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網上完成預約登記後，這天我們再去9.11遺址參觀。排隊，蛇形陣，再沿著封閉的圍牆走了好長一段，到一處經過一次機場級別的安檢之後，終於進入到入口。很空曠的空間，大面積新植的樹，這裡被稱為9.11遺址公園。走過一段步道，就在原來南樓和北樓的基座處，驀地看到兩個巨大的四方形下沉建築，雙雙斜角相對。靠近其低至腰際的矮牆，望見裡面是四壁上水瀑急瀉。龐大的水池中央，再是一個四方形的深洞，洞底深邃目光無法探及，池中彙集的水流再次洶湧直下其中。我當時面對著這一切，直覺得脊梁上一陣陣發冷，一種無可奈何、一種被巨大地壓迫著的感覺，覺著是一種宿命在呈現。盤古以來未有的災難啊，直指雲天的摩天樓雙雙即刻間傾毀，數千條生命，在經過令人難以想像的煎熬後，撒手消失。人類歷史上最曠世未見的悲劇大難。 頭頂，仍然不斷有飛機飛過。當飛機的身影漸漸接近周圍的高樓時，我不由自主地產生出幻覺，一次又一次被倞得打寒顫。
水池四周的矮牆是黑大理石的，上面刻滿罹難者的姓名，間或，會有一、兩支深色的玫瑰被擺放其間，有人正深情地注視著它們，周圍人的心被抽緊了。
十年了，關於9.11的反思仍在湧現。有文明衝突說，也有因果報應輪。凡此種種我認為，你可以去做一場類循環論證，反正是一堆死結，解也解不開的。但是，你若不是首當其衝就站出來譴責這是一場殺戮然後再談其他，你就不僅僅是因為不在局中就把自己的道德底線後撤了，你還泯滅了你自己一直在引以為榮的勇氣和良心。對生命漠視乃至濫殺無辜，絕對是不可以被饒恕的。之前俄克拉馬荷政府大樓爆炸案的制造者竟會被有些人稱為民族英雄，糊塗之極！但 同時在另一方面，兩場以反恐為名義的戰爭，還在繼續付出遠高出9.11罹難人數的生命代價，這也應該算是又一場悖論的表現吧。人類啊，你對於其他動物的行為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你還要對自己的同類下手嗎？人類、文明的進步、發展，如果最後的歸宿即止於此，那麼，就請那些上帝、真主們先行消失吧，好給人類留下一息反思的機會，我們需要。
周圍游人無不肅情穆然，來自全世界所有的種族。有一種人群鮮有見到，其中個別獨自前來者，竟有表現得興高采烈的，引起眾人側目。
公園裡有一座玻璃房子，形狀極不規則，甚似歪斜，望進去，有諸多被燒熔的金屬柱子，介紹說是一正籌建中的紀念館。不知道建造處是否正是廢墟的一部分。十周年紀念時說，裡面存放著一部分罹難者的隨身用品，以及英勇犧牲的消防人員的著裝和裝備。其中最催人淚下的，是那些見生命已無望者，在最後發出的短信和留言。當時通訊紊亂，是事後被整理出來的，警世啊。
臨走前，再去遺址附近的浮雕牆看一看。當時有一個靠前指揮的救險中心就設在雙子樓的對街，大廈傾覆時瞬間被完全掩埋，不知道是否就是現在的位置。牆邊上貼著一張事件中全部殉職的消防員、港務局人員的照片。後來在市裡每一處消防單位的門口都看到這張照片全集，人們希望永遠銘記他們舍身救難的勇氣和品行。
這天除了憑吊9.11，還去了幾處溫情的地方。去遺址前，出了賓州車站先往北，沿34街向東，穿過百老彙到第六大道即美利堅大道，再往北行至42街口，是一個叫不萊梅的公園。園中央有一個露天冰場，（不是那種旱冰，）滑冰者眾；周圍有很多藝術品貨亭，那些畫攤也是一字排開，一派歡樂的景像。隔壁，第五大道的路口，就是紐約公共圖書館。電影《後天》裡描寫災難氣候，海浪湧至這個圖書館的台階下淹沒了兩尊石獅，海船被衝到圖書館的樓前，後來暴風雪更掩埋至圖書館屋頂，電影中主人公被困在館內只好靠焚燒善本書抵御嚴寒。