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瀘沽湖大嘴村到中甸這幾日的徒步、中甸至德欽路上與白茫雪山的近距離接觸、飛來寺晨觀梅裡雪山是這次滇西北之行的三大亮點，同時於我而言也有特殊的意義。作為一名先心病患者，去年在甘肅上“七一冰川”是我對自己的第一次試探，從3700米上到4300多米，七八公裡的路程我走了4個小時；這次滇西北之行是更進一步的測試，它使我對於在不久的將來進軍西藏有了足夠的信心。大嘴——永寧——托甸——三江口——抓子村——洛吉——中甸。這一路，汗水一路，美景一路，真情一路。
二月五日
早上7:50從毛大哥家出發。今天的目的地是永寧（隸屬於寧蒗縣的一個鄉）。
天還沒亮，但東方已發白。三個人都把相機拿出來掛在脖子上，准備在路上搶拍日出。走出村子沒多久，湖對岸上空的雲霞就變成了金色，又拐過一個彎道之後，躲在對岸山後的太陽慢慢地升起來了，山巒被鑲上了一道金紅色的邊，突然顯得神聖起來。我舉起相機的時候，半個太陽已經爬上來，正好照在湖中一個小島的上方。山的阻隔使金色的中心周圍生成了一圈鮮紅色的光暈，一縷陽光筆直地射向小島、射入水中…… 大自然造就的色彩真是任何人工方法都無法模仿的！
我們所在的這一邊還是灰蒙蒙的，但大片的湖水已經被染成柔和的金黃色，靜靜地蕩著波紋。瀘沽湖，在我們就要離開的時候，展現了它美麗的清晨。
三個人說笑著，沿昨日的來路經小洛水、黎寨又回到了裡格島上方的土公路上。我們要從這裡翻過瀘沽湖旁一座不知名的山，永寧就在這座山的那一邊。這段路上發生了一件讓我們至今提起仍然會開心大笑的趣事：撿草莓。
裡格到大嘴這段路是經常有驢友徒步的，所以在路邊偶爾會看到個別環保意識不強的驢友丟棄的礦泉水瓶和紙屑。我和蕭蕭因為都背著大包，又要徒步一天，不太方便，就沒有像在山丹軍馬場窟窿峽內那樣把垃圾都撿起帶出去。走著走著，看到路邊有個盒子樣的東西，我是大近視眼，根本沒看清楚是什麼，只是心裡想著怎麼有人把這麼大塊的垃圾扔在這兒，實在比較過分，三個人就這麼走過去了。共由隨口說了一句，誰扔的草莓。我聽了便有一搭無一搭地問了蕭蕭一句，是草莓啊？蕭蕭說是啊。然後三個人同時停住了腳步，互相對望了兩眼，便同時轉回身向草莓走去——看看還能不能吃！是一盒從超市裡買的草莓，還沒拆封呢，已經過期兩天。可能是哪位驢友從昆明或麗江帶來的，在路上想吃時發現過期了就扔在這裡了——也許就是我們剛才過來時碰到的往小洛水去的那幾個！我和蕭蕭語出一轍，這種東西過期兩天應該沒什麼問題，何況看著也還很鮮亮呢。共由拆開盒子，我先嘗了一個，好吃！大家都興奮起來，抱著盒子邊走邊吃，都覺得簡直是這半輩子吃過的最甜的草莓了！哈哈。
找了一處感覺上相對平緩的地方開始上山。大嘴村毛大哥說有一條當地人踩出來的小路，我們沒看到。這座山的土質富含砂石，很滑，我們靠著一棵棵灌木手腳並用地上到山頂，終於發現了下山的小路。下去之後抄近路穿過了一片彝族人的土地，又上到盤山土公路上走。我們因為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可以到達永寧，再加上已經沒有任何可以作為禮物的東西，就沒有到彝族的村寨裡去討擾。路過他們的那片地時正好有一群彝族婦女在砸地，就是用木制的像榔頭又像鋤頭一樣的東西把土地砸、翻得松軟一些，然後才可以用來種莊稼。共由跑過去幫她們砸了幾下，說很硬很費力氣，不曉得這些婦女砸多久才能砸出一畝地來。這裡的男人是不干這些事情的，田裡的重活都是女人來做。我舉著相機過去，幾個彝族婦女立刻遮住臉衝我擺手，她們中好像只有一個人會講漢語，我對她們連說帶比劃地解釋，我是要照共由，不照她們，她們才放下了遮臉的手。
