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越巍巍白茫、在它的懷抱裡盡情馳騁的時候，我贊嘆它的壯觀、折服於它的氣勢；仰望神聖梅裡的時候，我無法言語……二月十日
昨晚入睡前想了很久，決定這次還是放棄雨崩，只去飛來寺看梅裡。畢竟胡去過雨崩兩次，她的經驗不能不借鑒。萬一五天回不來，16日昆明返京的機票可能就要廢掉，假也要超了，終歸不合適。雨崩、神瀑，我只有下次再走近你們了！
早上起來發現天氣還算晴朗，便拍了一張酒店後面的石卡等三座雪山。這是住在中甸的幾天中很爽的一件事情，每天早上打開窗就能看到雪山。
仔細想想，昨天的安排有些失誤。其實12:40下車後應該乘14:00的班車去白水台，在那邊住一晚，早上拍了日出後返回中甸，3個小時左右就到了，午飯後去屬都湖，傍晚去松贊林寺，正合適。想著想著發現，我感冒了。頭暈、惡心想吐、渾身發冷…… 大概是由於昨晚喝了酒、吹了風，夜間起夜時又著涼所致吧。中甸這兩天降溫，對於我們這些習慣了冬天有暖氣的人來說，著涼感冒也不奇怪。但這裡畢竟是海拔3300米的地界，不能太掉以輕心，只好暫時休息一下了。正好這幾天徒步搞得衣服很髒，實在也該洗洗了。
跟蕭蕭通了幾條短信，洗漱完畢開始洗衣服。共由單位的洗衣機是有電處無水、有水處無電，要不停地進行人工給水，麻煩。我的仔褲和共由的戶外褲一下水，滾筒裡立刻就變成了迷你黃河，真是夠髒的。交給共由了，我是病人，回房休息，呵呵。
照了照鏡子，發現鼻子上起了很多黑色斑點，並且已經開始脫皮。前幾天徒步時忘了在鼻子上也塗上防曬霜，有些後悔不迭。
下午1點鐘，衣服洗得差不多了，飯也吃過了，我便想去屬都湖。共由堅持認為已經感冒的我必須好好休息一天。但是讓我再悶在屋裡看電視絕對不行，就出去逛逛中甸縣城吧！正好抓子村的何老師只給我們留了地址，卻不知道郵編，要到郵局去查一下。另外，時間寶貴，明天說什麼也要去德欽，要到車站買票。春節期間中甸到德欽只有8:20、9:20兩班車，記得一位驢友的攻略上說8:20的是大客車，就買了這一班（平日33元/人，春節期間62元/人！）。又到超市買了些次日路上需要的食物。
我終究還是不甘心就這樣白白浪費掉一天，盡管天氣不好。去屬都湖！攔了幾輛出租車，都不肯低於70元，而我們由於事先問過一位給旅行社開車的朋友，堅持報價60元。最後終於有位老師傅同意了。路程不遠，只有三十公裡，但不是很好走，一個小時才到。門票（15元）上是夏日屬都湖的照片，好漂亮！！我們來的當然不太是時候，不過屬都湖確實很有韻味，冬季裡的陰天不但沒有削減她的魅力，在我看來反而使她更富詩意。今天確實有些太冷了，還飄著小雪，如果是春夏秋三季來，到湖對岸的原始森林徒步走上幾個小時一定感覺不錯。
記得攜程網友的游記上說，屬都湖的烤魚非常鮮美，我們這個時候來當然無福享受。湖邊的幾排小房子空空如也，看樣子夏天也可以在湖邊住上一夜的。
盡管天氣比較冷，沿著湖邊走走仍然是一種享受。單就湖面來講，冬日的屬都湖也許比夏日更具風采，因為它同時呈現著四種顏色——雪的潔白、冰的晶瑩、近水的灰和遠水的藍，特別是那種灰色，很有氣質，靜謐、平和、優雅，彷佛能夠蕩滌心靈。望著它，你不會記得任何曾經讓你心煩的事情，可以真正做到心靜如水，甚至不由自主產生一種宗教般的感覺。
遠處的雪山上看樣子雪下得不小，對岸的原始森林也籠罩在一片霧中，而前方一座伸入湖中的山，由於山上樹木的顏色不同而擁有著層次分明的幾種色彩，被我戲稱為旱彩虹。幾只大烏鴉（滇西北的烏鴉個頭很大，我曾經以為是某種鷹類動物，但當地人告訴我那就是烏鴉）在湖面上空盤旋，整個景區內除了我和共由之外再沒有其他游客，屬都湖仿佛完完全全地屬於我們。
