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北、川西游程簡記之中甸縣城

作者: 王在田

導讀中甸與麗江僅一江之隔,江南是麗江,江北是中甸,我們穿越虎跳峽一線都屬於中甸縣。中甸、德欽和維西三個縣成品字形排列,中甸靠東,與四川鄉城接壤;德欽在北面,以梅裡雪山為界與西藏毗鄰;維西靠西,境內有著名的“三江並流”風景區,即怒江、瀾滄江、金沙江三條大河平行地由北向南流淌。三個縣共同構成迪慶藏族自治州,自治州的首府設在中甸縣城,所以明� ...

中甸與麗江僅一江之隔,江南是麗江,江北是中甸,我們穿越虎跳峽一線都屬於中甸縣。中甸、德欽和維西三個縣成品字形排列,中甸靠東,與四川鄉城接壤;德欽在北面,以梅裡雪山為界與西藏毗鄰;維西靠西,境內有著名的“三江並流”風景區,即怒江、瀾滄江、金沙江三條大河平行地由北向南流淌。三個縣共同構成迪慶藏族自治州,自治州的首府設在中甸縣城,所以明天開幕的迪慶賽馬會也在中甸縣城郊外舉行。中甸縣城原名建塘鎮,變成縣治後漸漸沒人叫建塘了。古名尼央宗,藏語裡大概是太陽城的意思。初唐時吐蕃就開始認識到這裡的戰略價值,在這裡修築城堡。此地氣候溫暖濕潤,適合農作物生長;地形上西面、南面都有大河作為屏障,北面是難以穿越的梅裡雪山,東面穿過森林、山地後可以到達川南和滇北,可攻可守,乃戰略要地。本世紀中葉,運送援華抗戰物資的盟軍飛機沿著所謂駝峰航線在印度與雲南之間穿梭,而迪慶、麗江地區也恰好位於這條航線上——我們在玉龍雪山腳下還看到過當年作為補給、修理之用的盟軍機場、兵站——後來有個家伙因為飛機失事掉了下來,這倒也好,自動進入帶薪假期。他發現這裡景色非常優美,獲救回國後寫了本書叫做《失落的地平線》,把這個地方叫做香格裡拉。事實上這裡的藏文名字叫作香巴拉,意思是“太陽照耀的地方”,此公看來是犯了個聽力錯誤,沒想到“香格裡拉”這個名字從此世界聞名起來。

經過“廣大專家研究論證”,中甸就是這位老兄描述的地方。(當然還有另一批專家經過同樣嚴密的研究論證香格裡拉應該在四川稻城,我們不是專家,又不敢對專家厚此薄彼,所以兩個地方都去了),從此中甸的旅游業就打著“香格裡拉”的牌子大踏步進軍國際旅游市場了。說實話,中甸附近有雪山、大河、峽谷、冰川、草甸、湖泊,還有豐富的各兄弟民族文化,尤其是藏族文化和藏傳佛教,的確非常值得一去。

麗江到中甸有一條214國道,亦即滇藏公路,過中甸後經德欽進藏,直達拉薩,我們下面幾天就得同它打交道,所以在此鄭重提及,閃亮登場。

比起川藏公路,滇藏公路的路況要差得多,很多地方連柏油都沒有鋪,車顛簸得很厲害。為了改善麗江至中甸的交通,214國道連接兩地的這一段正在翻修,說是要改成一級路面。我們正趕上修路,這段路可沒少受罪,很多路段都必須繞到旁邊的臨時土路上行駛,加上雨季,土路成了泥路,路況就更加不堪了。就在這一路顛簸之中,我們開始了香格裡拉之旅。

晚上住在扎西傑索酒店,三人間60,雙人標准間80一夜。據說扎西是最常見的藏人姓氏,我們一路上見到好多家扎西旅館,大概類似於漢人的“王家老店”吧。安頓下來之後劉師傅帶著我們去靠近永生旅館的天成酒店吃晚飯。來中甸之前在網上查到這裡的兩家著名旅館,一家叫永生,一家叫Tibet Hotel,到了才知道原來是一家,只是中英文名字不同而已,我不禁納悶:永生和Tibet有什麼關系?難道藏語裡對他們自己民族的解釋是永生不滅?才疏學淺不得而知。

在天成吃的是團隊餐。劉師傅告訴我們,旅游區的飯店給散客開的菜單是很高的,自己來點菜吃的話很貴,而團隊餐則是旅行社同飯店實現訂好協議,由飯店為團隊游客准備的套餐,按人數計算,價錢比較公道。對於旅行社來說可以大大降低成本,對於飯店來說則是拉住了大客戶,可以通過薄利多銷確保利潤。劉師傅開的車是旅游公司的,所以雖然我們實際上屬於散客,他每次都腆著臉對飯店說我們是某某旅行社 的團隊,要吃團餐,這樣一來可省了不少錢,一般來說每個人平均十塊錢一頓飯,大概有10菜一湯,還是相當豐盛的。當然,對於劉師傅來說也有好處,就是他作為司機帶游客來吃飯可以享受飯店的免費招待,So everybody happy。