秀麗的格姆女神山從這裡開始就一直陪伴著我們，直到永寧。這段路上最美的是雲。宣稱能少拍一張就少拍一張的我在這段路上拍了很多張照片，因為我無法抵御這彩雲之南的雲的魅力。一朵一朵的、一團一團的、一絲一絲的、一片一片的、層層疊疊的，凝重的、悠遠的、輕逸的、飛揚的、灑脫的…… 由於海拔高，感覺它們離我們好近，真希望能立刻生出翅膀，飛到雲中翱翔！蕭蕭說，真想躺下來不走了，這樣天天一睜眼看到的就是這些美麗的雲，該有多爽……
不知不覺已是晌午，在路邊坐下來吃點存貨，一抬頭看到天上有三朵小烏龜形狀的白雲，整齊地排著隊向格姆女神山上空飄去，好可愛！清風拂面，眺望遠方是山巒雲海、俯視腳下是片片農田…… 吃喝畢繼續前行，剛轉過一道彎，就聽得共由大喊一聲，哇，天馬啊！抬頭望去，一匹孤馬面向格姆女神山一動不動地立在右側一山包上，身後是傾斜的、濃濃的兩道平行的白雲，一端延伸到格姆女神山背後，一端插向天邊。這已經遠遠勝過了“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下面馬兒跑”的意境！生來喜歡馬的我招呼都沒打一聲就衝上山包，想近距離地欣賞這幅佳景。不敢太過走近那匹馬，生怕驚到它而破壞了這份神韻。盡管如此，我還是沒有拍到它昂首向神山的鏡頭，因為在我只顧痴看的時候，它低下頭吃草，並且再也不肯抬起頭來了。
已經進入永寧地界了，看得出來蕭蕭已經累得夠嗆了。每走一段，她都要停下來彎腰抻腿好一會兒才起來接著走。也是個倔強的丫頭，我和共由問她怎麼樣時她總是說“沒事，你們不用管我”。
由於我們要去的是鄉政府所在地，需要渡過一條幾米寬的河。河水很藍、很清，淺的地方可以一眼看到底。河上有座橋，其實就是一根兩端固定在岸上的圓鐵管。共由打頭陣，有驚無險地過去了。我卻走得很艱難。圓鐵管非常滑，河面上風又很大，我背著大包，站在上面就左搖右擺，蹲下身降低重心，還是每走一步都感覺有晃下去的危險。不會真的像他們說的，我太瘦了，風一吹就倒吧：）！橋下的水流挺急，尚未走到一半，我就決定折回。共由眼力好，看到前面遠處還有一座橋，也堅決讓我們回去，蹲在我身後、本想堅持到底的蕭蕭只好折回去了。
共由又從橋上走回來，見我盯著河水默不做聲，便問，要不咱們淌過去？對呀，淌過去！往前走了幾步到了一處水不深的地方，挽褲腿、脫鞋、下水。畢竟是2月份，水很涼，水底長滿青苔的鵝卵石很滑、水流速度也頗快，每走一步都要立穩腳跟後才能再邁腿。原來河中心也並不如我們想像的那麼淺，竟然沒過了膝蓋，這下仔褲和秋褲全濕了。蕭蕭選擇了另一個地點，剛一下水就因為水太涼又把腳抽回去了。我則根據剛剛的經驗，覺得她一個人過來比較危險。共由淌回去跟蕭蕭一起涉了過來。吸取我們的教訓，蕭蕭把褲腿挽得很高，沒有打濕。三個人坐在岸邊晾腳，才發現共由的右腳掌上全是血！一定是過河的時候被水底某塊尖石頭扎傷了。蕭蕭大喜過望，一邊歡呼著她帶來的東西終於能用上了，一邊興高采烈地翻包找紗布、藥棉和雲南白藥，弄得共由哭笑不得。讓他湊合用河水涮了涮腳，盡量擦干淨之後撒上雲南白藥、纏上紗布。蕭蕭也出問題了——有一只腳起了三個大泡。不好意思，輕傷不能下火線，還得接著走：）。
下午15:00，到達永寧鄉政府所在地。這裡有一條主要大街，是水泥路，讓我們頗有種久違的感覺。街上不時有牛群和散豬悠悠閑閑地遛彎兒，竟然還看到幾輛亮牌的出租車，著實讓我們有些驚訝。蕭蕭大發感慨，說從來沒敢想過自己能走這麼遠的路。由於兩員大將都有傷在身，我們考慮如果今天還有車到托甸的話，就直接坐車過去，讓大家的腳都休息休息。但是已經沒有車了。於是決定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繼續徒步。永寧到托甸五十三公裡，一天應該是可以到的。