看到電影結局時沒有使人輕松，依然為環境和氣候的持續惡化而憂心。初識第五大道，目睹街上的人流和車流，不由得要想起羅伯特.德尼羅還是布魯斯.威利斯演的《出租車司機》和《第五街》。再沿第五大道往北不遠，就見大名鼎鼎的洛克菲勒中心。其正門應該在橫街，第五大道這邊是沿兩排商店的小巷進去，但拍起照來正好空間豁然一些。其樓下也是一個下沉式的露天冰場，邊上那棵巨大的松樹已運來橫躺著，吊車什麼的正伺候著將它豎起，它會是全紐約最高的一棵聖誕樹。女兒提議上樓頂觀光，南可以俯瞰曼哈頓全圖，北探中央公園美景。我想想自己從未去過東方明珠、金茂等處，也顧及票價不菲又想到還要乘以六點幾，故放棄了。樓內看到施華奇的水晶無比精美。是在中心的地下坐地鐵南下直接到9.11遺址的。
從遺址出來也是坐地鐵北返至第一街，這裡有一個華盛頓廣場花園，裡面有一座巴黎凱旋門似的建築，門上面用到的元素卻都是美國的，鷹。這是我特意要來的，尼古拉斯.凱奇有一部片子大約叫《天使的翅膀》，片中與女主人公數次在這裡相會。與其他公園一樣，這裡也專門辟出一個寵物樂園，砂石地的環境裡讓狗狗們可以盡情撒歡。這裡對動物很友好，在寸金地的紐約市內為動物專辟場地，這裡的人們說很應該。這裡的狗狗數量看似比上海少許多，大約這裡的人口密度已敵不過上海。
公園周圍是格林威治地區，試著尋找電影中見過的場景，是樓門就開在路邊上老式的聯排公寓那種，外牆暗舊卻透著溫暖，五六級台階上去，兩邊有鐵扶手，老式的四方形玻璃殼門燈；半露地面的地下層有出門通向地面，由斜坡或是鐵格扶梯連接，斜坡與人行道間也是鐵花的欄杆。找到了，散布在很大範圍內不止一處。試著在台階上坐了坐，想像著某一位電影主人公正好駕車回來，或者突然有人從地下室奔出來衝到街邊伸手攔計程車。
就這樣，從第一街開始一路向34街蕩去看街景。周圍是廣東路福州路那樣的街道，樓房老舊但整潔；路中央會有鴿群盤旋下來，機動車見到一定停步避讓；路邊不少露天球場，小伙們在對著牆練壁球也是喊聲連連。在大約是26街處，見到了那幢有名的熨鬥大廈，形狀就像淮海路武康路口的諾曼底公寓，不過高度和體量都大得多，非常好看。經過一影院，很想看看這裡電影產業鏈的終端是啥樣的，原來也是賣爆米花的占了大廳的主要位置，售票處卻空無一人。看到一張中國電影的海報，卻不料只是一張用了漢字的韓國影片。前些日王寶強在紐約這裡拿了個什麼獎，當時還挺出鏡的。再往北，遠遠看到了梅西百貨的標志紅五星，賓州車站已不遠。這個車站應該是第七大道上一熱鬧處: 身邊就是麥迪遜花園，NBA球賽是這裡的常年項目；東面不遠處第六大道上，紐約曾經的最高建築、現在又是的帝國大廈氣度非凡，在樓頂經常會變幻出不同顏色的燈光照明，有好幾次為了表示對中國的祝賀，亮出了番茄炒蛋的雙色，我們也到它對面的一家麥當勞店裡邊用著餐，邊靜靜的默想許多電影裡發生在它樓頂的愛情故事；待到走近梅西，這個紐約城規模最大的百貨公司，，已經盛裝打扮繽紛出彩，正興奮地翹盼著聖誕節的到來。最後，我們在車站門口向著對面恢宏氣派的賓州飯店行一注目，返身走進車站裡繁忙的客運樓梯。和平，這一切景像多麼祥和，命運千萬要把握在每個人自己的手裡啊！
11月27日寫。( 照片放在紐約曼哈頓之四.)
9.11遺址上的工地.
最先復建的樓.
參觀者.
來自全世界.
不分種族信仰.
志願者統一著裝.
志願者熱心引導.
耐心等待.
也有焦慮.
步入園區.
很開闊.
紀念水池.
正復建的樓.
哭牆遠處的樓.
記住他們的名字.
籌建中的紀念館.
裡面放著被燒熔的鐵.
浮雕牆.
不畏艱險舍身救難的一批人.
凝望.
寄托哀思.
天長也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