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九寨，很多地方，比如珍珠灘，比如五花海，人們都可以踩到水中，最大限度地親近大自然。客人玩得很開心：騎馬，踩水，打雪仗…… 他們仿佛忘記了路途的漫長和條件的艱苦。我和其中鬧騰得最歡的幾個廣東來的年輕女游客相處很好，彼此都留下了深刻的印像。幾天後，我收到了來自遠方的信。字很醜，歪歪斜斜地寫了一大篇，雖然無非是些感激難忘的話，卻是非常地質樸而感人。隨信寄來的一些照片，我保留到了今天。相片中的我，剃了個光頭，穿著客人身上脫下來給我的鮮艷的外套，兩手被別人拉著舉到半空，笑得十分的興奮。另外印像比較深的是在這封集體署名的信件中，我學習到了第一個廣東話的詞彙：大佬。 團隊運行結束，回到了成都。按照當時做九寨溝散客的傳統做法，我們把客人送到了出發地：火車北站廣場。和眾客人依依惜別之後，我回到了車上。廖哥和司機潘文豐正在分錢：規矩是外面所有的"點子"加在一起，二八開。即導游兩成，司機八成。我是實習，自然沒有份的。廖哥分得了六十多元，司機兀自還不滿足，吵嚷著日則溝的午餐回扣有二十沒有拿出來分。
鞍前馬後地跑了幾天，打雜洗車，照顧客人，受累受氣，分都不分，還打不出噴嚏。到了這個時候，我只好口水滴答地看著別人手上票子，接受著廖哥體貼的安慰，憧憬著自己的美好明天，一邊幸災樂禍地看他們吵架，假惺惺地兩邊勸勸，說些無關痛癢的中立語言。
廖哥不慌不忙地解釋：那個地方確實沒有政策，不信你可以隨便去問……
潘堅持道：我上次去的時候都有！你醚不倒我！
廖哥：你去問老板，去問少平，隨便你去問哪個，我廖XX從來不得醚哪個司機……
潘：橋梁廠的曹大漢兒親口給我說的，他都拿過！
廖：我們馬上回去問他，問老板。要是我吃了這個錢的話，隨便你做啥子！那個地方是要看人的，人熟了才有…..
爭執良久，無果。潘司機把我們甩到了一個離公司不近不遠的地方，說是要洗車加油，獨自開車走了。我和廖哥同路，廖哥疲倦地應對著我層出不窮的問題，一起回到了公司。第二天，我領到了有生以來的第一筆工資，是頭半個月的：人民幣三十七元五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