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念念在中原——鳳凰印像

作者: 阿淑

導讀一路安眠。 早晨,火車駛過一個不停靠的小站,叫“煙溪”。就像滬寧線上的呂城、奔牛、戚墅堰這樣的小站一樣,飛快地被列車拋在後面。可是,因為這個名字,讓我記住了它,感覺確實是到了湘西。 從懷化到鳳凰三小時汽車的山路,果真如游記上描述的那樣,充滿了崎嶇和顛簸。我沒敢事先說出來,是怕造成心理暗示。實際上,弟弟說頭昏說他的胃蕩伐蕩伐,唐唐忍了� ...

一路安眠。

早晨,火車駛過一個不停靠的小站,叫“煙溪”。就像滬寧線上的呂城、奔牛、戚墅堰這樣的小站一樣,飛快地被列車拋在後面。可是,因為這個名字,讓我記住了它,感覺確實是到了湘西。

從懷化到鳳凰三小時汽車的山路,果真如游記上描述的那樣,充滿了崎嶇和顛簸。我沒敢事先說出來,是怕造成心理暗示。實際上,弟弟說頭昏說他的胃蕩伐蕩伐,唐唐忍了忍但忍不住還是吐了。我周圍至少有四五個人都吐了。不幸的是有一個同伴先後吐了三趟。更不幸的是我恰巧看見她三趟吐在了同一個塑料袋裡。

住宿的地方條件很好,大概是有了壩上的比較,之後看什麼都覺得不錯。五星級飯店也好,13塊錢一個床鋪也好,對於落腳的地方,我只要求安全、干淨。總覺得人真的是特牛的動物,不管是什麼樣的環境,都可以努力地生活。即使是千金小姐落難,也一樣洗衣做飯淘米揀菜。能夠體驗和適應不一樣的環境,有意思得很。

中國有兩個最美的小城,一個是福建長汀,另一個是湖南鳳凰。新西蘭作家路易艾黎如是認為。

為了你,這座古城等了你千年。這樣的廣告牌,能不讓你心動麼?沈從文徐徐道來:“我一輩子走過許多地方的路,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這裡有他的儺送、茶桐和翠翠,有他的邊城。這樣的地方,你想不想去看一看?

所以,我來到了鳳凰。

下著小雨,濕漉漉的江風拂面,很有進小鎮的感覺。沱江真的是豆綠色,臥紅橋、萬名塔、吊腳樓也和照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樣,水面上的跳岩我走得心驚膽戰。可是,緊挨著的店鋪多得讓人忘記了旅游的樂趣,到處充斥著“最正宗”、“祖傳秘方”、“獨此一家別無分店” 的標牌和旗幟,都號稱只有自己才是出自名師。初一,也不斷有旅行團過來,擁擠著照相、集合、趕路。有很多的狗,隨便亂跑,好像生病了一樣,眼睛和鼻子都是紅的。泛舟的情景,和西塘也就一般二般,只不過江面更寬闊些。悄悄在想,離開鳳凰以後,我留下的印像會不會只有那街上喧鬧的人群和嘈雜的古鎮?

下午景觀活動的路線:沈從文故居—〉熊希齡故居—〉楊家祠堂-〉城門展示館。感覺太不值得了,巴掌大的地方,要收50元的門票,明搶麼!之前有想過不進去的,但又是“來都來了”、“下回肯定不會來此地”的念頭在作祟。結果,不去後悔,去了更後悔。

我喜歡這裡入夜以後的平靜。江邊有許許多多的蓮花燈,許了願的,求平安的,被輕輕放在水面上,慢慢蕩漾去。唐唐買了煙火要放,我是不敢點火的,光在一邊看著,也開心。

沱江邊一字排開的酒吧,個性張揚。去了網上聲名大噪的“流浪者”,淡季非常空閑。窗外飄著雨,江對面不時有煙火和鞭炮亮起,任腳下暖和的炭盆“咝咝”得冒著熱氣,一時不想說話。看牆上密密麻麻的留言,和同伴擲了幾盤飛行棋。隨意的時光就這樣消磨了。