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普通雙人間30元/間），在一家小店吃了飯後去扎美寺。扎美寺規模不大，其寺門和大殿都正對著格姆女神山。我們知道扎美寺是有活佛的，不知道他在不在，所以很猶豫是否要進大殿去看看。正好一位負責照看寺院中花草的老大爺提著一桶水從身旁經過，我們便問他。他很高興地說，活佛正好在呢，你們快去吧！他哪裡知道，我們就是怕活佛在才不想進去。今天是大年初五，很容易被人認為我們是來祈福的，倘若進去了，我們拜還是不拜？為了避免這種兩難的境地，我們只在院子裡轉了轉就離開了。
回到住處收拾收拾，花2.50元/人在一家公共浴池洗了澡。回來後共由把腳上的傷口重新維護了一下，蕭蕭也把腳板上的三個大泡挑了，上上藥、貼上創可貼。打開電視也沒找到天氣預報，就早早地睡了。
二月六日
早上起床之後，蕭蕭突然說想回瀘沽湖住兩天，然後去麗江住下等我，因為這樣子徒步到中甸耽誤的時間會比較久，而她想在麗江多待幾天。這讓我覺得很突然、也很尷尬，把人家一個小姑娘帶出來，中途卻分開，說不過去。要知道蕭蕭跟我不一樣，從來沒有單獨在外面游蕩過，所以確實讓我不太放心。共由也勸蕭蕭繼續跟我們一起走，如果實在覺得累的話，可以選擇有車的路段盡量坐車。勸了半天，無效。蕭蕭也是個很有性格的女孩子，只好就此分手。先出去吃了早飯，回來後就默默地、有些內疚地看著蕭蕭收拾背包。她把帶來的紅景天都留給了我，說她這次用不著了，在它過期之前也不會再到高原上了，而我就算這次用不完，6月份進藏也能用上，又把消炎藥、感冒藥、金施爾康等分出一份留給我們（蕭蕭的職業是藥劑師，所以除了金藍鯊之外所有我們兩人需用的藥品都是她帶的）。
到街上找到一輛司機看上去人不錯的小面包，講好20元把蕭蕭送到裡格島扎西家。看起來扎西在這一帶的名氣確實不小，好像沒有哪個司機不認識他家的。囑咐了司機不要欺負我們小妹妹：）。幾十分鐘後接到蕭蕭的短信，說已經回到扎西家、那個司機人很好，算放下一點心來。
把蕭蕭送走已經10點多了，共由的腳傷又比較疼痛，我們就打算休息一天，坐車到托甸。因為從托甸到洛吉是不通車的，再想歇腳就是不可能的了。
永寧到托甸每天只有一班車，都是早上從托甸過來，司機吃了午飯再開回去，一般都要中午12點半以後。我和共由閑著沒事，看到有塊牌子上寫著“台球”，就過去打了會兒。5角錢一盤，慢慢地打，打了1小時才花了1元錢:P。這一個小時之中，旁邊打台球的人和街上過路的行人一直都在看我們，有的還指指點點。共由的長發自然是原因之一，大概還有一點，就是這個地方可能很少能看到女孩子打台球的，他們覺得新鮮吧。
12:30回到等車的地方，車還沒有來，只好又去對面的市場買了桔子和瓜子到常接待司機吃午飯的飯館去坐著等。耗到14:45，車終於來了，上車找好位子坐下，接著等。到16:15開車的時候，車上已經滿滿噔噔，站人的地方都沒有了。一路都是盤山而上的土路，顛簸得很厲害，我開車前又忘了吃一片乘暈寧加以防範，18:30左右開始有些暈車。不敢再留戀車窗外的風景，只好閉上眼睛靠在共由肩膀上睡覺。19:55，班車到達托甸，我們按照當地人的指點在金江旅社門口下了車。天已經全黑，也不知道車最終是開到哪裡的。
金江旅社15元/2人（老板說本來是10元/人，看我身上大包小包的，知道是遠道而來不容易，特殊優惠，呵呵）。四張床的一間屋子只有我和共由兩個人住。在永寧出發前接到蕭蕭的短信，囑咐我們到了之後給她發短信報平安，但托甸地勢很高，四周又還是山，根本沒有信號。房間外有部磁卡電話，卻不是IC卡而是201卡的。怕她擔心，但也沒辦法。在旅社老板開的小店裡買了兩碗方便面泡了，就著包裡剩下的火腿腸，吃完就睡了。
