崇拜,拉昂錯藍的詭異使人害怕,那麼,班公錯就是藍的明媚讓人快樂。



下午的陽光溫暖如春,湖面的水鳥舒展著翅膀。踏著細碎的白沙,沿著湖邊朝班公錯的石碑走去。時間的腳步似乎放慢,這個午後變得天長地久。邊走邊聊邊拍照,Sky問我有煩惱嗎,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沒有。那一刻,一切的煩惱都不成為煩惱,班公錯有讓你快樂的魔力。在一大叢雪白的蒲公英前,坐了下來,揀起卵石打水漂。一塊塊小小的石片越過幽藍的水波滑向遠方,繼而緩緩的沉入清澈的水底,水浪一層一層的湧上來,又退回去。我嘗了嘗湖水,有著莫名的甘甜。湖水的那頭便是印度,三分之一的湖面屬於那個古老神秘的國度。我們極盡遠眺,卻望不見湖的盡頭。風送來蒲公英的花絮,它們潔白的身姿緩緩飄向遠方。



一路說過什麼早已忘記,只是Sky忽然問我有沒有過萬念俱灰的時刻,仔細想想後搖頭。多少的絕望才會升級到萬念俱灰?我只敢說自己也曾心灰意冷。但明白,這樣問的人一定有過極其傷痛的時刻。我不想追問別人的經歷,一個人對另一人袒露傷痕是需要勇氣的。

腳下的水浪輕輕拍打著鞋底,天色漸晚,水鳥們開始歸巢,它們的家就在對面的島上。廣闊的水域逐漸平靜,點點碎金在閃爍。



我們開始沿湖返回。

“知道我為什麼要求全程禁煙嗎?”Sky的聲音很安靜,我笑著反問:“不是因為討厭煙草的氣味?”他望著前方,那裡是連綿無盡的昆侖山脈,緩緩道出少年時期一段塵封久遠的往事,那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悲慟經歷。一直以為,那張發布在網上的 “全程禁止吸煙”的召集帖僅僅是為健康考慮。沒想到,這背後的沉重。徐徐的晚風吹過,吹亂了頭發,也吹亂了思緒。我想像不了生離死別的滋味,遲鈍的大腦僅能想像,那時港島的天是灰色的,風雨如晦的;僅能想像,身患絕症的慈父,持槍站崗的悲壯;只能想像,一個提著飯盒的12歲少年奔走在去往醫院的渡船碼頭時臉上的焦灼,心底的淚水.......我問還能憶起父親的樣子嗎?對方肯定的點點頭。午夜夢回時,慈父的笑臉依然會清晰的出現。也許,終其一生,也不會忘懷,那是刻入骨髓的印跡。人們常說:只有失去後,才懂得珍惜。但那些不能失去的都失去了,又如何去珍惜,去追尋呢?

事隔多年,我知道無需做任何安慰,或者說,任何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那段歲月已沉積在心的湖床上,不管曾經有過怎樣的驚濤駭浪,此時都波瀾不驚了。

夕陽的余暉拉長了彼此的身影,也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我撿起一塊大大的石頭扔進湖裡,在水花四濺中,石頭沉入了水底,上面沒有鐫刻六字真言,但我希望它能像瑪尼石般代我長駐此湖,為未說出口的心願祈禱,為這個難忘的黃昏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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