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麗江結繩記事的日子

作者: 長亭外

導讀此時,正值夏日午後,窗外陽光明艷,一如麗江的藍天白雲,不遠處石榴花艷如火,窗前掛著兩串風鈴,阿廈麗駝鈴店的風鈴,風過處,呵,雖然並無我想像中的風鈴聲,但有鈴下掛著的木牌在敲著玻璃,一下下、一聲聲,樸素如我。我是一個不開心的人,這一點,甚至連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都能看出,即使是遠在麗江,即使是身處那個最小資的地方,即使是那個天藍雲白人美� ...

此時,正值夏日午後,窗外陽光明艷,一如麗江的藍天白雲,不遠處石榴花艷如火,窗前掛著兩串風鈴,阿廈麗駝鈴店的風鈴,風過處,呵,雖然並無我想像中的風鈴聲,但有鈴下掛著的木牌在敲著玻璃,一下下、一聲聲,樸素如我。我是一個不開心的人,這一點,甚至連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都能看出,即使是遠在麗江,即使是身處那個最小資的地方,即使是那個天藍雲白人美花紅的地方,我可做的事也很少,喝茶看書看天看人,然後呢,做手工吧。在阿廈麗駝鈴店,拿著刻刀,一刀刀地在木牌上刻出字來。

那一秒,我在阿廈麗手工坊裡結繩記事,將木牌、風鈴、木珠用草繩串起,風過時,嚀叮有聲,一如當初的“喝茶記事”一般,茶喝盡,也就該忘記了;那一分,我在木牌上刻下“人生若只如初見”,呵,相見不如不見;

那一刻,我在木牌上刻下“千江有水千江月,萬裡無雲萬裡天”的句子,只為了那本小時候看過的那本書,閩南鄉土的故人;

那一時,我在木牌上刻下“涉江而過、芙蓉千朵,詩也簡單、心也簡單”的句子,只是為了那首《歷史博物館》裡的那幾句:“在巨大陰冷的石窟裡,我是謙卑無怨的工匠,生生世世反復描摹”,呵,這是不是我?在麗江的手工坊裡,我低頭做工;

那一日,我在木牌上刻下“陌上花開蝴蝶飛”的句子,只為了杭州越王的那一句“陌上花開,君可緩緩歸矣”,早知如此,不如不歸;

那一月,我在木牌上刻下“牆裡秋千牆外道”的句子,只為了說出“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的字句;

那一年,我在木牌上刻下“強極則辱、情深不壽,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句子,只為了那一段“謙謙君子、相交天涯”的故事;

“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經啊,不為修來世,只為了途中與你相見”,多情的倉央嘉措。

那一天,在阿廈麗駝鈴店,做了一串串的風鈴,抬頭時,店外下起了太陽雨,依舊是藍天白天、依舊是艷陽高照,但陽光下也有雨點啊,一滴滴、一串串,太陽雨。我已經不願再刻下“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情”的字句了,因為該說的話已經說盡了。

感謝你們,感謝湖北的兩位小兄弟,感謝你們與我說了那麼久的閩南舊事,那個我未曾去過的湄州灣、那個我曾一步步走過的鼓浪嶼,朝思暮想的閩南舊事,在遠在雪域高原的小城裡,在一串串的駝鈴聲中,我終於還是沒能躲過你。感謝你們的“廈”與“麗”,串在包上,每走一步,就叮叮嚀嚀地響著。萍水相逢,感謝你們,那兩個午後,在麗江阿廈麗的結繩記事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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