二月七日
早上起來到山坡上方便，才知道原來在這裡能看到兩座雪山。雲南有幾百座雪山，也不知道這是哪兩座，而且，我除了在北京的長安街上之外從來分不清東南西北，這兩座雪山是四川境內的也未可知。
要了壺水蹲在屋門口刷牙洗臉。老板娘很熱心，說如果我們願意到對面的小飯館去吃早點，她可以把飯館主人找來給我們做。本來人家因為春節沒什麼生意關門歇業了。那當然比吃方便面強多了，忙不迭地謝過老板娘。飯館裡沒什麼東西了，只能吃面條，很香！
向旅社老板仔細打聽了路線，他去過三江口幾次，但最遠也就到過那裡，沒有去過洛吉。10:30，我們從金江旅社出發——這一路景色絕倫！綠的樹、黃的葉、紅的山，朦朧的雪山、亮麗的白雲、湛藍的天空…… 金沙江、雪山一直陪伴著我們在托甸到三江口的翻山馬道上上上下下，一切都是那麼美…… 山上日曬強烈，加上綠樹黃芽野花，感覺像走在即將入夏的春天。站在此段徒步的最高點的時候，腳下是蜿蜒的金沙江峽谷，對面是藍天白雲下的雪山，俯瞰是一片片梯田和氣勢巍峨、呈紅色和綠色的崇山峻嶺…… 壯麗，我中華大好河山！我絕對沒有誇張，這一路上有好幾次我停住腳步，只想一頭扎下去，扎進這美麗的風景中，因為它像仙境、像我心中的天堂……
在高海拔的地方徒步，日曬強烈，水的消耗很大。還好，在我們一共只剩下半瓶水的時候，路邊出現了一股清泉。可能是接泉水的時候我的右腳在水裡站的時間有點過長，把鞋泡了，沒走多久旅游鞋的前掌就開綻了，而且越走越厲害，最後整只鞋五分之三的底都開了，但又沒辦法，只好撇著勁走，導致右腳前腳掌吃勁過大，起了個大泡。後來左腳的鞋也被山道上堅硬的荊棘枝撕開了一個口子。
中間我們也曾經走錯了路，耽誤了大約1個小時。因為金江旅社老板所說的直達三江口的“大路”和山上其它的小路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區別，我們在一個分叉處猶豫了好久，選擇了看上去稍寬些的那條路，但走著走著就感覺不大對勁。看到周圍有羊群，想來附近應該有牧羊人，喊了半天沒人應聲。還是共由眼力好，看到下面山腰上有兩個小姑娘，我們決定下去問路。走近小姑娘一問，我們果然走錯了。她們指著最上面說沿那條路一直走就會到三江口。我們根本看不到上面的路在哪裡，共由問兩個小姑娘能不能把我們帶到可以看見那條路的地方，兩個小姑娘說不行，她們要放羊。說了半天，小姑娘問我們是什麼族。她們是苗族。我想起在湘西的偏遠村子裡苗民對漢人的冷淡和懷疑，不由心裡一涼。還好，兩個小姑娘最終還是答應帶我們去找那條路了。這一段上坡很陡，帶路的苗族小姑娘上得很快，共由勉強能跟上她們，我卻實在比不了（這也就是我們要把當地人所說的時間乘以2的原因所在了），讓共由先和她們上去，我在後面跟著。終於上了那條路，我拿出僅剩的幾顆涼可潤請兩個小姑娘吃，她們卻怎麼也不肯要，說聲我們走了就飛也似地跑下山了。共由羨慕地望著她們的背影，對我說，她們怎麼一點兒事兒都沒有，連口粗氣都不喘……
18:30，終於到達三江村——金江旅社老板走三個多小時就到的地方，我們走了整整八個小時。下到金沙江渡口，渡江5元/人。船老大說對面山上的村子裡有解放膠鞋賣，令我們大喜，本來我已經做好到哪個村子討雙舊鞋甚至編雙草鞋穿的心理准備了。
上到村子裡找到賣鞋的人家，沒有38碼的。我穿來的鞋已經無論如何不能再用了，只好買了雙39的，墊了很多手紙，還是很肥，但總算是有鞋穿了：）。賣鞋人家勸我們就在她家歇一晚，因為走到我們的下一個目的地抓子村還需要2個小時，而天黑的時間是19:30，我們就需要走夜路了。共由問我的意見，我也想能多走點就多走點，這樣明天就會輕松一點（英明決策，盡管第二天也一點都不輕松！），於是選擇換上解放膠鞋繼續走。