一陣鑾鈴聲，對面走來一隊馬幫，大家擦身而過，互相禮貌地笑笑。攔住最後一個人詢問，得知他們是從尼西過來的，往來販賣小貨物。一定是翻前面的山過來的。共由說，我們如果也從那邊翻過來，就不用買門票了。哈哈，十五元。其實，如果時間充裕，這樣走過來又何嘗不好，沿路的風景一定也不差。
6點鐘回到住處，在共由的監督下吃了一堆藥，看了會兒天氣預報便出去吃飯。在北京常吃的四川火鍋，在雲南這卻是第一次，爽！9點鐘回酒店收了衣服、精簡了行囊——明天就要去德欽看梅裡啦！
二月十一日
早上醒來，發現昨夜可能下了大半夜的雪，開始擔心會影響到至德欽班車的運營。果然，8:15趕到車站時發現車門緊鎖，所有的人都在車周圍站著。到調度室去問，說要等領導來了才能決定是否發車。想去什麼地方坐坐又怕車走掉，只好跟大家一起站在那裡等。今天比昨天更冷，而站著不動則越站越冷，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跺腳搓手以增加點熱量。等到9:10，司機終於出來了，感謝上天，“領導”指示可以走了！9:25，大客車開出了中甸客運站。雪停了，藍天重現、雲兒重白。
出發不久就看到一輛面包車翻在路邊。我們車上的男性幾乎全部下車，幫著把車推了起來。好在人沒事。10:00，前方不知何故堵車——原來是前面有輛三菱轎車爬不上雪坡。10:25，車輛大軍終於又開始動了，可不到2分鐘就又停了。對面的一輛班車下坡困難，大概是沒有防滑設施，我們前面的小車都開過去了，可能由於我們的車大所以被警察攔住了。10:40，對面的班車從我們身邊開過，我們也終於可以繼續前行了。所幸後面的行程再沒有遇到什麼障礙，不然就慘了（跟我們這輛大客同時從中甸客運站發出的那班9:20的中巴是晚上11點多才到的德欽，比我們晚了6個小時）。
路過依拉草原的時候，它已經被一層薄薄的積雪覆蓋。空空的麥架三五成群地立在那裡，使草原顯得更加空曠。濃重的雲正鋪天蓋地地向這邊襲來，遠處，雪山朦朧、雲霧繚繞。
大客車在盤山道上不停地轉彎，漸漸地，一片雲海中露出一座山尖，上面是雲，下面是雲，左右也被玉帶般的雲環繞，給人一種天上人間的感覺——記得《西游記》中悟空大鬧天宮的情節嗎？不分明就是在這裡發生的嗎！隨著客車一個彎道一個彎道地前行，我們離那座“天宮”越來越近了。我打開車窗拍照（這段路的路況相當不錯，車開得又慢，所以拍下來是沒有問題的）。回首望來路，氣勢磅礡的雲從山腰、從峽谷噴薄而出，縈繞在山間，飄浮在山腳下梯田和人家的上空，地平線就是雲線。我忍不住又開始拍雲。當時唯一的感覺就是——如果真的有神仙，這裡就該是神仙住的地方！
12:30，班車到達奔子欄，眾人下車午餐。我的大腰包裡有巧克力、餅干，還有蕭蕭留下的牛肉干，也不餓，就沒有去吃飯。共由早上把我昨晚特意為今天路上買的橙子和梨子落在了房間裡，這令我分外想念水果。找了一圈兒，卻沒有賣的。街上的人說原本只有一家賣水果的，過年回家了。
車子13:00重新發動，13:50開始進入白茫雪山自然保護區。天公偏偏在這個時候變了臉，藍天白雲被灰色的天空和烏雲代替……
整整兩個小時，我們都在綿延不絕的白茫群山中前行。由於班車是繞著山轉，我們得以從不同的角度欣賞白茫的英姿，它的壯觀、神聖、靜穆是無以言表的。如果不是下雪陰天，不知道更要美多少倍，但即使下雪陰天，即使越走天色越昏暗，它仍然是偉岸的——望著它，我除了默默無語，腦海裡閃現頻率最高的一個詞竟然是“英明神武”，呵呵。
滿山的青松已然變成棵棵雪松，放牧人夏季住宿的小木屋也被雪埋到窗戶，露出尖尖的屋頂…… 15:50，大客車駛離了白茫保護區。我不甘地回頭張望著，那條傲立天地間的巨龍慢慢遠去了，但它那磅礡的氣勢卻永遠地留在了我的心裡。白茫雪山的美，是一種橫空出世的震撼。那一刻，我甚至已經不那麼關心明天是否能夠看到梅裡了……
