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路敦煌——一條蒼老、布滿歷史陳跡的大道

作者: sky200

導讀這是一條蒼老、布滿歷史陳跡的大道。兩測是一 眼望不到邊的戈壁灘,間或在更遠的遠方可以迷迷朦朦地瞥見起 伏的山巒。空曠壓擠著大道,逼視著大道上流淌的過客、車輛 、駱駝隊和飛逝而去的歲月。是一千年還是幾千年,踩出來的 大道也說不清楚。無數次殷紅的日出和無數次蒼白的月升,在 大道上空編織出一條明亮的彩帶,與古道上下輝映。窮其根底,最早的足跡可以� ...

這是一條蒼老、布滿歷史陳跡的大道。兩測是一 眼望不到邊的戈壁灘,間或在更遠的遠方可以迷迷朦朦地瞥見起 伏的山巒。空曠壓擠著大道,逼視著大道上流淌的過客、車輛 、駱駝隊和飛逝而去的歲月。是一千年還是幾千年,踩出來的 大道也說不清楚。無數次殷紅的日出和無數次蒼白的月升,在 大道上空編織出一條明亮的彩帶,與古道上下輝映。窮其根底,最早的足跡可以鉤沉到來自東方的先民。那 時候,對於早年活動於江河流域的先民來說,西方是夢中的 仙境,西域是凡人難以涉足的荒漠高山,而那西去的路,是一個誰也說不清楚的謎。於是式借想像和崇拜走出來一隊英 雄。他們像誇父一樣,從日出的東海去追逐,落的昆侖。傳說我們的老祖宗軒轅黃帝就曾經,“涉流沙,登於昆侖”。堯帝超過了先祖,不但到了昆侖,而且跨越昆侖山,到了蔥嶺以西的龜山會見了西王母。大禹治水也曾到西域察山觀水明辨流向。而在今天保存下來的,《穆天子傳》中,詳細地記 錄了西周的穆王滿駕八駿,游西域,翻越帕米爾高原到達今 天吉爾吉斯草原的情況。

為了結識心儀已久的敦煌,我們乘著“沙漠工”越野吉普在河西古道上疾馳,酷熱而無聊。路邊一叢從紅柳隨著汽 車掀起的氣浪瑟瑟搖動。細細地觀察偶而還能見到一兩只小蜥蜴在沙石間出沒。一路漫游,隔幾裡路就可看到一座敦厚 的烽燧,在戈壁灘上顯得特別突兀。隨時還可以看到“爬” 過來的漢長城。名曰“長城”,實際那是絕對不雄偉的“土 圍子”,近似干打壘。不知經歷多少春秋,土牆頹萎,早以 不成形狀,那斷斷續續的“爬”,讓人覺得歷史艱難的嘆息, 無力而綿長。

是呵,別小看這委棄道旁的黃土,正是它在訴說,大道輝煌,自秦漢始。曾幾何時,匈奴突現 叩晌了西域大地。這個騾悍無敵的民族,風一樣席卷了河西走廊、天山南北和帕米爾高原以西的大 片土地。古道不再平靜。

公元前 202年,匈奴首領冒頓單於率軍進攻太原。立國未穩的漢高祖劉邦親率32萬大軍迎戰, 不想孤軍深入,被圍困在山西平城白登山七天七夜,險些喪命。漢武帝劉徹繼位後,為了確保長安 的安全和政權的穩固,平西仍是國政要是,他派張騫出使西域。厲盡艱險13年。張騫不辱君命,輸 出了中原文化,交好了受匈奴欺悔的國家,並帶回不少西域的土特產。公元前123年,張騫隨大將衛 青征戰,大破匈奴主力,封博望侯,成為開通做綢之路的大功臣。公元前121年,年輕的大將霍去病 再次出兵河西,殲滅匈奴騎兵 9千人,繼而與衛青率軍深入漠北,三破匈奴,平定西域。張騫再次 受命出使西域,並派副使到達今天的阿富汗、伊朗、印度等地,開通了東西大交流的絲綢之路。

