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跑下的青春·喇嘛

作者: 簡古古

導讀 (gugu) 有一些照片我們可以用各種方法使他們變得很好,可是有一些場景,需要等待,也許一輩子都等不來;注定這一切的,也許就是佛緣!蓮花之內,鐘聲悠遠;大寺夜裡,辯經激揚。仿佛是劃過天空的流星,可是在我經過的時候,風起,卷動經幡,我窺見喇嘛們掩藏在紅袍下的青春。 我懷揣著自己對寺院,對和尚,對古佛清燈的固有印像一路走去,漸漸看見生動的紅衣下 ...


(gugu)

有一些照片我們可以用各種方法使他們變得很好,可是有一些場景,需要等待,也許一輩子都等不來;注定這一切的,也許就是佛緣!蓮花之內,鐘聲悠遠;大寺夜裡,辯經激揚。仿佛是劃過天空的流星,可是在我經過的時候,風起,卷動經幡,我窺見喇嘛們掩藏在紅袍下的青春。

我懷揣著自己對寺院,對和尚,對古佛清燈的固有印像一路走去,漸漸看見生動的紅衣下的青春,那不是苦行和極端的煉獄;那是信仰的行程,是皈依的路;我們生來世上,不皈依佛,則皈依法,不皈依生,則皈依欲。大的供奉是世界甚至宇宙,小的供奉,小到自己不知道是在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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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仗佛的眷顧,我看到夢中也看不到了的場景和世界,那是真正的饕餮盛宴,我在四處驚賅地穿梭,激動不已地來回……

後來我想,經過這樣的驚賅,我忽然看見山水失色,有什麼東西比生命更鮮活靈動呢,有什麼比佛法的境界更大!不,那並不是什麼醍醐貫頂的徹悟,因為我想我自己一直以來並不生活在一個完全昏沉的世界裡,只是也許我應該也去擁有一個平和的心態,應該懷著感恩的心去走以後的路!


佛是寬厚的,佛不說話,似乎知道了,我們知道錯已經夠難受。

本來我已經走遠了,後來輾轉又折返回去,去了兩次惠遠,還住了一夜;也去了兩次長青春,長青春這個名字有很多的意思,其中有一層意思就是富足!佛並不避諱美好的生活,我相信一切的源頭,盡管有過曲解和輾轉,但都不會拒絕美好的生活!

天黑的時候去找惠遠的客堂,遠遠就聽見了喧鬧的聲音,此起彼伏,抑揚頓挫的。走近了就知道了是在辯經。

五六十個大大小小的喇嘛在一間中間有廊柱的大房子裡辯經,高聲的對辯,激烈甚至就要打將起來的爭論,奔過去雙掌合擊打下地獄,從近處低處撈起來拯救進天堂…… 寬大的艷紅的僧袍在燈光下翻卷,辯經手俯仰之間的激奮與對辯人氣定神閑的靜坐相映成趣,忽然覺得這一切充滿了我不知道的意味,需要用很長的時間,需要靜心地去領悟,更需要有人的引領。

喧鬧的聲音漸漸走遠,化做裊裊的清歌,世界變得異常安靜。

辯經完了,喇嘛們分開來圍成圈盤坐在地上,老師坐在中心聽他們輪番的背誦。大的小的年輕喇嘛,輕聲的,用我聽不懂的語言在說著屬於他們的經典,很多人靜靜坐在黑暗中聆聽。

夜裡九點過的時候他們吃夜宵,冷的酥油包子,看著他們吃得很香,小喇嘛的僧袍太長,他們把袍子卷起來墊坐,邊吃邊露出潔白的牙齒,一個小的悄悄遞一個過來;我有些迷茫,是哪個早晨,鄰居家的弟弟也給過我一個包子,只是沒有酥油的味道。


都是孩子,都是學生,一邊是學校,一邊是佛學院;因為我那些固有的印像,因為裹藏在紅袍的下面,我怎麼感覺到生命如此美好了呢,有點想哭泣的衝動,鼻子酸酸的。

夜宵過後,十點到十一點,到處又響起背書的聲音,大的監督著小的,也有小的正監督著大的。休息的時間到了,他們都上到二樓的宿舍,依然是一個大的帶著三四個小的一起生活。

我是女的,不許進到他們的寢室去,一個小小的喇嘛,飛快地跑來塞給一張紙條,看了是地址,知道是讓我照著地址寄照片,可是我照了那麼多,也不知道地址上的是誰了,反正都寄給中麥活佛。

只有一個年紀大點的喇嘛,讓把照片寄往他在新都橋的家裡,說有兩三年沒有回家去了,讓家裡的親人看看自己的樣子,我在地址那裡注上一定要寄去!看見他們拿著拖把打鬧,我想照片到時候來了,他們會爭得打架嗎!和我知道的那些孩子一樣一下又像大人懂事,一下又像孩子淘氣。每次他們接近我的時候,大師傅過一會就在遠處呵斥,可是他們並不很害怕。佛是寬厚的,允許孩子充滿調皮和憧憬;戒律是有的,戒律對准了明知道卻要去觸犯的子民,不對孩子。

得到了他們的作息時間表,如獲至寶的欣喜,等著早上到來。早上6:00起床背書,10:00-12:00辯經,12:00中午飯,12:30-1:30寫字,3:00老師上課,4:00讀書(讀的是《固明學七門》、《心類學》等),5:00晚飯,6:00念經,7:00辯經,8:30-9:30背書,9:30夜宵,10:0-11:00讀書,11:00休息。


