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國鄉音

作者: chenrubin

導讀異國鄉音陳儒斌 2002年我在紐約過春節,剛剛走出“九·一一”陰影的曼哈頓下城唐人街張燈結彩,新官上任的市長彭博先生也專程到中國社區向華裔拜年,美國聯邦郵政局發行中國馬年的郵票表示紀念。紐約的幾個中國人聚居地,洋溢著濃濃的中國味道,不僅這樣,對於我這個來自廣州的客人,更是感到一種語言上的親切。因為,在紐約唐人街聽得到最多的語言,就是廣州話 ...

異國鄉音陳儒斌

2002年我在紐約過春節,剛剛走出“九·一一”陰影的曼哈頓下城唐人街張燈結彩,新官上任的市長彭博先生也專程到中國社區向華裔拜年,美國聯邦郵政局發行中國馬年的郵票表示紀念。紐約的幾個中國人聚居地,洋溢著濃濃的中國味道,不僅這樣,對於我這個來自廣州的客人,更是感到一種語言上的親切。因為,在紐約唐人街聽得到最多的語言,就是廣州話。

晚餐的時候,在一間“潮州菜館”裡面,跟我們一起共用一張餐桌的是三個亞裔人士,從他們的一口流利英文,可以判斷他們出生在這個國家,一問果然,其中兩位祖籍廣東台山,出生在美國,是中國移民的第二代,除了英語,他們還會說廣州話,所以,我們的聊天就使用廣州話加英文進行,那位先生是美國一間大學的中國書法和平面設計專業的教授,中國字寫得漂亮,曾經到過廣州進行學術交流,但是沒有回到台山的故裡。這位姓王的先生說,家裡的老人家只會說廣州話,老人家在美國一輩子也沒有學會說英文,所以作為子女的他們就有了很多機會使用廣州話了。

不僅是廣東人使用廣州話,我在紐約居住在布魯克林區,我所住的地方距離該區的“唐人街”還很遠,但是附近有一家福州人開的小百貨店,店主人鄭先生也是跟我說廣州話,我每天都會到他的商店裡購買中文報紙,每次都聽到他用廣州話贊美中國,我問他怎麼學會廣州話,他說,來紐約已經二十多年,剛開始打工的時候,每天說的都是廣州話。現在,紐約的福州人也很多,我見過的一位姓周的衣廠老板,也說著一口流利的廣州話。

我曾經有機會去了歐洲,剛剛到達巴黎,坐7號地鐵前往13區中國城,發現車上有不少黑頭發黃皮膚的亞裔。我不知道怎麼打開7號地鐵的車門,便用普通話問身旁一位拿著中文簡體字《歐洲時報》的乘客,沒有料到卻有四五個講廣州話的同胞同時告訴我如何打開車門。巴黎13區裡面有很多潮州人,著名的潮州會館、陳氏商場就在該區,所有的潮州人盡管來自不同的地方,有的來自越南,有的來自柬埔寨,但是他們全都用廣州話作為交流語言,商店、旅游公司、外幣找換店等等都通用廣州話,廣州話在13區中國城內暢通無阻,成了最強勢的中國語言。有一次坐公共汽車,我的身旁站著一位亞洲人,我用剛剛學會的法語問他是否來自中國,他說來自越南,我問他能否講中國話,他說只會講廣州話,廣東是他父親的故鄉,我們的談話馬上就變成廣州話了,他說他的父親在中國長大,他自己多年來一直想去中國,現在退休了,年底他將會第一次回到中國旅行。

後來我到了荷蘭的阿姆斯特丹,剛剛下火車,車站的旅館訂房服務部已經下班,我只好背著背包,自己去尋找旅館。就在火車站廣場外面的一條小橋,密密麻麻地坐著許多曬著下午9點鐘太陽的休閑人士,居然有一群人正在講廣州話。我說我來自廣州,請問他們如何找便宜的旅館,其中兩個男子說他們也是廣州人,出國之前住在廣州的“河南”,是我的鄰居。他們說剛剛下班,比較累,沒有時間帶我去找旅館,便將方向告訴我,我趕緊道謝。由於是夏天,正是旅游旺季,他們指引的地方已經全部客滿,我找了兩個多小時幾乎一無所獲,行李又比較重,狠狠心,終於住進了一個三星級旅館。但是,我還是感謝那幾個不知名的鄉親。因為,那種獨游異鄉的孤獨感,由於聽到鄉音而一掃而光。阿姆斯特丹有一個公司的招牌做得很大很醒目:“中國南方航空”。我在廣州生活多年,卻一直不知道從廣州就可以坐飛機直達阿姆斯特丹。

從阿姆斯特丹坐火車回巴黎,我的對面是一位半黑的女子,我沒有跟她講話,列車進入法國的境內,剛好我的手提電話響了。接完電話之後,對面的女士突然用英語問我:“你是中國人?我聽到你講中國話。”她說他的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毛裡求斯人,自己的名字叫做“陳蘭”,當她講她的名字的時候,我聽得出來,那是完完全全的廣州話,然後,她又說了“食飯”、“飲茶”等等廣州話詞語,聽著這位講英語和法語的女士口裡不斷地冒出一句又一句廣州話,我除了驚訝之外,還能有別的感覺?這位混血兒“老鄉”還熱情地掏出她的身份證,上面的“陳”字寫作“chan”,這是港澳地區的拼法,她父親許多年前已經去世,她嫁給了白人,自己的小孩已經不會說一句中國話,長得也不像中國人,但是她妹妹嫁了一個中國人,妹妹的幾個小孩的外表像中國人,黑頭發,黃皮膚。

不久之後我到了倫敦,找到位於英國國家美術館附近鬧市區的中國城,中國城裡到處都是廣州話,那感覺就像回到廣州一樣,連廣州出版的《羊城晚報》、《南方周末》都可以買得到,到華人的商場裡聞一聞熟悉的家鄉油煙醬醋味道,看著面前的珠江牌醬油,珠江牌伊面,雙橋牌味精,聽著身邊的人們用廣州話大聲說話,雖然經常是獨自一人,但是也不會感到獨在異鄉為異客的孤獨。

當然,上述感受僅僅是我作為一個來自廣州的游客的親身經歷,隨著中國海外留學生的不斷增加,普通話作為一種強勢的中國語言,也許很快就會取代廣州話在海外的通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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