公元前 111年,漢武帝在河西走廊設立了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四郡,又建陽關、玉門關兩 座邊防。四郡中三郡的名字分別是耀武揚威、張國臂掖、美酒傾泉的意思,彰示了漢武戰勝匈奴、衛護疆土的業績。那麼,“敦煌”又是什麼意思呢?眾說紛紙,據東漢應劭解釋:“敦,大也; 煌,盛也。”可見,教煌初建就是漢王朝首府長安通往西域的咽喉要地,又是西域南道、北道,新 北道三道進入中國內地的總彙合口,那時,出境西行的入,要在這裡對即將步入險境作物質和精神 的充分准備,而入境者,一路勞頓,要作較長時間的休憩,在與匈奴的征戰中,敦煌又是漢軍物資 的補給站,漢王朝和親,遠嫁烏孫的細君和解憂公主把敦煌當作離鄉的家門,而晉見漢皇的龜茲王 及夫人,一望敦煌便如登臨大漢朝門,敦煌還成為戌卒、謫吏、游子回歸故裡的像征。投筆從戎的 名將班超,在西域出生入死戌邊31年,公元100年他上書稱老讓賢,說出“臣不敢望到湧泉郡,但願 生入玉門關”的壯語,一顆赤誠的愛國之心,感人心肺。

河西古道是一條波浪迭起的河。歲月如斯,個中流淌過血火的 劫難,也飛揚過祥和的牧歌,四郡有如停泊舟楫的港口,駛存了改 朝換代的精彩鏡頭、能人趣事、仕農工商、藝文宗教......如今, 從武威到張掖,從酒泉到敦煌,無處不飽含濃厚的歷史文化的氛 圍,源同流變又閃爍著各自的光華。

公元 400年,太守李篙在敦煌建立了西涼政權。他擴疆域,重 農桑,倡文教,大批中原文人學士來到敦煌,書法繪畫經學研究都 有所成就。作為東西交流古道最前沿的敦煌,最早接觸了由印度傳 進來的佛教。戰事頻繁,苦不堪言,人心迫切思定求安。而佛教 ,“普渡眾生”的教義正中民眾心願,自此敦煌佛事大興,出現 了“村塢相屬,多有塔寺”的景像。於是,在這座繁忙古老的邊 防重鎮中,綿延千余年,創造了震驚世界的“莫高窟”奇跡!人 們開始在“敦煌”兩個字的背後看到一個飛天競舞、祥雲絞繞、 萬佛出世的極樂世界。敦煌成為絲綢之路上一顆光衝鬥牛的碩大 珍珠。

傍晚,我們的“沙漠王”衝進敦煌市區時,抬頭眺望東南方,只見三危山上空雲霞升騰,隨風飄來陣陣 絲弦古樂。眾人無不驚駭:難道莫高眾神,真的降祉顯靈了嗎?

天將破曉,我們即被人喊起,迷迷糊糊地上了汽車,趕往市東南25公裡處的莫高窟。因為參觀的人多, 去晚了不光要排長隊,你催我趕看也看不好。就這,已經有三、四車人趕在我們前面了。

金秋在河西多了一層肅殺的涼氣,但晨起的太陽仍是金黃的,柔和的光線灑在牌坊、九層樓和漫長的崖 壁上,越發泛出莫高窟莊重堂皇的凜凜正氣,使人們一下車就止住談笑,肅然起敬。

望“莫高”,想“莫高”,何謂“莫高”,或曰莫同漠,建於大漠之上;或曰建者之德,莫有其高。眾 說紛紜。然而仰視這精美浩大的工程,眾口一辭,莫不稱其高超。

這是在荒漠中難得一見的山溝。南北向,西邊是鳴沙山,東邊是三危山,其間清冷的古泉河滋養出一 帶生機勃勃的綠洲。

進入山溝,一眼就可以看到在鳴沙山斷崖上開鑿出的一排排大大小小的洞窟,迤邐綿延長達1600多米。 這是一條有 1千多歲、仍在呼吸的藝術長廊。每個洞窟,每件造型都有一個長長的故事。最早洞窟的開鑿 要追溯到距今1630年前。

晉太和元年,前秦有堅建元2年(公元366年),有個叫樂樽的和尚,一天傍晚走進這條山溝,只見三 危山上金光萬道,“狀若千佛”。樂樽當即撲倒在地,跪拜盟誓,決心化緣在三危山對面開窟,日夜迎奉 神祉。幾年後,東來的法良禪師在一窟旁開了第二個洞窟。自此,人們為求神靈佑福,紛紛在這塊福地鑿石 建窟,或獨建,或合資,以表心願。

莫高窟俗名千佛洞,成窟史自十六國前秦時開始,歷經北魏、西魏、北 周、隋、唐、五代、宋、回鶻、西夏、元11個朝代,長達千余年。其中以唐 時最盛,相傳那時已“窟龕千余”。