車上除了我和共由之外只有兩個女孩子是游客模樣，所以，除了有兩個當地人暈車之外，也沒看到什麼人有明顯的高原反應，只是很多人從進入白茫雪山群之後就開始睡覺——這應該是比較輕微的高原反應症狀吧。離開白茫不久，我也抑制不住地想睡了。其實3點多就有這種感覺了，只是白茫雪山實在太壯觀了，我才硬撐著不讓自己睡去。現在巍巍白茫已經消失在身後，意志便占不了上風了，我靠著車窗沉沉睡去。共由是3點就耷拉著腦袋睡著了，我睡的時候他倒醒了。
睡著睡著，共由推了我一把，到了。17:00，比我們預期的早多了：）。走向車門的時候看到前面的座位下面有一大灘嘔吐物，原來還是有人有比較嚴重的反應的。
德欽真冷。今天是沒戲看到夕照梅裡了，也就不必趕時間，先在縣城吃晚飯。德欽縣城很小，只有一條主要的街道，就是從坡下向著一座雪山（不知道名字）走上一個坡，便到頭了。吃完飯在這條街上逛了逛，買了個柚子。超市老板說，前幾天天氣暖得很，就這兩天突然變成這麼冷了。我和共由對望了一眼，倒霉鬼，沒半法：）。
飯後打車去飛來寺（一般是單程30元、往返40元）。其實就十公裡的路，徒步也可以，但是確實有些太冷了。20分鐘後到了梅裡雪山的兩處觀景台之一飛來寺。真正的飛來寺寺院位於距離觀景台1公裡的村子那邊，據說香火也是極旺的，但我們沒有過去參觀。
幾座佛塔上和觀景台上掛滿了串串經幡。梅裡十三峰雪霧彌漫，什麼都看不清楚。
19:30，我們入住攝影者之家（20元/人）。樓下的廳堂裡，一個小姑娘正在印經幡。刻板印刷，一張一張印得很快。我們問她一天可以印多少，她搖著頭說不知道，反正可以印好多，從來沒想過要計數。這裡只有三家旅店，其余一概全無，我們只好買了一副撲克牌打著玩兒。郁悶。不知明日運氣如何。
二月十二日
早上7:50起床打開窗，天還是黑的，但是沒有下雪！我默默凝望著對面，祈願今天能夠有幸看到梅裡，看到卡瓦格博…… 慢慢地，梅裡上空黯淡的雲霧著上了一種極淡的粉色，左側的五冠峰和另外一個雪峰隱隱現身了！粉色一點點向右擴展，線條優美的緬楚姆峰也出現了！雲霧的粉色越來越濃，並漸漸染上金色，這種顏色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我看到過很多日照金山的照片，總覺得它們有些過於鮮明、過於清晰了，而這樣帶著幾分神秘色彩的雪山也許更美吧——原本潔白的雪峰在這雲霧的輝映下呈現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攝人心魄的金粉色。梅裡，就這樣以一種截然不同的面貌走進了我的心裡。
隨著粉色淡淡褪去，雲和雪峰都成為淡淡的金黃色。這金黃色的雲和散射著金光的神山，配上五顏六色的經幡，營造出一種濃郁的宗教氛圍。站在這些經幡前凝望雪山，不由你不屏氣凝神。一卡車來轉山的藏族信徒坐著敞棚的大解放來了。寒冷和風雪是阻擋不了他們的。他們先是繞著八座佛塔誦經三圈，然後上車就走，去轉山…… 這些虔誠的信徒，希望在對神山全心全意的膜拜中獲得永久的內心安寧與幸福。有些過於理智的我不會篤信任何一種宗教，但是對眼前這些不畏一切艱難前來朝山的藏族同胞，我由衷地尊敬。
觀景台的小亭子已經被各色經幡覆蓋得嚴嚴實實，我和共由幾乎是蹲著爬上了樓梯。從層層經幡中探出頭去，果然，這裡正對著卡瓦格博，如果神峰出現，這裡一定是最佳的觀看和拍攝地點。只可惜，阻擋著卡瓦格博的濃雲始終沒有散去，我們未能一睹這位騎著白馬的高貴騎士。但是能看到他美麗的妻子我們也許已經應該知足了。房東藏族大娘也說，我們的運氣已經很好了，平常都看不到這麼多雪山的。
漸漸地，雲霧重新遮住了剛才現身的幾個峰，8點半左右，基本上所有的峰都籠罩在雲霧之中，看不到了。一群藏族男人面向卡瓦格博的方向虔誠地放開歌喉，希望能將它唱出來。女信徒是不能參加的，只能遠遠地站著看男人們唱。他們可能唱了完整的一首歌，但是卡瓦格博並沒有露面，大家失望地散開了。
