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南隨筆:記得那年三月三

作者: 醉翁之意

導讀閩南隨筆:記得那年三月三引子 一首琅琅上口的歌謠,讓我又回到了那個春光明媚的季節:記得那年三月三,風箏飛滿天……叫醒村裡的小伙伴一同到村邊,懷抱畫著小鳥的風箏,人人笑開顏…… (風箏飛滿天) 一 三月三,其實是一個廣泛的節日。既是少數民族的“三月節”,也是我們祭拜“黃帝”的日子。在泉州(東海真武廟)又是“玄天上帝”出巡的節日。而我� ...

閩南隨筆:記得那年三月三引子

一首琅琅上口的歌謠,讓我又回到了那個春光明媚的季節:記得那年三月三,風箏飛滿天……叫醒村裡的小伙伴一同到村邊,懷抱畫著小鳥的風箏,人人笑開顏……









(風箏飛滿天)



三月三,其實是一個廣泛的節日。既是少數民族的“三月節”,也是我們祭拜“黃帝”的日子。在泉州(東海真武廟)又是“玄天上帝”出巡的節日。而我印像最深的,則是小時候放風箏的節日。風箏,如今流傳最廣的屬山東的濰坊。

風箏最早不叫風箏,而是稱之為“鳶”或“鷂”。相傳春秋戰國時期,魯國的公輸班(魯班),用木料做了一只大木鳶,自己乘坐上去,偵察宋國城池的布防,這就是“公輸班做木鳶以窺宋城”的傳說。

據《詢芻錄》記載:五代時期,有一位霸州刺史李鄴用紙做了一只紙鳶,引線乘風嬉戲於天空之中。他還在紙鳶上安了個竹哨,大風鑽入竹哨時,會發出像箏一樣的聲音。由此“風箏”從此叫開了。

據說,楚漢之爭時,項羽被困垓下,韓信就制作一種能唱楚歌的紙鷂,到處放飛,配合士兵們吟唱楚歌,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四面楚歌”的故事。



早春三月,當我在整理舊物時,發現了一只已經荒廢多年的老鷹風箏。萌發了童心,和“小小S”來到位於西郊的“西北洋”(當年荒無人煙的泄洪區)-現在的西湖公園(為泉州十八景之一:西湖煙霞),放飛心情。

抬眼間,天空中蕩起了各種各樣的風箏,有長龍、有蝴蝶、有獅子、有扇子形狀的,一下子布滿了西湖的上空。剛學的小孩卻怎麼也飛不起來,正著急、徒勞地亂跑,找不到竅門;才入門的,搖搖晃晃勉強飛了起來,又在半空中和人糾結在一起,慌亂地倒騰著手中的線;而高手者只要“舉重若輕”地拉扯一兩下,就能飛得只剩一個黑點。不一會兒,已分不清誰是誰的啦。

望著自己漂浮起來的老鷹,在天空中展翅翱翔時,我一時想起了父親,以及他在為我們兄弟扎風箏的身影,鼻子不禁一陣發酸……



人生其實就如眼前的風箏,一直在線的束縛與自己的意願之間掙扎和拉扯,加上風的外力,推波助瀾一下,風箏的一生就能在這飄搖中徐徐度過。

風箏向往著無垠的藍天,喜歡高飛,歡快地衝往高空。一旦達到高空時,又有些眩暈,有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而且,因自己身在高空,天底下的人都在看著,它的一舉一動,舉手投足,就無處藏身。越是要高飛……

風箏以為,只要到了高空便可拋棄凡間的一切繁瑣。其實,心靈的“桃花源”在於內心深處,而不在於身處何方。如果心中還記掛著什麼,記恨著什麼,就證明還是放不下。雖說時間可以衝淡一切,但是,只能衝淡,不可以永遠忘卻,除非是喝了孟婆湯或是忘情水。記憶的線,死死地在風箏的那頭牽連著,一輩子也解不開,等到解脫時,也就到了風箏生命的盡頭。

風是風箏一生的追隨者,當風箏掙扎地衝破阻力,奮力向上時,如果遇到風,便是風箏在人生關頭的抉擇與更猛烈的掙扎,就好像人們想借用烈酒,來解千愁一樣,在喝下第一口時,就知道是徒勞的,但又避免不了這一種誘惑。伴隨著些許興奮和高潮,之後,依舊是被掙扎不去的線,拉回了現實。即使是斷了線的風箏,能夠像脫韁的野馬,逃得無影無蹤,仍然擺脫不了“悲慘”的下場。

可是風箏對於風的痴情與渴望,猶如酒鬼對於酒的迷戀和沉醉。風箏伴隨著風,在天空中翩翩起舞,一生的等待,人生的意義,就在這一刻實現了。風可以助風箏飛得更高更遠,進入一個忘我的境界,暫時忘記了線的束縛。但是高空的不確定因素,也讓風箏離危險更近了。如果這時,線好意地牽扯一下風箏,風箏有可能迷途知返,但是風箏卻是不情願的,更多的是與線進行掙扎。這就好比,在現實與夢想,夢想與幻想,又該怎樣地取舍?

當風箏和線都累了,風箏終究會乖乖地落下的。只不過,經歷風雨的風箏,無論是落下一個殘缺不堪的樣子,還是依然完整無損的樣子,線最終還是默默地和它呆在一起。線對它的無怨無悔,不離不棄,可能是風箏一生最大的欣慰,但同時也是它心靈深處,最深的愧疚,最永遠的隱痛。

尾聲

春回,而我已經回不去了

盡管仍是那夜的月,那年的路

和那同一顏色的行道樹

所有的新芽都已掙出

而我是回不去的了

當所有的問題都已不能提起

給我再美的答案也是枉然

(我曾經那樣盼望過的啊)

月色如水,是一種浪費

我確實已無法回去

不如就在這裡與你握別

(是和那年相同的一處嗎?)

請從我矜持的笑容裡

領會我的無奈,領會

年年春回時,我心中的

微微疼痛的悲哀。

-席慕容的《婦人的夢》

可是“席先生”錯啦,回不去的只是那些歲月,我們不是還有心嗎?心若在,夢就在!即使是千年的時空,依然可以穿越。

懷舊不是無奈,而是撫摸那些發黃的書頁,懷念那些已經逝去的美好歲月。懷舊不是消極,而是讓人生與歷史相逢,在眷戀與心痛的回味中,窮盡過去與未來。

正如普魯斯特(法國)所說的,天堂只在那些已然逝去的日子裡。

2007年4月19日(農歷三月三)初稿2007年5月15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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