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情結:烈士宮、飛鳳寺、梅嶺村

作者: 醉翁之意

導讀烈士宮 最近聽說,泉州的濱海大道已經貫通,可以沿著晉江入海口,一路開到崇武。說起崇武,打小就從廣播、電視裡的天氣預報中熟悉了,一句“崇武以南沿海,風力N級到M級、陣風……”,使一座當年抗擊倭寇的石頭城堡聞名遐爾。這幾年“崇武古城”、“崇武石雕”和 崇武周邊的大、小岞的“惠女風情”,更是讓這座小鎮名聲大噪。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因工作關� ...

烈士宮

最近聽說,泉州的濱海大道已經貫通,可以沿著晉江入海口,一路開到崇武。說起崇武,打小就從廣播、電視裡的天氣預報中熟悉了,一句“崇武以南沿海,風力N級到M級、陣風……”,使一座當年抗擊倭寇的石頭城堡聞名遐爾。這幾年“崇武古城”、“崇武石雕”和

崇武周邊的大、小岞的“惠女風情”,更是讓這座小鎮名聲大噪。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因工作關系我每周都要去一趟崇武。從泉州坐13路公交經324國道,到洛陽鎮再轉車。對於崇武和惠安的印像除了海灘、古城和“惠安女”外,也就是淡淡的記憶。

一天周末忽然心血來潮,約了阿炳、燕東去走濱海路,他們都有俗務纏身,只好獨自一人上路。一出後渚大橋就是惠安縣轄區,橋的那頭是百崎回族自治鄉,從這裡開始就是入海口了,據說鄭和下西洋時,曾在這裡招募了一批當地的回民。村口的“白奇石亭”裡,曾經留下過鄭和和他的船隊的身影。著名的秀塗港離此僅七公裡。

沿著秀塗東行,路上的堤岸蜿蜒綿長,眼前都是無垠的大海。除了呼呼的海風掠過雙耳外,行人稀少。村邊靠岸拋錨的漁船,在潮水的翻騰下,搖來晃去的,像一群秋千上嬉戲的孩童。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整齊的道路,沒了路標。一塊紀念碑式的石柱挺立在路邊,一座面海的宮廟守護著附近的村莊。繼續前行,崇武鎮總算到了。出口指示牌的大紅箭頭邊寫著:解放軍烈士廟(天下第一廟)。

原來剛才錯過的宮廟,竟是傳說中的“二十七位烈士廟”。這座沿海鄉村常見的地方宮廟,供奉的守護神竟然是二十七位身穿解放軍服,後背鋼槍的戰士,端坐殿堂,享受著村民們永久的香火。

這些烈士為什麼會被供奉在這裡呢?新立的紀念碑上,受海風的侵蝕,又模糊不清了。從斑駁的字裡行間,依稀能辨出大體的內容。原來這些戰士在1949年解放崇武的戰鬥中,在西沙這個村莊英勇犧牲。村裡的老阿婆們幫忙收殮,有感這些年輕的生命,客死他鄉。便聯合幾位村民,在他們犧牲的地方建了這座廟宇,至今香火不斷,成為一大奇觀,被譽之為解放軍烈士的“天下第一廟”。修建沿海大通道時,劃入拆遷範圍,由於村民們的“執著”才保留了下來。

走近這座經歷了五十七個春秋的廟宇,對於修建和守護這座宮廟的人們,我肅然起敬。村民們質樸的情感,也讓這些為了革命理想、為了新中國的年輕人多少有些欣慰。比起那些只有“重大節日”才被記起的金碧輝煌的紀念館、高高聳立的紀念碑溫暖多了!實在多了!

飛鳳寺

這次到惠安的另一目的,是為了尋訪“塵封”已久的“惠安暴動”遺址。從搜集的資料獲悉,1930年9月14日,福建中國工農紅軍獨立一師二團,曾經在山霞鎮後洋村集結,召開了軍事會議,具體部署了“惠安暴動”的軍事作戰方案。

現在留存這段歷史的遺跡,只有位於山霞鎮後洋村的軍事會議舊址。當我沿著“惠崇公路”來到(往惠安縣城方向六公裡)後洋村時,沒有任何的標識。詢問了路邊的老媼和附近學校的師生,均不清楚有什麼“惠安暴動”和“福建紅軍”曾在這一帶活動過。有人建議我到村支書家去問問,據說村裡正在裝修的、最漂亮的五層樓,就是他家的。

富麗堂皇的新居裡,也不能尋訪到這位“大人”。帶著些許失望的我,不死心地在村中瞎逛,反正這裡多少也曾經走過革命先烈們的身影,希望能有些“蛛絲馬跡”出現。剛巧遇到一位送孫女上學的老伯,我不抱希望地問起了這段歷史。上了年紀的他居然能清楚地記起當年鬧革命的地方,在他熱心的指點下,我終於找到了位於村委會後面山上的飛鳳寺。