回到船上，渡到作為我們新起點的另一岸。19:00，告別船老大。我對共由說，照我們今天白天的速度，如果本地人走2個小時的話，我們得用4個小時！不過已無退路，走！
我們果然用了4個小時。23:00才走到隸屬於四川涼山州木裡藏族自治縣的抓子村。感謝月亮，今晚一直為我們照亮山路。也多虧了共由那雙好眼睛，我在21:00前還能看到路，之後就分不清楚了，只能完全地跟著共由的腳步甚至讓他牽著手走。山上基本都是羊腸小道，很窄，不能並排走兩個人，一前一後拉著手走彼此礙事，我又看不見路，所以精神高度緊張，走到最後感覺自己都快要虛脫了！又斷了水。中間還有一次心口疼，我雖然有先心病，但這樣的心口疼痛我還是第一次有，大概是因為海拔高又長途奔襲的緣故吧。心口疼的時候我很想知道當時所處的海拔高度，但是只能憑主觀臆斷猜測而已，雪山的海拔至少是在4000米以上的，走在山路上感覺與雪山持平的話，海拔怎麼也得在3500米左右吧。也就是這個時候，我萌生了買一塊帶海拔計的手表的念頭。
還差20米左右就能到達村頭第一家時，我終於堅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讓共由自己去叫門。村裡的藏獒集體狂吠，真是藏族兄弟的好衛士。單獨去叫第一家的門的共由被一位老大爺轟了出來。他還想解釋，老大爺急了，說你再不走我就扔石頭砸你了！共由趕緊跑了回來，說還是你上吧，你是女的，人家戒備心會輕得多。只好起身跟他一起走進村子。在村中喊了幾聲，仍然只有狗叫，沒人理會。過了一會兒，有個穿著藏裙的人開門用電筒照了一下，又立刻把門關上了。我想，她畢竟還能出來看一眼，就鐵定了走過去狂敲這家的門。敲了許久，終於有位藏族婦女出來開了門。
這家的主人是55歲的何老師，剛從村裡唯一的一所小學退休下來。他愛人不懂漢話。村裡全部是藏民，女人懂漢話的很少，因為沒有上過學，而男的因為大都上過學，基本都會講漢語。進屋坐下，何老師說因為他們兩口子都在另一個地方看電視剛剛過來，之前沒有聽到我們的敲門聲。我們詢問為什麼我們喊了那麼半天，村裡沒有一個人出來看看，以及，村頭第一家的老大爺為什麼那麼緊張。他解釋說，前兩天有個瘋子進了村，大晚上的挨家挨戶敲門，大家都有了戒備心，再加上已經這麼晚了。而且，現在山裡面也不像以前那麼世外桃源了，經常有往來做小買賣的人隨手順走村裡的雞和羊羔什麼的，所以村裡的人也不像以前那麼對外人百分之百的熱情了。我們自然跟著感慨了一番。
何師母添火給我們做了飯，就是這邊的藏民家裡常吃的東西，豬膘肉、玉米飯、菜湯。何老師解釋說，因為村裡種不了水稻，他們是沒有大米吃的，平常就是吃玉米飯，擔心我們吃不慣。山裡人到底淳樸好客，只要知道是好人，他們還是會盡其所有熱情招待的。邊吃邊跟何老師聊天兒，他提到去年十月份有個年輕人也是走我們這條路去中甸，也在他家住了一晚，還給他們全家拍了照片，後來給寄過來了。我和共由正發愁明天走的時候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留下做小禮物，聽到這話趕忙說，我們也可以給您全家拍些照片，等我們到了中甸就可以給您寄回來。何老師很高興。
吃完飯，周到的何老師讓師母打來一盆熱水，說，你們兩個走了一天，一定很累，泡泡腳吧，緩解一下，明天還要走很長的路呢！…… 很晚了，何老師說讓我們睡他的床，那怎麼好意思！請師母幫我們就在接待客人的屋子裡打個地鋪就已經很感謝了。
凌晨1:00，我們躺在地鋪上休息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