早上5:30的時候,牛角第一聲吹響了。5:40第二聲,6:00的時候,響起了持續六分鐘的鐘敲,人們醒了!大小的聲音開始響起來,從客堂二樓的走廊朝東看過去,對面單家獨院的院子裡,燈下、走廊到處有好多喇嘛在刻苦攻讀,喑喑嗡嗡的聲音到處都傳來。

心理學上說早上叫醒孩子之前最好給他放音樂或者聽聽輕柔的廣播,喇嘛寺叫醒喇嘛的時間安排,是否是心理學兒童發展領域最早的起源呢。


從黎明時分到天光大亮,那些紅袍,越來越鮮艷生動。行走坐臥著的,唱念坐打著的,洗菜的,挑水的,騎摩托車的,撥打手機的,剃頭的,拎著茶壺走過的,在門邊靜坐著遐想的,甚至見了我照相故意跳起舞蹈來的……


那些寬大的紅衣,那些帶著些神秘氣息的經書和色彩鮮艷的喇嘛寺吸引了我,我知道那個時候,那樣的陽光,外面的風景已經好到了極至,可我沒有出去,我在大寺裡,呆了很久很久。我仿佛真的去到了神秘的異域,去到了《消失的地平線》裡所說的香巴拉山谷,看見那些不會老去的、生命永駐了的人。

仿佛牆上那些壁畫,宏大的場面表示著很多的意思很多重的天地和境界,生死、輪回、萬物。在喇嘛寺的上空,不時飛翔著大群的黑壓壓的鷹還是禿鷲,有的時候靜靜地歇在寺頂上面,看著我們,襯著蒼穹。


喇嘛們上街,下地,打掃,三個一群,五個一群的,在草原空曠的路上,紅衣、白塔,還有那些黑色的鷹,是一個不為所動的世界,靜靜的仿佛什麼也沒有來過,什麼,也沒有發生。

紅袍下的青春,在草原上的大寺靜靜地花謝花開,去往格西,去往喇嘛,去往活佛,去往朝聖的心中的路。


所澤送贈給索南香巴大師的衣袍和照片。第二天再去的時候他看見我非常高興,想不到我又去了。佛是如此寬厚!

一路上遇到的喇嘛們都不能說很流利的漢語。從喇嘛寺出來的時候晚上,天上下著小雨,我看見一輛車開進去,車上掛滿了哈達,只露出車輪在外面,我想那一定是個重要的人物才會得到那樣的尊重。

洛桑師傅就來了,挎著書包,走得飛快,沒有打傘。我在夜色裡連忙走過去詢問。他解答我一路上的好多疑問,有的時候就用英語說,也用藏語說。九點了,他的老師在等他上課,他把電話留給我,說要是我們有時間的話,可以帶我們去看一些一般情況下看不到的東西。

洛桑師傅站在索南香巴大師生前居住的小屋前面,說這裡就是大師圓寂的時候彩虹出現的地方。那是六月伏天,大師的身體放置了一個星期沒有異味,等到天葬的時候,彩虹又出現在了天葬台上。

索南香巴大師是有德的高僧,生前有人不服氣他的才華和修為,等他人去了,出現了諸多瑞像,才使那些人折服了。原來哪裡都不盡是平坦的,即使是草原即使是大寺!

索南香巴大師的師傅阿旺土登,也是格魯派的大師,草原上的牧民發生械鬥,阿旺土登大師施用法術在天空中劃出一道彩虹,一邊的牧民撲過去,大師飛身下去把他們喝退,另一面的牧民撲過去,大師又飛身下去將他們喝退。械鬥停止,紛爭平息;可是阿旺土登師傅因為觸犯了格魯派不能顯靈的戒律而受到了驅逐。

那時候我才明白了所澤為什麼送我們衣袍和照片。

所澤又送一些百年檀香木,所澤有個小靈通,可是他不知道區號。他居住的地方很寂寞,床前的小幾上用果盤擺著桃和糖果,旁邊有一串鑰匙,還有一個油亮的黃色如意;從那一方窗戶看出去,看到世界高城遠處灰黑的遠山,在西蜀的漏天下冷陰陰的。

我們走了,跟隨我們走掉的是那晚上大寺裡最後一點人聲,住家的喇嘛越來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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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奔子欄的村寨轉悠,碰到幾個年輕喇嘛正揀地上的石頭,見了我就把手藏在紅袍裡。我走過了轉過來看看,他們就嬉笑著用石頭打落藏民家牆頭上的大蘋果,紅袍跟隨著翻飛,充滿了活力!

上坡再走就看見一個喇嘛用塑料袋拎著兩條魚,一路滴著水來,我問多少錢一斤那,他有些不願意回答,還是說了:六塊!

奔子欄到中甸不遠,喇嘛他們三五個的坐在柏油路上玩。紅袍依然鮮艷,手機也都翻蓋了,不知道打往的是什麼地方!

總要等路都走完了,才知道前後的經過原來是這樣的,惠遠還有長青春,遙遠著了,鮮活著,紅袍的光影飄飛,驛動心。小的時候我們怎麼會那麼害怕他們呢,也就是那些紅衣特別紅,也就是他們居住的房子叫喇嘛寺院,也就是他們的長者尊者叫活佛,掩藏在紅袍下的,依然是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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