這本身就是一個曠世的奇跡。在中國,長城、故官、秦兵馬俑都是舉 世無雙、令人景仰的古跡,但都建成於一定的朝代,而像莫高窟這樣歷經千 年不斷開發,保存了11個朝代的歷史文化和藝術精華的古跡,不要說在中國 ,就是世界各國也是絕無僅有的。

莫高窟藝術由洞座建築、塑像和壁畫三部分組成。中心主體是塑像。 現保存洞窟492個,壁畫45,000多平方米,頂像2,500余身,唐宋窟檐木構 建築5座。壁畫的內容包括佛本生、佛傳、經變、供養人和建築彩畫圖案等. 彩塑像有佛、菩薩、弟子、天王、 力士等,作品反映了我國從 6世紀到14世紀的部分社會生活和歷代造型藝術的發展情況。還有1900年發現的 5 萬余卷“敦煌遺書”。這一宏大的文化寶藏被公認為全人類20世紀偉大的發現。

我們在莫高窟門前耐心地等待。腦子裡胡思亂想,猜測那一座座洞窟中藏匿的秘密。一批批不同年齡的日 本旅客神情莊嚴地清理行裝,戴上頭燈。因力這裡絕不允許帶任何攝影器材入內,只能用手電一類的小燈觀看 ,傾聽導游的講述。放棄雜物,輕身入內,這真有點朝聖的味道。

我們很榮幸,受到貴賓的禮遇,接待處的馬主任親自為我們導游、講解。半天的時間,我們緊張地上上下 下看了13個特級窟。洞內的瑰麗加上馬老精辟生動的講解,使我們物我兩忘,被美麗的“飛天”帶入一個別樣 的世界。那裡,諸神活化,街市囂然,天上人間貫通一體,演進的是一個個懲惡撫善的故事和佛祖描繪的極樂 天堂。而射入眼簾、擊中心地、觸人靈魂的信息,就是邢一件件年代不等的彩塑、壁畫和古建築,就是那個時 代的信奉者、建築者和藝術家們用經年的心血和理想點化出的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這真是奇異的場景、奇異的 對話,你只要進入一座昏暗的洞窟,手電一亮,就會立即聽到他們喋喋不休的訴說。我注目斂神,驚奇不止。 並不是震駭這神話般的氛圍,而是今人折服地感嘆我們祖先的聰慧堅忍,竟能穿透時空把心靈之語寄存於再造 的塑像傳之久遠。東方,是太陽升起的地方。在通往西方的大道上,太陽神創造了敦煌的莫高窟,為小小寰球 壘砌了另一個不可逾越的高峰。推開第16號窟的大門,我們跌進那個痛心的故事。

1900年6月2日(農歷 5月26日)清晨,主持莫高窟的道士王圓簏依然如在湖北麻城老家當農民時的那樣,黎明即起,灑掃庭院。當他清掃到紀念唐代名僧洪銎不大的影堂時,裡側的泥牆瑟瑟一動,塵沙落後,裂出一道縫,裡面竟是一個堆滿種種文物的復室。王道士先驚後喜,扒開復室的土磚牆,翻揀文物,原來裡面堆滿了經卷、古籍、文書、佛像、法器、織絹、繪畫等文物。數量之多,內容之豐富,至今無法弄清楚,有人估計總在四、五萬種。

日月有常,天意難測。誰也想不到本世紀初,這樣一個驚世駭俗的考古大發現,竟發生在中國甘肅西部荒寂的沙洲中的一個再平常不過的王道士身上。

翻揀文物,這個如今被稱作“敦煌遺書”所包含的紀年,最早為公元359 年,最晚是公元1196年.它跨越了十六國、北魏、隋、唐、五代、北宋、南宋和 金的 837年,文獻的文字種類除大量的漢文外,還有為數可觀的吐蕃文、回鶻文、 突厥文、於闐文、敘利亞文、西夏文和少量的盧文、梵文、粟特文、蒙古文等, “遺書”的內容非常豐富,有傳統的,“四部”古籍,佛教、道教、景教、摩尼 教的宗教文獻,還有當地古代志乘、戶籍、帳冊、契卷、函啟、表狀、樂譜、舞 譜、天文、歷法、算書、相書、字書、韻書、宅經、類書、醫書、藥書、變文、 小說、詩賦、曲詞、傳記、游記、應用文範以及一些尚難歸類的奇特文獻。

