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行記(1-7集合版)

作者: 老徐霞客

導讀首先向大家說對不起,因為本文是由前一階段發表的印度行記7篇短文組成的,現在重新發文,相當於是“變相出版”。為什莫要這末做?因為我得到一些朋友(比如wonderous,tks)的反饋說文章是不錯,但是由於每篇篇幅較小,大家的閱讀興趣常常被頻繁的點擊打斷,“失去了審美的連貫性”。所以我決定冒被批評的風險,對原文略作一些修改,在此重發。希望這次能讓大家感覺� ...

首先向大家說對不起,因為本文是由前一階段發表的印度行記7篇短文組成的,現在重新發文,相當於是“變相出版”。為什莫要這末做?因為我得到一些朋友(比如wonderous,tks)的反饋說文章是不錯,但是由於每篇篇幅較小,大家的閱讀興趣常常被頻繁的點擊打斷,“失去了審美的連貫性”。所以我決定冒被批評的風險,對原文略作一些修改,在此重發。希望這次能讓大家感覺好一些(前面的7篇,如果斑竹不覺得麻煩,刪了亦可)。=================================================================================

2004年元月5日,我從北京飛往印尼雅加達,途經廣州,一個人坐在轉機的候機廳裡...在嘈雜的人聲中,我想到了一年前的印度之行,心緒變得異常平靜。

早就想把一年前去印度的經歷寫下來,一直沒有付諸實踐。今天去印尼在廣州中轉,閑得無聊,干脆在候機室裡打開電腦,借助文字回憶一下在印度的20多天。

2003年元旦早上8點,我們一行三人乘坐泰航班機從北京起飛,經曼谷中轉,於當天晚上抵達新德裡機場。代理公司早已有人來接,因此我們沒有和機場的各色人等作任何糾纏就直接上路,當晚被安排住在新德裡市郊代理公司的招待所。由於打過招呼,店雖小,硬件設施也未見得好,可是服務確實不錯。服務生一律稱呼我們為“Sir”,(倍感榮光啊)一進來就是咖啡、茶的,而且全免費!

雖有咖啡提了提神,但由於印度的時差和北京差3.5小時,大家經過一天的超常旅行還是感覺飢腸轆轆,於是決定出去吃夜宵。出其東門,有小吃若干。我們選擇了一家所謂的“中餐館”,匾額上大書“Chinese Food”,可是店名卻叫“Yokohama”,讓人啞然失笑,看來老板的見識實在有限得很。進去每人要了一杯冰水,一盤炒飯,外加兩個菜,吃得不亦樂乎。當晚好睡一覺,此處不表。

Chandigarh, Punjab

第二天早上被服務生叫醒,匆匆收拾停當,被送到火車站,趕早上9點多的火車去Punjab的首府Chandigarh,代理公司總部所在地。Punjab是一個農業邦,70%的人口從事農業生產,代理公司是一家大中型國有企業,對我們的來訪很重視,老總親切地接見了我們,表示要強化管理,讓國企重新煥發青春,並希望雙方合作愉快。寒暄之後,我們參觀了整個公司及工廠。出乎我意料的是,作為一家設備制造廠,工廠裡40%的工人是女工,年齡從20到40多不等。工人每天8小時工作,除午休一小時外,上下午中間各有一次茶歇(Tea Break),午休和茶歇的信號是一種刺耳的笛聲,不明就裡的人會以為是防空警報。 縱觀整個生產情況,可謂井然有序,加上印度這兩年的GDP增長均為6%左右,再次讓我感到我國的國企是“三天不學習,趕不上劉少奇!”

各個部門的頭頭應算得上是印度的中產階級,一般都有汽車,而且據說都擁有兩個以上的學位:一個工程學位,一個MBA。據說公司裡的有車一族大約占到員工總數的12%左右,和國內的制造型企業差不多。我們和Mr. Goel的因為天天迎來送往,工作交流,最為熟識。周末他陪我們去了石頭公園(Rock Garden)和當地的一個有湖的公園。石頭公園不可不去,裡面的一切都是用廢棄的材料建造的,有瓦礫、碎磚頭、碗碟的瓷片、甚至還有破舊的馬桶...而公園的所在地以前是一個垃圾場。看著歡歌笑語的孩子在公園裡跑來跑去,無法不讓人發出感慨:沒想到在一個街頭上還是牛車、汽車交相輝映的城市竟有這樣的環保奇跡。真是偉大的環保工程!