飛鳳寺是村裡唯一的寺廟,據說始建於清代,坐北朝南。由山門、兩廂、大殿組成。大殿面闊、進深各三間,屬於硬山頂、抬梁式木結構的廟宇,其中兩座廂房是新近的建築。這裡就是那場載入革命史冊的策源地之一,寺旁一塊傾倒地下的石碑記述著那段歷史:

1929年的“八一南昌起義”,掀開了中國共產黨武裝鬥爭的序幕。1930年的7月,福建省委書記羅明來惠安進行武裝暴動的准備工作。在湖埭頭村召開了泉州特委和惠安縣委的聯席會議,決定由陳平山、藍飛鳳、藍飛鶴、林權民、陳琨等共同領導暴動。並成立了“福建紅軍惠安暴動總指揮部”和“福建紅軍獨立第一師”(下轄2個團),陳平山任總指揮和第一團團長兼政委;藍飛鶴為第二團團長、陳琨為政委,合計1000余人。同時由陳興佳、陳冬水和陳琨三人組成惠安縣蘇維埃籌備委員會。

1930年9月14日晚,紅二團在後洋集結,召開了著名的軍事會議。15日凌晨紅一團首先在惠北打響了暴動的第一槍,在陳平山的率領下,迅速地包圍了“惠楓車站”(地霸陳速生的老巢),一時久攻不下,遭到有力的反擊,挫傷了銳氣,紅一團只好退守泗洲、洪厝坑一帶;16日早藍飛鶴、陳琨率領的紅二團,因為准備充分,在惠東一舉攻克民團堡壘,擊斃了民團團總陳鳴周、土豪陳奕昭,鎮壓了了前林村的地主林孝純、林亮川。先後成立了五陳鄉和湖埭頭村的蘇維埃政府。18日下午紅二團進駐嶼頭村,准備和紅一團合攻縣城。19日凌晨,國民黨的海軍陸戰隊在林壽國的帶領下和民團約1000多人,分三路包圍了紅二團。雙方在嶼頭山展開了激烈的戰鬥,紅二團政委陳琨、營長曾賚弼在戰鬥中犧牲,團長藍飛鶴在突圍中被俘,9月26日被殺害於惠安縣城東門外的馬山。10月16日林權民在惠東被捕,受盡酷刑,壯烈犧牲,隨後陳平山也在惠北遭敵槍殺。

一場轟轟烈烈的“革命暴動”雖然失敗了,但是革命的種子依然在這一帶生根發芽。不久省委恢復和建立了在惠安的黨組織和地方武裝,在普安的打銀店裡設立了地下交通站;在惠北開辟了以三朱為中心的革命游擊根據地。

解放後的泉州市長王今生,就是那時參加暴動幸存的革命火種。現年91年高齡的他,在接受采訪時還能清晰地吟頌出藍飛鶴就義時的詩句:

橫胸鐵血掃難開,浩劫推磨志不灰。滿地銅駝荊棘變,游魂應逐戰旗來。

梅嶺村



梅嶺村位於惠安縣洛陽鎮的西北處,與洛江區的雙陽、河市隔山相鄰。是一處革命老區村,也是泉州前往省城的古驛道的必經之路。南宋時期的朱熹曾經路過這裡,發現此村形如五瓣梅花,真乃風水寶地。他對身邊的人說,此乃風水寶地也,後必出異人。遂刻石於山壁。

直到清朝末年,果然出了一位進士陳金城。如今陳金城的故居,被列為惠安縣級文物保護單位。假如你有從國道324線惠安段經過,一塊路牌醒目地寫著:歷史名人:陳金城故居。這幾年牌上多了一行小字:陳伯達故居。總算把他歸類為:歷史名人,對於在現代革命史上曾經有過影響的老人,多少是一種安慰,何況他已“魂歸故裡”。

陳伯達何許人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曾經“叱吒風雲”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文革小組”組長的陳伯達,能記住他的除了上了年紀的人外,對於年青人來說,已經是“過眼雲煙”的陌生。

我最早聽說陳伯達,是在小時候。那位曾經到北京陳伯達家當保姆的(泉州制藥廠)女工,因陳伯達“事敗”而被遣送回來,一時“滿城風雨”。我從此知道陳伯達是個和劉少奇一樣,反對毛主席的“壞人”,盡管他也曾經有過“豐功偉績”。

再次有關陳伯達的消息是1989年的9月間,在報紙的一角有關他去世的報道。此時對於陳伯達此人,開始有了一些實質的了解。由於在廬山會議上,和林彪集團一起建議設立國家主席,而遭到批判(國家主席一職,自從劉少奇被打倒後,就一直空缺,引起各個集團的覬覦),從此結束了他一生巔峰的政治生涯。爾後因為1971年的“913林彪叛逃”事件,又被逮捕關押。1980年在最高法院的特別法庭上,作為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主犯,被判處了18年的有期徒刑。

