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花西拾(八)

作者: 小師妹

導讀9月29日二道班-然烏邛崍招待所和長沙人重組西行已是第四天,彼此之間漸漸地少了一份生疏,多了一份默契。光輝話不多,通常是埋頭開車。羅奇一般來說是上車睡覺,下車喝酒,到了夜裡不睡覺。四爺、李沙和我坐在後排,算是比較正常,一般都是看看風景聊聊天,偶爾給光輝遞些零食之類的犒勞一下。 天氣特別的好,大概是為了彌補一下與世隔絕的中秋之夜。剛到芒康� ...

9月29日二道班-然烏邛崍招待所和長沙人重組西行已是第四天,彼此之間漸漸地少了一份生疏,多了一份默契。光輝話不多,通常是埋頭開車。羅奇一般來說是上車睡覺,下車喝酒,到了夜裡不睡覺。四爺、李沙和我坐在後排,算是比較正常,一般都是看看風景聊聊天,偶爾給光輝遞些零食之類的犒勞一下。

天氣特別的好,大概是為了彌補一下與世隔絕的中秋之夜。剛到芒康,每個人的手機短消息蜂擁而至,多是昨天晚上的,帶著一大堆家人朋友的關切和擔心。路比起昨天簡直就像通天大道,兩旁的景色也美得讓人咂舌。且不說天有多藍,雲有多白,在如此高的海拔還能有如此豐富的植被也讓人稱奇。原本翠綠的草甸子開始有些變黃,黃綠結合如絲毯般一直鋪向視線的盡頭。陽光照在遠處的山上,陰影遮住了山的棱角,山體的線條在明暗交替中顯得分外柔滑。

芒康、左貢、邦達……攻略中的地名一個接著一個出現在眼前,拉薩離我們越來越近。過了邦達,五一進藏的路線在這裡彙合,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仿佛並不是走在西行的路上,而是歸家在即。我開始興奮起來,窗外的美景已不能吸引我的眼球,瞪大雙眼拼命捕捉五個月前似曾相識的種種痕跡。

可能是我太渴求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了,等我們趕到然烏湖,原來好好的晴空萬裡變成了小雨霏霏,一如今年的五月十日—我上次到達時一樣。還是上次的邛崍招待所,還是上次的那幾個小菜,只是明天早上,千萬別像上次一樣下雨啊!

9月30日然烏-魯朗魯朗賓館

可想而知,還是和上次一樣,在煙雨凄迷的早晨和然烏告別。五一路過的時候這裡修路難走,光顧著認真開車了,這回可得好好補補課。老天爺大概認出我來,慷慨的叫雨停住,讓霧散開,還賜了幾縷陽光。樂得我哼著小調,看著風景,停停走走,不知不覺就到了波密。

我是個老司機,十年駕齡,五月剛開過川藏線。哎!別以為這是在自我介紹,這是我從今天一大早開始反復對著羅奇說的一句話。不知道是羅奇聽得膩了,還是光輝開車煩了,總之,加入西行之旅的第四天,我終於在波密摸到了“陸地巡洋艦”的方向盤。

上車、掛擋、走,我要到魯朗吃雞去。快到通麥天險時天又下起雨來,不由叮囑自己小心駕駛。急彎,減速,車子穩穩的過去了,四爺在後面說道:小師妹開的好咧!不誇不要緊,這一誇讓我立馬兒沒了方向,速度和我的虛榮心成正比的飆升起來。一腳油門下去,車子繞行在一個接一個的急彎中,有兩個彎口,車子有些側滑。羅奇開始緊張起來,不停的叫著慢點兒,慢點兒!我卻絲毫沒有在意,說:才40碼,你說還能咋慢!話音未落,車子在一個彎口第三次發生側滑……我不記得當時的心情了,只記得發現眼前空無一物時,我死命的打著方向盤,松開了油門,眼睜睜的看著車子在我的手中撞在了山上。下車的時候,我看見了地上的車轍,離開懸崖咫尺之遙。

沒有責罵聲,有的只是安慰。驚魂未定的我還是無比郁悶,一個完全可以避免的事故,為什麼發生了!以至於直到今天,有人問我開車去西藏危險嗎?我總是搖頭,危險的不是路本身,而是駕駛者一時逞強或是大意的心。

後面的路,光輝開得異常小心。前面有一處塌方,道班工人正在搶修,兩邊的車子排起了長隊。羅奇還是老規矩,下車煮罐頭、喝酒。等待,等羅奇喝完了一斤五糧春,等過路的喇嘛給我們念了無數遍平安經,等了整整三個小時,路還是沒通,看來今天到八一是沒指望了。正發愁,一個工頭模樣的人過來和我們商量是否能帶個工人下山去。不是我們不願意,我們已經滿員了。工頭知道我們不會答應,便說,如果同意帶工人下山,他便先開放我們這頭的路,讓我們先下山。這無疑是個很具誘惑的條件,我們答應了。路果然通了,不過並不是為我們開通的,而是本來就修好了,大家都能走了。

無論如何,總算是等到了通車。羅奇顯得很興奮,車過塌方處的時候,他從車窗裡伸出手,硬是在工頭手裡塞了一條煙,說工人們辛苦了,給工人們解解乏。搭車的工人也上了車,緊挨著李沙坐在後排。李沙卻漸漸往四爺身上靠去,漸漸依偎在四爺的懷裡。

“李沙你干嘛老往我身上靠呀,你那邊不還有空兒嘛!”四爺終於忍不住了。

李沙漲紅了臉,指指身邊的工人說:“他他他,他身上全是虱子!”

“什麼,你說這?這不是虱子,是草!”工人一邊回答一邊撥弄著身上像虱子一樣的草。

“不是虱子是什麼?”李沙怒斥

“這真的不是虱子,是一種植物!是草!”工人還是辯解。看著大家懷疑和恐懼的眼神工人像想起什麼似的,敞開衣服埋頭在身上找些什麼。一會兒,耳邊響起工人興奮的聲音:“你們看,這才是虱子!”

@#¥%……

熬到了工人下車,僅有的一瓶蚊不叮,被我們毫不吝嗇的噴灑在車裡,尤其是工人坐過的地方。羅奇忽然想到要把這樣的場景照下來,只是,他的相機卻怎麼也找不到了。他在朝窗外送煙的時候,把相機一起留在了通麥。

那晚魯朗的石鍋雞,味道有些怪。夾雜著撞山的驚恐,遺失相機的懊惱,還有一股蚊不叮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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