這樣年久龐雜的厲史文獻,內容涉及中國中古時期的政治、經濟、宗教、哲 學、文學、歷史、地理、音樂、舞蹈、自然科學、應用技術、民族關系、中西交 往、民族 習俗、學校教育、語言音韻、古籍校勘等。“敦煌遺書”彌足珍貴。它提供了一個具體生動精細的社會活樣。

然而,那時王道十並不懂這些,他只缺錢。他看不慣窟內花花綠綠的壁畫和婀娜多姿的菩薩彩塑,早己用白粉刷 了牆,塗抹了壁畫,並打碎了一些佛像,換上了他請人堆塑的天師、靈官之類的道教神像。“這也許是神的賞賜,” 於是,他撿了幾件,“值錢的”東西,跑到縣城報告,希望能換點錢。當時的知縣汪宗瀚知道這是一批有價值的文物, 就索取了一批文書和經卷。甘肅學政葉昌熾是個金石學家,自然懂得它的價值,也從王道士手中弄來一些精品。他建議 藩台把這些文物運到省城保管,但藩台以運費太大為由,推托不管。於是藏經洞成了王道士的私囊。今兒個拿幾件送 官,明兒個取幾樣送府,巴不得撈幾個零錢花花。

當時北就的清王朝正陷入義和團的熊熊烈火之中,自身難保,哪有閑心顧及敦煌的發現,然而,海外列強並沒有 打盹。他們一面派軍艦直逼京津,另一面派遣“文化”專員不避路遠艱險,不顧生死,競相登路,直撲敦煌,搶奪當世 奇寶。

1905年10月,俄國人勃奧魯切夫盜走一大批文書經卷,1907年,3月為英國服務的匈牙利人斯坦因盜走經卷寫 本24大箱,500多幅佛像、絹畫,1908年7月,法國人伯希和盜走6000多卷寫本和畫卷,並拍攝了數百幅照片,1911 年10月,日本人吉川小一郎和橘瑞超血取了 300多卷寫本和兩尊唐代彩塑,1914年斯坦因第二次來到莫高窟,再次 盜走600多卷經卷,同年,俄國人鄂登堡竊走了大量遺書和一批壁畫、彩塑......

海外文化盜賊肆無忌憚的掠奪引起全國人民的憤慨。1910年清政府迫於廣大愛國學者的一再呼吁,才撥款把劫 後殘存的8000多卷文物運往北京,收存在當時的京師圖書館中。在運輸和收存中又丟失不少。然而千佛洞被洗劫後 仍未平靜。

1922年,白俄軍官阿連闊夫率殘部 500人竄入千佛洞,搶劫毀壞損失嚴重。1924年,美國人華爾納見無物可 堅,便用化學膠布粘剝壁畫36方,其中包括非常名貴的第 323窟唐人畫,“張騫西域迎金佛”圖,還盜走第 328窟 最精美的盛唐彩塑跪式菩薩等佛像。第二年華爾納在美國駐華使館一等秘書貝爾的策劃下,領看他的學生和兩馬車膠 布大肆掠奪,欲把第 285窟壁畫分部剝走時,被憤起的甘肅人民轟了回去。

歷史從來無情,它在保存美好記憶的同時,也收留無恥的醜行。這正是歷史的公正和她警示後人的明鑒作用。當 我們今天花重金從別國博物館買回被盜走文獻的微縮膠卷、翻檢“文化強盜”們撰寫的種種歷險記以及《敦煌千佛洞》 等專著的時候,心頭該是怎樣的滋味呢,參觀第16窟時,人們很自然地痛罵王道士。但王道士可恨,亦可憐。在洋人 些許金錢面前,他貪婪,在洞中無窮寶藏面前,他無知。無知總不是無恥。又怎能頓足捶胸地去斥責他呢,走出千佛 洞,想起這段往事,我們只有悲哀,但願這悲哀之後不再發生新的悲慟。

莫高窟牌坊旁,有一排為保護千佛洞捐獻重金人士的紀念碑廊,其中有香港的 邵逸夫、日本的平山郁夫、池田大作、木村佑吉、山口節子等名人。有個叫越智佳 織的日本姑娘。生前她是日本大學文理學部的學生。讀書時她曾專程到敦煌參觀莫 高窟,參觀後她很激動,說:“這麼重要的古代遺跡日益破壞,太可惜了。這些遺 跡不僅屬於中國,也是人類的寶貴財富。如能保護好,該多好啊!”她決心來中國 留學。不幸1984年她車禍遇難。她的父母遵從她的遺願,把准備送她到中國留學 的 200萬日元悉數捐給了敦煌研究院。