梅裡雪山屬羊，今年是她的本命年。四月份將會有成千上萬的信徒前來轉山，可以想像場面會何其盛大。共由按說是有條件的，他在中甸工作、又有時間，但他是基督教徒，認為自己不應參加其他宗教的拜神活動。而我，4月份無論如何是沒有時間的，雖然機會難得，也只能抱憾了——希望不是終生。
我們分析了一下，看樣子一兩天之內天氣情況都不會很好，明天應該也沒有希望看到卡瓦格博，我們沒必要再等一天了（事實證明這是英明決定！）。9:10，我們決定返回德欽，然後乘坐中午12點的班車回中甸。打電話給昨晚送我們來的司機，總是“沒有這個電話號碼”。好歹打通了房東大娘家牆上的一個號碼，一位叫達吉的師傅過來把我們接回了德欽（30元）。
吃完午飯到汽車站一問，今天路上下大雪不發車！在院子裡碰到昨天的班車司機，說他本該拉早上9:00的一班返回中甸，但是那邊的交警打電話來不准走。數了數，院子裡一共停了五輛中甸到德欽的車！跑中甸到德欽的班車一共也就五六輛，等於是全給憋在這兒了。無奈之下我們想，只能晚上再回飛來寺，明天再回中甸了，但是車站的人說，按照路上大雪的程度，明天應該也發不了車，後天也不一定。我們要被困在這兒了？！
正好昨天同車來德欽的兩位廣州驢友也過來問班車的事，我們一商量，四個人包車還是負擔得起的，便問了幾輛吉普，結果都說太危險了不肯走，要麼就是開價1000元！廣州驢友之一14日昆明飛廣州的機票，是最耽誤不起的，急得火燒火燎的。就這樣，從11:45到13:15，整整一個半小時，我們四個人一直在馬路兩邊來回跑，見到吉普就攔，連警車、貨車、煙草專賣局的稽查車都攔了——肯走的很少，最低800塊。
幾經輾轉，終於通過一位過路司機的朋友的父親找到一輛三菱越野，費了半天口舌以600元成交。上車之後司機師傅直說我們運氣好，因為他是要趕去中甸上班，順路拉我們這趟活兒，否則的話，低於800元他絕對不走。
翻越白茫雪山的時候雪霧滿天，路上看到好幾輛車陷住動不了，幸虧我們的這輛車好。包車畢竟是有好處的，有好的景色司機師傅會停下來讓我們盡情欣賞、拍照，只可惜，雪山上天氣太差了，除了朝聖路上的信徒立下的經幡顏色鮮艷之外，灰蒙蒙的什麼都看不見。司機師傅說，夏天可以來挖冬蟲夏草，也可以采到雪蓮，真想什麼時候來試一試…… 路過東竹林寺的時候，因為時間關系沒有下去，反正它的規模很小，在公路邊拍了張照片了事。
出了白茫保護區之後，天氣情況有所好轉，使我們沒有在金沙江第一灣再留下遺憾。“U字形的金沙江像一條翡翠玉帶，圍繞著金字塔般的日錐峰瀟灑地畫了一個Ω字形的大拐彎”，這是從一則關於金沙江第一灣的介紹上抄下來的，因為這句話准確地描述了它的景觀。從對面盤山公路停車的地方沿小路走到山腰的邊緣，第一眼看到它時，我們幾個人都驚呆了，過了好久才同時“哇”地喊了出來。大自然造就的奇觀真的是太美了。回北京後把照片拿到辦公室，同事看到金沙江第一灣的這一張時大叫一聲，“天哪，好美啊，這是不是就是神仙姐姐住的地方啊？”弄得幾乎半個公司的人都站起來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呵呵。
18:30，我們回到了中甸，好車就是快。一直聽說小中甸的千湖山不錯，一天就可以來回，不如明天去那裡轉轉。聯系共由的朋友胡，把她嚇了一跳，以為我們從雨崩飛回來的，呵呵。她在小中甸有個開車的朋友，幫忙聯系好了明早9:00過來接我們去千湖山，晚上送回來，並給了一個相對來說很低的價格。
睡覺前自然又祈禱了一番，希望明天天氣不要太壞。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