陳伯達從此被“蓋棺定論”了,而對於他以前的“豐功偉績”再也無人提及。連他的家鄉也不願觸及,世人也只知道他是惠安人(作為當時的黨和國家領導人,多少有些悲哀,卻比劉少奇幸運多啦)。

對陳伯達而言,真是“成也‘文革’、敗也‘文革’”。



從泉州市區往東,沿著國道324線跨過洛陽江大橋,在杏田村頭有塊通往嶺頭的公路牌,向西前行,一條漳泉鐵路叉口橫亙的村子,就是革命老區-梅嶺村。

我來到村子的時候,天正下著綿綿不斷的細雨。一座破落的大院聳立在村頭,門前有座牌坊的遺跡。一塊石碑刻著:陳金城故居,惠安縣級文物保護單位。走進堆滿地瓜藤的院落,寥寂的中堂,一張案幾供奉著陳金城的靈位,龕門上有“恩榮”二字,上方一條紅色的條幅寫著:紀念十四世祖、十七世祖陳公金城、伯達逝世143、16周年,原來陳金城就是陳伯達的祖父。

在右邊的一間廂房上方標著:陳伯達出生、童年的住房,如今他的骨灰也回到了這裡。管鑰匙的老大娘,還特意開門讓我去瞻仰一下這位革命老前輩的音容遺像,靈堂上的畫像最近換上了“崇武的影雕”,一副挽聯寫著:丹心為國日月昭,春秋帛潔身自清。廳堂邊的簡歷敘述著他的歷史:

陳伯達(1904年9月~1989年9月),原名健相,筆名:尚友、伯達。籍貫:福建省惠安縣。1927年前曾先後在集美師範學校、上海大學、廣州大學學習,1927年初參加北伐軍,任第一軍獨立第四師秘書和東路軍軍官學校教官。同年四月因掩護共產黨人而遭通緝,從而到上海加入中國共產黨。同年秋,赴蘇聯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1930年底回國後,1931年四月在天津被國民黨逮捕,1932年初在地下黨的營救下出獄,1933年在張家口參加了抗日同盟軍,1935年參加領導了北平“一二九”學生愛國運動,曾主編了《實話報》、《華北烽火》、《國防》、《人民之友》等救亡刊物。先後在天津法商學院、北平中國大學任教,1936年秋發起了文化界《新啟蒙運動》,宣傳抗日和民主,出版過文集《真理的追求》、《在文化陣線上》,曾任中共中央北方局的宣傳部長。1937年秋赴延安,曾在陝北公學、中共中央黨校、馬列學院任教,並在中共中央宣傳部、軍委、中央秘書處、中央政治研究室等機構工作,曾任軍委副秘書長、中央政策研究室主任等職,同時擔任毛澤東的政治秘書。在此期間他發表了《三民主義概論》、《評〔中國之命運〕》、《中國四大家族》、《竊國大盜袁世凱》、《人民公敵蔣介石》等政治論著和《孔子的哲學思想》、《老子的哲學思想》、《墨子的哲學思想》、《墨子新論》、《近代中國地租概說》等學術論著,成為在中共黨內有影響的理論宣傳家之一。1945年在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被選為中央候補委員。七屆二中全會遞補為中央委員。

共和國成立後,歷任政務院文教委副主任、中科院副院長、國計委副主任、中宣部副主任、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主任、黨中央機關刊物《紅旗》雜志總編輯,發表過《論毛澤東思想》、《毛澤東論中國革命》等論著,也是《毛澤東選集》的主要編輯者。1949年和1957年曾兩次陪同毛澤東訪問蘇聯,分別同斯大林、赫魯曉夫會談。中共八大當選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期間協助毛澤東起草過一些黨的重要文件。

文化大革命時期,經周恩來推薦,毛澤東提名,中共中央決定他任“中央文化革命小組”組長、1966年8月中共八屆十一中全會當選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1969年九屆一中全會繼續當選,1970年九屆二中全會上,他因所謂贊成林彪的“天才論”和設立國家主席而受到批判,被停止一切職務。隨後全國展開“批陳整風”(即“批修整風”),1970年10月起即被關押。1973年在中國共產黨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以“國民黨反共分子、托派、叛徒、特務、修正主義分子”的罪名被永遠開除黨籍。

望著這些凝固的字跡,我默默地鞠了一躬,走出院落,離開了這座“風水寶地”的村莊,雨漸漸地小了下來。回到泉州時,天空中出現了血紅的晚霞,尉然壯觀!

2006年11月22日探訪梅嶺村2006年11月24日尋訪烈士宮、飛鳳寺

2006年12月4日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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