但我最想了解的還是印度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狀況。終於,在我們最後離開Chandigarh的時候,Mr. Goel邀請我們到他家裡做客。

他的家是一座三層小樓,有三百多平方米。老少三代六口人同堂,一點也不顯得擁擠。Mr. Goel 的妻子也是一位工程師,在軍隊科研部門(類似於我們的國防科工委吧)工作,兩口子有一個六歲的兒子,聰明伶俐,討人喜歡,是當然的掌上明珠。夫婦倆熱情地招待我們喝茶吃點心,我們一邊喝茶一邊和他們聊天。從我的角度看,他們的房子稍顯舊了一些,不過每平方米低於1000人民幣的價格讓我們羨慕不已,要知道他們的工資可能有我們的一半,但房價可只有我們的1/5。

孟買 Mombei

只在新德裡停留了一夜,我們坐上了從新德裡飛孟買的班機。Goel曾經對我們說孟買是一個“什莫都有的城市”,我理解他的意思是燈紅酒綠罷了,我知道這在印度其他城市並不普遍。

孟買在英殖民地時代的名字叫Bombay,類似於我們的Peking,這兩年隨著印度國家地位的上升、人民自尊的提高,又叫回Mombei-這個更接近印地語發音的名字。

白天照例是工作時間,我們現有其他的事情。但是工作歸工作,每天晚飯後是我們的自由時間。電視裡大多數頻道都在播放印度歌舞和西方時裝,嚴肅節目很少,當地朋友的解釋是老百姓喜歡,工作之後需要放松。這確實沒有錯,但這也折射出一個國家國民素質和媒體導向,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在這一點上差別很大。

看了幾天電視之後,我們決定出去體驗一下夜生活。於是晚飯後招了一輛出租車,一看司機就是此種老手的那種,讓他帶我們去夜總會。司機猜我們是日本韓國人,我不太高興,告訴他是中國人。不一會,到了一家,查看一下覺得不滿意,再找...最後找到一家,叫做Golden Club什末的,我們下車。司機執意要在外面等我們接我們回去,拗不過他也就算了,跟他說好錢數我們就進去了。

夜總會裡燈火輝煌,數十位身著莎麗的女孩在跳舞,風格嘛應該是傳統與現代結合的那種, 有印度風情也有現代味道,很不錯。(可惜裡面不讓拍照,這裡無法以美圖飧讀者。)我們點了些啤酒小吃,跟服務生每人換了幾百盧比十塊的零鈔用於小費,給了服務生一張並詢問他這裡的規矩,然後開始觀看歌舞表演。印度的夜總會規矩、形式基本是這樣的:小姐不許出台(至少我們去的那家如此),大多在大廳中央跳舞,少數陪客人坐台,客人圍坐在大廳周圍,小姐與客人的距離很近,也就一兩米吧。見有新客人來就紛紛湧來七、八個,開始在我們面前跳舞。我們選擇了幾個舞跳得好,人也比較漂亮的小姐給小費,一次10至20不等, 她們會跳著跳著就伸出手來向你要小費,拿到以後退後一步繼續跳舞。我們一晚上把換的錢全用在小費上了,大約人民幣不到100元吧。旁邊的兩個印度大款隔一會兒就漫天撒錢,就看見滿天都是鈔票,如天女散花般飄落,他們面前跳舞的小姐們紛紛蹲下撿錢......活脫一幅印度版的紙醉金迷圖。估計當天晚上我們看見那倆人甩的小費就應該有2-3萬盧比之巨。

十一點,我們結賬走人。

出得門來,驚訝的發現載我們來的司機居然還在等著,要知道我們在裡面可待了一個多小時啊。我們的回程當然非他莫屬。車開動後司機問我們願不願意再去別的地方看看, 我謹慎的回絕他,說應該都差不多,今天回酒店休息了。他看上去並不死心,邊跟我們說還有很多好節目邊打電話。因為司機把話都說到頭了,什末要不要無所謂,只耽誤一分鐘之類,一方面懶得聽他喋喋不休,另外.....我們決定長長見識。

過了一會車在一條冷清而黑暗的大路旁停下來,果不其然,後面跟上一輛三輪出租,下來一個皮條客,讓我們看車裡的三個女孩。由於是晚上,只能看出三個女孩身材不一,膚色也有深有淺,我們掃了一眼,佯裝商量了幾句,便對他們說算了。印度同志有個好處,就是比較溫和,司機雖然不太情願,還是繼續開車上路了,不過我知道這一次我們要多給他一些小費。

孟買是這樣一個城市,外來者會很快喜歡上她,因為她多姿多彩、開放現代,還有務實的工作態度,方便的城市設施。我不知道她同時會不會是一個讓人很快厭倦的城市,因為我在孟買的時間只有7天。

離開孟買的飛機是在晚上10點,上午我們到孟買著名的Johu海灘。印度西岸,一望無際的印度洋,海天一色,有不少大人孩子在岸上游玩,小商小販亦不少。我買了一個椰子,坐在椅子上,沙灘大海,春暖花開。

