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五台(六)

作者: 簫瀟

導讀八、大草坪村的專車我們一行人,以你能夠想像得到的最狼狽的狼狽相,從村子後方沿著斷壁殘垣中間的一條小石板路直撲村前的公路而去。我們當時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是哪裡,某些人(其實就是本人)還非常天真的幻想著說不定偏離正道不算太遠,或者村民們能夠貢獻條近路呢。 這個村子近乎半毀滅,我這麼說絕對沒有任何一點的惡意,相反,我對村子的狀況非常同情和擔 ...

八、大草坪村的專車我們一行人,以你能夠想像得到的最狼狽的狼狽相,從村子後方沿著斷壁殘垣中間的一條小石板路直撲村前的公路而去。我們當時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是哪裡,某些人(其實就是本人)還非常天真的幻想著說不定偏離正道不算太遠,或者村民們能夠貢獻條近路呢。

這個村子近乎半毀滅,我這麼說絕對沒有任何一點的惡意,相反,我對村子的狀況非常同情和擔心,——可能這種擔心有點多余。村子很小,估計也就十來戶人家,可能是因為羊比人多的緣故,衛生狀況極差,我們是在群蠅(蒼蠅)奏響的迎賓曲中進入村莊的。每戶人家的房子都破破爛爛七倒八歪的,很難想像人住在裡面會是什麼樣的感覺。除了在後面窩棚裡面看著我們下山的兩個村民,一直到我們在路邊的房檐下的一根大木頭上排排坐下,才又看見不知道從那扇黑洞洞的門裡面出來的兩位婦女,兩個小孩。

整個村子的人(六個)和我們對話,連猜帶蒙的,勉勉強強聽懂了,這個村子叫“大草坪”(當時其實聽成了大草皮),離南台有多遠呢?所有的人都做出同樣誇張的表情,指著我們來的方向,六十裡地!

我的眼淚都快下來了。

大同口音們也很喪氣。領隊孜孜不倦的詢問村子對面的山上是不是有去南台的捷徑,兩位婦女搖頭,壯年男村民此時神秘失蹤,聽力非常不好的老年男村民點點頭。我迷茫的看著他手指的方向,一條幾乎察覺不到的細線從一片樹林當中漂落到對面山的山腳,——我們走到那山腳估計要二十多分鐘。領隊於是央求老頭帶路,老頭堅決不干,其余人等便向婦女村民求證翻山的可行性,我聽得迷迷糊糊,心裡卻清清楚楚,我已下定決心,哪怕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也堅決不去翻山,而是想辦法坐車——我早已看見村口的拐角的樹下露出半截農用車的屁股。我鐵了心了,就算真被老鄉給宰一頓,也比在深山老林中迷失方向的強!

果然,領隊還是撿了一根樹枝作拐杖,很豪氣地說了一句“走”!

我當場搖頭,“走不動了”,我坐在木頭上耍起了無賴。

本來,我做好了孤身在上路的最壞打算的,沒想到策反都沒來得及其他人就起義了,除了領隊之外的大同口音們可能也是出於同樣的擔心,紛紛坐下來搖頭。於是,領隊只好一同坐下,轉而尋求別的解決方案了。

我個人認為,大草坪村的村民們真的是相當的淳樸,淳樸到連說謊都不那麼理直氣壯。我們費盡心思的尋車,一開始她們(兩位婦女)說沒有,但那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卻嘀咕了一句“我爸有”,然後在大同口音們的輪番勸說下,突然消失的那個中年村民(村後窩棚裡的兩個之一)又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並且同意送我們一段了:送到看得見去獅子窩的路的地方。而送我們的代價是——二十元錢!我當時就傻了,完全懷疑是一個人二十,我要是他們,住在破舊的都快倒了的房子裡,整天想的肯定是賺錢修房子,這麼一群傻肥羊送上門來不宰白不宰啊!宰了我我還是會感激你的,難不成我就地托體同山嗎?他們真的是很淳樸的一群人啊,雖然有點淳樸的小心思。

於是,上一節中我提到過的專車就出場了,——一輛拉磚用的三輪農用車!你大可以想像我們像貨物一般的呆在車廂裡的樣子!車突突的啟動,然後跳著舞向東行進,經過我們曾經攀爬過的岩石,曾經迷茫過的棄路,曾經穿越過的山脊,一路蹦蹦跳跳往東行,往我們來時的方向前進。

這一路顛得很苦。我們就像篩子裡的元宵,在車廂中摸爬滾打。領隊發出痛苦的呻吟,她昨天在路上扭了腰;我也發出痛苦的呻吟,——為了她們的安全,我坐在車廂最後面,卻在意外地發現車廂的後蓋是活動的,在顛簸中我和我的背包隨時可能像卸貨一樣刷一聲從後面漏下去!一直到今天,那次顛簸的痕跡依舊深深地印在我的bigpag上,——一個圓圓的透亮的小窟窿。

專車帶著我們呼嘯而過,半個小時以後,經過了早就應該經過的清涼橋,開始爬坡。我更加擔心自己會被卸貨,干脆半躺在背包上。仰望蒼穹,藍天上白雲朵朵,“阿彌陀佛”的聲音越來越大,——為了給領隊鼓勵,她們都在跟唱。我在想老天究竟是在懲罰我們還是在幫助我們的時候,專車經過了獅子窩(原來是座廟,我一直以為是個地理名稱)。

大草坪村的村民真的很仗義啊,他繼續駕駛著專車突突突地往前開,在我們幾乎要到山下柏油馬路時,他停了下來,指著一條小路告訴我們,順著走就是金閣寺了。

我們多付他十元作為感謝。想想看坐了近一個小時的車每個人只花了五元錢,但是骨架子被顛散了又重新組裝了一遍,真不知道是喜是悲。領隊大聲地向我宣布她們五個今天的旅程就到金閣寺為止了,我有點生氣的和她們告別,大踏步地繼續我一個人的行程。



(村中路,滿耳蠅蠅嗡嗡)



(村口的房子,怎麼看怎麼像危房)



(村裡的小男孩和他的松鼠)



(山路難(對面是清涼寺))



(獅子窩(也在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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