日本人很看重敦煌,認為那是他們尋求的民族文化之源。在參觀莫高窟時,他 們極其認真地看、聽、記,躬身自問,默默地作答求解,獲得論釋與慰藉。有個老 婦人在參觀 158窟唐代涅舳舸像時,面對安祥平靜的臥佛,她席地而坐,長哭不 止,直至 把塊壘中淤結的郁悶瀉盡,才戀戀不舍地離去。

我們是“飛天”的後代,理應比前人有更大的作為,無愧莫高窟,無愧子孫。而這無愧,首當發自對過去的熟知和 反思。正視歷史,該記取什麼,怎樣回答,莫高窟正可以作為一面鏡子。就是暫且不談它的宗教,藝術內容,縱觀其生 成演進的過程,莫高窟也是我們探尋人生取值、社會取向的寶藏。

一千多年前的一個早晨,詩人、畫家、音樂家王維在鹹陽送別好朋友元二,出使安西。別情依依,前景茫茫,王維 以超遠的心緒寫破艱險,淡淡地唱出一首不朽的《陽關曲》 “渭城朝雨悒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歌詠不斷,反復再三,極盡離情別緒之細微,留下古曲《陽關三疊》。

陽關,位於敦煌市西南70公裡南湖鄉的西面。在莫高窟的壁畫故事和遺文中,陽關是一個常常被說到的節目。就連 今天民眾的口語中也還留下,“陽關大道”—詞。可見,“陽關”一直是一個牽魂涉魄的肯綮,所以人們來敦煌旅游總 要奔走陽關,盡管不一定西去。

干旱的沙州本來少雨,我們去陽關的途中卻下起了雨。不似江南纏綿,也沒有北方的豪爽。那雨淅淅瀝瀝、明明 白白。但雨一停,路上仍是干爽爽的。南湖鄉水果豐收,一架架晶瑩甜美的葡萄美而香,叫人追問西域到底還有多少 誘人的魁力呢?

車到陽關,不見陽關,只一塊碑寫著“陽關遺址”。但立即,那浩瀚起伏的荒漠,衝入眼簾,撞進胸懷,激起萬 丈波濤。一時歷史、現代的般般情結,紐合成一條長長的鏈,由腳下伸向遙遠的天際,叫人感嘆不已。 

墩墩山沙梁的盡頭矗立著一座古老的烽燧。它殘高4.7米,是用土坯加蘆葦築成的。在荒漠中,它像一個沉思的 老人臨風而立,俯視著腳下的荒漠和遠方的綠洲。有人以為這就是“陽關”,有人又說不是。沒有人證明它是還是不 是。

《元和郡縣志》記載“陽關”,在縣(壽昌)西六裡。以居玉門關之南,故曰陽關。本漢置也,謂之南道,西趣 鄯善、莎車,後魏嘗於此置陽關縣,周廢。”

有趣的是,在壽昌城遺址的北面和東面,與陽關古烽燧相鄰的一片沙丘上散落看很多, “古董”。至今游者時常可以在這塊叫做“古董灘”的沙礫中發現古磚瓦、陶片、古錢幣、箭 鏃、銅飾、印章、生產生活工具等由漢代至宋代的遣物。還常見到黑白兩色大小不等的圓扁石。 據莫高窟藏經洞遺書中的《地志》記載:唐時,沙州每年向朝廷貢獻20具圍棋子。這裡可能正 是那時挪用圍棋的產地。

起風了。巨大的煙塵卷地而起,“陽關”隱人混沌之中。我們趕緊跑進車廂,返回敦煌。

車中,我墜進迷夢,仿佛經過玉門關繼續延著古道迫進西域。但我卻無力西行,因為莫高 窟還有那麼多洞窟沒有進,懸泉置出土的 15000枚漢簡又訴說了什麼,而鳴沙山月牙泉構築的 奇異景觀是一個怎樣難猜的謎;今日渥窪池還有天馬馳騁的蹤跡嗎,還有敦煌多如星辰的古墓、 古窟,古城、古道、古戰場……以及今天敦煌人朝氣篷勃的美好生活。我都無緣親近。

夢中,這再識敦煌的願望像火一樣燒烤著我的心。我反復察找自己在敦煌的迷失與收獲。 雖然這初識只是擊中春池的一圈漣漪,但我相信:敦煌將永遠是我心中一曲唱不完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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