新德裡 New Delhi

新德裡像大多數國家的首都,嚴肅、堂皇、發達、官僚。

印像最深的是官僚主義。我們如約拜訪一壟斷性國企(相當於我們的中國電信或者中國電力吧),寒暄之後切入正題。我們需要他們提供一些數據以便開展工作,但我感覺很多數據缺失或他們不願提供,於是我詢問他們能否過一段時間給我們一些消息。這時和我們洽談的據說是高級工程師的女士咄咄逼人的反問為什莫要給我們這些,他們能提供的都在發出的文件上了,缺的部分等下一個文件吧!問下一個文件什莫時候發? 回答是等著吧。這個女士的老板坐在一旁,對我們這種不愉快的交談絲毫不加干預,似乎還很欣賞。不僅如此,在其他的問題這位女高工也不甚合作,更是不懂裝懂,我們當即客氣地指出正確的結構體系,(當然也就暴露了她的知識欠缺)。事實證明,這一招沉重的打擊了那位女高工的氣焰, 她在後來的談話中客氣多了。

晚上我們找了一家高級中餐館大搓一頓。餐廳位於二樓,一進門就知道來了一個好地方。正對著大門的是一個三人小樂隊,和大多這種樂隊一樣,鍵盤、樂器是男的,兩個女孩邊跳邊唱。他們的歌聲非常好聽,女孩子秀麗可人,目光清純。

我們挑了一個視角比較好的桌子坐下,一看菜單,不得了,竟然還有回鍋肉(好像是Double Fried Pork) !呵呵,這在印度這個以素食為主的國度可是絕無僅有的啊。不久菜上來,邊吃邊聽樂隊演唱,談著種種感受與見聞,談著如果把這個樂隊帶到三裡屯去是不是會一炮走紅......

阿格拉 Agra

我們是坐火車去阿格拉的。從新德裡到阿格拉大約需要三個半小時。

去的時候坐的是高級列車,票價是普通列車的3倍400盧比。車裡主要坐的是中產階級(政府官員,商人,公司職員等),車裡還免費提供咖啡、飲料和一頓飯。

去阿格拉的目的不用說是為了看泰姬陵Taj Mahal。經過與出租車、酒店的討價還價,我們住進一家還不錯的酒店Mercury並在當天下午終於來到仰慕已久的泰姬陵門前。泰姬陵前,熙熙攘攘,韓國人日本人印度人還有不知哪裡的人加上我們幾個中國人把門前的空地擠滿了。先到左邊的存包處存包,再到售票處買票---乖乖,對外國人750盧比,印度人20盧比。我雖不能說非常見多識廣,但也走南闖北好多年,但這末大的票價差還是頭一次見到。沒辦法,為了見一見世界上最偉大的愛情紀念建築,表示一點誠心,汲取一點靈氣,我們咬咬牙買了票。

裡面果真不同凡響,徜徉其間,可以想見當年帝王的派頭是如何奢靡,又是如何想出這末一個代價高昂、絕世無雙的好點子,用純白的大理石建造這末一座宏大的宮殿來紀念他們的愛情。

進主殿之前,習俗緣故,所有人都被要求脫鞋。那天剛下完小雨,地上有些濕,可就在我赤腳走在潔白的大理石上的時候,突然發現有若干人穿著各式各樣的鞋大搖大擺地招搖過市。 我驚詫了,當所有外國人都遵守規則,尊重當地習俗的時候,恰恰是那些當地人無視這些所謂的規則和習俗!換北京話說:那都是蒙老外的。

阿格拉是幾百年前印度的首都,除了泰姬陵外還有皇宮阿格拉堡,由於全部由紅色的石塊建成,又稱紅堡。第二天我們參觀了這個雄偉的古堡,領略了當年莫臥兒王朝不可一世的風采。有很多建築我們猜到了它的用途,還有很多猜不到。例如一口直徑幾達5米的深井,我們估計是用來盛水用的,已被萬一。本人一般不喜歡樓堂廟宇,但在這裡鄭重推薦阿格拉堡是必去的名勝之一。

從阿格拉回新德裡的行程我們選擇坐普通列車,頗有感受,下面交通章節會有介紹。這裡要說的是我們一路上和旁邊的印度人,還有一個26歲的加拿大小伙子之間的交談。加拿大小伙子是我們在漫長的等車過程中認識的,來印度有十天了,看樣子在當地受了不少苦,見了我們就大吐苦水,從泰姬陵的不合理門票到當地人的不良習慣,以及受騙上當的經歷。旁邊的印度人和他爭論,說你們是富國,我們只有這末點古跡可以創點外彙,為什末不用?加拿大小伙子說:我富?!我現在沒有工作,我到印度來吃住都是找最便宜的(此言不虛,到新德裡後他就背上包徑直找露營地去了)。小伙子言談間對中國贊不絕口,特別懷念他前不久的中國之行。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幾個小時就這樣在吵吵嚷嚷中打發了。

