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藏小札

作者: 唐瀛

導讀送別 昌都車站,人來人往,我百無聊賴。 逆著晨光,潔白的哈達,絳紅的僧衣,凡俗的車站,熙攘的人群。風吹來有點冷。那女子,臉上有點羞澀而又溫馨的笑。在晨光中,我感覺有絲絲暖意。 沉澱於腦海的是那天飛揚的灰塵,道別的碰頭禮。我仰視這一刻,在這天上的凡塵。 不知那僧人對那女子的行程喃喃道了什麼祝福,或是許下,以後的日子裡會在古佛前為她添如豆 ...

送別

昌都車站,人來人往,我百無聊賴。

逆著晨光,潔白的哈達,絳紅的僧衣,凡俗的車站,熙攘的人群。風吹來有點冷。那女子,臉上有點羞澀而又溫馨的笑。在晨光中,我感覺有絲絲暖意。

沉澱於腦海的是那天飛揚的灰塵,道別的碰頭禮。我仰視這一刻,在這天上的凡塵。

不知那僧人對那女子的行程喃喃道了什麼祝福,或是許下,以後的日子裡會在古佛前為她添如豆一燈?

車將行,人難離。這世間多少分分合合?在這兩江合流之地,瀾滄江將開始他的行程,衝破橫斷山脈萬山的束縛。公路盤旋,人行其間渺如沙塵,前途多險阻。捧著你臉頰,將額頭輕碰觸,這一刻開天門、通信息,不離不棄,與你同行。

願這世上真的有神,願那輕輕一觸,世人已叩上佛的心門。在這紛擾的流通場所,南來北往的過客,有送別的,或獨自離去的,有新停留的,有羈絆行旅的,願那輕輕一觸,已為眾生在佛前留下一分惦記。

佛愛世人。

念珠

八廓街的遺物,被我得到。不知前世修來多少,我只感覺,這是屬於我的饋贈。

不知她前世是什麼,怎會如此珠圓玉潤。不知她曾在哪位佛前供過,或經幾代高僧之手,或許她什麼也沒經歷過,只是在滿身酥油味的虔誠佛徒的手中,摩挲又摩挲。

當她混在琳琅滿目的寶石中時,我感到了時光的痕跡。

滿身班駁的紋理,如經歷風霜的老人,人生的印記,比旁邊的珠光寶氣要來得深刻得多。

當時她顏色晦暗,並不鮮艷,並不起眼。珠孔中有油污。其中的一顆上有一點石癍,而另一顆上有一道劃痕。

店主說,她來自山南的民間,被商家收來,串成這兩串手珠。

我感覺不出這兩串珠子的價值,店家說多少,我幾乎就是多少地買了。

從此我手上便有了她。我用心抹拭,將油污搽去,於是神采漸露,就好比兩串水靈靈的葡萄。

若沒有無數年的手指虔誠叩撥,我想她沒有現在的圓潤,若沒有無數年的世間煙火,我想她必沒有今天的精華內蘊。我凝視她,竟感覺她有了生命,我不懂她要說什麼,我覺得我開始要猜一個謎。

這些珠子紛亂,似從各處而來,帶著自己的骨骼與性格,卻又被串在一起,同訟一篇經。我試想一一看清她們,眼睛卻總是無法聚焦,不是被內斂如琥珀的茶色吸引,便是順紋絡而去,我只知他們可能是活的。如同朋友,你不會盯著她看清她的痣,你只會感覺她完整的存在一般。

前世是佛前的念珠,今世來煉我愚頑的心。

甘孜印像

周圍是挺美的山,山體挺拔,山尖帶雪,崢崢有度,鐵骨叮叮。山下是草原,草肥花美,牛羊遍地,飛鷹在天。

驕陽下,浮塵四起,只有雅壟江還有一絲清涼。雅壟江,不知我有沒記錯,這是藏族的母親河。

甘孜縣城外的小山坡上,甘孜寺在浮塵之上俯看眾生,街頭的藏族風情,牛羊肉味與飛舞的蚊蠅。

寺院在為眾生求雨,據說已經好多天沒下雨了,山坡上的青稞要是枯了,寺裡的和尚就要餓肚子了。

知客僧,學識淵博。帶我們看古唐卡,看大殿,給我們講了一個預言:“300年後,伊斯蘭滅佛,最後只剩下了香巴拉,眾神憤怒,天神下凡,最後得救,人世從此也與香巴拉合二為一......”

寺院名號雖老,地位雖高,但房屋均為新修,給我的感覺有點別扭。

在甘孜逗留了兩天,會合上小邊,小燕,小日本,我還得了點小恙,或許是要去看南迦巴瓦的緣故吧......然後出發過新路海、雀兒山,過馬尼干戈,到德格,格薩爾王的故鄉。

甘孜,有點奇怪的地方,可能是我病了的緣故,到現在想起來,也還是頭重腳輕,喉頭干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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