晚上去了一家藏民家訪,參加他們的歌舞晚會。中甸縣城周圍這種家庭晚會相當多,都是迎合游客接觸藏民家庭、文化的要求而應運而生的。我們這一家的男主人本來穿著一身軍裝——大概是收購舊衣服買來的——見我們一車人到來,衣服都來不及換,馬上捧了一盤早就准備好的青稞酒壺酒杯,讓一個藏族女孩捧著一大堆哈達來門口接我們。我首當其衝,接過他敬的一杯青稞酒一飲而盡,他看我喝干了酒挺高興,趕忙把哈達纏在我脖子上,這是藏人所謂最高的待客禮節:把潔白的哈達獻給遠道而來的客人。接下來一個一個敬酒、獻哈達,我們這些海外僑胞都不太敢喝青稞酒,大多數人只是沾了沾嘴唇。進門之後我才想到,剛才我雖然喝完了酒,禮節上還是有問題,根據藏人的規矩,客人在喝之前應該用手指沾一點酒,彈向空中,如是者三,然後方才一飲而盡,這樣主人才會覺得高興。

男主人帶我們進了院子,他家是一棟兩層小樓,底樓大概是用來放牲口飼料什麼的,二樓才是居室。一邊上樓他一邊接過家人遞過來的藏族民族服裝往身上套,看來這玩藝屬於工作服,平時不穿的。他看其他人都不像中國人,就我一個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以為我是全陪導游——涉外導游分兩種,一種是帶著客人滿中國走,另一種是當地的導游,只負責某一地的向導工作——我也就糊裡糊塗答應著,心裡指望他把我當導游呆會收費時少收我這一份錢,我們可以用來多嘗點當地小吃。

上了二樓先進佛堂參觀,男主人自豪地指著琳琅滿目、金碧輝煌的各種法器說這裡面很多東西都是千裡迢迢從西藏、印度請來的,然而一旦我們的團員問起其中一些法器的意義和用途,他就說不清楚了。我開始覺得這可能是他為了招攬游客而特意搞的佛堂,他本來就不信仰,因此也說不上來其中的名堂,後來想想也未必:這世上相信宗教的要麼是很有文化的人,要麼就是沒有文化的人,而更以後者居多。信宗教和懂宗教完全是兩碼事,宗教學家信教的鳳毛麟角,教徒懂教義的當然也一樣少。絕大多數信徒並不知道宗教裡面紛繁復雜的各種教義、派別,他們只是希望信仰之後那個不知道藏在哪裡的上帝或者如來或者sth like that能夠給他們帶來好運氣,又抑或是他們的祖祖輩輩歷來是信仰的,所以成為了一種習慣,變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拿這位男主人來說,實在不能指望他說得出多少藏傳佛教的知識來,但這並不妨礙他成為一個虔誠的信徒。

既然他說不上來,我又一心想扮演“全陪”的角色,於是便越俎代庖地開始向大家介紹藏傳佛教的一些簡單知識,什麼轉世靈童啦,花教白教啦,布達拉宮啦,達賴班禪宗喀巴啦,不一而足。主人對我非常感激,並不失時機地弄了個人進來在那大磕長頭,我覺得還是見好就收吧,便拉著大家坐到客廳裡去了。

雖然這一戶比我們在犛牛坪訪問的那一家富裕得多了,但客廳的結構還是差不多的,核心總是一個不滅的火塘,我們圍繞著火塘坐下,主人奉上酥油茶、青稞酒,又排出了些藏族小點心,如青稞炒面、奶酪之類。接著主人召集來了四五個藏族男女,一個個都穿著美麗的民族服飾,給我們表演民歌、獨奏、鍋莊舞、旋子舞等民族歌舞,還拉著我們一起上去圍著像征家庭財富的大圓柱盡情的唱啊跳啊,大家完全沉浸在藏族民間文化的氛圍中,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總的來說,雖然這種藏民家庭歌舞晚會已經非常商業化,但不可否認的是:商業化並非一定是負面的,它帶來了比較良好的策劃、組織,晚會可以說搞的豐富多彩,有聲有色。因此對於沒有體驗過藏族文娛生活的游客來說參加一下這種家訪活動還是相當值得的。

最後要說的是:我這個“全陪”看來不正宗,最後付錢時每人40元,還是算了我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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