交通

印度的交通可以說不是很好。高速公路並不多,至少我沒有看見。新德裡的出租車用的是印度本土產的大使牌,很可愛的一種轎車,看上去先進程度類似於我們以前的上海牌;孟買除了大使之外還有一種外國品牌,好像是老款的沃爾沃。至於中小城市,有的是一種三輪出租,價格只有汽車的一半,這種車大城市也有。出租車基本都打表,但是畢竟車船店腳牙,出行時要小心被騙。我這裡給一個參考價:從新德裡市中心到機場坐大使牌,200盧比左右。態度好多給20盧比小費。

火車交通: 印度有著全世界最發達的鐵路網、最長的火車線路裡程(中國好像目前緊隨其後)。但是我們經常在電視上看到的火車超載的情形也真實地發生在這裡。比一般火車價格高3倍的國際列車檔次類似於我們的普客,老百姓坐的一般火車情況可就差些了。我們坐過一次從阿格拉到新德裡的普通列車,先是晚點3個半小時,上車後發現沒有座位,一個相當於我們一個隔間的空間裡要擠16個人,可以說人擠著人,且有異味。三層臥鋪,除了像我們普客一樣一邊有六個鋪位外,另一邊也躺了三、四個人。雖然如此,我還是覺得很有意思,願意像我們一樣體驗生活的旅游者可以去體驗一下。火車是一個國家的縮影,曾經有一個很有風情的意大利女人告訴我1992年她坐火車從雲南到蘭州,一直是硬座,累了就睡地板,那次經歷對她認識中國有很大幫助。她可以算半個中國通,我認識她的時候她是歐洲一家大跨國公司裡專門負責接待亞洲地區VIP團組的首席接待。

飛機:我們往返孟買新德裡都是飛機,不過本人對坐飛機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只有兩個檢驗標准。一是看旁邊是不是有人,二是看如果有人的話是什莫人。最好是一個窈窕可人的小姐而不是一個蠻橫無禮的大胖子。可以說的是我對僅有的這兩次印度國內航班都沒有什莫太深印像,說明條件過得去。

宗教、風俗:

印度85%人口為印度教,10%為錫克教(以前印度教家庭中的長子必須參加軍隊,久而久之形成之,是穆斯林。Punjab是錫克人居多的邦,占70%),剩下的是佛教、天主教及其他小教派。

印度教多數食素,有時吃雞、羊肉和魚。我遇到一個吃豬肉的,可謂非常男女。牛肉不要提, 那是印度教的聖物。

種姓制度是我關心的另一個話題。婆羅門、剎地利、吠舍、普陀羅是我們從教科書上早就讀到的,昔日不同的階級,現在差別日小。盡管從名字上可以基本判斷一個人的舊屬種姓,一般印度人不會承認舊日的貴族今天還高高在上,他們更願意混淆其間的差別。但是如果你與一個婆羅門交談,你能發現他對自己的種姓有著骨子裡的驕傲。

乞丐:

這是不可不說的一個話題。在大中城市的大街小巷裡,在地下通道入口,在商業街,在廣場在車站,到處都有伸手的、擦鞋的、賣花的,不一而足。我一般隨心情,想給就給,沒太把這個當一回事。只是有一回在新德裡地下通道出口,走過一個擦鞋人的身邊時,他一邊喊著hello, hello一邊突然把鞋油抹在我的皮鞋上,本人素來不吃著一套,雖然生氣也只有忍著,最後也沒讓他擦鞋。可惜我的皮鞋,從此以後被擦的一只就永遠比另一只光澤暗淡下去。

綜述:

印度是我們的鄰邦,人民樸實善良,不願發生武力爭執,只有在這片土地上才有可能出現非暴力不合作運動。作為同樣受到發達工業國長期壓迫得發展中大國,我們在民族心態、文化及現實問題上其實有很多共同之處。印度朋友曾與我談起歷史與政治,他們對英殖民者在印度獨立時為牽制印度,阻止印度發展而人為制造孟加拉和巴基斯坦的帝國主義行徑表示深惡痛絕;而對巴基斯坦卻遠沒有那樣切齒的表情。

雖然印度人均產值只有我們的一半,發展規模總體落後我們15年,但目前GDP正在以5-6%的速度增長。現在的領導人也比較開明。他們有相當大的市場,豐富的人力資源,工業上有很多長處,如軟件、航天、電子。小看這個國家就有可能犯下15年前小看中國的同樣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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