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虎跳峽

作者: ttip

導讀金沙江經長江第一彎後進入橋頭,受到玉龍雪山(海拔5598米)和哈巴雪山(海拔5386米)的擠壓,原本開闊的江面一下子被壓縮至30米左右,傳說有猛虎借江中巨石一躍而過。虎跳峽長17公裡,分為上虎跳、中虎跳和下虎跳,共有18個險灘,江面落差200米,是世界上最深的峽谷之一。徙步穿越虎跳峽一直是老外的天下,現在也成為國內戶外運動愛好者的首選路線。在今年9月底,� ...

金沙江經長江第一彎後進入橋頭,受到玉龍雪山(海拔5598米)和哈巴雪山(海拔5386米)的擠壓,原本開闊的江面一下子被壓縮至30米左右,傳說有猛虎借江中巨石一躍而過。虎跳峽長17公裡,分為上虎跳、中虎跳和下虎跳,共有18個險灘,江面落差200米,是世界上最深的峽谷之一。徙步穿越虎跳峽一直是老外的天下,現在也成為國內戶外運動愛好者的首選路線。在今年9月底,我成功穿越了這條以驚險著稱的峽谷。穿越虎跳峽有兩種走法,我選擇的是從大具走到橋頭。一大早從麗江出發,古城青年旅館的老板娘把我送上往大具的班車。天下著雨,隔著車玻璃看著山中的烏雲,我不禁暗暗叫苦,因為雨中的虎跳峽是最危險的。車上只有我一個旅客,其余的乘客都是當地人,得益於此,當車經過網友投訴最多的玉龍雪山收費處時,可能是檢查人員沒看見或者他老兄心情特別好,竟沒收我40元買路錢。到了美麗的大具後,敦厚的司機開著他的中巴只載我一人到老渡口,真的不知怎樣感謝這位納西族的老兄。

在老渡口花了10元橫渡金沙江,又是我一個人包船,船老大說我是今天第一個渡江的。渡過北岸後,艱難地爬上一個陡坡到公路。開始的路比較平坦,植被很矮,只管走直線就行了,正在啃草的牛馬不時歪著腦袋奇怪地打量我。

很快,我就進入了峽谷,左邊是玉龍雪山,右邊是哈巴雪山。路開始變窄,來到了“滑石板”。左是懸崖,右是峭壁,頭頂都是破碎的板岩。路上堆滿了新近掉下來的石頭,其中一塊寫著“強行通車,後果自負”。有幾段塌方得特別嚴重,石塊堆滿了整條路,汽車是肯定過不了的。走過其中一段時,嗒、嗒……地滾落幾顆小石,我小心翼翼地穿過這片落石區。不知不覺已到了中午,終於看到一個在路邊賣水的阿姨,她熱情地邀請我到她的小店內休息,還客氣地送一個烤饅頭給我吃。吃了勞動人民香噴噴的饅頭覺得不好意思,也就買了一瓶水以示感謝。天又下起了大雨,幸運的是老板娘臨行前一定要借雨傘給我打傘前行,無意中回身一看,深谷內竟泛起彩虹。玉龍雪山、金沙江、彩虹,可以想像這是一個怎樣的圖畫。在一步三回頭之際,我來到了核桃園。

響應網友的積極呼吁,從東莞帶了文具登山到小學捐助。上山的路確實累人,真想不透他們為什麼把小學建在這麼高的地方。到了小學才發覺空無一人,原來村裡一個老人魂歸天國,學校放假兩天,只好將文具交給山下的村民代為轉交。

這所學校建在崎嶇的山路上,沒有任何招牌說明這是學習的地方,外表更像一所民居。但我覺得應認在城市無心向學的學生來參觀一下。只有一個殘破藍球框的操場,九個平方米的教室,擺著三張課桌,一張是老師的,兩張是學生的,黑板上還端正地寫著昨天的語文課。下山的路上,我為以前沒把書念好覺得好生慚愧。

下到公路時,後面的徒步者趕上來了。他們四人分別來自北京和廈門,我與他們愉快地完成余下的旅程。

我們很快就到了中峽大深溝,馬上被眼前的景像嚇住了。如果我們要繼續前行,就必須趟過一條水流湍急的瀑布,失手的話就會被衝下懸崖直滾金沙江,過了瀑布後還要衝過70米左右的落石區。我們不怕過瀑布,但落石可是一個單純的概率與運氣的問題。看著對面的兩個村民開始像猴子一樣飛快地跑過來,我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盡管帶著一臉的驚慌和冷汗,但他們成功了!我差點要衝上去和他熱烈擁抱,因為剛才他們差一點就踏入鬼門關了。我們旁邊的當地人說有一條路可以爬山繞過去,他可以做我們的向導。5分鐘內,已有四次落石,我們一邊想挑戰這一段死亡通道,因為我們是為體驗虎跳峽的險而來的,但另一邊又實在是怕死。正在左右為難之際,山上轟然掉下一大堆巨石,砸在路上塵土飛揚,我想也沒想拉著向導掉頭就走。