白天太紛亂,定不下心,決定第二天早起,好好看看古鎮。

前一天晚上寫完日記和明信片後,躺下已是凌晨一點,鬧鐘設在五點半,我不大確定自己是否起得來。但我可以確定的是唐唐和弟弟肯定會賴床,然後貪戀被窩就不去了。果真,如我所料。我洗漱完畢後走下樓,值班的店小二睡得正香,被我叫醒後丟給我鑰匙讓我自己去開門,對我這樣擾人清夢的客人他當然不會有好臉色。

外面黑得厲害,偶爾有刺眼的路燈。城那邊一陣濃濃的霧撲面而來,心裡一沉,不好,莫非是妖氣?自己給自己打氣,使勁往前走了幾步,原來是燒烤攤的大娘在生煤球爐。很多時候,人總是自己嚇著自己。這兩天聽羅導說“趕屍”、“下蠱”、“桃木符”什麼的,誰叫苗人的傳說太神,怨不得我疑神疑鬼。

一只胖老鼠從下水道裡鑽出來,飛快地消失在店家的牆角,難道被我擾清夢的不單單是小二?前晚兜完古鎮後找不到回賓館的路,叫了出租,結果一轉彎就到了,只當是交了四塊錢的學費。早上憑著印像出來,也沒摸錯地方。戴鬥笠的大姐已經在古城的街道上工了,掃著青石板地磚,我走過去時大聲說“早!”她們回我:“你也好早啊!” 心裡不禁得意了一下。

店鋪都沒有開張,街燈也沒有幾盞,狹窄的小巷黑漆漆的。那些大門、對聯、年畫,在黑夜裡看來顯得那麼詭異。門神的面目猙獰,好似凶神惡煞。我其實一點也不膽大。我怕黑,怕鬼,怕狗,更怕老鼠。走在這樣的無人之處,我害怕冷不防竄出一個人來。忐忑著,腦中閃過種種不測的場景,這時還要強迫自己想像驍勇善戰的英姿實在是很難很難。

好在很順利地找到虹橋旁邊的“老字號米粉店”。唐唐說米粉的頭湯最好吃,她的媽媽是湖南人,因此我對她的話深信不疑。我吃到的是頭湯的頭碗,抹桌子的大媽笑著說:“小姑娘好早噢!”本來牛肉米粉就吃得香噴噴,加上大媽的誇獎,更加喜滋滋了。這次米粉是去湖南吃的唯一一次米粉,至今讓我想來都像懷念蘭州的拉面一樣懷念它,仿佛唇齒留香。

古鎮還是清晨和夜晚留有韻味。鏽跡斑斑的大鐵門,依稀看得出當年威武的模樣。豆綠色的江水緩緩流去,恰似沈從文筆下的悠悠歲月。

來之前以為會看到沱江邊有少女在洗頭,婦女在洗衣,還有“梆梆”的衣槌敲打聲。實際上,我只看到兩個阿娘在洗菜,虹橋邊還有一個男人在反復洗著拖把。這裡的廁所特別多,不說“公廁”,是因為它們的的確確是“私廁”——私人開的廁所。而且明碼標價,統一收費:一元一次。沒得商量。湖南的天亮得好晚,差不多要到七點半的時候,天才會大亮,可找個幫我照相的人也沒有。好不容易看到河邊有一個小伙子坐在石凳上,卻一直望著河面作沉思狀,像做羅丹的模特一樣,我也不忍打擾他的默想。

匆匆趕到集合的地方,最後上車的必須當眾表演節目,不忍心上演一出“猢猻拆把戲”,那就准時到唄。鳳凰周邊還有一些景點:黃絲橋古城、南方長城、奇梁洞,還有不少諸如老洞苗寨德夯苗寨什麼的。

