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到小洲走走

作者: 我行我貓

導讀在一個春光明媚的早晨,我和友人來到市郊邊緣的小洲村。據資料介紹,小洲村是元末明初時建的村,那裡有很多古老的東西。沿著一條窄窄的小路,拐過幾個彎,我們來到登瀛外街。街道就在小河邊上,河水靜得出奇,聽不到一點聲音,看不見一絲水紋,光滑明淨的水面與岸邊幾棵長須及堤的古老大榕默默對視,仿佛解讀著彼此遙遠的心事……大榕樹蒼勁豪邁,向四周伸展� ...

在一個春光明媚的早晨,我和友人來到市郊邊緣的小洲村。據資料介紹,小洲村是元末明初時建的村,那裡有很多古老的東西。沿著一條窄窄的小路,拐過幾個彎,我們來到登瀛外街。街道就在小河邊上,河水靜得出奇,聽不到一點聲音,看不見一絲水紋,光滑明淨的水面與岸邊幾棵長須及堤的古老大榕默默對視,仿佛解讀著彼此遙遠的心事……大榕樹蒼勁豪邁,向四周伸展著粗壯的枝葉,薄薄的陽光透過葉間細碎的空隙灑落在水面上、河堤上、古碼頭、石板街,還有樹下老人深深的皺紋上。

碼頭已經廢棄了,但是寬闊的碼頭上那平整均勻的青石板隱約可見昔日人來人往喧鬧繁華的影子。碼頭邊的長板石凳上坐著一位紅光滿面、白發銀須的老者。談起他們的小洲村,老者異常的興奮,眼睛閃爍著驕傲的光華。從他的聲音裡面,就可以知道小洲往日曾是多麼的輝煌。老者說:“廣州呀,我看除了陳家祠,哪裡有我們這裡的小洲大祠堂(簡氏大宗祠)這麼氣派!”他描述著祠堂的建築工藝是多麼的精致,還說當年這座祠堂還有99個門口,可惜文革的時候“破四舊”,把前堂給拆了,後來又改成教室,現在教室也廢了,沒人打理,前面又改為廣場。旁邊一位在碼頭洗衣服的老婦人也搭上話來,表現出對廢棄的祠堂的無限惋惜。

一撥話後,順著老人的指點,我們拐過兩條小巷,來到小洲村裡人人景仰的北帝公廟。從外表看,這座廟與其他地方的小廟宇沒有什麼大的區別。廟裡有個上了年紀的廟公,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緩慢而凝重,仿佛歷史的車輪需要他獨自拉動。北帝公廟並不算大,長年累月的煙火把廟內熏得昏暗,四周的牆壁上掛滿了香客們自己備在那裡的香燭,大概這樣可以方便隨時有空就來上香吧。

老人看見我四處張望,就對我說:“上拄香吧!”我莞爾一笑:“我不信佛的。”“不一定要收你香油錢的!隨你喜歡……”可能老人覺得廟裡面沒什麼好看,只有有所求的人才進來。我只是向他微笑,然後跟他拉扯起這所廟宇的歷史。

老人的眼睛忽然煥發出神異的光彩,瞬間帶我通過時光隧道,回到了從前:

北帝公廟有著八百多年的歷史。解放以前,每到三月初三神誕的日子,整個村子人如潮湧,北帝公廟更是水泄不通,人多得擠都擠不進來。一天下來,拜神用的燒酒灑在地上的少說也有一二十瓶!其時,在廟門口要扎兩只大獅子,搭上花棚,花棚上有三十多個炮(音譯),每個炮上面是各式的人物、花草、橋梁、魚蟲等,最高的炮有二丈四高。老人自豪地說:“這些炮呀,每個就價值30多擔谷!”廟門前還搭龍殿,請來最好的戲班演戲,通宵不停。戲台用13條鋼軌進行布幕,在當時是最豪華,最先進的戲台了。到了那一天,在小洲村嫁出去的女人也會回來湊熱鬧,帶一些小洲的福氣回家。河道裡擠滿了前來販賣水果的船只,數量不下百余艘!到處熙熙攘攘,熱鬧非凡。雖然人多雜亂,卻不曾有小偷小摸,就算真有人被搶,小洲也會陪,他說:“誰敢搶小洲的錢!”說這話時氣壯如牛,小偷看見了也不敢下手的樣子。

廟門口的大樹下斜倚著一塊丈余長的石雕,上面所雕的飛龍圖案簡單樸素,完全不同於我們平時看見的那麼繁贅。但形態卻也栩栩如生,整個畫面給人古老而清新的感覺。老人說這石雕有幾百年歷史了,應該是元末明初的產品,曾經有許多人來問過,想花錢把它捧走,但是小洲都不賣。石雕原來不是放這裡的,是什麼雕飾的一塊裙邊,不知如何擺到這裡來,每天看著過往的人事,延續著沒有盡頭的世態滄桑……

來以前就知道這裡的蠔屋很具特色,那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費了很多周折,才在彎彎曲曲,錯綜復雜的小巷裡找到一家,是在社巷16號附近,只有一面牆是蠔殼做成的。我們還不死心,因為碼頭的老人告訴我還有一家是整座屋子都是用蠔殼搭成的。我們一邊走一邊問一邊找,也不知道穿過了多少條街巷,終於在西園三巷9號找到了一座房子——整所房子的外牆都是用蠔殼搭建的。一位老伯熱情地告訴我們,小洲村在二十多年前所有的房子都是用蠔殼搭成,現在基本上都拆掉了,只剩下這唯一的一座蠔殼屋保存下來。這所房子之所以還沒有拆,不是因為主人有文物保護意識,而是他們舉家都遷到外面住了,長期在外打工,所以房子一直都丟空著。細問關於蠔殼屋的事情,老伯說這些房子冬暖夏涼,不漏水,而且異常堅固。蓋的時候中間用荊竹加固,每堵牆有尺多厚。很想進去看看,可房門是鎖著的,主人不在家。在外面看,蠔殼屋的牆壁雖然用蠔殼搭建,但是牆面筆直挺拔,極像一幅有規律的立體畫。屋檐和瓦片不是蠔殼,上面都有美麗的雕花,看得見歲月的痕跡,但是卻掩蓋不住它的精美。可惜不能進去一睹內秀,我們在屋子前駐足良久,不願離去。

熱情的老伯聽說我們還想找簡氏大宗祠(小洲大祠堂),就主動說要給我們帶路。幸虧他帶路,又不知道拐過多少彎,穿過多少街巷,才來到祠堂那塊地。之所以說“祠堂那塊地”,是因為的確只剩下一塊地了!老伯的描述和碼頭老者所說的一樣,祠堂本來是有三堂的,八角門,雕花的石柱和木梁……失望漸漸漫上了我的心頭,掃視著展現在眼前的那堆破瓦爛磚,耳際回蕩著的,是老人們深深的嘆息……

現在的小洲村仍保留著當年的石板街,街道平整,清淨中帶著古韻溫香。村內小河交錯,穿流於小村田埂。由於河道織梭,故而石板橋也特別多,寬窄長短,形態各異,數不勝數。在橋邊,在巷口,總能看見一兩片空地,總能找到大榕樹下那一處陰涼,那裡聚滿了老人——聊天、下棋、納涼、發呆,各得其所。老人們說,這裡聚集的不單是本地人,還有許多廣州人,他們喜歡到這裡來喝早茶,因為這裡的價錢便宜,空氣好,喝完早茶就打牌聊天,然後買本地種的新鮮蔬菜坐車回廣州。生活規律、節儉、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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