一行人爬上一座小山,向導說只是下雨落石才特別嚴重,但一路上我總有點臨陣脫逃的感覺。道路相當泥濘濕滑,我們踩著腐葉和表苔前進,鞋裡已滿是泥漿,部分路面僅容一腳,必須步步為營,不容有失。險像橫生之際,老二把手弄傷了,我們還爭相掏止血貼,向導只搓了一團不知名的路邊野草就把血止住了。從木板橋上過了瀑布,我們才看清楚原來向導要帶我們從塌方的中上部穿過,基本上無任何安全保障可言。看來不冒險是走不過虎跳峽的了,我和老大輪候通行時,趴在松軟的塌方土上一動不敢動,看著上面搖搖欲墜的石頭,真怕我們成為塌方的一部分砸死下面無辜的人們。順利通過這一段後,向導一指下面藍色屋頂的tina’s,就收錢回家了。天漸漸黑了,很快就要打手電才能行走,我們餓得肚皮貼著脊梁,真想一口吞下攔路的蜘蛛。該死的是我們好像找不到下山的路,唯有對著山下的tina’s狂叫。山下的人打著手電來接我們,哪晃動的燈光仿佛就是我們的晚餐。下到tina’s時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樣舒服,在tina’s美美地吃上一頓。隔壁住著兩個從大深溝衝過來的勇士,其中一個過來時石頭就砸在他前一米的地方,這兩個若無其事的中年人就成了我們當晚的偶像。

第二天早上,我們碰到從香港來的francis,我們一起從公路下中虎跳,特別感謝在峽谷內修路的張老師,他一人的愚工移山換來了我們廣大驢友的無限幸福。下去的路很濕滑,需手腳並用才可保安全。沿江的小道比較危險,路是硬生生從巨岩上開出來的,走在路上一望下面就腳軟,個別地方還要依靠鐵絲才能過去。江邊的石頭光滑異常,還長著不少青苔,在這段路摔一跤真的非死即傷。在這裡,激奮的金沙江怒吼著在群山中搶關奪寨,如戰鼓雷鳴,聲震山谷。唯獨礁石視之如無物,與這頭猛獸抗爭百年,不讓半分。整個中虎跳就是水與石的激情對話,最終,水,奪路而逃,石,巍然屹立。在回去途中,突然一條瀑布從玉龍雪山上直垂江面,輕柔得隨風而動,剛陽的虎跳峽掛上如此柔弱的飛瀑,即時謀殺我們不少膠卷。問向導為什麼來的時候不見此瀑布,他說這是玉龍雪山上正下雨的緣故。

回到了溫馨的tina’s,吃過老板娘為我們准備的香濃雞湯,francis因趕飛機回香港,只能與我們分手自個走Low path,我們則正式走上徒步的主角:high path。這是一條風光如畫的路,真要狠掐一下才確認自己不在夢中。沿途要經過幾個瀑布,觀音廟瀑布的水清甜甘洌,連我的鞋也狠狠地喝個飽,這兩天的遭遇讓我決定就是不吃飯也要買一雙防水登山鞋。傍晚我們到了著名的half-way,老大直奔廣為傳誦的“天下第一廁”,這是我見過的通風采光最好的一個廁所,是“設計,以人為本”的典型作品,使用者日可遠眺群山,夜可觀星賞月,說不出的暢快感受。

Half-way的老板馮是個很特別的人,他的菜譜外觀更像武穆遺書,是用竹間制成再用刀刻上中英文菜譜。他親自下廚慰勞我們這幫餓鬼,做的雞湯讓我們的食家小丫贊不絕口。做完菜後他過來與我們聊天,他說不想聽我們說關於half-way好的地方,只想聽half-way做得不夠的地方。這個老板也真的不簡單,他有一位幾近文盲卻善良能干的妻子,兩個寄宿橋頭上學的女兒和一個年幼頑皮的兒子。數百年前,馮的祖輩躲災避戰,從四川逃到荒無人煙的虎跳之巔。從此在納西、彝、藏雜居之地有了本地灣,這個漢族小村。馮繼承了祖輩的樸實和熱情,也有貧窮。尤其在馮從越戰戰場復員的那年,一場大病,在麗江的醫院,花去了所有的錢。家中的妻子只好踏著沒膝的積雪遠去橋頭,販些日用雜品賣給山那邊礦上的工人。僅這一趟要花上幾天的時間。微薄的收入,還是難以為繼。馮伏在家中惟一的騾子上回到了本地灣。嶺上古老的植物給馮帶來了奇跡,第二年春天,他終於走出了家門。病好了,但依然家徒四壁。望著夜行投宿的外國游客和簡陋的鋪板,馮想到了開店。從此,HALF WAY和他的主人的名字開始在世界各地流傳。他的英語是跟老外相處多了現場學的,西餐也是老外手把手教的,好學而不倦是他前進的動力。馮當晚與我們促膝長談,講到從一個本地灣第一號窮光蛋到成為HALF WAY的主人的故事,整個旅店的每一根木頭每一塊石頭都是他一個人修起來的,個中辛酸我們不可想見。他感嘆一句說,曾經很努力想走出這座大山,這條峽谷,最終還是留下來。每個人都有一個故事,馮的故事令我們獲益良多,網友為half-way免費做了一個網站,但馮說還沒上過網,不知自己的網站是怎樣的,我答應回東莞上網打印後寄給他(這個我已做到了),我們一直聊到深夜十二點多才各自安睡。

第二天我們吃過早餐後起程前往橋頭,。這段路不算難走,中途還有很多核桃樹,我們不客氣地開了幾頓核桃大餐,至今還弄不清楚這些是否私人財產。午飯是老大的表演時間,他和丫頭變戲法般不斷在背包內取面包、雞蛋、巧克力等美食,更神的是竟然還有一盒他們從北京背過來的鯪魚罐頭。老二也不示弱地取出一大堆東西,其中還有他們的喜糖。跟他們在一起,我徹底告別了幾天來有上頓沒下頓的苦困生活。經過一段泥濘的小道後,黃昏時分我們抵達橋頭,有種從天堂回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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