在我看來,倘若不是因為鳳凰這個古鎮的聲名大噪,這些景點是絕不會收取如此昂貴圈地門票的。

廣西、貴州、雲南、四川……分布在這些地方、像這樣的苗寨應該太多了。

黃絲橋的古城和南方長城,用向導的介紹是雄偉壯觀,氣勢非凡。

我是沒看出什麼啦,只能想像明清的士兵人數肯定沒有現代人多,個頭肯定沒有現代人高。

但我知道的是,苗族和猶太人一樣,是個災難深重而又頑強不屈的種族,關於這兩個種族的歷史,幾乎是用戰爭和遷徙來譜寫的。

當時明清政府規定“苗不出境,漢不入峒”,就是以南方長城為範圍,禁止苗漢貿易和文化交往,以此來孤立和征服苗族。

古代漢人總以遠離蠻夷而自恃清高,其實不能怪苗族封閉落後,又興風作浪。

外面寒風凜冽,奇梁洞裡卻像個暖爐,越往裡面走越熱,我不停地拿手扇扇子。

溶洞去得不多,印像當中就只有甘肅武都的萬像洞和安徽屯溪的花山謎窟,但都不是很喜歡,大概是不好這一類吧。

發現導游肯定會運用兩個詞,一個是天造地設,另一個是鬼斧神工。

一會兒,說這塊石頭像豬八戒,一會兒,說那塊石頭像孫悟空。唉,偏偏要把好好的石頭比作這比作那,看的人必須點頭嘖嘖稱是,否則唯恐自己的想像力達不到普通人的標准。

早早地和弟弟出了洞,被史密斯夫婦拖住殺人,於是四個人硬是殺了一局又一局。奇了怪了,短短一小時內我一連做了四次殺手,殺得我興致缺缺。

早晨去德夯苗寨。

去之前,曉星告訴我說那裡很傻,但沒有想到會那麼傻。

偌小個寨子,新不新,舊不舊的,寨子裡的導游領著大伙兒從商鋪間穿來穿去。

中午吃飯是加了民俗表演,無非是喝酒後進門、唱歌後入座、對歌後吃飯之類的,我已不感興趣。

我只對散步的幾只母雞感興趣。居然有那麼胖的母雞哦!

臨沱江的一溜邊酒吧,外面的高高台階上都放了草墊和茶幾,臨著岸。

在鳳凰逗留的最後一個傍晚,我和唐唐坐在“哈羅阿”的外邊,要了一壺菊花茶。

旁邊一位大叔在發呆,單反相機和廣焦鏡放在腳邊,煙灰缸裡有三個煙屁股,喝空兩瓶啤酒後走了。

面對江水,我盤著腿在寫日記,唐唐在打盹。

這時候,若是再有一點懶懶的太陽,那就太完美了。

前幾個月在家裡翻出仙劍,饒有興趣地每天玩一點。

圍繞在李逍遙周圍的三個女孩子,趙靈兒、林月如和阿奴,想來應該是靈兒最沒意思的。

苗族族長之女阿奴,喜好是生食蟲卵,刁鑽活潑,外表天真爛漫,施用巫術毒蠱,將李逍遙耍得團團轉,對她毫無招架之力。

相對於漢族,苗族姑娘敢愛而敢恨,熱情而痴情的個性,恰與漢族姑娘有強烈的對比。

這類的女子,即使在現今社會中亦不復幾人。

因此,對於游戲的分支結局,只有靈兒版和月如版,我還是有些唏噓的。

唐唐幾天來一直在哼《小背簍》,依舊是悠揚的幾句歌詞後又沒了下文。

這兒的當地人,無論男女老少,出門若有東西拿,必背一個竹編的背簍。

背簍裡的東西,可以是糧食,可以是衣服,可以是錢財,可以是小孩。

城市裡,平時那些有拉鏈暗扣的雙肩背包,在兜馬路過紅綠燈時,女孩們需要緊緊地捂住在胸前。

只能說,想那世外經歷已百年,難得城中仍遺魏晉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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